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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娘 蝗蝗啊 4264 字 6個月前

早一些回來,自己該是不會有那一趟的侯府之行,若是再早一些,她也不會追在他身後跑了吧。

李肅抬步往裡走,走到門前,聽到屋裡的琴聲停了,傳來了說笑聲。

“姑娘,它真的能聽到嗎?”說話的是清心,她在看到張憲空的和離書後,徹底失望,從此改口對王承柔叫回姑娘。

王承柔已顯懷,她沒有做新衣,覺得新料子太硬對寶寶不好,她把舊衣與清香清心一起,說著話打發著時間就都改寬鬆了。

此刻,她把手輕輕放在肚子上,手上崩了勁兒,不敢把力量全部放在上麵,眼神溫柔嘴角帶笑道:“我覺得能。”

清香笑道:“它也有耳朵不是嗎,也就隔層肚皮,可能會聽不太真切,但肯定還是能聽到的。”

清香想起了什麼,又說:“姑娘,等到你月份再大些,會不會也像林燕雲那樣,寶寶會在裡麵動,真的好神奇啊,上次正好被我看到,都出小拳頭了。”

王承柔也不知在驕傲什麼:“不知道,她那孩子太淘,可沒少折騰她,對它阿娘在肚子裡就拳打腳踢上了,我的寶不會,它可乖了。我比懷它時胃口還要好,吃什麼都不吐。我肚子也不疼腰也不疼,腳也不腫。”

說著輕輕撫了肚子一下,低頭誇道:“你真是阿娘的乖寶寶。”

清香笑她:“是,還是咱們的寶乖,但是姑娘,你這才幾個月,待過幾個月再瞧,它要是不動你就該著急了。還有到時多多少少都會有些腫的,不過秦居士早就給了方子,用他的方子在食材上進行控製,症狀是會輕一些的。所以,您不能再嘴饞下去了,這些甜膩的吃完不可再買。”

李肅一字不差地聽著,心情與屋內的喜悅祥和相反,加上他今日想到嚴濤本就心情低落,一時心境與情緒沉到了穀底。

他臉色陰沉下來,推門而入。最先入目的是來查看情況的清香,這讓他不得又想起上一世嚴濤的結局,複又想到,王承柔的丫環與她可真像,內裡都是個狠心的。

李肅自然不會給清香什麼好臉色,李肅有段時間沒來了,清香都快忘了他上一次在這屋裡給人的壓迫感了。現在他一副不悅不善的樣子突然出現,清香何止緊張,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知今日她們姑娘是否又要有一場硬仗打。

王承柔看了一眼李肅,臉上的笑容沒了。他不高興了,但沒看出怒氣。王承柔把手放到肚子上,這一回她使了些力。

李肅走過來,她氣色很好,病容全消。雖然還是瘦,但看上去健康了許多,她本來就瘦,從小吃肥跑瘦跑的,連懷了孕也不見長肉。

慢慢地他的目光往下移,落在了她肚子上。他就這樣陰沉著眼一直盯著她的肚子看,王承柔捂著肚子的手心都冒汗了。

終於,李肅目光向上抬,看著她道:“秦洞天回去了,他說你的情況,不需要他再留在這裡。”

王承柔:“這段時間辛苦秦居士了。”

李肅一挑眉:“他辛苦?”

王承柔想了想道:“也謝謝李大人,若不是您相助,秦居士這樣的大醫我們也是請不來的。”

李肅沒好氣道:“我現在倒是有些後悔讓他過來了。”

這話王承柔沒法接,她垂下眼瞼不說話了。

李肅自顧自地坐了下來:“你們兩個都出去。”

清香與清心沒動,王承柔道:“下去吧,把那些拿上,趕著時間做出來才好。”

李肅本沒注意她說的是什麼,但見兩個丫環拿起東西,從他麵前經過時,李肅叫住她們:“等一下,拿過來我看看。”

清心與清香每人手裡都拿了一個淺竹籃,裡麵放著小衣服。她們互相看了一眼後,把東西放到了李肅所坐的桌前。

他一擺手:“下去。”

李肅用手指從竹籃裡挑出一件小衣服,綠色看著好有生機,他又陸續拿出幾件,嫩黃色的十分鮮亮,衣服都好小,透著可憐可愛,該是看了就讓人覺得美好的東西,卻刺了李肅的眼,還有他那顆從進到容靜居以來就一直悶悶疼的心。

無論大禹還是大錚,百姓、富商還是官宦,都祈求多子多孫,所以在做小衣服上,為圖個好彩頭,一般會用到男孩子所穿的藍色棕色,做得不太明顯的,退而其次也會用紅色,很少見到用黃色做小衣服的。

李肅不客氣地把手中衣服往竹藍裡一扔,他道:“王承柔,你最好祈求佛祖,它是個女孩,否則,不用我再提醒你一遍吧。”

他接著說:“你也不用假惺惺地謝我,你那點小聰明,該想一想要往什麼地方耍才對,用錯了地兒,我是會翻臉的。”

李肅往椅背上一倚,道:“去吧,給我彈首曲子。”

王承柔並不情願,唯盼他能快些走,所以還是坐到了古琴前。明明都是在彈琴,剛才與現在的心境完全不同,她懷著心事,注意力也不集中,心緒還是亂的,忽然一個音不準,琴弦竟然斷了。

王承柔與李肅都楞了,她不是成心的,但李肅不這樣認為。

他本來就情緒低落,心情不好,他脫口而出:“怎麼?給我彈就這麼不情願。”

李肅坐直身子:“你不願彈琴,那就去做點彆的。去,把你那封和離書給我拿來。”

王承柔沒動,她問:“你要那個做什麼?”

