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頁(1 / 1)

殿下 石頭與水 4314 字 6個月前

?”

“公主殿下那麼好,而且,對祖父您的評價特彆高。說您治家有方,是有德行的長者。”

“這種恭維功夫在宮中都算不及格的。”

一直默默吃螃蟹的長孫唐朱忽然說,“公主為何要恭維祖父您呢?要說治家有方,天下不遜於咱家的肯定還有很多。”

至於德行,親孫子唐朱都不敢這樣撒這樣的彌天大謊。

唐朱問妹妹,“公主殿下不會道聽途說誤會了吧?”

接著後腦勺挨了一記折扇,唐族長怒,“你祖父我難道不是治家有方,是有德行的長者?”

唐朱氣苦,那些修橋鋪路、周濟族人的事哪樣不是祖母做的。心下再次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讀書,明年必要高中,堅決離祖父遠遠的。

唐葵笑,“哥,很多人都喜歡祖父的。我看即便帝都城中,咱們蜀地茶酒也有一席之地。祖父,你是不是與太後娘娘有舊隙啊?”

“談不上,我們就是彼此不喜歡。”

“那你更要見一見公主殿下了。太後娘娘將公主殿下視作掌珠一般。您想啊,要是您能令公主殿下敬服,公主殿下必在太後娘娘麵前說您好話。”唐葵久在祖父身邊,對祖父性情還是十分了解的,她微微一笑,“那樣的話,太後娘娘就得從最喜歡的孩子嘴裡聽到對您高山仰止一樣的評價,這對於一向不喜歡您的太後娘娘來說,肯定是世上最令人鬱悶的事了。”

唐朱目瞪口呆的看向他妹:這是什麼歪理。

就見祖父開懷大笑,滿飲一盞美酒,“此話有理。”

不過唐族長堅決不進宮,唐葵知道祖父總有些怪癖,既勸不動,隻能請公主殿下到家中作客了。唐家的至交安公府李家姑娘是公主宴上賓,與公主相熟,唐葵請教過李姑娘後,在家備好酒宴,招待公主殿下。

榮烺倒挺願意去朋友家作客,尤其唐族長信中言,宮中規矩繁瑣,草民久居鄉野有所荒疏,公主殿下寬厚不計較,卻惟恐不能儘吐%e8%83%b8中意,失相見之情。草民於家備香茗美酒,以待殿下駕臨。

榮烺給祖母看唐族長的信,“這不挺正常的。”

“他這是不想進宮給我行禮。”

“那祖母你乾脆召唐族長進宮,讓他給你磕兩個大頭。”

“我還沒這麼閒。”

榮烺笑,“祖母你要不介意,那我就受邀過去瞧瞧。”

“你是公主,豈能受這等蒙騙。你召唐瓊進宮,他敢不來?”

“阿葵已經親自跟我道過歉了,說她在家裡苦勸他祖父,唐族長都不願進宮。說不知因何緣故,似乎你們彼此不大欣賞對方。”

榮烺笑眯眯地合上唐族長的信,“阿葵還怪委婉的,什麼叫不欣賞啊。明明就是彼此性情不投嘛。”

“誰會與那種人性情相投?”

“唐太太呀。”

“阿陳興許是上輩子欠了他大債,今生來還。”

反正宮中重陽節無需榮烺忙碌,她便受邀去了唐府。唐家自然闔府出迎,榮烺見到唐族長時當真驚豔了一下子。

唐族長絕對年紀不輕,唐太太都鬢生白發,不料唐族長仍是發漆如墨,他身量魁偉,儘管臉上已有皺紋,但那種如嶽如淵的氣度,全不見一絲老態。

五官骨相更是好到不得了,可想而知年輕時必是一位出眾的美男子。

難怪連祖母都說仗三分姿色……

榮烺令大家免禮,直接就說,“我對族長傾慕已久,那日見到尊夫人與阿葵,還在想族長當是何等風采,果然風度儀表無一不好。”

唐族長心下略得瑟,想這位公主殿下倒比她那冷冰冰的祖母有眼光的多,嘴上謙遜,“殿下過譽,不過區區皮相罷了。”側身請公主先行。

“相由心生嘛。”榮烺踏入唐家大門。

這裡是唐家在帝都的宅子,唐家曆史更在鄭家之上,不過,與榮烺想像中大族的豪奢不同,唐宅雖精致雅蘊,卻並不算豪闊。

而且,與尋常人家中軸為正的院落布局不同,唐家正中是一處大花園,幾個院落亭軒都是依花園而建。

喝茶、賞景、閒敘後,榮烺與唐族長單獨在花石旁的敞軒說話。唐族長已經弄明白公主殿下是從哪兒聽聞他的名聲了,“子瑉那小子啊,嗯,他笛子當世第一。不過,鄭家小子更有趣,說話一本正經,竟然是個君子。”

“鄭瀾本來就是君子,他人品出眾。”

唐族長唇角一翹,呷口茶,“嗯,興許是旁支緣故。”

“這是什麼意思?”榮烺與鄭家一向要好,“鄭家嫡支難道不好?”

“草民哪兒敢說不好,又不是不要命了。”唐族長奇怪,“不過公主殿下不會認為,人人都覺著他家很好吧?”

“可阿葵不是剛與阿徽定下親事麼?你們兩家關係應該不錯才是。”

“錯。我跟鄭家關係很一般。”唐族長道,“兩家聯姻是內子的決定,如果讓我做主,我是不會與鄭家做姻親的。”

“那合著,你在家做不了主啊?”

“嗯,我家這些事都是內子決定。而且,阿葵似乎也不反對。”唐族長搖頭,自言自語,“也還好吧。暫時隻能這樣。”

榮烺瞪圓眼睛: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暫時,難道以後還打算毀婚?

