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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石頭與水 4344 字 6個月前

國公這要的身份地位,還是個癡情人,他與發妻是青梅竹馬的情分,膝下無子也不肯納小,常說,“若我命中有子,自然會有。若命中無子,便是再納小,也是無用的,反害我夫妻情分。”

說來也玄,一過四十,安國公夫人忽然有娠,李姑娘就是安國公夫婦的老來女。

要說當初不盼兒子,那也不可能。

據傳聞,安國公夫人見生下來是女兒,當時就哭了。安國公極豁達,寬慰妻子,“當初咱們無子無女,一樣過的恩愛。如今有了女兒,是天賜珍寶於你我,高興還來不及,豈能哭泣呢。”

安國公夫人這才歡喜起來。

如此過了十年,安國公五十,安國公夫人也四十八了,忽然又有身孕。

四十八的婦人生子也不算稀奇,書上還說有八十老太生子的哪。

可那是書上,現實這樣的事畢竟不多。

安國公夫人小心保養,十月後為夫家誕下一子。

可想而知國公府上下是如何的歡欣喜悅!夫妻倆暮年得子,兒女雙全,何況又有這樣的家世。偏安國公身子骨不大成了,連朝中差使都辭了,在家安心養病。

當初唐祭酒被外放江南做巡鹽禦史,齊師傅就私下說過,“倘安國公康健,唐祭酒不至於此。”

感慨過安公府的事,榮烺就收到帝都府尹遞的請安牌子。

這是宮裡的規矩,大臣但凡求陛下,要先遞牌子,由內侍官統一安排。

帝都府尹不是個大官,但因位在帝都,也有上朝資格。他平時往昭德宮遞牌子的機會都不多,更彆提萬壽宮了。

要是往萬壽宮遞牌子求見太後娘娘也不稀奇,稀奇的是,萬壽宮內侍官見到帝都府尹的牌子,再一回:嗬,來給公主殿下請安的!

內侍官不敢耽擱,先回稟太後娘娘知道。

鄭太後知道是為什麼,她早聽榮烺提過。這案子不大,鄭太後不管,直接讓內侍官問榮烺的吩咐。

內侍官跑到榮烺讀書的文昌閣,請教公主殿下之意,然後安排帝都府尹中午過來。

為見榮烺一麵,帝都府尹折騰一上午,待被內侍引路,穿過一扇月洞門,沿著抄手遊廊一路到處裝飾精美至極的屋子,便有宮人奉上香茶,令帝都府尹安坐。

約摸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另有宮人過來,傳了帝都府尹到偏室說話。

帝都府尹跟著宮人,穿過兩間屋子,到一處方正偏室。公主殿下就坐在上首主位,帝都府尹躬身行禮請安,公主殿下非常溫和,“坐下說吧。”

府尹如實說了,案子的來龍去脈已查清,他準備擇日開審,想請公主殿下的示下。

公主殿下說,“那查的挺快。你什麼時候開審?”

府尹道,“如今天寒,既查清楚也不必拖了,臣想明日上午審判。”

“行,明天我過去。”

府尹一驚。

公主已道,“你去吧。”

府尹便由宮人引著,自偏室退了出去。

自始至終他也沒抬頭看看公主殿下生得何等形容,隻記得地上金磚亮的反光,還有公主室內果品的清香。

一直出了萬壽宮,太陽暖暖的照在身上,曬的人有些熱剌剌的。

府尹方回了些神:

他剛剛,是真的拜見了公主。

不是陛下,不是太後,不是大殿下,而是,公主。

第225章 燈滅之二十八S

殿下

正文第二二零章

按下心底不安,帝都府尹這樣的老油條,自然不可能隻求見榮烺一人。公主非要關注這案子,他也不曉得公主是啥意思,卻也得告訴陛下一聲。

畢竟,哪怕都知道太後娘娘掌政,到底陛下才是坐龍椅之人。

太後娘娘也不可能真的千歲萬歲……

哎。

做主的人太多,差使便難當。

帝都府尹正往昭德殿去,就遇到一身明黃暗花錦袍披狐裘披風的皇長子攜隨從而來。帝都府尹連忙躬身側立,榮綿前些日子剛巡視過帝都府的賒粥事宜,認得帝都府尹,腳步一滯,“陳府尹,你這時進宮來了。”

“是,臣剛從公主殿下那邊兒出來,想去給陛下請安。”

榮綿猜出是何事,“酒鋪娘子的案子結了?”

