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
但多年相處下來,縱關係不若與大殿下那般融洽,史太傅與公主也結下了較為深厚的師生情誼。
尤其在鄭皇後之事上,史太傅是牢牢站在榮烺這邊的。
皇後無過,不可廢黜。
如今齊康作妖,史太傅對榮烺更是多加回護。
尤其齊康以公主年長為由,不再擔任公主的史學先生。其實,史太傅也可以借機退下來。但史太傅沒提這事。
榮晟帝詢問史太傅時,史太傅道,“臣還有功課未曾講完,請陛下允臣善始善終,繼續為公主授課。”
史太傅堅持為公主講學。
榮烺都覺著,史師傅當真是個正直人。
故為國祈福之事,榮烺聽說後與史師傅商量,“這原是小事,可齊尚書一定要拿我作法,父皇那裡不置可否。我如今能商議之人,也就是史師傅你了。”
史太傅沒有二話,“若陛下有所垂詢,臣必會為公主說話。”史太傅也覺著女孩子們燒香不是大事。
“史師傅你知道秦太師對此事的意見麼?”榮烺引導著史師傅的思路。
說到秦太師,史太傅不禁蹙眉。他與秦太師原是同科,年輕時交情不錯,不過,兩人政見脾性都大有不同。相對於秦太師的激進,史太傅自始至終都屬平和派,所以,史太傅一直與顏相關係不錯。
顏相當年能做首輔,少不了史太傅的支持。
如今秦太師回朝,史太傅原本也很平和,可秦太師剛還朝就逼退顏相,還險把他給填了坑。史太傅心中就存了芥蒂,一直與秦太師不大親近。
史太傅道,“年下太師也忙,我們交流較少。”
榮烺問,“現在內閣裡,齊尚書已自絕大義禮法之外,你們都不與他好。我以前聽齊尚書說過程禦史很討厭,不過,他們是同科,程禦史新進內閣,他們關係如何?”
“程右都剛接手禦史台,我看他馬上就要整飭帝都官場了。”史太傅道,“不見得能分出多少心思在內閣上。”
“方禦史轉任兵部尚書,現在怎麼樣,兵部的差使,他可還接得穩當?”
“聽說方尚書如今每天忙到深夜,怎麼都要熟悉一段時間。”史太傅告訴榮烺一件事,“我看方尚書與秦太師不似以往那樣親密了。說來,原我料著方大人怕是要外放,秦太師必會提拔自己的舊交掌兵部,沒想到陛下點了方大人接掌兵部。”
“那秦太師在內閣豈不少了一位盟友?”
史太傅苦笑,“陛下對太師信任極深,太師無需盟友。”
“人人都需要朋友,首輔更不例外。”榮烺眼眸微眯,“方尚書程禦史性子獨,齊尚書有自己的打算。秦太師能拉攏的就是您、吏部徐尚書、刑部李尚書、戶部鐘尚書了。我不喜秦太師,倒不是出自私怨。如果內閣變成某個人的一言堂,那麼,豈非國事也成某人一言堂麼?
應該讓君上聽到大家的聲音,這樣言路才能通暢,言路通,而社稷安哪。”
“何嘗不是如此啊。”
對此,史太傅是極讚同的。
他不喜秦太師的地方也在於此,陛下太過偏愛秦太師。隻聽秦太師一人的,像上遭的江南案,就殺戮太過。
官員都掉了上百顆腦袋,其餘受牽連都有數千人判刑。
江南官場至今動蕩不安。
“史師傅,我知道你向來潔身自好,更是不結黨不營私的忠耿性格。”榮烺說,“但內閣不能再如一盤散沙了。自顏相辭官,內閣便人心患散,秦太師品行有虧不能服眾,這個時候,要有個德高望重的人主動跟大家通通氣就好了。”
德高望重,史太傅足夠。
但史太傅有自身缺陷,他太過耿直直接,而且,靈活不夠,就顯得很硬,不能團結大多數。其實,齊尚書手段多,而且不計較臉麵,與史太傅是絕好配合。
但現在齊尚書判變,隻能用史師傅了。
榮烺給史師傅出的主意,不用結黨營私,你就多跟徐、鐘、李三人多通氣,你們四個綁成一條繩,就能在內閣站有一席之地。
史太傅尋思著,內閣裡有帝王偏寵,有齊康為禍,眼瞅江山不太平,的確不能袖手旁觀。史太傅擔得一腔正氣,“老朽凡事秉公而論,對得起良心。”
榮烺就是要史師傅如此,不改公心,稍稍靈活些就可。當下不吝讚美,“忠臣當如是。”
史太傅遞出的橄欖枝,很快被徐李鐘三人接到。史太傅年紀最長、資曆最高,他是個正直人,凡事都按公心而論,大家提前商量,能議到一塊就議一塊,議不到的,那就在君前各說各的不同意見。
這樣的方式,大家舒坦的同時也添了幾分親近。
起碼在風雨動蕩的內閣,非但能一起生存下去,秦太師還對他們客氣三分。
秦太師也沒少拉攏這幾位,一則史太傅與他脾性不同,若能交心,前頭幾十年早交了。既然到現在仍沒有太親近,可見就是天生性情不投。二則秦太師空降內閣,大家皆心有不服。其實大家也不直接得罪他,但即便新人如鐘尚書,也沒有要投靠秦太師的意思。
給人當小弟哪兒有自己作主好。
他現在與史太傅親近,秦太師還更客氣哪。
秦太師隻能退而求其次將功夫用在江南官場上,江南出這樣的大事,總督巡撫都有空缺,秦太師皆換上自己舊交,三品以下官位他無法直接插手,卻也與徐尚書舉薦了不少人。
徐尚書這輩子都鮮少這樣公正過,一切按製度選拔,履曆不合格者,一律黜落。履曆相同的,看在任時政績,政績優者上,劣者下。
