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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我有點害怕。”

“彆怕。”康熙的手攬著她的肩,輕聲說,“事情未必就如你所想的那般糟糕。”

“你細想想,你大婚時,索大人還出來見客了。三兩日的功夫,不至於病重如斯、須知越是急症,這坎越是難過,可一旦跨過去了,就是天高海闊了。”

“你在索大人身邊長了這麼久,對他的性子當是有些了解的。若不是他覺得可以見客,斷不會聽命祖母此令。既允了我們過來,想來見一麵,不至於那樣艱難。”

齊荷叫康熙這話說的,一顆心沒落下去,反而給揪起來了。

她怎麼就覺得這安慰也不像是安慰呢?

赫舍裡氏年紀小,很多事情索尼沒有同她說過什麼。

大婚前,索尼也隻是囑咐赫舍裡氏,讓她入宮後好好伺候皇上,與皇上帝後相和,與皇上好好培養感情,讓她什麼都不必擔心。

其餘的,一概未曾提過。

赫舍裡氏是當真什麼都不擔心的,可齊荷又不是小孩子了,她當然會擔心這個老人的安危。

她怎麼就覺得,他們這次來看索尼,與索尼談話,像是來送他最後一程的呢。

可這話太不吉利了,齊荷都不願意這樣去想,就更不願意說出來了。

齊荷仔細琢磨康熙的話,又想著沒有見到人,就一切都沒有定論,很難說究竟是怎樣的情形。

橫豎也就是這半個時辰,過去後,她就能見到索尼了。

這朝中的許多細枝末節可能她都不是很清楚,誰的生命多長多短可能也不會顯現在她的記憶之中。

但是,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

那就是——

康熙是一定會親政的。

想到這點,齊荷晃晃悠悠的心突然就定了下來。

她抬眸,望向安慰她的小少年。

他那雙眼睛如鷹隼般鋒利,藏著山川凜冽的冰寒,也藏著江海奔流的清澈不息。

但是現在,那雙眼眸中聚滿了堅定的溫柔,連漫開的漣漪都寫滿了山高水長的溫暖。

齊荷的心慢慢的靜下來。

他是一定會親政的。

她實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他這兩日,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不都是在說麼?

他會堅定的護著她,會領著她一起往前走的。

齊荷篤定了。

第15章 015

康熙與齊荷到了赫舍裡府上,來迎接他們的是索尼的長子噶布喇與三子索額圖。

齊荷是噶布喇的女兒,隻是此情此景,父女二人相見,也不能夠說些什麼。

他們兄弟二人皆是嚴正沉肅的模樣。

齊荷在車駕上原本想的很清楚了,但在見了他們後,這心還是不由自主的有些緊張。

她見著噶布喇,叫了阿瑪。

噶布喇答應了她,看著她的目光有關切溫柔,但並沒有多說什麼。

兄弟二人迎著他們進去。

如今赫舍裡氏是皇後,他們自不能用尋常禮節看待,對待帝後,自然也是要遵守規矩的。

康熙依舊牽著齊荷的手,未有分開。

兄弟二人的目光都在那交握的雙手上輕輕掠過,他們看著不動聲色,卻都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齊荷與康熙一道去見索尼。

索尼屋中,顯然是提前收拾過的,不曾未見一絲一毫的藥味,反而有著很清淡的清甜香氣彌漫在屋中。

冬日老人家不能受風,窗戶雖然不曾全都打開,但外間還是稍微開了半扇窗戶的,因此居於內室也並不憋悶。

空氣流通很好。

待齊荷見到索尼時,懸著的一顆心緊接著就落了地。

索尼精神還是挺好的,完全不似彌留之際,更不像那等病重老人。

他坐起來了些,身後靠著軟枕,見康熙和齊荷進來,他甚至要下床來給康熙和齊荷行禮。

到底是年逾六十的老人家了,又是康熙敬重的老臣,斷不會讓他這麼折騰自己。

康熙就給攔住了。

況齊荷又是索尼疼愛的孫女,便是如今貴為皇後,也不會肯受索尼這一禮的。

索尼身邊有一大家子人在旁邊侍候著。

齊荷一路進來,瞧見一切都與她記憶中一模一樣,記憶深刻雋永,和她從前的記憶拚接在一起,令齊荷天然熟悉這裡,對這裡也擁有些感情。

在索尼這裡見到赫舍裡氏的親人額娘,也自然而然的擁有親切的好感。

一家子人都給康熙及齊荷行禮,康熙都讓免了。

齊荷進宮與康熙大婚。

這嫡長孫女不但是索尼所心愛的,也是府裡上下都喜歡的姑娘主子和女兒。

這是難得的歸家。

他們知道在旁的地方瞧不見齊荷,索尼就將人都喊到跟前來。

讓想見的人見到齊荷。

如今都瞧過了,皇後的氣色極好,瞧皇上待皇後,也是極好極好的。

家裡的人就都放了心。

索尼就叫他們都散了。

連噶布喇和索額圖都讓出去,隻有康熙和齊荷端坐屋中。

索尼主動與康熙說起他的病:“皇上不必擔心,老臣這都是老毛病了。老臣年紀大了,身上總是有些病痛的。此番是舊病複發。看著凶險,但過了昨夜,也就好了。”

“之後,便是要在府中養一養。靜靜的休養一些時日。”

康熙問:“若休養好了,閣老還回朝中麼?”

索尼雖病著,目中光亮卻極盛,聞聽康熙此言,特意深深看了康熙一眼,而後目中便有笑意。

他對康熙的問話避而不答,反而問康熙:“皇上覺得,老臣該回朝中麼?”

