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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的神色,笑眯眯說道:“額涅,我若是功課不多,每天都來陪您用飯。自從上學之後,我的飯菜就比以前多了好些,獨自吃飯也不香,還是與額涅一起吃好。”

戴佳氏呆住,鼻子酸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她心裡清楚得很,齊佑不被待見,哪怕月例沒人克扣,到他手裡也是最差的。

就拿眼前的飯菜來說,魚新鮮,青菜脆嫩碧綠。以前膳房送來的青菜,軟塌塌發黃汪在水裡,一看就倒胃口。

魚就更不用提,怕阿哥們吃到魚刺,魚都要細心挑完刺才送到阿哥們手上。挑刺麻煩,能吃到魚的,就隻有太子大阿哥等受寵的年長阿哥。

戴佳氏再看到桂和拿出燭火等東西,高興得幾乎沒喜極而泣。不過錢戴佳氏怎麼都不肯收:“你在外麵花費的地方多,我沒銀子給你,反過來哪能用你的錢,你快拿回去。”

齊佑勸道:“額涅,您拿著吧,我的月例夠用了,平時讀書一個大錢都不用花。倒是您,手上有銀子,能過得舒適些。”

戴佳氏依舊不肯要,兩人正在推辭中,橘實匆匆走了進來,說道:“主子,七阿哥,皇上差了人來,傳七阿哥去見皇上。”

戴佳氏愣了下,趕緊將錢袋塞到齊佑的手上,拿了外衫往他身上套:“你快去吧,彆讓你汗阿瑪等著。額涅這邊沒事,等你得閒了,再來陪額涅說話用飯。”

齊佑嗯了聲,隻得暫時將錢袋收了起來,心裡想著康熙這個時候找他有何事。

戴佳氏直將齊佑送到院門口,他走得很遠了,回過頭看去,戴佳氏還倚在門邊,一動不動望著他的方向,站成了團剪影。

齊佑收回視線,舉目遠眺。夜幕降臨下的紫禁城,燈火次第亮起。

紅的牆,綠的簷,黃的瓦,青色地麵,覆上了層昏黃光影,美得不真實,透出股寂靜的荒涼。

齊佑按了按懷裡的錢袋,隻感到硌手。越近乾清門,燈火更明亮,乾清宮燈籠高高掛起,是紫禁城中最璀璨奪目之處。

康熙在東暖閣裡,梁九功正蹲著伺候他換上軟鞋,他手邊的炕桌上,擺著本厚厚的《資治通鑒》。

齊佑上前請安,康熙打量著他,眼神微眯,問道:“聽說,你與老三又起了爭執,可是去向你額涅哭訴告狀了?”

第七章

齊佑基本明白了康熙找他來的用意,稍微思索之後,將與三阿哥之間的事情,不添加任何一個字,極為謹慎地說了一遍。

“汗阿瑪,我從您這裡出去之後,就遇到了三哥,他很生氣,哭著與我嚷嚷了一通。我都不清楚他究竟在說什麼,後來我問了三哥,三哥就告訴了我。”

梁九功已經換好了鞋,躬身悄無聲息退了出去。康熙麵色尋常,腳在地上踩了踩,隨手拿起了旁邊炕桌上的《資治通鑒》翻看起來,頭也不抬說道:“你繼續。”

齊佑眼神從書上收回,繼續說了下去:“我就告訴三哥,我的腿腳不便,隻能顧著學習了。三哥聽後沒說什麼,我見天色不早,提醒三哥趕緊去學拉弓騎射,三哥就走啦。”

“老三走了,你不生氣?”康熙溫和問道。

“不生氣。”齊佑搖頭,神色茫然了下,撓撓頭,變得高興起來:“然後今天,額涅不知從哪裡聽說了我與三哥的事,就把我叫了去。額涅擔心我,怕我與三哥爭執打架。我說我與三哥好著呢,一點事情都沒有。額涅還給我做了好些裡衣,說是以後學習拉弓騎射時,衣衫汗濕了好換著穿。額涅還留我用飯,我很久沒有陪著額涅用飯了,就留了下來,讓得高把飯菜送到了額涅那裡去,想要額涅看看,我每天吃得好,過得好,好讓額涅放心。”

