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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愛好很昂貴,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愛得起。想要繼續下去,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齊佑有時候也覺著虧欠姐弟倆,對他們太過嚴厲。

無法,既然他們今生有緣成為了親人,身為了皇室子孫,身上本就擔負著比普通尋常人要重的責任。

弘暖跑去給農科的學長學姐們打下手,除了能賺到些零花,還能經常得到些他們做出來的吃食。學堂規定不許年紀小、低年級的學生去其他學科幫閒,弘沒了賺錢賺吃食的機會。他一改不愛說話的習慣,見到弘暖就姐姐長姐姐短叫個不停。

弘暖嫌棄歸嫌棄,從兜裡熟練掏出了個荷包遞給他,“喏,少吃些啊,吃壞了牙,當心被額涅責罰。”

弘曙嘴上答應得飛快,拿了顆鬆子糖塞進嘴裡。將餘下的糖仔細放好,高高興興對弘暖她們揮手,“姐姐,我回課室啦。”

弘暖看著弘曙清減了不少的胖臉蛋,背著的弓前袋子,幾乎快與他一樣高,不由得叮囑道:“你慢些,仔細摔了。”

弘曙高聲應了,腳步飛快往課室跑去,生怕遲到了被先生罰。

弘旺從恭房從出來,看到遠處跑來的弘曙,嘴角不由得往下撇了撇。他想了下,腳步微頓,轉頭對落後一步的弘曆弘晝兄弟說道:“中午下學的時候,我們一起去飯堂用飯吧。”

弘曆當即搖了搖頭,說道:“我與詩社的同仁們約好了,中午要一起討論詩詞。”

弘晝不喜歡寫詩,但他不想跟弘旺一起用飯。

弘旺連端個飯碗都不會,經常將飯菜灑得到處都是不說,還在他們吃得很歡快時,抱怨嫌棄飯菜入不了口,掃興又麻煩。

弘晝不假思索拒絕了弘旺,“今兒個中午食堂裡有紅燒肉,必須得快些,後去的會涼了不好吃。我與弘曙早就約好了,中午我們一起早些去飯堂。”