彆說秦太師舉薦的人,徐尚書親朋故舊皆同等視之。
徐尚書公正到,縱秦太師的人被剔下來,秦太師看過選拔流程,都沒說出一個“不”字。
史太傅對徐尚書這一舉動敬佩至極,當眾讚道,“將來江南大治,必不忘徐公之德。”
徐尚書累的麵頰消瘦,淡淡一笑,謙道,“皆份內之責。”
鐘尚書原也是史太傅一類的書生性情,他雖性情稍改,入閣後步步小心,不過,廢後事上鐘尚書也是堅定的站在史太傅一邊的。鐘尚書想,我雖內閣後進,差使上必要秉公來辦,方是我讀書人的風骨。
於是,鐘尚書在立場上傾向史太傅,公務上則向方程二人靠攏,埋頭浸在戶部事務上。
內閣第一做官小能手的李尚書,原是有些向秦太師靠攏的。畢竟秦太師深得陛下信賴,他們做官的,還不是得看陛下臉色。
秦太師也與李尚書走的親近,要知道,尚使風向之人一般立場都不堅定。
李尚書仔細一瞧,這不對呀,史、徐、鐘三人隱有抱團操作。史太傅沒嫌他與秦太師交好,有事也都叫他一份。李尚書一想,我也不能把前程都賣給姓秦的,於是,他腳踏兩隻船。
這原是最令人不恥的。
奈何秦太師失了方尚書這一大助力,他在內閣愈發勢單力孤,於是,哪怕牆頭草如李尚書也隻能湊合著用了。
至於史太傅,他不在乎李尚書是不是搖擺不定,反正他又沒結黨的心,他就是在能爭取李尚書的時候儘心爭取一回罷了。
至於李尚書會不會與他立場一致,史太傅並不在意。
一時間,內閣八人,為了四派。
秦太師、翰林夏掌院,為堅定的太師派。
方尚書、程禦史,為堅定的隻管自己衙門事,不理其他的自掃門前雪派。當然,如果陛下想問他們關於其他朝務之事,他們也有自己看法,法治。按朝廷律令。
當初江南一百多顆人頭落地,秦太師便是得到了法治派的支持。
之後秦太師削鄭家官爵,也被法治派所反對。:-)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再有就是史、徐、李、鐘的鬆散聯盟派。這四人都樂於對朝務發表見解,但並未有一個確定的中心,甚至觀點有時也不一致,但四人較其他們更顯親近,要想單獨對付其中一人,餘者三人都不會袖手。
總之是不主動惹事,但也彆惹他們派。
最後是齊尚書,自成一派。
彆稱奸佞派、小人派等等。
當然,這是旁人送給齊尚書的評語,齊尚書是絕不會承認的。
他統一稱內閣七人為,烏合之眾派。
秦太師按壓著自己的太陽%e7%a9%b4,原想讓方禦史外任,正好禦史台、兵部尚書都可以換上自己人。結果,陛下更囑意方禦史轉任兵部尚書,程右都提拔為左都禦史。
這樣的調整也不能說不好,但對秦太師而言一定不夠好。
更讓秦太師警覺的是,陛下對齊康日漸一日的寵愛。
齊康是什麼東西,原不過太後的狗,如今主人沒了,尾巴一搖就巴上了陛下!秦太師搓了搓手指:既然內閣沒其他空位,把齊康攆出去,不就又有了麼?
不過,齊康並不好對付。
這王八羔子為了向陛下表忠心,直接跟公主翻臉了。隻是,一個連親爹都能弄死的人,他的忠心有幾分值得信任呢?
秦太師絕不會坐視齊康奪去陛下的信任,秦太師私下進諫時提醒榮晟帝,“齊尚書總是對公主發難,也不知他這事能不能辦成?若事有不成,豈不有害朝廷威信麼?”
榮晟帝正為公主祈福之事煩惱,問秦太師,“秦卿怎麼看,齊尚書的話未嘗不在理,這大冷的天,大長公主上了年紀,冷著凍著如何是好?”
秦太師聽出榮晟帝是不想讓公主去的,但自前年起,這事就已不在是公主打頭,而是大長公主、長公主打頭了。
秦太師道,“此事難就難在這裡。若僅關乎公主,陛下您私下跟公主說一聲就是了。做父親的關心女兒,此乃家事。對大長公主卻不好直接命令,總得問一問大長公主的意思。大長公主一向精神頭好,怕是還想去的。”
榮晟帝微微皺眉,秦太師道,“陛下無需煩惱,既是齊尚書反對,想來他自有解決之道。”
“也罷,既是他上折子,就讓他來辦吧。”榮晟帝也不想得罪大長公主。
榮晟帝讓齊尚書酌辦此事。
齊尚書當即應下,“還請陛下恕臣大膽,借陛下龍威一用。”
榮晟帝一驚,連忙道,“此事最好讓大長公主出麵婉拒。”
“大長公主一向霸道,聽說她年輕時還曾上城牆督戰,薑駙馬在她老人家跟前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大長公主若願意婉拒,在臣上書時就識趣婉拒了。”齊尚書坦誠道,“陛下,如果您要收女眷之權,必然會與大長公主碰上。讓臣說的話,這是個好機會。陛下一道諭旨,就說擔心姑媽身體,大長公主難道還會說不,這豈不是抗旨麼?”
“之後再趁年下厚賜大長公主,也安撫了她。”齊尚書道,“有這麼個兩三年,那些愛鬨事的女子們自然就散了。”
“這豈不是令姑媽不悅麼?”
“皇長子妃已育有小皇孫,這樣的恩典,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