唐族長,“殿下怎麼不問我對鄭家的評價。”

“這還用問麼,肯定不是好話。”榮烺說,“我也認識鄭家很多年,估計等你說完,我就完全不想再跟你說話了。所以還是暫時不問的好。”

唐族長放聲大笑。

榮烺也笑了,“難道不是這個理?”

好吧,雖然不能光明正大批判一下鄭家。

唐族長頜首,端正神態,“殿下所來,是為了向我詢問管理家族的事,對麼?”

“嗯。我看唐家綿延數百年,想來必有過人之處。”榮烺也隻能如此生硬的轉移話題。

“也沒什麼過人之處。其實唐家也有很多支脈沒落,也有許多族人不肖,殿下覺著我家好似幾百年大族,其實光嫡支就斷絕過十次以上,嫡宗無子或是被旁支奪宗,都不稀罕。”

“這樣啊。”

“是啊。”唐族長好笑,“難不成您還真以為唐家有神仙保佑,與旁的家族不同?”

“我認識的唐家人都不錯。”

“因為您是公主,能入您眼的,多少總有些過人處。這就好比人在路上走路,看到牡丹,情不自禁便會流連。若是雜草,誰會在意呢?”

“那你做族長這許多年,有沒有什麼心得?”

“心得啊。”唐族長苦思冥想,很想說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話,可惜他是個不會說謊的人,隻得道,“我一般不太在意他們,隨他們自己。反正不論做官還是做彆的,總是要讀一點書的,所以把族學安排好,問題基本就不大了。”

“有沒有族人做惡呢?”

“當然會有。一般查到就出族,官府如何判是官府的事。他們估算一下,大約是覺著劃不來,作惡的不多。”

“那有沒有避免作惡的辦法呢?”

“這怎麼可能呢?人性既有善,便有惡。惡是不能避免的,端看大小,小惡小懲,大惡大懲。我做族長,隻要保證我是家族最強,家族必需聽從我的管理,就夠了。”

“聽你說的好像很簡單,又好像不那麼簡單。”

“大道至簡。”

這種雲山霧繞的聖人之言,榮烺可是不會接受的。她換個方法問,“你家有族人多少?”↙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五服之內一千多,分宗的就不計數了,畢竟人家也不歸我管。”

“比我想像中少多了。”

“朝廷規矩,五服之外就要分宗的,殿下難道不知?”

“可你家不是曆史特彆長麼,我還以為怎麼也得一兩萬哪。”

“人多麻煩,沒空管那麼些人。”

“那你為何來帝都啊?”榮烺覺著很奇怪,聽說唐族長三十年前辭官後,儘管家族子弟一直有科舉晉身,他自己卻再未踏進帝都城一步。

“安國公的情形不大好。”唐族長道,“唐寧遠在江南,安國公寫信給我,希望我能留在帝都五年。”

這回答已出榮烺意料之外,可更有奇怪之處,“為什麼是五年?”

安國公久病,祖母經常賞賜藥材,榮烺很清楚這一點。而唐李兩家世代交好,安國公膝下一子一女,阿李是認識的,就是安國公的兒子,年紀尚幼,沒大見過。憑唐李兩家交情,托妻寄子不足為奇。

可為什麼要讓唐族長留在帝都五年呢?

唐族長眼睛微微眯細了些,看向榮烺,“安國公情形很差,估計很難拖過今年。任何家族,一旦嫡係柔弱,旁支就會有虎視眈眈之人。何況,他家還涉及爵位傳承。我們兩家很快會有一樁聯姻,安國公之女與唐寧之子就要大婚了。”

榮烺略顯驚訝,“我倒還沒聽說。”

“安國公病的太久,我們兩家也不打算大辦,話到這兒就順嘴說了。”

豪族聯姻是常有之事。

榮烺與安國公府來往不多,如今她既聽說了,就不會置之不理,“爵位的事,我回宮跟祖母提一提。安公府曾與國有功,如今安國公兒子尚小,朝廷會扶助功臣之後。”

“謝殿下相援之意。不過,還請殿下不要插手。”唐族長眸光微暖,“這也是安國公的意思。爵位除了顯耀的地位,也代表相應的責任。安國公是想待此子長大成人,若是可造就之材,自可襲爵。若頑劣不堪又身負顯爵,那就是引禍之兆了。”

因為安國公居病榻多年,榮烺隻是些許聽聞過他的事,對他真是不太熟。但看安國公居然將世人恨不能視為命根的爵祿傳承說放就放,可見此人是真有些過人之處的。

榮烺鄭重道,“那此事便先寄下。皇家從不負功臣,我心中會記著此事,還請您將李氏子視為自己兒孫一般教養,待他長大,皇家會給他建立功業的機會。”

唐族長右手拇指無意識的摩挲著中指第一個關節,緩緩道,“殿下之意,草民必會轉達。”

榮烺午後告辭後,唐太太令孫子孫女各去歇息,自己與丈夫也回房去了。

唐太太給他倒一碗釅茶,見丈夫在摩挲手指,問,“是有為難之事麼?”

唐族長接過茶水,一飲而儘,輕聲籲歎,“竟然是與萬壽宮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當然是兩個人了,難道還能是一個人?”

“你明白我的意思。“唐族長倚著軟榻,“我是說,完全不是鄭家那種冷冰冰又詭計萬端的樣子。”

哪怕夫妻多年,唐太太也完全不能理解丈夫與鄭家兄姊的不睦,年輕時就不對盤。明明丈夫與林相交情莫逆,當年卻也毫不猶豫的站在鄭家一方。

如今一樣關係不見好轉,她與鄭家聯姻,丈夫竟也不反對。

鄭夫人可是自己娘家侄女,想到娘家公爵爵位被那無能的侄子弄沒了,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