弘旺起初在上書房讀書,老八就他就一個獨子,本來舍不得他出門在外。見到其他兄弟們的兒女都送到了順義學堂,老八左思右想之後,將他與女兒都送了去。

女兒還好,弘旺很是不適應。他平時在府裡被當做眼珠子般寵著,身邊一大堆奴才伺候。在學堂讀書,他連穿衣洗漱都得從頭學起,苦不堪言。

平時在府裡,弘旺事事順心,基本上人都順著他。

在順義,學堂裡的學生,有連父母都沒有的孤兒,有平民百姓子弟,有旗人包衣,包衣奴才。還有權貴以及皇室宗親,旗漢蒙古等等,出身各不相同。

學堂的校規第一條,在學堂裡的學生,不講身份貴重高低,必須互相尊重。

沒人再因為他是親王的阿哥,處處讓著他敬著他。心裡上的落差,最令弘旺受不了。

因為阿哥習氣,弘旺已被先生訓斥了好幾次。他委屈得經常哭,種種不習慣,已經寫了好幾次信回府,吵著要回京城讀書。

被弘曆弘晝連續拒絕後,弘旺氣得不行。他心想,弘曙是太子的嫡子,弘晝不過是想拍馬屁罷了。

不來往就不來往,他還看不起弘晝這種諂%e5%aa%9a的行為。弘旺當即一甩手,轉頭就走。

弘曆看到了詩社的同學,已經顛顛跑去說話了,沒看到弘旺的舉動。

弘晝朝弘旺氣衝衝離開的背影翻了個白眼,笑著朝弘曙跑了去。

者八再次接到弘旺的信,看到他哭求著要回京,實在心疼得不行,準備將他接回京城。

跟康熙一提,康熙讓他去找齊佑。老八無法,隻能硬著頭皮去向齊佑請示。

齊佑經常去順義,對學堂這群阿哥格格的表現,自是一清二楚。

弘旺在學堂裡格格不入,與老八平時的教育有很大的關係。

老八的子嗣艱難,後宅的女人有五六個,隻得了一兒一女。弘旺算是他中年得子,比眼珠子看得還重要。

弘旺本性不算壞,卻被老八教得一言難儘。不知人間疾苦,天真到愚鈍。

聽到老八的來意,齊佑本不想管,可一來是康熙的意思;二來,後代若是教育不好,尤其是皇孫們,因為他們身份尊貴,會比普通尋常人要造成更大的殺傷力。

齊佑沉思了下,問道:“你可問過弘旺,長大後打算做什麼?”

老八愣了下,不由得暗暗緊張起來。弘旺是他的獨子,以後的爵位,肯定會傳給他。

哪怕是降等襲爵,弘旺一個郡王總跑不了,哪還愁後路。

齊佑豈能看不出老八心裡所想,他笑了笑,換了個方式問道:“比如,弘旺彆的兄弟姐妹們,憑著自己的本事尋了差使做。你可有想過,弘旺長大後,能做什麼?”

老八大致聽明白了齊佑話裡的意思。

康熙的孫子們一大堆,因為齊佑的主張,格格們也開始去學堂讀書學本事。大家都身份尊貴,彆人卻還比你厲害有本事,憑什麼給你好差使?

老八情不自禁替弘旺求情,說道:“我就得弘旺這麼個兒子,平時是寵了些。在他讀書功課上,我卻從來沒放鬆過,太子爺儘管放心。”

齊佑淡淡道:“讀書功課先放在一邊,先做人,再做事。若是心術不正,或者走了歪路,越聰明的人,造成的傷害越大。”

弘旺可是老八的軟肋,他頓時急了,說道:“太子爺,我敢保證,弘旺向來普良,他絕不會做出對不起大清,對不起汗阿瑪,對不起太子爺的事情。”

齊佑抬了抬眉,道:“是嗎?因為我不是他的親阿瑪,你是他的親阿瑪。”

老八想要爭辯,嘴張了張,頹然耷拉下了肩膀。

齊佑的話,一下砸到了他的心上。弘旺隻是他的兒子,卻不是其他人的兒子。

他這個當阿瑪的,當然覺著弘旺萬般好,挑不出任何毛病。

其他人卻不是弘旺的親爹,他們不會去體諒他。

不算孫女,康熙光孫子就已經有近六十個。

太多了,隨便隕落一兩個,連水花都不會起。

老八神色黯淡,誠懇道:“太子爺,說老實話,我能管教弘旺,但舍不得下很手管。您也隻有弘曙一個兒子,平時是如何教他的?”

齊佑想都不想,說道:“就照著做人的規矩教。”

不是照著皇室規矩教,而是照著做人的規矩教。

老八自嘲不已,做人太難。照齊佑的說法,比教出個懂規矩的兒子,難上加難。

齊佑耐心道:“其實,弘旺在哪裡上學都沒關係,在京城同樣能學好本事。先生在學堂裡,隻能教他們讀書學習。至於如何為人,做事,關鍵還得靠父母。我建議你,先讓人教弘旺怎麼照顧好自己,比如早上起床時,若衣衫穿不好,就早點叫起來,讓他自己多點時間穿。他若是起不來,想多睡一陣,就必須快點學會。至於吃飯這些,你少給他送點零嘴吃食過去。零嘴吃多了不好,他還小,三餐飯菜吃飽已經足夠,哪需要人參燕窩進補。”

