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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狂想 曲小蛐 4451 字 6個月前

不恪已經從運動外套裡拿出來一副成套的黑色棒球帽和口罩。

遞給卻夏時,他才注意到她的怔神。

呆呆的,甚至有點可愛。

陳不恪想了想,就不由笑了:“原來你是那種容易感動的體質?”

卻夏一下子就回了神。

想起幾秒前的怔愣,她幾乎有種殺人滅口的惱羞成怒感。但她忍住了。

木著臉從對方手裡接過口罩帽子,卻夏麵無表情地戴上:“隻是太意外會在你身上見到人性。”

“哦,你意外都是剛剛那個表情麼。”陳不恪也拎起外套裡的線衣高領,遮過下頜線,於是嗓音低低地穿過針織薄布,聲調起得懶散而性感。

他背過身去開門,像隨口扯來玩笑,“那我以後要讓你多意外幾次。”

“……”

十分鐘後。

經曆了做賊一樣驚險刺激的離家之旅,終於坐進陳不恪商務車裡的卻夏從緊張狀態剝離出來,才絕望地發現了一件事——

她竟然就這麼迷迷瞪瞪地跟出來了。

就為陳不恪那一句話!

陳不恪從座裡側眸,望著女孩空白又茫然的神情,他撐額的手輕蹭過長睫瞼尾,笑意也像隨指腹染開:“還沉浸在感動裡?”

卻夏麵無表情地回頭。

那是個過分好看也過分蠱人的笑,此刻落進她眼裡,卻隻看得出嘲諷一個意思。

“是太感動了。”

女孩抬手,指尖戳在貼著防窺膜的車窗上,指住隔壁車道裡不知道從哪條路開始就一直跟著的白色轎車。

陳不恪歪頭:“?”

“跟拍狗仔。”

卻夏語氣平靜而冷酷:“你不是來接我的,你這是想送走我。”

第17章 春日

為了不連累180線小藝人卻夏被卷入頂流緋聞而無辜犧牲, 陳不恪的司機發揮了一把身為頂流司機應有的躲避狗仔的駕駛技術。

一個小時後,在卻夏懷疑這車已經要開出省了的時候,商務車終於減速, 七拐八繞然後駛入某片地下停車場內。

地下二層停車位裡, 遮得全身漆黑的人影下了車。

卻夏確定無人在跟了,她輕微活動著坐得發酸的手腳, 環顧身旁:“這是哪。”

她身後下車的陳不恪隨口說了個地名。

卻夏眼皮一跳, 停下了動作。

畢竟入耳的那個名字就是H市以“高貴”得寸土倍金而聞名國內的豪宅, 號稱現代“上林苑”, 大概也是她從沒想過有機會踏進來的地方。

換了旁人, 比如於夢苒,大概已經激動得要合影留念了。

但卻夏隻有猶疑。

陳不恪走出去幾步後, 仍沒聽到身後動靜,他回身一看,就見女孩停在原地一動沒動,眼神還看著和他相反的方向。

摘了兜帽, 壓了一路的白毛不羈地翹起一綹,額發下那雙黑眸熠著隱星似的笑緒:“你不會是想跑吧。”

“……”

被發現意圖的卻夏默然收回視線:“你沒說是要來你家裡。”

“我好像也沒說過這是我家。”

卻夏不聽忽悠:“難道不是?”

“嗤, ”陳不恪笑了,他插著口袋長腿一繞,折返回卻夏身邊, 白毛下那雙黑眸微微壓低,“我家是什麼龍潭虎%e7%a9%b4,嚇得你都想跑了?”

“不是怕。”

卻夏不滿蹙眉。

至少她不是怕進他家裡, 而是, 莫名有種這一步跨進去從今以後就是後患無窮徹底和她混吃等死的鹹魚生活say goodbye……的不祥預感。

她這兩年愈發一無所懼, 隻怕麻煩了。

陳不恪等得挑眉:“你真覺得我會冒犯你?”

卻夏:“…沒有。”

陳不恪:“可你的反應不像沒有。”

卻夏:“……”

陳不恪側過身, 插著口袋懶洋洋道:“之前是誰說,如果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那我的粉絲一定會覺得是她嫖得我?”

卻夏沒出口的話就哽住了。

陳不恪半笑半嘲地落回眸子,不緊不慢續上一句:“放心,我沒有把人請上門嫖我的喜好。”

卻夏:“…………”

話說到這步,她是不上也不行了。

這邊的豪宅規格慣例是一梯一戶的大平層,卻夏跟在陳不恪身後,乘電梯直達他的住宅入戶玄關裡。

目測過長寬,卻夏確定了這個入戶玄關大約就能抵她半個三居室租房的麵積——

回家像逛公園,有錢人可真累。

陳不恪站在那麵蓋了整麵牆的鞋櫃前,停了幾秒,他俯身從其中一格拿出雙新拖鞋,扯掉logo皮卡,走回來放到卻夏麵前。

“沒彆的了,將就下。”

卻夏沒怎麼在意,隻當是主人家的例行客氣。直到她踩進拖鞋裡,才有所察覺地低下頭。

小熊襪子輕鬆穿過了印著顯眼奢牌logo的皮革拖鞋,然後慢吞吞的,襪頭的熊耳朵左右擺了擺。

空蕩得仿佛沒穿。

從視覺效果上,像個偷穿了大人鞋的小孩腳丫。

卻夏走了兩步,果然拖拖拉拉的,還差點絆了一下,偷穿大人鞋的體驗更真實了。

她停下:“…有女款拖鞋嗎?”

