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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乾脆利落承認道:“那是因為你們都寵我呀。不過汗阿瑪,您就答應我吧。我還小呢,汗阿瑪給了我月例,我不缺吃穿用度。莊子的收成我都不要,會全部拿出來分給哥哥弟弟們。”

不過一個莊子而已,康熙聽到齊佑能友愛兄弟們,看到他燦爛的笑臉,止不住跟著笑道:“拿去拿去,我就看你能再種出什麼花樣。你這次回京,好意思空著手去見你烏庫瑪嬤?當初離開時,可是帶走了大車小車的東西。”

齊佑達成所願,心情一鬆,對於禮物方麵,他從來不是沒準備之人,笑著說道:“我給烏庫瑪嬤準備了呀,給汗阿瑪也有呢。”

康熙眉毛一挑,當即好奇地問道:“哦,是什麼?快拿出來我瞧瞧。”

齊佑笑嘻嘻說道:“給汗阿瑪的禮物,還沒準備完呢。汗阿瑪,我這裡呢,還有件事情,得跟您商議。”

康熙再聽到齊佑的商議,不由得坐直了身體,頭皮陣陣發麻。

第三十二章

齊佑見康熙臉色變了, 忙笑著說道:“汗阿瑪,您彆擔心呀。嘿嘿,我說的是禮物,給您的禮物。”

康熙笑罵:“你也知道我擔心, 就少給我惹點事。究竟是什麼禮物, 這般神神秘秘?”

齊佑沒再繞彎子, 直接說道:“順義地動之後, 許多路都斷掉了,地形也有所改變。加上以前的地圖不那麼完整, 恰好徐先生在順義, 我打算與他重新堪輿測繪新地圖。此事事關重大,一定要汗阿瑪首肯。等到測繪完之後,我送您全新的順義江山圖。”

康熙越聽臉上的笑容越濃,連聲說了三個好,“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以前出古北口的路, 地動後需要繞道, 官道修葺得也不好,道路坑坑窪窪, 泥濘不堪。”

齊佑趁熱打鐵,附和說道:“是呀, 路得修,堪輿的時候順便修路。汗阿瑪也知道,順義全縣沒幾個服徭役的百姓, 要修路總得有人力,還要銀子。按著規矩, 得上折子給工部, 得讓朝廷出錢呀。”

撓了撓頭, 齊佑不客氣說道:“工部的官員,我不清楚有幾人懂得修路鋪橋,有沒有人去過順義。可有人知道那裡的土質如何,需不需要架橋,架什麼樣的橋合適。”

康熙神色一滯,瞪了齊佑一眼,他就是故意的!

齊佑衝著康熙笑,直把康熙笑得沒了脾氣,哼了聲:“休說廢話!”

齊佑繼續道:“折子一遞上去,他們隻管看需要多少銀子,修多長的路。然後你來我往,拖上個幾個月上半年。至於中間那些彎彎繞繞的,我就不懂了。”

康熙笑罵道:“你不懂,你不懂還說得出來這些?”

齊佑厚著臉皮,隻回了康熙一個燦爛的笑臉,說道:“路若是塌荒,還要修路的人去擔責。官員本來就不負責這些事情,做了事吃力不討好。與其頭疼應付上麵的朝臣,還不如去鄉紳麵前賣個臉麵,讓他們出點銀子行善事,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康熙鬱悶不已,齊佑這個禮,收得有點燙手,很想還給他。