“還沒有。”帝都府尹心下一鬆,公主殿下將這事過了明路,他就好應答多了。“各證據線索都查清了,臣想明日開審。公主殿下關注此案,臣進宮跟公主殿下說一聲。公主殿下說,明天過去看臣審案。”

榮綿看陳府尹可能有些不適應他妹旁觀審案,道,“公主年少,心地善良,好奇心也重。你好好斷案。去吧。”

“是。”

陳府尹待皇長子一行走後,方繼續往昭德殿去。

薑洋多瞥陳府尹一眼,這老油條!

陳府尹在昭德殿將自己拜見公主殿下的事又說了一遭,榮晟帝表示知道了,便打發他出去了。

回到衙門已過未初,陳府尹腹內空空,下車時腿腳發虛,扶著長隨的手才算站穩了。待用過飯食,已是未正。

放下長筷,陳府尹心下長歎:這帝都府尹真不是人做的!

可憐他也是正經公府子弟,就因那不懂事的侄子把長公主得罪完了,闔府前程都跟著艱難!

歎息一回,陳府尹令人將案子卷宗拿來,重新看一遍,以備明日升堂時審斷之用。

哎,放下卷宗,陳府尹親自帶著長隨去收拾前堂後衙,以備公主殿下明日駕臨之用。

哎,這短短半日,可如何收拾得好喲。

陳府尹又是一愁。

公主殿下倒不知她旁聽案子的事險把陳府尹愁老十歲。

為著旁聽案子,榮烺把課程調後,特意空出時間來。

用過早膳,她就帶著顏姑娘幾人出宮了。榮玥有點緊張,在車上還說,“我是第一次進衙門,不知道審案是不是像話本子寫的那樣。”

榮烺說,“哪兒是第一次進衙門啊,阿玥姐你忘了,咱們之前去過禮部。”

“是哦。”榮玥笑,“這感覺還不一樣,審案斷案的,總覺著有些肅殺。”

“沒事兒,去過一次就知道了。”

榮烺一行到帝都府的時候,衙門口已清掃的一塵不染,兩位衣著乾淨模樣周正的府衙官兵挎刀肅立,目不斜視。另有機伶小子早在大街上侯著,一見浩浩蕩蕩的車駕過來,立刻撒腿就往縣衙跑,趕緊知會自家大人,公主殿下的車駕到了!

遠處許多閒漢聚集,都是聽說今日要斷酒鋪娘子的案子,來看熱鬨的。

官府已攆了好幾次,奈何這些多是街上好事閒逛的,臘月無事,就愛看個熱鬨,豈是能驅走的。

不過,如果官員在二堂審案,百姓們是看不到的。得開大堂,才允百姓圍觀。

榮烺車駕一到,那些閒漢都被禁衛軍趕的麵牆而立,陳府尹帶著手下屬官在門前相迎,“臣帝都府尹陳誠攜大小屬官迎公主殿下玉駕,公主殿下金安。”

榮烺踩著車凳,扶著林司儀的手下車,一麵道,“大家都起來吧,不必多禮。”

後邊乘車的羅湘與史姑娘也過來,榮烺便說,“咱們這就進去吧。”

然後,禁衛開路,眾人簇擁著榮烺進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留下外麵早早侯著看熱鬨的百姓,嗡一下子,愈發熱鬨起來。

“天哪——天哪——”

“那是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來啦!”