李肅沒理她,朝門外道:“你們倆也彆在外麵偷聽了,要聽就進來聽。”

清香與清心巴不得進來呢,雖然心裡一驚,但還是馬上推門進了來。

李肅命令她們道:“你們主子身子重,現在指使不動了,你們幫著把那和離書找出來,為了她好,你們知道該怎麼做。”

王承柔:“不用。”說著她在書閣那裡,拿出一個信封。

李肅沒接,隻道:“你念給我聽。”

李肅這明顯是他不痛快了,彆人也休想痛快的架勢。

王承柔與他對視幾息,誰都沒有眨眼。最後,她點了點頭:“好。”

她把信封拆掉,這是留存在她手上的那份和離書,上麵同樣有她與張憲空所簽之名,王承柔隻消看到那個名字,心裡就像是被針刺了一下。她就該把它燒掉,省得今日被李肅拿來打擊她。

上麵的內容,王承柔雖然隻看過一遍,但她都記得。她的視線盯在這頁紙的空白處,一點點地把目光往下移,好像那些字會燙到她的眼,終於移到有文字的地方,強迫自己去看。

李肅也不催她,他不用看她表情都知道她有多難受。難受就對了,他這口暗憋暗氣忍的也好難受。

王承柔聲音清冷:“夫妻結緣,三生石注……”

李肅對這封和離書早有耳聞,但他從來沒想過看上一眼,一是因為他知道這是張憲空為給他孩子留一線生機的假絕情書,他不想賞他這個臉,二是因為,哪怕是和離書,李肅也不想看到王承柔與張憲空的名字被放到一起。

就像現在,他聽著王承柔念到,張憲空在全然否認他們相處的過往所有時,他並不覺解恨,他同王承柔一樣,也在難受。難受他們是真的有過一段刻骨銘心,能讓王承柔念到哽咽的刻骨銘心。

“如上種種,相偕下去必成冤家,不同心不同德,心意難歸,告之家族親族,諸朋好友,舊夫妻相離各歸。願王家承柔,康健持美,另聘高主,各自安好。張憲空王承柔共持手印,落定不悔。”

王承柔持信的手一下子失了力,不過是念信而已,她卻像是做了什麼極耗體力的活計一樣,渾身無力。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網 友 整 理 上 傳

李肅站起來,走到王承柔身前,他伸出手不廢吹灰之力,就把那封和離書拿到了書中。他把兩頁信紙裝回到信封裡,他道:“還是我幫你收著吧。”

王承柔下意識地想去夠,李肅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王承柔抬眼看他,李肅衝她搖了搖頭:“我既要了,你就得給。怎麼,還想每天都誦讀一遍嗎。”

他鬆開她手腕,把信揣在了身上。

李肅後退一步,最後看了一眼她鼓起的肚子,覺得自己今天來錯了,不僅沒有因為見到她而心情好轉,反而又添了堵心。

李肅扭頭朝屋門走去,頭也不回話也不說地走了。

屋裡清香清心都鬆了口氣,清心還特意開門看了一眼,確定李肅確實是走了。

清香握上王承柔的手,這一握發現她手冰涼。李肅沒來前姑娘可不是這樣的,她彈琴與她們做小衣服,天天樂嗬嗬的,唯一能泄露她心情的,是隔幾日就會夢中驚醒,醒來後會捂著肚子喃喃自語,叫寶寶嬌嬌,寄托著想它是個女孩的希望。

這天殺的李肅,害人姻緣,恐嚇孕婦,當真不是個好人,清香的眼中泛起一股恨意。

“清香,”清香抓疼了王承柔。

王承柔的一聲喚,讓她回過神來,清香眼中的狠意不現,她道:“姑娘手怎麼這麼涼,趕快上榻躺著,我給你弄個湯婆子暖一暖。”

不出清香所料,這天夜裡,王承柔又失眠了。好不容易把人哄著,又去看了一眼清心,見她也睡熟了後,清香回到自己屋中,她把碎發一捋,用布條把寬袖纏了起來,下麵的褲腿她用同樣的方法弄好。

然後她把睡榻往外拉開,與牆麵相接的那塊地磚被她撬了起來,裡麵竟有兩個包袱。

清香從每個包袱裡拿出一些東西,這些東西樣式奇怪,若是沒見過或是不懂行的,根本不知是用來做什麼的。

清香拿著這些東西來到院中,她最後看了一眼月亮,口中念念有詞,經過重新測量的地標與之前所測的地方一樣,她放下心來,把手中東西輕輕放下,然後小心地從%e8%83%b8口的位置拿出一個包好的巾帕。

她打開巾帕,白色巾帕裡一根黑色短發看上去十分顯眼。也正是因為清香找到了這根頭發,她才決定走這一步的。但這裡也有問題,雖然這根頭發是在李肅坐過的地方找到的,但清香也不能確定這就是他的,還有可能是前姑爺的。

好在,她還有另一樣東西,巾帕裡還有一張白紙,上麵寫著一行生辰八字,這還是姑娘以前狂追李肅時打聽來的。清香因天生對此有感,再加上李肅的八字過於特殊,她當時覺得神奇,就記了下來,不想今日竟派上了用場。

有了這兩樣可以當作坐標的東西,哪怕那根頭發有誤,大不了今夜此法失效,也不會傷到無辜。

清香把一切布置好後,又是燒東西,又是寫咒紙,忙了一通後,她最後拿出一把形狀如刀之物,此物名為薩頂,比刀要細、要短,介乎於小刀與簪子之間的一種異形之刃。

她把手腕露出來,拿著此物正要往上劃的時候,聽到身後一聲:“你在乾什麼?”

寂靜深夜,忽然一道清冷聲音入耳,清香手一歪,但還是劃了下去,她的血落在了半成的陣法中,終是趕在正確的時辰成陣了。

清香站起來,她慢慢回頭,把薩頂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