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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也可以問康熙。

先側麵打聽一下。

看看康熙怎麼說。

康熙還是微微笑著:“挺好的。”

今日的炙牛肉做的特彆辣,康熙吃著無甚反應,好像挺好的。

這嗜辣水準著實是很高。齊荷自認不如。

可康熙這回答也挺怪的,齊荷拿糖葫蘆的手微微一頓,對著康熙輕輕歪了歪腦袋:“嗯?”

她不說事無巨細吧,但跟康熙分享今天做的事情,也沒簡短到用三個字就代替了。

康熙就笑了,說:“上午是班布爾善過來授課。下午是鼇拜。朕今日,過得挺充實的。”

齊荷哦了一聲,她是看出來了,康熙好像不想跟她說這個。

那不說就不說吧。

她不問了。

她這兒安安靜靜的吃糖葫蘆,那頭康熙反而在意了,問她:“齊荷兒,你不說話,是不高興了麼?”

“沒有啊。”齊荷甜甜一笑,“皇上過得充實,挺好的。”

“臣妾也都聽見了,自然就不問了呀。”

康熙靜靜看著她:“你是不高興了。”

齊荷還是笑:“臣妾沒有。臣妾挺高興的。”

康熙還是望著她,問:“齊荷兒,為什麼不高興?”

齊荷安安靜靜的垂眸,臉上還掛著笑呢,隻管認認真真的吃糖葫蘆。

心裡卻想,康熙真煩。

康熙連飯都不吃了,堅持問她,好像真的不知道她是因為什麼不高興似的。

一整根的糖葫蘆吃完,齊荷不忍了。

看著康熙說:“皇上昨日,拉著臣妾說了那麼許多的話。說鼇拜如何霸道,說班布爾善如何不安好心,說他們野心勃勃不守規矩。”

“臣妾雖信任皇上,知道皇上定能應付。可臣妾還是會擔心的呀。”

“皇上回來了,你可倒好。臣妾問你,你就說讓臣妾不要擔心,什麼也不說,臣妾什麼都不知道,不是更擔心麼。”

她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通。

齊荷隻要稍微激動些,聲音就會帶著奶音,聽起來奶聲奶氣的,跟小孩兒一模一樣,特彆可愛。

她剛吃過糖葫蘆,吃的再小心,這唇角也不免沾上些糖霜,糖霜冷下來,凝結成很小的小塊,就掛在齊荷的嘴角。

康熙看見了。

他不合時宜的想,聞起來這糖葫蘆就甜滋滋的。

他真想嘗嘗。

不想嘗嘗那沒動過的,就想嘗嘗齊荷唇角的糖霜甜不甜。

嬌嬌軟軟的小皇後發起脾氣來,原來是這樣的。

貓爪子撓人不疼,就是露出來的肉墊軟乎乎的溫熱,熱到了人的心裡。

康熙眼裡露出更多的笑意,他說:“自然是有些刁難的。”

“不過,是朕不好。因怕你擔心,所以不曾告訴你。”

“但是朕都處理好了。”

康熙叫香春杏春取了乾淨的帕子在,然後在熱水中浸濕,之後擰乾。

走到齊荷麵前,在她身邊坐下,動作溫柔的給她擦唇角的糖霜。

齊荷哼了一聲,康熙這示好來的有點晚了。

她性子上來,一方麵覺得康熙的想法也沒錯,另一方麵又覺得這分享太過於輕描淡寫了。

更重要的,乾清宮那邊的情形那掌事太監都瞧見了,幾乎可以用囂張至極來形容。

到了康熙這裡,就隻是‘有些刁難’。

康熙雲淡風輕,仿佛一切儘在掌握之中,齊荷也不知道怎的,就是高興不起來。

齊荷去拿康熙手上的帕子,她說:“臣妾自己擦。”

她要拿,康熙不給她拿,結果齊荷手慢了一步,一下子就抓到了康熙的胳膊上。

齊荷是用了些力氣的。

猝不及防抓上去,康熙突然就皺眉,神情就那麼一瞬,似是有些痛苦。

但也隻是一瞬間的事,康熙立刻就恢複了尋常模樣。

可這會兒是在殿中,宮燈明亮,殿內又特彆暖和,康熙隻穿著兩層衣裳,但凡有什麼些微的小動靜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的。

更何況,齊荷就在康熙身邊,還盯著他看,自然就注意到了康熙這回的異樣。

齊荷擰了眉,她反應還挺快的。

察覺到她那麼一抓康熙就有點痛苦的樣子,那肯定是手臂上有問題。

她就抓住康熙的手臂,要去翻起他的衣袖。

她動作比康熙快,康熙阻止的時候,齊荷已經將康熙的衣袖翻起來一半了。

便見結實修長的手臂上,布滿了青色的痕跡。

還有些掌印,像是被人狠狠用力抓過似的。

齊荷眉頭擰的死緊,驚異非常:“他們合起夥來毆打皇上了嗎?”