“哦,天哪——我見到公主殿下了!”

“公主殿下是來看審案的麼?”

“這誰知道!唉呀,公主殿下來了——”

榮烺隱隱聽到後麵的議論,她並不放心上,百姓會好奇她,就如同她在中裡也會好奇百姓人家是一樣的。

陳府尹在前做個向導,“臣都準備好了,還得請殿下先到後堂略作休息,臣令他們置好椅案,供殿下與幾位姑娘安坐。”

顏姑娘眸光一閃,插了句話,“陳府尹不必備我們的,我們原是服侍殿下一起來的。堂上備殿下坐的椅子便可。”

陳府尹有些著急,一時忘了尊卑,看向公主,您幾位的出身,哪個都不是好相與的。你們都是千金小姐,在我這兒站半日,累著了委屈了可不都是我的罪過麼?

榮烺的視線從顏姑娘身上掠至陳府尹,已經明白顏姑娘的意思,她對陳府尹道,“府衙正堂是審案斷案之地,就按阿顏說的辦。”

陳府尹不再堅持,雖依舊覺得怠慢了幾位千金小姐,心裡又有些隱隱敬重,到底是大族出身,知道規矩禮法。公主殿下也很明理。

陳府尹側身,繼續引路,“殿下這邊請。”

正堂有些乾淨陳舊,屏風、公案、公座、偏椅、依序而列,公案披大紅雲錦錦緞桌圍,上麵有一座玄色筆山,筆山上擱著兩支筆,一支為紅,一支為黑。筆山右側是一方形製規整的硯台,碩台旁則是斷案用漆紅的簽筒,簽筒邊是一個空著的桌上幾架。

榮烺心下頜首:嗯,衙門正堂就應是這麼個地方。

陳府尹請榮烺示下,“殿下第一次來府衙,帝都府管的是帝都轄下百姓的糾紛案件。殿下,百姓多是不通禮儀的。且他們在牢中呆了這幾日,縱洗漱過怕也不大潔淨。殿下,臣鬥膽在屏風後也備了一張椅子。殿下若愛清淨些,屏風後旁聽也是一樣。臣就在這偏椅審案,您有吩咐,著宮人女官知會臣一聲,臣就明白。”

榮烺看他囉嗦這一通,道,“你還以為我是第一次出宮,第一次見百姓啊。多此一舉。屏風後能看到什麼?我就坐這正堂。”

陳府尹連忙,“殿下請上坐。”

榮烺挺習慣上座,她自小就經常跟祖母坐在萬壽宮正殿的上首玉榻上,她過去坐下,朝偏椅一指,陳府尹謝恩後過去坐了,先傳三班衙役,再令衙役將涉案之人帶上堂來。

榮烺說,“正堂審案不都有百姓旁聽麼?怎麼不見有百姓來?”

陳府尹連忙說,“殿下千金之體,百姓擾攘,若驚擾了殿下當如何是好?”

榮烺唇角一勾,“若驚擾了我,就當你這兩任帝都府尹白乾的。彆自己嚇唬自己,這麼多侍衛衙役,能驚擾了我?”

陳府尹沒法,隻能讓府兵放百姓進來。當然,進來前都做簡單搜身,萬不能身藏利器。

很快,堂外就圍了黑壓壓的三五層人,他們平日裡最愛看熱鬨傳閒話的一類人,此時知道堂上有公主殿下在,竟都不再言語,隻是好奇的看向正堂上坐著的公主殿下。

噯,公主殿下看著年歲不大啊!

當然不大了,去歲公主殿下到廟觀為國祈福還更小哪!

這基本是所有人的心聲了。

榮烺看著堂下原被告兩家人,那女子臉上疤痕猙獰,從右臉眼角斜直而下,長得有兩寸的模樣,可見是下了狠手。

榮烺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這樣可怕的傷痕,她天生膽子大,竟不覺如何可怕,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