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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到時候你記得,要將馬尚書交上來的銀子入賬,記錄清楚。”

馬齊再也笑不出來,心下慍怒,卻敢怒不敢言。

齊佑眼神冰涼,在兩人身上掃過。

李振裕與齊佑視線一對上,趕緊垂下了頭,本能地應是。

馬齊的那點火氣,在齊佑的威壓下迅速退卻,不由得渾身一個激靈。

將原來想勸說的那些話,全部咽了下去。沉%e5%90%9f了下,馬齊方訕訕說道:“我家中不寬裕,實在拿不出這麼多現銀。王爺,您待我去湊一湊,湊到之後就還。”

“哦,要湊啊?”齊佑笑了聲,不鹹不淡說道:“我倒有個建議,這樣你湊得也快。不如,將你在正陽門的裕豐祥綢緞鋪子賣掉吧,這家鋪子值錢,很好脫手。”

裕豐祥綢緞鋪子不敢說日進鬥金,卻是馬齊府裡最大最賺錢的鋪子。沒曾想,齊佑回京的時日不長,對他的產業已摸得清清楚楚。

齊佑沒有空去摸馬齊的產業,定親後,戴佳氏幫他準備給嶽家的年禮,提到過裕豐祥綢緞鋪。裡麵所賣的布料最時興,比起江寧織造出來的都不遑多讓。

馬齊當然不缺兩千兩銀子,隻他不敢出這個頭。瞧著眼前的形勢,他隻能捏著鼻子認了,說道:“請王爺放心,我保證這兩日就還上。”

齊佑乾脆利落說了聲好,“我信你。”他手指點了點桌上的紙,說道:“我帶走的欠條,上麵有具體的記錄,我已經簽字畫押。”

馬齊拿起紙,格子裡清楚明白寫著欠款的官員名,出身,所任職位,欠款日期,金額。

最後麵一格是備注,齊佑拿走的欠條,對應在後麵寫著他的大名,銀兩尚未入庫幾個字。

以前都是一堆欠條,看不太出來什麼。如今再從統計後的數據看,馬齊開始尚未覺察,過了一陣,他就琢磨出了些意思。

借款的多少,官員與康熙的親近程度有關,比如禦前侍衛等,越親近借得越多。

馬齊看得心思百轉千回,滋味莫辨,隻覺著紙燙手,忙收起來,鎖到抽屜中。

齊佑離開戶部,抬頭看著春日夕陽染紅半天天。路邊的縫隙裡,努力擠出了顆嫩嫩的新芽。

春天真正來了啊!

一年之計在於春,春日複春日,年年都有春。

如若不改變,春日並非希望的開始。

齊佑站了會,掏出懷表看了時辰,思索了下,轉頭往乾清宮那邊走去。

果然,沒一會,九阿哥十阿哥一起結伴走了出來。兩人低頭在議論著什麼,看不清臉色。

似乎察覺到麵前有人,兩人警覺地停下了說話,一起抬頭看來。

齊佑看到兩人的臉色,頃刻間變幻不停。不過很快恢複了尋常,上前請安見禮。

齊佑笑著頷首還禮,說道:“我正準備去九弟府上呢,在這裡遇到了正好,倒省得麻煩。”

九阿哥眼神閃了閃,佯裝不知,說道:“不知七哥找我什麼事情?”

齊佑拿出九阿哥的欠條揚了揚,說道:“如今汗阿瑪將追繳戶部欠銀的差使交給了我,喏,這是你的欠條。九弟,實在對不住了,你趕緊準備一下銀子,儘快還清欠款吧。”

九阿哥沒想到齊佑這般直接,再也沉不住氣,拉下臉脖子一擰,蠻橫地說道:“我沒錢。彆說七哥來,就是汗阿瑪來,我照樣沒錢!”

齊佑好脾氣道:“沒事,不急。九弟欠的銀子,共計三十二萬兩,這麼多現銀,肯定要到彆處調一調,周轉一下。我給九弟......”

