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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狂想 曲小蛐 4511 字 6個月前

挑眉,攥住了微型麥克:“過來點。”

“?”卻夏,“??”

卻夏偏過臉,滿眼“你哪來的膽大包天敢這麼錄節目也不怕被其他人聽見”。

陳不恪示意了下被他攥起的麥克,又放低輕了語氣:“過來點,卻總。”

卻夏:“…………”

好的演員,就是要絕不為白毛禍害所動。

再帥也不行。

卻夏正準備轉回去給自己念個清心咒,忽覺得重心一晃——

黑色轉椅上搭了隻冷白修長的手,指背壓下,如秀麗山脊的淺色筋脈驀地一繃,那人輕鬆發力,就把她連帶著她的躺椅往自己的方向拽了幾十公分。

差點碰在一起。

卻夏穩住身,然後難以置信地抬眸:“?”

同桌同樣有幾個沒能維持住自己的演員素養,都沒顧得上自己組的行動討論,將驚愕的目光投向了主位上。

唯獨在鏡頭前的某人,明明乾了石破天驚的壞事,還懶垂著睫瞼,沒事人一樣。

他把麵前的紙往卻夏那邊一推,收回十指交扣。

“怎麼排練,聽你的。”

卻夏:“…………”

忍。

這段理所當然地,在後期就被哢嚓掉了。

但被哢嚓過去的空檔後,播出時,彈幕卻仍是有人察覺了什麼。

【這裡怎麼沒有book那組的鏡頭】

【哎?這一鏡裡顏雨夢在看鏡頭外的誰啊?表情好驚的樣子】

【哈哈哈發生什麼了,節目組剪掉了什麼!】

【嗚嗚嗚好想看全部】

【預感是恪總作妖】

【哈哈哈哈同意,絕對是他又搞事了】

……

卻夏努力繃著,終於熬到了第二流程裡的抽簽結束,按進度,各組就要離開錄製彆墅,分頭去完成各自的挑戰任務了。

卻夏和陳不恪是去附近臨時搭的拍攝基地,離著不遠,導航上看也就一公裡多些。

兩人是坐著節目組的車出發的。

這種多組行動,後期節目裡,車程上隻會放一到兩組的鏡頭,但節目組還是在每輛車上都架好了固定攝像頭。

陳不恪和卻夏坐在後排聯座裡,一左一右,中間隔著偌大空隙。

這得益於卻夏十分努力地靠在車門邊上,絕不給陳不恪一點借著模糊邊界搞小動作的機會。

陳不恪也確實沒做什麼——起初。

副駕上坐著節目組的調度人員,負責跟車保證流程以及給嘉賓們介紹情況。

他念完台本後,車裡就安靜下來。

後排兩位嘉賓似乎完全沒有他們正在錄節目的自覺。

工作人員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擰過身,想讓兩位簡單說幾句,哪怕後期隻剪進去一個短鏡頭也行。

結果他剛轉身。

陳不恪向後一靠,那頭燦爛白毛仰到漆黑皮椅的靠枕上,修長脖頸連著性感凸起的喉結輕輕滾動,他嗓音悶啞地咕噥了一句。

“好無聊。”

工作人員:“…………”我真是罪大惡極竟然讓恪總感到無聊甚至還說出來了。

卻夏沒動,也沒回頭,仍望著窗外。

還是不給陳不恪一點搞事的機會。

白毛仰著車天花板,停了幾秒,他輕%e8%88%94了下微微乾澀的唇,眼神似乎因為想到什麼而微微熠亮。

於是靠枕上的白腦袋向旁邊一歪,陳不恪偏過臉。

“我給你唱歌吧。”

卻夏:“?”

工作人員:“????”

現場單人演唱會嗎??

這是他能旁聽的福利嗎??

這這這流程是他敢夢見的嗎??

在工作人員已經幸福得快要飄飄欲仙的時候,他聽見一個平靜的聲音從天邊飛來,然後啪嘰,給他快要出竅的靈魂重新拍了回去:

“你小心版權糾紛。”卻夏沒回頭地警告。

陳不恪抵著眉,不在意地笑了下:“我自己的歌。”

“……”

卻夏終於忍不住,從窗前回過頭。她給了陳不恪一個“你能不能不搞事”的無奈眼神。

女孩的瞳子是溫柔的淺咖色。

裡麵那點情緒澄澈,乾淨,無奈得純粹而縱容,像一種無聲的哄。

輕易就動搖了陳不恪。

陳不恪短暫地失神了下。

他清了清嗓,有些不自在地轉開了臉,然後想起什麼,他看向礙事的攝像頭:“我能把這個轉開麼。”

工作人員茫然:“為什麼?”

陳不恪:“我有鏡頭恐懼症。”

工作人員:“?”

“????”

大約是這理由太不像話,連陳不恪自己都有點聽不下去,於是沒等工作人員反應,他屈腹,微微向前傾身,然後伸手一撥。

遠在公裡之外,導演組監視器裡,隻看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拉近,放大,捏住了攝像頭。

然後就“扭斷了脖子”——

鏡頭轉向車窗外,風景歲月靜好。

導演組全體:“…………?”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

同一個微微低啞的嗓音在鏡頭外響起:“你也轉回去,好好開車。”

“可我、我不是司機?”

“好好看司機開車。”

“?”

導演組:“…………??”

仍舊是隻有歲月靜好的路邊風景的畫麵,背景音裡,一點輕微的窸窣。

“刷。”

“叭。”

“陳不——”

“噓。”

本能的女聲帶著一點微惱驀地收止。

然後萬籟俱寂。

導演組:“…………”

導演組:“????”