康熙手上的書放在了膝蓋上,麵帶笑容看著齊佑說話。齊佑走了路,臉頰紅撲撲的,那雙眼睛亮若星辰,稚聲稚氣說著話,平鋪直敘毫無重點,卻說得很是認真。

“你與老三沒事了?見到你額涅很歡喜?”康熙微笑著問道。

“我與三哥本就沒事呀!見到額涅我可開心了,額涅給我做衣衫呢。”齊佑天真答道。

後宮的那點事情,康熙倒沒怎麼關注。戴佳氏自從生了齊佑之後,綠頭牌就撤了下去。平時她從不出頭,在後宮幾乎悄無聲息。

康熙與榮妃年少相伴,深知榮妃的個性。從齊佑說戴佳氏擔心他的話裡,便知曉榮妃護犢子,肯定找戴佳氏麻煩了。

康熙惱怒不已,他的兒子們都兄弟友愛和睦,榮妃偏生不安分。勉強壓下心中的火氣,康熙站起身,說道:“餓了吧,走,先去用過飯再說。”

齊佑乖巧應了是,跟在康熙身後往外走,邊走邊回頭看向《資治通鑒》。

康熙看到了,不禁好奇問道:“怎地,你想看這本書?”

齊佑抿嘴羞澀一笑,說道:“我想看,就是看不懂,如今我還在學四書五經呢。車先生說,照著我的進度,很快就能學完了,等學完之後,我也許就能看懂一點點了。”

康熙驚訝不已,他平時抽查齊佑的功課,知道他跟著車萬育學到了前麵去,沒曾想他竟然學得如此快!

“哈哈哈,好!先用飯,用完後我考教考教你,如果功課學得真紮實了,過些時日就讓你跟著老三他們一起去上課。”康熙激動地說道。

齊佑心中微鬆,揚起笑臉高興地道:“是!我可太開心了,等下我就回去告訴額涅,我與三哥成了同窗。我們關係好著呢,讓她不要替我操心。”

康熙神色一滯,摸了摸齊佑的腦袋,朝堂屋走去。

用完飯,康熙領著齊佑散步,順帶考教他的功課。康熙隨便選了四書五經中的一章,提出上句,讓齊佑答下句。

齊佑謹慎得很,車萬育沒教的,他老實答還沒有學到。隻要學過的,不但對答如流,還將車萬育教的釋義答了出來,康熙聽得臉上的笑就從來沒停過。

眼見時辰不早,康熙牽著齊佑的手,親自把他送到了乾清門口,喚來伺候的得高桂和,肅然叮囑道:“要好生伺候好老七,膽敢有絲毫的差錯,仔細著你們的皮!”

得高桂和趕緊跪下來,磕頭保證應了。康熙看向齊佑,臉色瞬間緩和了下來,擰了下他的胖臉蛋,順手拉緊他的外衫衣襟:“春日晚上還冷著,仔細著彆著了涼。你額涅說得對,汗濕了的裡衣要及時換掉。”

絮絮叨叨關心了一堆,康熙轉頭吩咐梁九功:“戴佳氏平時要做針線活,屋子得亮堂些。你去安排一下,讓她搬到軒敞些的屋子裡去。就承乾宮吧。”

梁九功躬身應下,“眼下遲了,奴才先吩咐人去收拾。待透上一夜的氣之後,屋子裡通透了,明兒個一早好讓戴主子搬進去。”

“唔,戴佳氏進宮多年,克己複禮.....老七,下一句是什麼,你來答。”康熙話語一頓,看向睜著烏溜溜眼睛,滿臉喜悅的齊佑。

齊佑知道“克己複禮”有兩個出處,一處是班固的《東都賦》,“克己複禮,以奉終始,允恭乎孝文。”

另一處則是《論語.顏淵問仁》,“克己複禮為仁。一日克己複禮,天下歸仁焉。”

