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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狂想 曲小蛐 4448 字 6個月前

既然這樣,你還想看你的貓嗎?”卻夏晃了晃手機。

“不看貓。看你也行。”

“?”

卻夏眼神一炸,眼角都立刻拎起來了。

確實像隻警覺的貓科。

倚靠在沙發裡的陳不恪並沒看她,但卻笑了,就好像闔垂著眸也能想象她神態。過去幾秒,他才拿笑得微啞的嗓音解釋:“是看你看貓,行麼。我不露臉。”

卻夏忍了忍:“你要是真這麼無聊,我可以讓我朋友錄些honey的視頻給你,你回去慢慢看。”

“…回去?”

那人斂下笑,忽抬了眸,“我沒地方可去。”

說這種荒謬話時,他表情竟然很認真。

卻夏不由皺了眉:“這世界上還有你去不了的地方嗎?”

“有。”陳不恪說,“沒人認識我的地方。”

“……”

也隻有某位白毛頂流能把這麼自戀的話說得這麼平靜波瀾不起。

偏偏你還得承認他說的是對的。

卻夏捏了捏水瓶。

換了平常,大概她已經忍不住要嘲諷回去了,但此刻沒有。

說不上來依據,明明陳不恪現在就安安靜靜地在她房間的沙發椅裡,懶懶散散沒個正行地坐靠著,仍舊是碎白的發,漆黑的眸,冷淡神顏,欠扁的話。

明明什麼都和之前和平常一樣。

但在剛剛那句時候,她就是忽然覺得,他是很難過的。

特彆…特彆難過。

沉默幾秒,她安靜出聲:“我也認識你。”

“你認識的不是陳不恪,隻是我。”

陳不恪停頓,然後笑了,他從窗外落回眼來:“我以為你會嘲諷我呢。”

“……”

卻夏眉心蹙起來點,“出什麼事了。”

陳不恪眼角的笑意慢慢凝住。

到這一秒卻夏才察覺,那笑本就是沒進他眼底的。

陳不恪停了幾秒,垂了眸子。

他抬手,緩慢又懶怠地摩挲過薄薄的眼瞼:“沒有。”

卻夏冷著臉:“我像個好騙的弱智嗎。”

“真沒有。”

陳不恪重複了遍,才在女孩情緒繃斷弦兒前,重新撩起眼,“隻是很多年前的今天,出過一點小事,有個人死了。”

他語氣很輕。

平淡得像隨口問了句honey今天吃的是什麼罐。

卻夏沉默。

“既然是忌日,”很久後她才低聲說,“就去墓前看看。”

“太遠了。”

陳不恪又去望窗外。

卻夏眼神順著他望的天儘頭飄了飄,某一秒裡思緒擦過,她鬼使神差似的張了張口:“在…西班牙嗎?”

“——”

陳不恪的側影怔在窗前。

幾秒過去,他又帶著熟悉的驚歎的笑轉回來:“卻夏老師,你還能通靈嗎?”

卻夏:“……”

她沒嘲諷他,他倒是不客氣。

回到正常狀態的陳不恪懶洋洋垂著眼,“那卻夏老師再猜猜,為什麼葬那麼遠?”

卻夏哽著那口氣:“…你要是再喊老師,就彆怪我體罰了。”

“猜對了,就讓你體罰。”陳不恪撩起眼,一截修長頸項從領間半隱半現,他抵著沙發,懶懶睨著她笑。

像個要命的禍害。

“——”

卻夏仿佛被他那個眼神蟄了一下。

她挪開眼眸,“不猜。”

白毛遺憾地耷回眼。

卻夏望著窗外,兩人間沒人說話,一時寂靜無聲。她知道再忍忍,白毛再散漫隨性,也是有自尊心的,隻要她不問,他就不會講。

她隻要再忍忍,再裝看不見,等他的情緒蟄伏收斂回去,這件事就可以就此抹過。

她和這人就依然還是分寸之內,不曾越界。

再忍……

落地窗前,沙發裡那人偏頭望著窗外出神,忽然低悶地咳了兩聲。

卻夏垂在身側的手指一顫,然後指節蜷起。

她像放棄了什麼似的歎了口氣:“我不喜歡猜。…所以你說吧,我聽著。”

陳不恪勾回眸,有些意外:“我以為你打算晾著我。”

卻夏:“我是這麼打算。”

“那怎麼不做。”

“…你就當我鬼迷心竅。”

“……”

聽見女孩最後那句近乎自暴自棄的話,陳不恪卻笑了,還很愉悅似的。

幾乎讓卻夏懷疑他剛剛隻是裝的。

在卻夏陷入懷疑人生的時候,陳不恪從沙發椅上起身。

卻夏下意識地張口:“不說了嗎?”

“不說了。”

陳不恪笑著正好大衣,“知道你最怕麻煩,最討厭和人親近,更不喜歡跟人交心。不知道經曆過多少磋磨,但你好不容易把自己包得像隻硬殼刺蝟,我怎麼忍心隨便剝你的殼?”

卻夏僵在那兒。

有些話不說已是說了。

有些殼,說著不剝,動手卻一點都沒客氣。

陳不恪已經往外走,過她身側他忽然一停:“你想不想換個經紀人,換家公司?”