停頓了下,齊佑補充道:“學堂裡的鋪子,文具隻是給粗心大意弄壞了的去買,零嘴都大多賣一兩個大錢。你給弘旺太多錢了。“

學堂的三餐飯菜,是由齊佑親自看著擬定。首先保證乾淨新鮮,肉蛋奶為主,加上應季的菜蔬。課間加餐點心,經常還有新鮮果子供他們吃。

學生學堂的飯菜,比京城好些貴人家都要營養均衡。老八卻生怕弘旺吃不好,三天兩頭差人送府裡做的吃食點心過去。加上他怕弘旺在學堂沒錢花,還大方給他了金銀子。

弘曙寫信回來提過一次,弘旺拿著金銀子賞給同寢的同學,使喚他們去跑腿。

同寢有老五的兒子弘晌,他比弘旺大,還同是親王的兒子,可不會給弘旺麵子。一把搶走金鏍子,卻躺在那裡不動。

弘旺又氣又怒,打又打不過,拿弘晌沒辦法,隻能哭唧唧找先生去告狀。

弘曙在信的最後,著重強調了他對弘旺的羨慕,對老八的誇讚,以及沒有與弘旺同住一舍監的遺憾。

他很想賺弘旺的金銀子,跑腿根本不算事。在府裡的時候,他有時被齊佑,海霍娜,以及弘暖幾人輪番著使喚跑腿,可是一個大錢都沒有!

齊佑真是哭笑不得,弘曙這小子,這是在那陰陽怪氣控訴父母,給他的零花錢少了。

就算弘曙再叫喚,齊佑都不會縱著他。放假的時候,他經常帶他們姐弟倆去貧民窟,以及雜貨鋪悠轉,體會民生。▲思▲兔▲在▲線▲閱▲讀▲

姐弟倆知曉柴米油鹽價錢,他們每月賺到的零花錢,已經夠尋常老百姓一家的嚼用,絕對不算少。

老八仔細琢磨,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齊佑的建議都句句在理。

玉不琢不成器,弘旺要與一眾堂兄弟們爭,隻靠爵位可不夠。

老八病定思痛,狠下心來說道:“多謝太子爺,我先去將弘旺接回來,教好之後再送去學堂。”

齊佑沒再多說,笑笑說好。

望著老八離去的背影,他頭上隱約的銀絲,在秋日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齊佑深深歎息,他們這一代,已經老了,性格基本成型,能做的不多。

大清的未來,還在孩子們身上。這也是齊佑,經常到順義學堂去的原因。他要從中找接班人,並不僅限於弘字輩,還有永字輩。

或者,其他出類拔萃,能帶領華夏兒女,走向更輝煌的英才。

第114章 番外四

京城六月,太陽高懸,天空萬裡無雲。早起還精神奕奕的花木,到了中午終於挺不住,蔫答答的。

平時不知疲憊的鳴蟬,在烈日灼灼下,聲音都嘶啞了許多,有氣無力叫喚幾聲。

澹寧居內擺放了冰鑒,緩緩吐著涼氣。朝臣們穿著根據四季天氣改動後的薄朝服,因著激烈的爭論,還是熱得汗流浹背,麵紅耳赤。

齊佑坐在上首,淡然看著滿屋的朝臣。在目光短暫相對之後,原本還唾沫橫飛,滔滔不絕的隆科多,像是突然被掐住脖子的呆頭鵝。聲音卡在嗓子裡,發出奇怪,似嗷又似咻的一聲。

“皇上,請恕臣太過急躁,失了規矩。”隆科多回過神,趕緊賠罪。

齊佑正式登基後,下的第一道皇令就是:朝臣們可以暢所欲言,提出自己的意見與看法。但不許無的放矢亂攻擊,對於每一項政令,若是反駁,必須逐一指出政令的不妥之處,拿出相應的修改意見。

一事一議,所有的爭論,必須與事件本身有關。禁止轉移話題,問甲答乙。

禁止脫離事情的事實,用似是而非,模棱兩可無法論證的觀點來回答問題,嚴令用誇張的謬論提出類比。

齊佑對朝臣們議事的風格有深刻體會,饒是脾氣再好,都快被氣笑了。

比如他們拋出最頻繁的說法就是:拋開事實不談,此事或者某人,還是有可取之處,不能一概而論。

問天氣答四季,問四季扯回天氣。

簡直是一派胡言,浪費精力。

此令一出,朝議效率得到了很大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