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頁(1 / 1)

一些東西,抓不住了似的。

齊荷抱著肚子,默默的望著對麵的男人。

她剛才看見康熙那個樣子,心裡有點驚到了,倒是把自己的情緒打散了些,都忘了再哭了。

康熙明明說他沒有哭,可齊荷看著他,總覺得他似乎沉斂著深重的深沉悲傷。

這是齊荷從未在康熙身上感受過的一種情緒。

她起先新奇,隨後,又隨著愛他的心意而波動。

她明明還什麼都不知道,就在康熙這樣幽靜的目光下,覺得自己仿佛也難過的心都要碎掉了似的。

“玄燁,你怎麼啦?”齊荷抱著肚子,有點難的挪動了一下,過去了一些些,然後輕輕握住了康熙的手問他。

“我沒事了。隻是做了個噩夢而已。你彆為我這麼傷心。沒事的。”

離的近了些,齊荷更清楚的望見了,康熙那深沉幽靜的眸中,仿佛盛滿了破碎的星光。

他從未用這樣哀傷的目光凝視過她。

齊荷都有點看不懂了。

“朕從未問過你,那年去木蘭圍場,你與噶盧岱說過些什麼。”

康熙慢慢開了口,他靜靜的望著齊荷,“朕以為,你們不過姐妹相聚,說的話自然是你們平日裡在信中所說的那些家常話。”

“可齊荷兒,你既肯與她說這些事,怎麼不與朕說呢?”

“你肯與朕說,朕自然也會與你說的。”

“何至於做這樣的噩夢,又這樣傷著你的身體,讓你這麼耿耿於懷到至今。”

齊荷一開始還聽不懂。什麼與她說不與她說的。

也不怪她一時沒參透康熙的話,實在是夜深了。

她做了噩夢哭了一場,醒來時腦子還有些混沌,本來有了身孕反應就稍微慢一些。

康熙說了這麼有些彎彎繞繞的,齊荷就沒很快想明白。

直到她聽見康熙說:“你方才噩夢,說了幾句囈語,朕都聽見了。”

對上康熙的眼神,齊荷忽然醒悟,一下子就明白了。

明白過後,她便倏忽間有些害怕,麵色白了些,甚至鬆開康熙的手,抱著肚子往後退,直到撞上床柱,退無可退了。

齊荷盯著康熙,水潤的眸中有些些害怕。

她,好像暴露了。

她最大的秘密、

噩夢很長,很多。

夢裡頭有她害怕的東西,有她彷徨不安的一切,有她猶疑不定的源頭。

還有她和噶盧岱談過的一切。

夢裡太可怕,她囈語,也不知自己說過些什麼。

但是,她看見康熙這個樣子,她就知道,她必然是什麼都說了。

哪怕隻是關鍵性的幾句話,也足夠讓康熙明白了。

他本來就是那樣聰明的人。

齊荷在康熙眼中,再無遮掩,是個明明白白,透徹到底的人了。

可這怎麼能讓人不害怕呢?

她也不是有意不同康熙說起那些話的。

她為著那些事情,那時本就心中有所動搖,正好噶盧岱問起,她挑挑揀揀的,把能說的不能說的雜糅一通,半真半假的說了一回。

那主動權是掌握在她手裡的,噶盧岱信與不信,這都是可以控製的。

噶盧岱也果然不在意這些,隻笑她看不透。

然後,她便頓悟看透了。

便也就將此心丟開了。

許久不曾再提起,就隻當是沒有這回事了。

可誰知道有了孩子的午夜夢回間,她竟再度夢到了這些事情呢。

夢到了也就罷了,還讓康熙聽見了,猜到了。

所有的一切,都被動的在康熙麵前袒/露了出來。

這讓齊荷怎麼能不本能的害怕呢?

她怕,不知康熙會是怎樣的態度。

往日深切情意,深重愛意,有了這些事情,她不知道會麵對什麼樣的轉變。

她沒有做好準備,也無從準備。

她甚至本能的想要保護自己。

以至於她都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卻望見康熙眸中的灼疼與愛意。

她甚至都沒有發現,康熙話中的深意。

那不是在責難她,也不是在質問她,更不在意她暴露出來的一切。

他在意的,是未能第一時間解開她的心結。

康熙追過來,輕輕擁住她,將身體微微顫唞的人抱在懷中,溫柔安撫。

“你又怕朕了。彆怕朕,齊荷兒。彆怕。”

“朕永遠不會傷害你的。朕深深愛你,怎麼舍得看你這麼害怕呢。”

“也怪朕,竟以為你不在意這個,未曾對你早日說明。累你如此心傷。”

齊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明明很害怕,明明還在微微的發抖,她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不大好。

可是,被康熙抱住之後,她的肚子被輕柔的安撫好,她還是控製不住的想要本能的逃離他的懷抱。

可是一顆被愛浸透了的心卻在渴求愛人的溫暖,愛人的輕撫,愛人的細語仿佛熨帖的暖熱,一寸寸的安撫住她有些疼痛的心。

齊荷忽然就想起來。

她跟噶盧岱說。

她那時笑得多高興啊,她說,我已經離不開他啦。

齊荷眼中熱淚湧出,她不敢回抱他,心裡卻在想,她是真的離不開他了呀。

康熙說,他深深愛著她。

她又何嘗不是深深愛著這個男人呢。

她哭的一塌糊塗,亂七八糟的,吸了吸鼻子,帶著含糊不清的哭腔,哭著問他:“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呀?”