有什麼東西是我們導演組都不能看的!!??

·

去拍攝地的路上車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除了兩位當事人,無人知曉。

導演組隻看得到,到達目的地以後,下車的卻夏臉微微紅著,表情仍舊是沒有的,唯獨餘光掃過陳不恪時會帶點惱。

至於另一位,桃花眼快被笑意盛滿了。

兩泊琥珀色都像薄光瀲灩的春湖。

這奇奇怪怪的組合一直維係到了拍攝地現場。

節目組要求兩人還原的劇內名場麵,同樣也是卻夏飾演的倪白晴在全劇的最後一次出場。

身患絕症,又徹底失去了明朔的感情,絕望將她推到了懸崖邊上。

倪白晴將明朔約到他們第一次相見的教學樓樓頂,告訴他自己要跳下去,隻有他拉得住她。

然後女人站上天台邊緣,朝明朔伸出手。

隻是明朔並不知道她身患絕症的事情,隻當她還是騙自己的那個本性不改的壞女人,於是他冷漠地笑了,轉開視線,一步都沒有動。

沒想到,女人就在他的餘光裡一躍而下。

原劇是綠幕拍攝,這次節目組還原倒是找了個三層小樓,然後在底下提前充好厚重的大氣墊,確保嘉賓的人身健康和安全。

但陳不恪看見的第一眼,麵上那點笑意就讓冰封上了。

“這什麼意思。”

節目組負責人都愣了下,他們想到嘉賓可能會提出質疑,但沒想到質疑的不是當事嘉賓,而是另一位。

對方回神趕忙解釋:“恪總,您放心,安全方麵我們已經測試過很多遍了,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陳不恪冷漠:“換掉。”

壓根一個字都沒聽。

負責人結舌:“可,可我們真換不了啊,來不及準備彆的,這個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就是——”

“行。”·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陳不恪也沒發火,他低頭,抬手摘了麥克:“不錄了。”

白毛頂流像變了個人。

眸子冷漠得仿佛比發色都冷,他麥克往負責身前一拍,轉身就走。

“陳不恪。”

一旁,始終試圖置身事外的女孩終於沒忍住。

幾米外。

白毛頂流長腿驀地一止,他僵了兩秒,回眸。

興許是背著光,那雙黑琉璃似的瞳孔又深又沉,淩冽迫人的情緒從那裡麵毫無保留地傾瀉出來。

直到它裡麵一點點勾勒出女孩的輪廓。

於是連黑色也都變得柔軟。

“……”

隨著走近的女孩身影,白毛淩厲的碎發都好像軟趴下來,他線條繃緊的下頜微斂,也半低垂了眼,聲音抑得低低啞啞的,隻隱約從女孩的麥克裡淌出一點。

……“他們”…“欺負你”……

負責人:“……”

負責人:“?????”

在負責人渾噩不知時間的漫長後,卻夏回來了,身後跟著冷漠懶散地插兜,看他一眼都像能給人速凍的白毛頂流。

“抱歉,”女孩聲音輕和平靜,“耽誤時間了,我們開始吧。”

再次被白毛拿薄刃封喉般的眼神刮了一層,負責人心裡一抖,連忙捧著職業假笑,迅速點頭,拿起對講機指揮各組準備,滿心都是“如何立刻送走祖宗和祖宗他祖宗”。

十分鐘後。

小樓三樓,原劇情還原拍攝,正式開始。

“明朔。”

女人坐在天台的邊緣護欄上,背後是整片空蕩的長野。

她烏黑的發被風吹得淩亂,狼狽,將那張姣好的麵容割裂,變得蒼白而破碎。

她低著頭,輕聲:“我說我是愛你的,你信嗎?”

“我不會再相信你任何一個字了。”

那人的聲音比寒風都冷漠,“是不是不重要,我不在乎了,即便是,”他漠然輕蔑地嗤了聲,“你的愛又值多少錢。”

“是啊,”女人低聲笑起來,“我的愛和我的人一樣,卑賤,肮臟,所以不值一提,所以我從沒說過。你該是乾乾淨淨的,一塵不染的,和我這樣的人從沒有過任何關係的。”

“那你還叫我來做什麼!”明朔冷聲。

倪白晴仍是笑著,仰起臉,眼淚從她漂亮的眼睛裡,像琉璃石那樣晶瑩剔透地落下來。

她身後長風凜冽,美也驚心動魄。

“因為我自私啊,我就要你選。要麼選拉住我,”她抬起纖細蒼白的手,“要麼……”

紅唇勾起,瀕臨懸崖前的笑蠱人至深。

她無聲說了句話。

大約被風吹散了,或者她不願他聽到,於是明朔沒能辨清,他隻皺著眉,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

兩人間的距離拉近了些。

但明朔回神,驀地停住了。他將手插回褲袋,冷笑了聲,轉開臉:“你彆想我再被你騙第二回 。”

倪白晴歪過頭,像當年那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似的,眼神俏皮笑容純淨,蒼白的指尖壓著顫栗固執地朝著他:

“你真的不拉住我嗎?明朔。”

“……”

插袋的指背繃緊,冷白筋骨和淡青血管微微綻起。

陳不恪眼皮輕抽[dòng]了下。

是倪白晴,不是卻夏。是戲,不是現實。

陳不恪用力闔了闔眼。

然後他聽見風蕩過長空。

風裡她輕聲說,“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拉住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