他抬起手,掐指算了算,朝臉色陰沉得幾欲滴水的九阿哥笑了笑,道:“就兩個月全部還完吧。隻是,在五天內,九弟先得還上十萬兩。剩下的,允你在兩個月內還清。”

九阿哥氣得幾乎沒跳起來,用力揮舞著手臂,怒吼道:“沒錢!說沒錢就沒錢,你再逼也沒錢!”

十阿哥也欠了銀子,不過沒九阿哥多,他眼珠子一轉,上前幫腔道:“七哥,您可不能儘顧著九哥這邊,還有三哥他們呢,你怎麼不去要?”

齊佑無視九阿哥的憤怒,好脾氣解釋道:“三哥他們欠的是內務府銀子,內務府那邊的,汗阿瑪不要,誰都管不著。你看,像是九弟欠內務府的,我就同樣沒提,不然加起來就更多了。九弟,你彆生氣了,快回去寫信,讓人給你送銀子來吧。”

九阿哥嚷著道:“我寫信給誰去拿這麼多銀子,七哥,我寫給您可好,正好您在,連筆墨都省了。七哥,您在外麵經營這麼多年,甭說順義了,北地的買賣做得那般大,一大車一大車貨物,成日往內務府送。七哥肯定不缺錢,不如您借給我十萬兩銀子,我馬上拿去還了。”

齊佑不由得笑了起來,說道:“九弟,我真沒銀子,未曾在北地的生意裡麵賺一個大錢。不過,我說這些,你估計很難理解,以為我在跟你說天荒夜談,是很可笑的事情。”

“是啊,七哥,您跟我說天荒夜談呢。”九阿哥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神色嘲諷道:“不賺錢,隻顧著做善事,一心為民,這可是太子爺與汗阿瑪平時所做的事情。七哥竟然也這般做,弟弟我真是佩服至極。”

十阿哥聽到九阿哥直指齊佑居心叵測,緊張地轉頭四望,悄然拉了拉他的衣袖。

九阿哥卻不領情,一把擋開十阿哥的手,不悅斜了他一眼。

齊佑歎了口氣,認真問道:“汗阿瑪與太子爺平時做善事,一心為民。但九弟為了不與他們一樣,要避嫌,故而做著與他們相反的事情。壞事做絕,與民奪利,中飽私囊,對嗎?”

九阿哥被噎住,臉漲得通紅,憤怒地道:“七哥,您彆含血噴人,我可是什麼事都沒做。”

齊佑不想跟九阿哥爭執,毫無意義。他踱步上前,將欠條拍在了九阿哥身上。

九阿哥被拍得往後退了一步,他氣不過,抬起頭就要跟齊佑翻臉。他比齊佑要矮近一頭,抬眼迎上的,是齊佑看似平靜如湖麵,卻翻卷著驚濤駭浪的眼眸。

齊佑聲音依然不高不低,淡淡地,一字一頓,在九阿哥耳邊說道:“給你兩個月,足夠你寫信到江南去,讓兩淮的鹽商,給你送銀子到京城。先是五天,再是兩個月,你將日子記清楚了。超過一天,我要讓兩淮血流成河!”

兩淮!鹽商!

如同一把利刃,直刺九阿哥的心臟。

他踉蹌後退一步,臉色煞白,冷汗津津。肩膀塌下去,再沒了先前的囂張。

齊佑沒再看他,轉身離開。

欠戶部的錢,他一分不少會要回來。

九阿哥他們伸向鹽稅的手,同樣會被斬斷!

第九十二章

齊佑從不說廢話, 亦不屑空口白牙說大話。

從不站隊,不拉關係。沒有助力,更沒有軟肋牽扯。

其實也不算沒有助力,九阿哥先前的指控倒沾些邊, 民心民意就是他的助力。另外, 迫切需要加俸祿的官員們, 還尚存著讀書人風骨的官員們, 同樣是他的助力。

京城這幾天,風雲暗湧。

齊佑大大方方, 毫不避諱, 到大學士、員外郎等官員的府邸,各地在京城的會館,全部走動了一遍。

盯著他的那群人,看得眼花繚亂,坐立難安。

私底下, 各種小道消息亂飛, 讓人無法分辨。

比如,有人說齊佑上門去是討債。

有人賭咒發誓說齊佑隻喝了一杯茶, 聊了幾句家常。

還有人說齊佑在問各地的鹽價。

鹽!