齊佑的話,將事情扯回了林義誠的折子上麵,明確指出了現今大清麵臨的幾個問題。

一是朝廷官員屍位素餐,隻按照上麵的旨意辦事。說得難聽點,就是指一下動一下,還不一定能動得好,動得對。

二是地方官員的權利與所擔負的差使太少。

康熙當然不敢放任地方上的官員權利過大,百姓服徭役,都是修城牆這些。

如讓官員修橋鋪路,朝廷出了銀子,放給他們去做,隻怕他們中飽私囊,最後修出一堆破爛來。

上麵的兩點,引出了第三點:官員俸祿過低。

這點還隱含著一個矛盾。

齊佑點明了官員沒真本事,工部的官員不懂如何修路鋪橋。連土方需要多少都不會算的人,去當河道總督,聽起來就像是兒戲。

沒有真本事,當然不能拿到高俸祿。

康熙看著齊佑呈上來條目清楚的表單,以及順義縣衙門圖,這就是很好的表率。

如何改善,康熙心中也再明白不過。

那就是改科舉製度。

此事實在事關重大,康熙陷入了深思。

愚民並不完全是壞處,底層的愚民越多,越有利於統治。廣開民智,人心就得亂。

齊佑既然提出這個問題,就早已預料到康熙的反應。他隻是提醒一下,並不指望馬上能一下改變。大的變革,都會麵臨自上而下大的震蕩。

“汗阿瑪,每年春天的時候,京城周邊都有很多流民,還有京城無家可歸的乞丐們,可以把他們組織起來去順義修路,以工代賑。”齊佑微笑著說道。

康熙緩了口氣,斟酌了下,說道:“此種方式倒行得通,你可是幫了步軍統領衙門的大忙。沒了這些人,京城打架鬥毆,偷東摸西的事情,可會少上不少。”

齊佑笑眯眯地說道:“就在順義先做試點吧。汗阿瑪,您在背後做軍師,我在前麵衝鋒陷陣。上陣父子兵,讓朝廷上下的官員看著,興許能學到點東西,再用到彆處去。”

這記無形的馬屁,著實拍到了康熙的心坎上。既不用麵臨大變革帶來的後果,還能看到變革帶來的究竟是好是壞。

尤其是齊佑那句他是軍師,上陣父子兵,康熙聽起來尤為悅耳,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好,我就在背後做你的軍師,看你能做出什麼花樣來。”

齊佑再不痛不癢戳了下康熙:“汗阿瑪,那您要督促工部,讓他們趕緊準了林義誠修縣衙的折子,關於修路修牆的,會儘快補上來。工部不要再摳搜了,戶部給銀子也痛快點。唉,就是順義沒鄉紳,不然能從他們身上找點銀子出來,就不用戶部頭疼了。唉唉唉!”

連歎了三口氣,齊佑小聲嘀咕道:“世卿世祿,想得倒美。不事生產,孩子生一大堆,三世而衰罷了。估計過不了幾年,他們得去親自去修路修橋賺口飯吃。”

康熙臉黑了。

這個小混蛋,就不能讓他能多高興一陣。

齊佑小心覷著康熙的臉色,伸出手指,笑嘻嘻說道:“汗阿瑪,最後一個商議,最後一個。”

康熙瞪著齊佑,沒好氣道:“你說!”

齊佑收起笑,正色說道:“汗阿瑪,達春父子,您交給我處置吧。”

康熙愣在了那裡。

齊佑怪叫,“汗阿瑪,達春貪了您這麼多銀子,您不會還護著他吧?他是誰呀?來頭這麼大的嗎?”

康熙被氣笑了,“你少作怪!你得先說說看,想要如何處置他?”

齊佑淡淡說道:“讓他去做苦力修城修路吧,以前他給包衣奴穿什麼,吃什麼,他如何對待包衣奴才,就如何對待他。流放或者砍頭,都太便宜他了。他所犯的罪行,無論哪一種刑罰,都不足以處置他,無以告慰無數條命喪他手的人命。”

其實,齊佑很反對用私刑。

按律行事,這是大清吏治清明的基礎。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說大清的兩套司法係統。

旗人犯罪,與民人犯罪,各有一套律法。旗人是八旗在旗的民眾,民人則是漢人與其他部落不在旗的民眾。

簡單點來說,旗人與民人犯了同等的殺人罪,旗人頂多隻需流放,而民人則要被砍頭。

地方官員對於犯罪的旗人隻有協助審理權利,而沒有判決權利。對於旗人犯罪,有專門的理事廳負責,不歸大理寺與刑部,都察院三司任何一司。

旗人享有各種特權,並不隻是不交稅而已。

與元朝時期,將所有的百姓分為幾等,其實沒多大區彆。?思?兔?在?線?閱?讀?