齊佑如今還沒讀過《東都賦》,便按照《論語》中的答了。

康熙挑眉,笑著說道:“克己複禮,《東都賦》另有出處。學無止境,你萬萬不可因此驕傲。”

齊佑馬上應是,少年老成歎了口氣,說道:“汗阿瑪懂得真多啊,我一定要跟著汗阿瑪學習,與汗阿瑪一樣多讀書。”

康熙看到齊佑仰慕的神色,龍心大悅,接著前麵未說完的話交待:“戴佳氏的份例,照貴人的來吧。”

梁九功忙應了,退下去安排。康熙朝齊佑擺擺手,“回吧,早些歇下,彆耽誤了明日上學。”

齊佑恭敬應是,等康熙轉身回去,走進門看不見了,他才回阿哥所。

乾清宮依舊燈火璀璨,齊佑隻回頭看了眼,很快加緊步伐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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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不過一句話,戴佳氏的日子就即將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齊佑微微皺眉,承乾宮皇貴妃佟佳氏居主位,宮裡先前隻依附住著兩個年輕的庶妃。

戴佳氏住進去,在佟佳氏的地盤上,齊佑一時說不清是好還是壞了。

“七弟。”齊佑低頭沉思,聽到有人叫他,忙抬頭看去。

“這麼晚了,你在外麵做什麼?”四阿哥站在院子門口,打量著齊佑問道。

“四哥。”齊佑忙上前笑著見了禮,覷著四阿哥不大好的臉色,說道;“我剛從汗阿瑪處回來,四哥還沒歇息?”

四阿哥答道:“我也將將回來,先去陪著佟妃母用了飯,再去給額涅請了安。”

齊佑腦子一動,四阿哥的養母是佟佳氏,說道:“四哥,以後您去給佟妃母請安時,我們一同前去吧。額涅明早要搬到承乾宮去住,我正好也給佟妃母去磕個頭。”

四阿哥愣了下,“好啊,到時候我們一起前去。隻我最近估計有點忙不開,還得去探望六弟,不一定能顧得上你。回吧,我得去歇著了。”

齊佑看著四阿哥進去的背影,想起病重起不了床,他迄今還沒見過的六阿哥。

四阿哥這麼晚才回來,心情還不大好,德妃給他臉色看了?

齊佑感到挺幸運,他沒有高份位養母,不用同時麵對生母養母的問題。

等戴佳氏安頓好之後,齊佑便前去請安,照著規矩他先去給佟佳氏磕頭。

四阿哥早已經在了,立在佟佳氏下首。齊佑上前磕過頭,佟佳氏叫了起,上下打量著他,說道:“可憐你的一片孝心。如今來給你額涅請安,要走的路著實遠了些。你腿腳不便,以後隻去你額涅處吧,我這裡你就不用來了。”

齊佑心道,戴佳氏住進承乾宮,佟佳氏果然不大高興了。

裝作若無其事跟四阿哥見了禮,齊佑告退,去了戴佳氏住的偏殿。

偏殿比先前的住處寬敞明亮許多,戴佳氏知道齊佑前來,早已守在了門口。一見到齊佑,馬上揚起了笑臉,把他拉到身前,慈愛地說道:“快進來坐,瞧你走得都出了汗。”

齊佑跟著戴佳氏去暖閣坐下,見多了個眼生的宮女,便隻管吃茶,與戴佳氏說著家常。

戴佳氏揮手讓宮女退下,稍微呼出口氣,重新換上了笑容:“我兒真出息了,額涅提前享了我兒的福。梁諳達親自來傳皇上的旨意時,可把我嚇了好大一跳,還以為你出事了呢。”

齊佑認真問道:“額涅,您在這裡住得可好?”

戴佳氏神色微頓,忙說道:“好,怎麼不好,你瞧這屋子,再看這擺設,無一樣不好。如今我的月例比以前多了,你可不要再拿銀子給我,我的銀子都給你存著,等到存到整數,你就全部拿去花。”

“額涅,我不缺銀子,您無需替我操心。”齊佑想了下,還是問了出來:“額涅,如今可有人欺負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