這個字眼尤為敏[gǎn],足夠使九阿哥他們膽顫心驚。

要參揍齊佑吧, 哪怕是潑臟水,都無從下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們找不到任何理由,參奏齊佑不能去這些地方。

就算他們派係的, 想要造謠齊佑前去拉攏官員收買人心,都下不了筆。

一則因為康熙沒有做聲, 二則齊佑走了太多地方, 如果參揍他, 有的官員為了撇清,會主動站出來,與他們乾架。

這世上,從來都不會隻有一種聲音。哪怕是同一利益團隊中,都不會是鐵板一塊。

太子直郡王誠郡王等人,亦持觀望態度,沒人冒出頭。

齊佑討要的是戶部欠債,他們欠的是內務府的錢。

雖說不相乾,總歸是欠錢,生怕要完戶部的,再來要內務府的欠賬。

這天,性子本就急躁的直郡王,看了幾天還是一頭霧水,終於坐不住了。他派人盯著齊佑的動靜,趕在大清門外把他給堵住了。

前幾日下了小雨,雨停了,依然春寒料峭,天氣陰沉。

齊佑的馬車剛停,原本在閉目養神的他,雙眸霎時睜開。直郡王掀開車簾,往車內探頭,恰好遇上齊佑的視線。

直郡王好似感到千軍萬馬撲來,令他呼吸莫名一緊,楞在了那裡。

“大哥。”齊佑笑著打了招呼。

直郡王再看去,眼前是齊佑熟悉溫潤的麵孔,他搖搖頭,一時懷疑自己看花了眼。沒再多想,手一撐上了馬車。

“老七,你這些天,究竟在忙什麼?”直郡王一坐下來,就迫不及待問道。

齊佑閒閒答道:“我在討債啊!”

直郡王瞥著齊佑,怪叫道:“你騙鬼呢,我知道你在討債,可誰討債,討得這般驚天動地?傳聞那麼多,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

齊佑雙手一攤,坦白地說道:“我知道啊。可是大哥,這些......,應當算不上什麼傳聞吧?”

直郡王一下噎在了那裡。

齊佑光明正大上門,至於他上門做什麼,說了什麼,問了什麼,的確算不上傳聞。

直郡王不知如何說才好,鬱悶片刻,乾脆直接說道:“我不與你繞圈子,你老實告訴我,你跑得這麼勤快,攪得人心惶惶,究竟想要做什麼吧。”

齊佑好脾氣地說道:“大哥,我可沒攪得人心惶惶,汗阿瑪都沒這麼說呢。我說了,我隻是去要戶部欠債而已。要是有人覺著人心惶惶,那也隻是欠了錢,心裡不安吧。”

直郡王呆了下,惱怒地瞪了齊佑一眼,說道:“我知道你去要錢,全京城誰不知道你在要錢,你可比當年老四的陣仗大多了。迄今為止,就隻有馬齊還了錢。哦,不對,他兄弟馬武李榮保也還了。嘿,奇了怪,李榮保離得那麼遠,居然也還了錢。”

齊佑笑了起來,說道:“李榮保是馬武替他先墊上的,當然,最主要的還得是,他們懂得欠債還錢的道理吧。”

直郡王嘶了聲,明顯的不相信。他眼珠子一轉,湊上去,八卦地問道:“老七,你給我透個底,那個......汗阿瑪可有提要收內務府的欠帳?”

齊佑好奇問道:“大哥,你找汗阿瑪借了多少銀子?”

直郡王坐直了身子,袖著手乾笑道:“沒多少,哪有太子爺多。”

說到康熙給太子的銀子,直郡王馬上不舒服起來,臉一垮,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