齊佑身為一等特權階級,他並沒有感到半點得意。

前世他是腦癱患者,因為著無數人的犧牲與奉獻,社會得以發展進步,他才能活下來,能讀書,學習,活得像個正常人。

這也是他無法心安理得佛係,躺平,躺在所有民人的血汗上,安心享受著錦衣華服,珍饈佳肴,做人上人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過一個奴才而已,康熙當即就答應了,“都由著你。時辰不早了,你先去見見你額涅,等下我忙完後,你一同跟我前去慈寧宮,給你烏庫瑪嬤請個安。她身子不好,一直惦記著你,可彆讓她老人家白疼你一場。”

齊佑恭敬應是,見禮後離開禦書房。外麵太陽已西斜,夕陽將天空染成了通紅一片,映在黃瓦紅牆上,像是一幅濃墨重彩的畫卷。

齊佑還是懷念順義的景致,紫禁城重重宮牆遮擋,隻能看到逼仄的天。

站著深呼吸了口氣,齊佑趕去了承乾宮,照著規矩先去給佟貴妃請安。

佟貴妃不鹹不淡與齊佑說了幾句,不過她這次的態度,比以前好了許多。還多問了幾句他在順義的情形,誇讚了他幾句,便讓他退下了。

戴佳氏早早就站在門口,伸長脖子等得望眼欲穿,一看到齊佑走近,未語淚先流。

齊佑笑容滿麵,急走幾步上前,剛準備請安,戴佳氏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哽咽著道:“快起來,快起來。”

齊佑順勢站起身,撲進戴佳氏的懷裡,緊緊抱了抱她。

戴佳氏整個人都僵住了,待反應過來,猛地回抱住了齊佑。懷裡的溫暖,令她眼淚汩汩而下。

所有的委屈,思念,心酸,苦楚,不安,都消失在齊佑的這一擁抱裡。

齊佑依偎在戴佳氏身前,聽到她壓抑不住的哭泣,眼睛跟著溼潤了,鼻子酸澀難忍。

片刻後,齊佑輕輕推開她,退後兩步,笑著說道:“額涅,您仔細看看我,我沒有騙您,真的長高了好多,對吧?”

戴佳氏忙擦拭了下眼淚,拉過齊佑仔細打量,伸手在他頭上比了比,笑著說道:“還真長高了不少,比你上次的信裡麵所說,好似還高了半分。就是太瘦了點,曬黑了。”

說著說著,戴佳氏又想流淚。

齊佑經常給她寫信回來,戴佳氏認字不多,齊佑便用最淺顯的字寫信。

每天他做了什麼,吃了什麼,身高多少,體重多少。順義的景色如何,天是什麼顏色,地裡種了什麼莊稼。

事無巨細,全部寫在了信中。有時還附上一幅自己的小像,畫他住的宅子,順義田間地頭的景色。

齊佑不能帶戴佳氏走出紫禁城的宮牆,兒行千裡母擔憂,他便用筆,撫慰她思念他這個兒子的苦,帶著她去看外麵的世界。

戴佳氏攜著齊佑的手在塌上坐下,宮女上了一堆茶點,退下後,母子倆親親密密說著話。

雖說齊佑先譴得高前來跟戴佳氏打過招呼,他要過後才來給她請安,讓她不要擔心。

戴佳氏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說道:“得高前來說,你回宮了,我當時聽著還嚇了一跳,怎麼無緣無故就回了宮,先前也沒個音信。你可是去見了你汗阿瑪,事情可解決了?”

齊佑向來不會瞞著戴佳氏,宮裡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