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1 / 1)

做好預案。”

如果查庫,虧空的肯定得想法去補,從富紳與大糧商處借糧補倉,是最好不過的辦法。

如果借糧行不通,他們會到處征糧或者購糧,勢必會造成糧價波動。

若是沒有提前想好應對之法,引起百姓恐慌。有那大膽的,會在裡麵趁機攪渾水,推波助瀾。

一旦有民怨或者□□,虧空的事情就不重要了。

康熙很快想通了前後的關竅,頓覺著%e8%83%b8口悶悶的,恨不得將所有的貪官全部拉去砍頭。

民以食為天,常平倉的重要性自不用說。齊佑開墾黑龍江河北部,康熙生怕他挖到了覺羅氏的龍脈。

眼下看來,要挖斷覺羅氏龍脈的,是上下齊手的百官們。

齊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空與康熙打馬虎眼,徑直說道:“汗阿瑪,截周圍漕運的糧食備用,還有帶上當地駐軍去監管。”

當地駐軍與當地官員一般不和,如果調他們去幫忙,一來可以防止上下勾結,二來可以提防民亂。

加上漕運的糧食,用於暫時平抑糧價,基本上可以做到萬無一失。

康熙不由得鬆了口氣,感慨不已說起了當年湖州民亂,施世綸被參揍的事情:“若是有了兵撐腰,前去的官員也能放開手腳做事。”

齊佑聽到施世綸,思索了下,說道:“汗阿瑪,施世綸以前跟在他阿瑪施琅施大人身邊,懂得海戰。不如這次,將他調到黑龍江河籌措水師吧。”

去年商戶拿到了內務府的布匹等東西,趁著過年賺了一筆銀子。願意無償造船,換取出海許可的商戶也確定了下來。

再過上一段時日,等他們召集好造船師傅,便會啟程前往黑龍江府。

康熙聽到齊佑直接點名施世綸,眉頭一擰,不解問道:“施世綸廉潔奉公,剛正不阿。如今他在揚州為官,揚州府的風氣大變樣。他在任上做得好好的,你為何想要調他到水師之中?”

齊佑直言不諱說道:“他治理地方不行,純粹是胡搞。”

康熙還從沒見過齊佑這般尖銳之言,不禁愣了下,唬下臉道:“休得胡說,施世綸忠心耿耿,乃是不可多得的良臣。”

齊佑笑了笑,沒有說施世綸,而是說起了六部:“六部之中,一般吏部最重要,掌管天下百官的任用。禮部掌管禮法規矩,加上科舉,第二重要。接下來就是戶部,掌管天下的錢財賦稅。再次是兵部,兵部隻聽上去好聽罷了,因為兵部並沒有兵權。接下來是刑部,掌管刑獄等大事,但刑部之外還有大理寺,都察院一起判定,刑部並非一言堂。排在最後麵的,當屬工部。”

康熙不明白齊佑說這些話的意思,一時沒有做聲。

齊佑笑道:“吏部人人都擠破了頭想去,因為都是肥差,是個人都能做。”

康熙快被氣笑了,說道:“吏部掌管官員考評,官員必須能識人,知人善任,豈是你說的那樣簡單。”

齊佑道:“哪用那麼複雜,誰聽話就用誰。再說有滿漢兩個尚書,左右四個侍郎,出了差錯,彼此可以推諉責任。”

康熙呆住,臉色變了變,頭疼了起來。

鄂爾多作為吏部滿尚書,以前在任上時就因為失察之罪,被罰降了級。

他是侍衛出身,算得上康熙的近身之臣,很快就得到了提拔。在內務府,兵部,戶部都任過職,最後調到了吏部。

康熙瞪了齊佑一眼,哼了聲道:“你說這些話,可是要氣你老子?”

齊佑忙得很,哪有閒工夫說廢話,也從不說無用的廢話。

他所有的話,全部都圍繞著常平倉這件事,指出官場腐敗的根源。

齊佑從容不迫說道:“我氣汗阿瑪做什麼,隻說我見到的實情罷了。刑部與戶部,加上工部,這三部,官員都需要一些真本事。比如刑部當差的,判罰得有依據,照著哪一條哪一律判罰,對於律例如何釋義,都需要認真研究琢磨。若是刑部當差的,連大清律都背不下來,那就可笑了。戶部呢,算賬是最基本的要求,除了算賬,還要懂得民生經濟。如何調節天下財稅,度支收益,做好風險防範,這才是他們應當做的事情。隻是,我至今沒看到他們有何作為。”

康熙臉都快掛不住了,暗自罵了句兔崽子。雖然他說得句句在理,但召他回來,就純粹是給自己這個老子添堵的。

齊佑最後說到了工部,不免歎息了一聲,“其實工部才最重要啊!”

康熙怔楞了下,說道:“為何你會這般想?”

齊佑說道:“工部所做之事,才是天下太平的保障。比如說農桑,河工水利等,乃是百姓安居樂業的根本。”

如今還是以農為本,糧食畝產太低,要大力發展經濟壓根不現實。

工部負責的農桑,水利,河道,則直接影響到糧食的收成。

黃河經常決堤,一發大水就衝了莊稼。就算重視農桑,卻不把種地的百姓放在眼裡,實屬本末倒置。

康熙沉默了下,明白了齊佑說這些話的意思,說道:“施世綸親自巡視過河工,他不是信口開河。”

齊佑不客氣道:“他就算看也看不懂。當然不止是他,工部尚書,好似也沒幾人能懂,半吊子水都少。不懂之人,指揮懂之人去做事,能知人善用還好,就怕那瞎指揮的,誤了大事。”