康熙就怕齊荷看見這個。

可齊荷都看見了,康熙也沒辦法再遮了。

他又怕齊荷看見更多,便要將衣袖放下來。

齊荷卻機靈得很,直接把衣袖往上翻不說,還去扯康熙的衣襟,要更往裡查看。

周圍宮人們瞧見皇後娘娘的動作,都忙背轉身子不看。

卻聽到了皇後娘娘倒吸一口氣的聲音。

不但康熙手臂上有,那背上肩上,甚至還有腿上。

全都是青色的被擊打過的印記。

齊荷都不敢碰,驚的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康熙自然能推開齊荷,不許她看。

可齊荷執拗,康熙怕傷到她,隻能叫她看了。

他倒是還有心情想,兩個人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整整齊齊的穿著寢衣,至多露出點手腕子鎖骨什麼的。

彆的壓根半點也看不見。

現在倒好,他沒見過小皇後什麼,小皇後卻將他扒了一大半了。

隻是這般想也隻是些清淡念頭,康熙就怕齊荷看見這個,這一路回來都在遮掩。

甚至還給梁九功下了嚴令,不許在齊荷麵前有所異樣。

結果梁九功心疼他,自己偷偷哭了一回,就讓齊荷看出來了。

可到底,還是沒有遮掩過去,還是讓齊荷發現了。

康熙很關注齊荷,一直在觀察她的神情。

見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眸水很快湧出來,康熙生怕她哭,忙將身上的衣裳穿好,再安撫她:“齊荷兒,朕沒事。”

“他們豈敢毆打朕。這是朕同鼇拜比試時弄的。並無大礙。”

“朕皮糙肉厚,休息幾日就好了。”

這點小傷,康熙壓根就沒有放在心裡。

他甚至心情還挺好的。

因此今日的首次接觸,並不是沒有收獲。

齊荷也怕眼睛腫,可是眼淚壓根就忍不住。

她看見康熙身上的傷,眼淚水一下子就模糊了視線。

她隻能趕緊用手上的帕子,稍微對折了一下,用另外沒用過的那一麵,貼在眼睛底下,讓眼淚落在帕子上,不落在臉頰上。

那腫便會稍好些。

帕子還剩下一點熱意,齊荷努力的把眼淚忍住了。

眼淚水就在眼眶裡打轉,她倔強的不肯哭。

也不敢碰康熙,就望著他,似怨非怨,似氣非氣,帶著哭腔說:“你還不快點跟我說清楚,你想看我急死嗎?”

她要聽細節,要知道過程,要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事無巨細,全都要說。

先前知道歸知道,有信心歸有信心。

可真正在經曆這些事情的時候,齊荷心裡可做不到淡定了。

鼇拜他們怎麼敢,怎麼能毫無顧忌的對康熙這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康熙連忙安撫齊荷,還把小皇後攬在懷裡哄著她,齊荷怕碰到康熙的傷口,動也不敢動。

整個人團在康熙的懷裡,縮著脖子,像一個溢滿了悲傷的小鵪鶉。

她要聽,康熙就給她說。

也知道再不說,隻怕她心更不安。

“班布爾善不學無術,來給朕授課,基本上沒有任何用處。但他偏要逞能。其實在朕這裡,還說了許多維護鼇拜,說輔臣辛苦的話。”

“他說朕讀的那些書都無用,以後不許再讀了。不能忘了祖宗的教誨,不能忘了祖宗是怎麼發家的。他倒是給了朕些書,叫朕按照他的法子去讀。”

班布爾善畢竟從未得到過重用,也就是跟著鼇拜巴結鼇拜,才得了這麼個差事。

他本人庸碌無為,隻會耍嘴皮子功夫,鼇拜讓他來,就是為了攪和康熙讀書的事情。

在他們看來,幼帝越是無用,輔臣自然掌權越久。

他們指望著,將康熙給教廢了。

康熙卻說這不難對付。

他說:“班布爾善唯鼇拜馬首是瞻。但他這個人,沒什麼真本事,就是喜歡挑撥些。朕能穩住他,就是得忍著些他的聒噪。”

“朕和太皇太後都忍了這麼幾年了,現在這個時候,朕不會忍不下去的。”

“況且,朕也是為了看清他們是何居心。才好繼續博弈。想出應對他們的法子。”

步步為營,方能達成所願。

班布爾善作威作福,都是鼇拜給的底氣。

康熙是在剛剛登基的時候與四大輔臣有第一次接觸的。

但那會兒,包括後來幾年中僅有的幾次見麵,都是索尼領著三個人前來覲見。

有索尼在,又有蘇克薩哈遏必隆在前頭排著,鼇拜的存在感並不高,話也並不是很多。

可他行伍出身,是個很厲害的人,氣勢也不如索尼般內斂,反而很是外放。

康熙就很難不注意到他。

鼇拜這個人,力量很強。滿洲巴圖魯,得過多少人的讚譽,連先祖都對他稱讚有加。

否則先帝也不會要他來做這個輔臣。

要他來保護康熙。

可這些年過去,鼇拜的心,被權力所迷惑,大約不複當年初心了。

康熙輕輕撫著齊荷的脊背,安撫著小皇後的情緒,指尖輕輕柔柔的滑過她的脊背,似乎感受到了她認真傾聽的緊繃。

康熙的聲音,倒越發輕淺了些:“朕就是想親自試一試。”

“看看鼇拜究竟還有幾分真心。朕知道他不想歸政,知道他還想做這個輔臣。但是因他過去的事跡,因他輔臣的辛勞,朕還是佩服他的。”

“朕也想試一試,看看朕與他之間的差距,究竟相差幾何。”

“朕若想要親政,必得十拿九穩,鼇拜此人,甚為執拗,朕要強過他,才能壓服住他。”

所以康熙提出了比試。

他在班布爾善麵前,沒有暴露自己的所有鋒芒。

跟著太皇太後久了,也學會了徐徐圖之韜光養晦那一套。

他現在年輕,索尼在宮外朝中給了他很大的支持,宮中還有太皇太後與額娘在。

可與手握實權的鼇拜他們相比,他還需要‘示弱’。

至少,他們以為他是衝齡幼帝,以為他年紀小不足為慮。

康熙便要加深他們的這個印象。

讓他們繼續這般認為。

認為幼帝對他們不具備威脅,從而沒有深刻的戒備,這樣,能更方便康熙行事。

但康熙要親政的心思,也瞞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