康熙說:“朕是擔心閣老的身體。若閣老不在,鼇拜等人無人彈壓,恐怕便不會如從前那般安靜了。”

索尼笑了:“皇上不必擔憂。老臣這身體,病懨懨十幾年,尚還能支撐。況老臣這病軀,也實難支撐朝政了。皇上大婚,這便已是改變了。這朝中,要那麼安靜做什麼呢。便是不安靜,那才好些。”

康熙與索尼說話,也並不滿足於暗語機鋒,他聽出索尼的弦外之音,乾脆直言道:“閣老,朕要親政。”

索尼又笑,大讚康熙:“好好好!皇上莫急,老臣自當為皇上籌劃的。”

索尼這個人,正如太皇太後所言那般,是個精明的人。

年輕的時候,自是維護皇家利益。如今年逾六十,在宦途上沉浮這麼些年,心%e8%83%b8手段積攢了不知多少。

他是病了,以病退為名會家中養病,也是以退為進。

日後再有什麼打算,那都是行事寬鬆的,不至被動,更不至受製於人。

他早知當今皇上雖年輕,尚未親政,但心%e8%83%b8抱負絕不下於先帝,索尼接下這輔政重任,他沒生異心。

隻是家族地位出身不夠,始終是被其他三位瞧不起,如今同皇上聯姻,最疼愛的孫女嫁給了皇上做皇後,赫舍裡氏一族從此顯赫。

家中地位自然有所提升。

索尼心願得償,自然願意為了孫女,也願意為了皇家籌謀。

他一生光亮,最後也願為皇家秉燭做那前行的人。

隻是在為皇上實現抱負之時,索尼也希望保重自身,保住赫舍裡氏一族的榮華。

索尼所求的,是兩全其美之策。

索尼瞧齊荷,他的小孫女從進來坐下,便一直瞧著他。

大眼睛水汪汪的,布滿了對他的關切。

瞧小孫女的模樣,在宮中必然是沒有吃苦委屈的。

索尼很高興,太皇太後是光明磊落的人,既是親自求娶,自然不會苛待他的小孫女。┆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索尼對齊荷說:“齊荷兒,你阿瑪額娘,還有家中之人都很想你。你去同他們說說話。瑪法有些話要同皇上說。待晚間,再與你敘話。”

齊荷點頭,曉得索尼這是要單獨與康熙密談。

她看了康熙一眼,康熙對她一笑,輕輕鬆開握著她的手,說,去吧。

齊荷就出去了。

康熙一直握著她的手,齊荷也發現了,每回他們說話。

索尼但凡目光送過來,都會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停留一會兒。

雖然索尼什麼話都沒有說,但老人家偶爾意味深長的笑容,總是令齊荷覺得不好意思。

她的臉就越來越熱,也越來越紅。

齊荷想,她要是再不出來,那臉估計就能熱的燒起來了。

午膳的時候,齊荷同康熙是分開用的。

齊荷同赫舍裡府上的家人們一道用了午膳,而後噶布喇和索額圖就被叫到了索尼那裡。

索尼同康熙一道用了午膳,然後還要繼續談話。

暮色四合的時候,齊荷才被喚到了索尼處。

齊荷進了內室,發現康熙及噶布喇還有索額圖,都不在此處了。

內室隻有她同索尼,而外頭則候著伺候的人。

索尼瞧見了她,含笑叫她坐,說他們祖孫一道說說話。

索尼說:“皇上歇息去了。你同瑪法一道,瑪法有些話和你說。”

康熙是去休息,也是為留出空間,讓祖孫倆能安安心心的說會話。

他們是不在赫舍裡府上留宿的。待說完了話,便要回宮中去的。

索尼問齊荷:“齊荷兒,在宮中住著,可還習慣麼?”

齊荷點頭:“習慣。太皇太後和兩宮皇太後,都對我很好。”

索尼就笑了,問齊荷:“聽說,你同皇上尚未圓房啊。”

齊荷有點臉紅,但老人家的目光很溫和,這本不該是祖父關心的事情,可臨近宮前,索尼對於赫舍裡氏同皇上之間相處的事囑咐過很多。

赫舍裡氏是自幼養在索尼身邊的,她的許多事,索尼都是極其上心的。

何況是這樣的事情。

況且當初在太皇太後宮中,齊荷就知道,她是否與康熙圓房,這不僅僅關係到後宮,也與朝政有所牽連。

齊荷照實說了:“孫女與皇上,確實尚未圓房。”

索尼便說:“齊荷兒,你知道麼。瑪法同太皇太後原本的打算,便是等皇上大婚,你順利與皇上圓房後。我便提請皇上親政之事。徹底的親政或許沒有那麼快。但這是極好的讓皇上參政的借口。便是要告訴他們,皇上已成人,親政之事是遲早的事情,讓他們早些歸政。”

“可如今你們尚未圓房,這計劃便擱置了。也不能再用了。”

齊荷抿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當初太皇太後也質問了,是康熙頂住壓力的。

康熙現在不在跟前,她的瑪法溫聲細語的同她講這些,齊荷心中總有些惴惴不安的自責感,好似是因為她的原因,才讓他們計劃擱置,讓他們沒能按照原定的流程做這些事情的。

齊荷覺得很對不起他們,但與此同時,她也很清楚,如果再來一次,她仍是不會和康熙圓房的。

她是真的怕,怕疼,怕各種意外。

她年紀太小了,承受不住這些事。

想著想著,齊荷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