康熙想到鄂爾多,朝堂六部,包括大學士們的出身履曆,臉頰抽搐了下。

齊佑望著康熙,誠懇地道:“汗阿瑪,讓懂行之人去做事吧。施世綸廉潔歸廉潔,但他真不懂民生經濟,更不懂判案。他傾向那些所謂強者,還有人稱頌他是替窮苦百姓做主,是青天大老爺,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他純粹是視律法於無物,如果都照他那樣做,律法不用了,案子也根本不用審。誰有錢有勢,就判誰有罪。”

覺羅氏是天底下最有權有勢之人,康熙下意識一凜。

齊佑想到施世綸在揚州做的事,真正無語至極。

揚州有港口,又曆來是鹽商重鎮。當地富裕繁榮,施世綸看不慣的場所就多了些。

揚州人自古以來愛好享受,早上皮包水,晚上水□□。早市早茶豐富,晚上各種洗浴場所也很熱鬨。

施世綸認為揚州人這種享樂之風不好,強自下令禁止,居然被稱讚為肅清了揚州風氣。

這就是齊佑認為他瞎搞的最大原因所在,他不是在肅清風氣,而是將活躍的揚州,治理成了一攤不會流動的死水,扼殺了了揚州的經濟。

齊佑說道:“汗阿瑪,任何一個行業,背後都有一堆關聯的行業,其中任何一環斷掉,影響的可是方方麵麵。就拿施大人最看不慣的青樓來說,如果青樓倒閉,那些姐兒們去了何處,他可有妥善安置她們?他就是隻管殺,不管埋,這可不行。”

康熙剜了齊佑一眼,罵道:“你居然知道青樓姐兒,若敢去的話,仔細著你的皮。”

齊佑垂眸羞澀一笑,康熙知道他不會去,他也沒空去。

見他笑,康熙跟著他一起笑了起來,說道:“姐兒們在揚州沒了生計,自會去彆的地方攬活,你何須擔心她們。”

齊佑歎了口氣,康熙真是說得輕巧。

她們的下場,要不被轉入地下,要不就是被變賣掉,落入更不堪的境地。

她們這些人的命比螻蟻還不如,伎人的命運去向,壓根不會有人在意,沒了就沒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齊佑說道:“汗阿瑪,若是我要關閉這些地方,首先得朝廷下令關閉,還是那句話,有法可依。接下來,則該想到這群沒了進項之人,該如何活下去,要替他們安排好退路。當然青樓隻是一方麵,比如其他的場所,揚州人喜歡吃茶飲酒,乃是因為揚州繁榮,他們口袋裡有銀子去花費。施世綸禁止之後,死水不流,這對當地的商戶,商貿都是巨大打擊,朝廷商稅也收不上來。施世綸的清廉值得敬佩,隻還是用到彆處去吧,彆去地方上為官了。”

康熙其實對施世綸也不大滿意,想了想,便一口應了:“他能在水師中繼續做下去,也算是子承父業。”

說完這些,齊佑見外麵太陽已經快西斜,說道:“汗阿瑪,我打算趁著城門還沒關,直接回去了。路過順義就在那裡歇息一晚,能順便看看學堂可好。”

康熙眼一瞪,說道;“晚上趕路不方便,你急什麼,歇一晚再走也不遲。”

齊佑說道:“多謝汗阿瑪關心,我年輕,沒事。”

不知為何,齊佑一回來,康熙與他談過之後,總會有種莫名暢快,心安加上通透的感覺。

隻齊佑來回奔波勞碌,康熙又舍不得,感到虧欠他良多。

猶豫了下,康熙知道他放不下手上的事情,忙叮囑他道:“好好好,我就不留你了,省得你耽誤你的功夫。不過,記得路上慢些,彆出了差錯。等下我讓狼覃軍隨後趕來,護著你前去黑龍江府。”

齊佑一一應了,告退離開。出了禦書房,李光地等在那裡,見到他眼睛一亮,疾步上前打了招呼,熱情無比說道:“七阿哥回來了?七阿哥可忙,我還有好些事情,想與您說,等下我可否能來找您?”

齊佑沒空與李光地詳談,他想了想,說道:“李大人,我現在要出發去順義,恐沒空見你了。你要去張家口.....”

停頓了下,齊佑心思一轉,說道:“李大人,彆人如何做我且不去評價,我自己是這樣想,這樣做的,你且聽一聽啊。認真問問你自己,你究竟想要什麼,其實沒那麼難抉擇,端看你舍不舍得罷了。”

李光地渾身一震,楞在那裡,望著齊佑匆匆離去的背影,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齊佑慧眼如炬,多智近妖。他知道自己要問什麼,他讓自己去問自己。

哪有那麼難,就是為俗世,為名聲,為權勢,為富貴所累。舍不得,放不下罷了。

齊佑到了乾清門,恰好遇到太子與大阿哥也走了過來。

看到兩人明顯不對付的樣子,齊佑微微一笑。上前見禮之後,隻說了聲趕路急,不給兩人問東問西的機會,飛快離開了。

騎馬出了京城,齊佑望著好似一下明朗開闊起來的天空,累歸累,心情卻飛揚了起來。

伏爾泰回盧梭的一段話,齊佑記得很清楚:“我收到了你反人類的新書,謝謝你。在使我們都變得愚蠢的計劃上麵運用這般聰明伶巧,還是從未有過的事。讀尊著,人一心向往四腳走路。但是,由於我已經把那種習慣丟了六十多年,我很不幸,感到不可能再把它揀回來了。“注”

算下時間,伏爾泰與盧梭差不多就同時期。

他們還在為那把龍椅搶來搶去,外麵的世界,無論思想還是其他,已經天翻地覆。

人類進化多年,才到今日直立行走的地步。齊佑不願見到他們再跪下,趴著用四肢行走。

齊佑認為,他們都不配,也不能坐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