卻夏回眸,給了他一個有點緊繃的冷淡的問號表情。

“你那個經紀人,”陳不恪輕眯了下眸,“他能為了資源渠道把你往我這兒送,就一樣能送給彆人。”

卻夏轉回去:“換不起。”

“違約金和賠償金我給你付。”

卻夏眼底挑起點嘲弄,瞥他:“你都沒問多少錢。”

“多少,”陳不恪低了低身,“——我都給你付。”

卻夏再次一頓。

死寂裡。

她仿佛聽到看不到的角落響起嗶啵的…剝殼聲。

這回她多停了一兩秒才轉回視線,“不用。”

“這種八位數的慈善項目我隻做一天,你想清楚?”陳不恪微謔低眸。

“說了,不用。”

“…好吧。”

陳不恪單手拎起深灰毛衣領,遮過如俊秀青峰起伏的鼻梁,他嗓聲沙懶地往外走,手在半空,鬆弛張著晃了晃。

“那明天見。”

“?”

剛鬆氣的卻夏又繃回去,“明天?”

“……”

不知道是記仇還是懶散,這次白毛頂流垂了手插回口袋,直出了酒店房門,到最後也沒答她問。

答案卻夏很快就知道了。

《至死靡他》的開機發布會,就安排在第二天晚上。

說是開機發布會,但開機時間早過去好久了,本質上就是個預熱宣傳,也是給媒體們一個公開采訪的機會。

換彆的劇是劇方央著媒體們多宣傳多給版麵,到《至死靡他》劇組卻反過來,想進發布會的媒體方數不勝數,背靠大樹的還算穩當,中小些的擠破了頭也要拿個出席的采訪名額。

衝著誰來的,自不用說,劇組裡外心知肚明。

但畢竟是劇宣,就算知道到時候問題隻會衝著那一個人去,劇組還是得把其他主創人員拎上。

露臉加起來沒幾集的女四號——圈內小蝦米卻夏同學——也不幸被捎帶了進去。

不過她主要是來拍最後那個劇組大合照的,正式采訪裡,站台的主演陣容怎麼也輪不上她。

卻夏樂得在台下摸魚。

……蕭澈不在旁邊就更好了。▓思▓兔▓網▓

“不愧是S級的劇,這排場,就是和小製作不一樣。”蕭澈有點激動,目光在會場內巡遊。

卻夏點著手機,敷衍地應了聲。

她和蕭澈站的這塊地方就在舞台下的斜側角落,既能避開中央的采訪鏡頭,又不用被來往的工作人員波及,她很滿意。

蕭澈顯然不會很讚同:“哎,如果你也能上台多好,哪怕給你個靠邊的位置,至少能露下臉吧?劇組也是,你畢竟是女四號,還是男主的初戀,怎麼也不知道安排一下……”

蕭澈的小聲絮叨被卻夏自動屏蔽。

但有話筒的全場擴聲效果,那些台上台下的采訪卻很難規避。

尤其是某人開口的時候。

憑一個聲線就把清朗和性感糅合到極致,再搭上他獨有的那種冷淡懶慢的語腔,隨便幾句采訪回答都像是睡前的晚安念白。

果然很快就有鬼迷心竅了的,在台下提問能不能讓陳不恪唱幾句主題曲。

那人接過話筒,眼皮還半垂著,嘲嗤了聲:“不能。”

“沒版權。”

“……”

台下記者啞口,旁邊主創笑聲給他遮蓋過去。

“…嘖嘖,恪總這聲音,”連蕭澈都忍不住跑題,“果然就該在樂壇發揚光大。”

“是。”

卻夏被某句勾得抬眸,遠遠眺望著台上那人,想起某人頗有點敷衍的演技,她唇角不明顯地翹了下,“演藝圈可容不下他這尊大佛。”

卻夏正準備低頭繼續過她的單詞關小遊戲,台下新接了話筒的記者的聲音突然鑽入耳中——

“請問陳不恪先生,為什麼會選中《至死靡他》這部戲作為您進軍演藝圈的處女作呢?是很喜歡劇本,還是看在和哪位主創人員的交情上?”

“……”

場中忽然寂靜下來。

連台側角落的卻夏都重新抬起視線——事實上這個問題她也一直有點不理解,《至死靡他》的劇本本身實在算不上拔尖,她本來以為是資方關係,但上次看俞洋澤在陳不恪麵前吃癟的樣子,顯然也不對。

“沒有進軍,公司安排,隻此一部。”

台上那人嗓聲冷淡,情緒裡不怎麼掩飾的,透著些涼生生的冰碴子似的質感。

顯然這個問題讓這位大頂流不爽了。

“至於選這部的原因……”

那把冷淡磁性的調子忽地一抬,尾音輕轉,竟像幾分愉悅。

卻夏心裡一動,本能望去。

隔著閃光燈和人頭攢動,遠遠地,她對上紅毯舞台正中的唯一C位上那人。

居高臨下的白毛頂流手裡話筒停了停,他眉骨輕抬,有些突兀地,他側過身,向著舞台側,昏暗少人的角落裡一副心不在焉走神發蔫模樣的女孩望去。

然後那人笑了。

“是,”話筒被修長指骨抵著,騷氣地翹了下尾巴,“看上人了。”

卻夏:“………………”

卻夏:“?”

第29章 春日

陳不恪在開機發布會上, 完全沒把大半個娛樂圈的狗仔們放在眼裡的狂妄行徑,沒用兩天就遭了報應。

各家狗仔摩拳擦掌,集體出動, 以福爾摩斯的敏銳度、高考滿分作文的文筆、電子顯微鏡的觀察力, 洋洋灑灑條分縷析鞭辟入裡——

扒了一遍他和秦芷薇的“戀愛細節”。

“…咳。”

沉穩淡定如卻夏,在聽見視頻通話裡於夢苒的質問後, 也沒忍住嗆了口水。

“熱…戀?白毛, 嗯, 陳不恪和秦芷薇?”

“是啊!”

於夢苒義憤填膺:“你說我要你何用, 你和他倆在一個劇組, 明明能拿到一手八卦資料,竟然還要我從八卦小報上吃二手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