康熙抱著她,不住的給她擦眼淚,她哭的太厲害了,康熙怕她被噎著,大手放在她的脊背上,來來回回輕輕的撫著。

他的聲音也有點哽咽。

他微微紅著眼,說:“朕早就知道了。從一開始,朕就知道了。”

齊荷淚眼模糊,終於忍不住心中情感湧動,回身抱住他:“怎麼會?”

她一直很努力很小心的。

康熙察覺到她不再發抖了,覆在她脊背上的手動作越發的輕柔:“那年,朕同你大婚三日,後同你一道去赫舍裡府上。朕見到了你瑪法。朕與他說了國家大事,也說了你。”

“許多話,你都知道。你瑪法也曾與你說過。但有些話,你也不知道。”

“他說,赫舍裡氏知道要與朕大婚後,哭了許久,心中並不勝意。後來見朕與你回去,很是要好,他就放心了。他以為,是赫舍裡氏轉了性子,願意同朕一同好好過。”

“其實,隻有朕知道。那是不一樣的。她心中不勝意,哭了那麼久,一場婚事,一夜之間,怎會就妥協了?你嬌氣愛哭,卻很聽朕的話。看著朕的眼睛,總是明亮的像個小娃娃。對朕,並無一絲厭惡。朕知道,你從小就喜歡朕。”

“那時,或許並無情愛之意。你怕朕,也是擔心朕會強要了你。但你並不討厭朕。也沒有厭惡同朕的大婚。這許多年,朕一直都知道是你,不是旁人。朕心中所愛,也一直是你。”

“朕看你天天都很高興,朕願意寵著你愛著你,朕很喜歡你。朕以為,你不在意這個,怕你害怕,朕也不曾提起這事。卻未曾想到,你心中一直在意。”

齊荷幾乎把自己埋進了康熙的懷裡。

她嗚嗚哭,哭得都有些喘不上氣來了。

康熙很懷疑,她是不是能聽清他的這些話。

齊荷哭得抽抽噎噎的,抓著他的手,用一雙淚眼望著他,滿目婆娑:“你愛的人,一直是我?”

康熙低低嗯了一聲:“一直都是你。也隻有你。”

在她還乖乖的把自己裝在皇後的殼子裡的時候,他愛上的人,就是殼子裡溫溫熱熱的,暖熱灼燙的,那個屬於齊荷的真正的靈魂。

他這些年相守的人,嗬護的人,也一直是那個人。

齊荷一直都知道,是康熙把她從殼子裡挖出來。說想要她獨占他,想要她的唯一的愛。

可從來不知曉,他的深情厚意,是將她挖出來後,真正擁住了她最深切的以為從未有人發現過的,真正的齊荷。^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什麼都沒有問過,也什麼都沒有說過。

他甚至從一開始,就在索求她的唯一的愛,並將自己心中最熱忱真摯的感情,全都托付給了她。

齊荷的眼淚卻落在了康熙的寢衣上,兩個人抱在一處,她覺得自己的額頭好像貼住了康熙的熱淚,手摸上去,他好像也在流眼淚。

齊荷輕輕抹掉他的淚痕,心中鼓脹酸痛,前一刻碎掉的心,好像又黏黏糊糊的回來了。

“你怎麼不早說呀?”齊荷含糊不清的哭著埋怨他。

第98章 098

康熙是太心疼她。

想起這些年,兩個人在一起甜甜蜜蜜的日日夜夜,康熙心中柔情湧動。

又想起她被這些事束縛,心中不得展顏,康熙愛著她的心感同身受,便忍不住落了熱淚。

懷裡的人不再發抖了,她如同從前那樣,柔軟乖巧的依戀的在他懷中,手臂緊緊的抱著他的腰身,康熙心中一片柔軟,她不怕了,那就好了。

“朕一直都在說啊。”康熙的聲音輕輕的,帶著輕柔的笑,和深藏的,似乎怪她未曾察覺到的委屈。

他怎麼不曾說呢。

他一直都在說的。

他索求她的愛,索求她的唯一。

甚至告訴她,他想要將她鎖在這深宮之中,而且,他還真的鎖了她。

他無緣無故的,乾嘛要鎖著她呢。

必然是因為愛她。

必然是怕她離開。怕她來得毫無征兆,又會走的悄無聲息呀。

他是要想要用一種方法,將她留下來的。

齊荷聽他慢慢的說這些,她的眼淚慢慢止住,她不哭了。

她不哭了,沒有熱淚再湧出來,她就看清了康熙的模樣。

他抱著她,也是有點亂七八糟的,眼睛紅紅的,眸中卻含滿了深情愛意。

齊荷抬手,隨手用衣襟上掖著的乾淨帕子給康熙擦臉上的淚痕。

她剛擦了兩下,卻被康熙握住了手,然後帕子被拿走,被康熙用來動作輕柔的擦著她的臉。

她哭的亂七八糟的,臉上黏黏糊糊的不大舒服,康熙先給她用帕子擦了擦,而後就說,一會兒再去弄些熱水來,給她稍微洗漱整理一下。

齊荷抓著康熙的衣袖,不讓他走。

康熙笑起來,親親她的臉:“朕現在不走。”

齊荷卻在他懷裡翻了個身,然後坐在上頭了。

她現在懷著身孕,這麼坐確實是不大方便了,而且肚子有點大,實在是不太好操作了。

康熙幫著她,調整了一個合適的姿勢,齊荷就密密實實的和他抱在了一處。

剛才那樣確實挺親密的。

但齊荷覺得,隻有這樣抱著,她才能更貼近康熙。

以前她就喜歡這樣,現在也隻有這樣抱著,她才能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讓康熙真切體會到她的心意。

“玄燁,你彆怕。”

齊荷學著康熙的樣子,環著他腰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