“沒有。”

陳不恪等在玄關鞋櫃前,低頭瞥了眼震動的手機,他邊隨手回複邊語氣散漫地應她,“畢竟沒初戀女友來用。”

卻夏:“……”

這梗是不是隻能等他倆死一個才能過去了?

不待卻夏反應,被陳不恪剛敷衍完的手機乾脆響起鈴聲。

是他自己的一首舊歌——卻夏雖不是他粉絲,但以這人高到斷層的國民熱度,也很難沒聽過他那些風格多變都不耽誤火遍南北內外的歌曲。

拖鞋的事暫且摁下。

卻夏鬆了眉心:“你有公事要忙的話去處理就好,不用在意我。”

陳不恪隻瞥了一眼來電,指腹一撥就掛斷了:“不熟,不需要。”

“?”

卻夏正從靠鞋櫃斜站著的那人麵前過,聞言不解地一側眸。

視力太好也是一種罪過。

譬如此時,她就在那一閃而逝的手機屏幕上看到了兩個字。

雲雅。

——不久前於夢苒在電話裡跟她叨逼叨過的、那個被陳不恪選了秦芷薇的本子而放棄了的最年輕影後。

所以這是被問上門了?

陳不恪關掉手機,剛插著兜直起身,他就望見矮了自己一頭的女孩無所覺察地停在他%e8%83%b8膛前不遠,腦袋微微歪著,朝向他勾在指節間的手機,情緒空乏但若有所思。

一點淺淡笑緒就攀上陳不恪眼尾。

他散散漫漫插著兜向前了半步,嗓音曳得低,尾調又微微翹起:“Perdone?”

(注:西班牙語,發音baideni,表打擾歉意)

“?”

撞入思緒的軟質木香,很輕易就將卻夏的注意力扯回。

她一抬頭,才發現麵前那人是猝不及防的近,此時的平視正對上一截冷白修長的脖頸,以及上麵性感凸起的喉結。

身體本能之下,卻夏倉促退了半步。

然後止住。

女孩微微蹙眉,不悅抬眸。

…第三次了。

偏那人沒給她留扳回一局的機會——他就仿佛隻是需要她在這無比寬敞的玄關裡讓出她麵前原本的那一小步,一句低聲後,陳不恪就隨意擦過她身前,直進了玄關裡麵。

卻夏停了一兩秒,拖著那雙男式拖鞋跟了進去。

繞過玄關的屏風,正對就是落地玻璃長窗,整個平層是L型,而陳不恪家裡竟然沒做任何牆壁隔斷,從西側的西式廚房、到餐廳、到會客廳、再到主客廳,全然一覽無餘。

隻在東側儘頭,以磨砂玻璃前的書架作為隔斷,單獨全出一塊臥室的私密領地。°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作為演員行業,卻夏見過不少房子了。

但內部裝修風格如此孤寡的,她也是頭一回見。

熾陽滿長窗,竟也能叫人覺著冷清。

不知怎麼,卻夏忽然就想起之前陳不恪在他工作室的地下停車場裡,像玩笑一樣隨意出口的那句,“我沒初戀,以後也不會有,唯一同居過的對象是honey。”

那時候卻夏以為他隻是故意用honey損她,現在卻發現好像真是本心。

可他明明看起來活得最盛大矚目,風光恣意。

“我經紀人大概一小時後到。”

陳不恪腿長,卻夏走神這片刻,已經足夠他去到東邊儘頭臥室前,從書架上拿了本什麼又折返回來。

“好,”卻夏不自覺略微輕了語氣,然後慢半拍反應,“——我還要和你經紀人談?”

陳不恪剛想遞出本子的手一懸空,他略微挑眉,似笑非笑:“你是隻想和我談?”

“……”

好好一句話到他口中莫名曖昧。

卻夏卡頓了下,沒起伏地接了:“是除了你經紀人之外的人,都可以。”

“嗯,張哥為什麼不行?”

卻夏:“我不喜歡和被害妄想症交流。”

見女孩嫌棄得微微蹙眉的模樣,陳不恪輕哂,手裡本子遞過去:“知道了,我會在場。”

“我倒也不是這個意……”卻夏一停,低頭,“這是什麼?”

“《至死靡他》的完整劇本。你應該還沒收到,這一個小時裡可以拿來打發時間,看不完帶回去也行。”

“哦,謝謝。”卻夏遲疑接過。

接過手捏上去了,本子沒拿回來。

另一頭傳來明顯的阻力。

卻夏:“?”

順著那人手腕望上去,女孩麵無表情地抬頭。

滿臉漠然的“你找事嗎”。

陳不恪就笑了,略一歪頭:“你說那句謝謝的時候,算是什麼表情?”

這人話說得沒頭沒尾,但卻夏不知道怎麼就聽懂了。她把沒了阻力的劇本拿回:“隻是意外再次見識了你的人性。”

話尾聲音稍低下去,女孩下意識望了眼清冷孤寂的長窗。

心裡某個角落微微一顫,她捏了捏劇本邊沿。

“照片的事,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和任何人說出去。”

“?”

已經要轉身了的陳不恪一停,回眸。

女孩安靜握著劇本,走去窗邊:“以後也不會。”

陳不恪原地未動,停了幾秒後他轉走視線,像漫不經心地開口:“就算彆人用難聽的揣測造謠你?”

“嗯。”

“為什麼。”

“是我自己的決議,沒有必要拖你下水。”卻夏在窗旁的單人椅上坐下來,翻開劇本時她思索地停頓了下,“而且,這件事揭開對你能造成的傷害,遠大於不揭開對我的影響。”

陳不恪淡淡一嗤:“無論大小,趨利避害不是生物本能麼。”

卻夏沒在意地翻過一頁,也沒抬頭:“那你就當做是擼貓費好了。”

“……”

陳不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