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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石頭與水 4315 字 6個月前

服便不必退還,可以繼續穿了。

榮烺也看到了曆經三十年官學的變化。

最初始完全是為官宦子弟建立的一所書院,招生方式就是朝廷按家族分配名額,貪墨的事情一直存在,隻是初時小打小鬨,一般就是官學子弟出身好,看不上官學夥食、官學發的東西,管這些事務的官員能從這上頭得不少好處。

後來官學改為按成績錄取。

裡麵能施為的地方便多了。誰沒有私心?都有。

隻是有人講體麵,有人是半點臉麵都不要的。

致命的不是貪墨銀子多寡,致命地方在於,官學養成了這種習慣,如陳總督所言,這是一種潛在的規則。陳總督不缺銀子,對於官學的銀子也沒興趣,但他不能阻礙彆人的財路。

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官學默認他們是可以從衙門得到一些私人好處的。

這些好處見不得光,卻是多年默許的規則。

榮烺合上官學卷宗。

一些行止過分的官員,皆逮捕問罪。

若不嚴重,可恕的。榮烺也做了寬恕。

雖則榮烺一直是個眼裡不大揉沙子的人,可看到官學舊事,還是存了幾分惻隱之心,如陳總督,也的確是能臣。

至於趙尚書,榮烺則私心認為罰俸委實在輕,她不信趙尚書對趙夫人所為真就一無所知。

榮烺就悄悄跟她哥說了,“哥你到戶部可得小心,趙尚書這人太陰了。”

“彆這麼說。各人有各人的苦衷,我聽聞,趙尚書頗有一點,嗯,懼內。他就算知道,怕也管不了趙太太。”

榮烺一撇嘴,“官學的事不出,他也不懼內。”

“不是。”榮綿壓住聲音,與妹妹解釋,“早就有那個,懼內名聲。”

榮烺皺眉,“說不定是他的伎倆,早早傳出這名聲,以後讓趙夫人自己背罪。”

“這話就過了。”榮綿眉間一派疏朗,小小年紀已有些溫潤如玉的影子,同妹妹道,“不能以有罪揣度大臣,我相信趙尚書是清白的。”

榮烺覺著她哥心善,看誰都好,輕哼一聲,“反正哥你小心些。他必是有緣故,旁人才以有罪揣度他。他要沒這事兒,誰無端會這樣想?”

徐妃倒是建議長子,多加撫慰趙尚書。徐妃私下同兒子說的,“趙家出這樣的事,趙尚書依舊坐得穩戶部尚書之位,可見你祖母與你父皇都對他信賴有加。你要待他如前,他必感激於你。”

榮綿心下好笑,將母親遞給他的蒸酥酪攪了攪,“我與趙尚書本就相處不錯。”

“那我就放心了。”

榮綿妥一勺酥酪,送到母親嘴邊。徐妃笑推,“這是我特意讓小廚房做的,給你吃的。”

榮綿依舊舉著勺子,徐妃隻好吃一口,“好了,你吃吧。”這孩子,就是有孝心,自小就這樣,什麼都想著長輩。

榮綿垂下眼睛,又妥一勺,依舊送到母親嘴邊。徐妃瞋,“給你吃的。”

“母親吃。”

榮綿就這麼一勺一勺的將一碗蒸酥酪都喂給母親用了,待用過酥酪,徐妃又張羅宮人再呈一碗,催促兒子,“你嘗嘗,沒放糖。”

榮綿這才接來吃,嘗一口,頜首,“味兒不錯。這是怎麼做的,母妃告訴我,以後我也吩咐她們學著做。”

“是吧。”徐妃便說起這酥酪的做法,不再指點榮綿政事。

榮綿回到自己宮殿時還早,他拿出郢王呈上的關於宗學案子的調查卷宗,重新翻開,視線再一次落在“宗人府理事官因罪自儘”的字跡上,眉頭再次不自覺蹙了起來。

一抹泥土水氣拂進室內,榮綿恍惚抬頭,窗外雨絲細密如織,淅淅瀝瀝,自灰暗蒼穹灑落,砸在地上,蕩起一個個小小漣漪。

榮綿立刻想到妹妹今天出宮去了,喚來近侍,“你去萬壽宮一趟,看公主回來沒?”

近侍領命而去。

榮烺今天是去了新官學,看看新官學的環境,學習氛圍什麼的。出門時天還大晴,沒想到午後下起雨來,她倒也不急,就坐在官學的議事廳與以白翡為首的先生們討論官學生的學習問題,以及今年新官學的招生問題。

如今新官學的都是沒參加靜坐簽過自願書過來的官學生,多少都比較認同新學官的章規,讀書氛圍也比較好。

要做的隻是一些微小調整。

至於新官學招手,白翡建議考兩次,一次是官學出題,一次是請榮烺出題。

榮烺道,“我出題不好,到時我請父皇和祖母出題,豈不更加體麵。”

大家都很歡喜。

說過官學的大小事,白翡坐姿微微向前,“還有一事,殿下可還記得榮柒?”

“記得,當初是父皇恩典著他與穆然在官學讀書的。”榮烺自然記得。

“是這樣,如今宗學也在做大整頓。榮柒是宗室出身,殿下,按理,他應當入宗學讀書。”白翡道,“宗人府給官學發了問詢書,要調榮柒回宗學就讀。”

榮烺未置可否,而是說,“榮柒的意思呢?”

白翡道,“他想留在官學。”

“他讀書如何?”榮烺問。

白翡道,“位居前列。平日也知刻苦。幾位教他的校書、博士都看他不錯。”

官學教好幾年的學生,成績又佳,自然不想便宜了宗學。

榮烺說,“這樣吧,我回宮與父皇說一聲,請父皇一道口諭也就是了。當初沒想這許多,宗人府這好幾年沒問沒要人,如今人都要有出息了,他們來要人,倒是很不傻!”

白翡眼眸微眯,閃過一絲笑意,附和,“殿下說的是。”

窗外雨聲漸止,天邊透出一絲霞影紅色,映著水漉漉的人間,像是暈染開的胭脂。榮烺看雨停,也擔心宮裡記掛,起身道,“我便先回了。”

白翡帶著眾先生起身,榮烺沒令旁人送,隻讓白翡在身畔相隨,邁出議事廳,外麵花木被這場雨水一洗,也格外帶了幾分精神。白翡稍退榮烺一步,躬身道,“博義館那邊,也按這邊兒的章程了。”

“嗯。一視同仁吧。”

走出爬滿野薔薇的圓月門,不遠處就見榮柒穆然兩個皆一身藍袍玄帶站在路旁,身後古槐蔥鬱繁茂。

有段時間不見,兩人似乎又躥高一截,少年人抽條期的細瘦身量,兩人相貌不差,一英挺一斯文,讓他們身上那種少年人的青春勃發氣息格外討人喜歡。

二人一直望著議事院的門口,見榮烺一行出來,眼睛更是死死盯向公主殿下,生怕公主殿下看不到他們。

一見榮烺的視線掃過來,二人的視線立刻迎上,然後方齊身一揖,上前請安。

榮烺手指隨意一抬,侍衛便未攔二人,榮烺問榮柒,“楚王來帝都了,你沒在跟前服侍?”

榮柒道,“回公主的話,比起在祖父、父親身邊服侍,讀好書一樣是儘孝。”

榮烺看他一眼,就榮柒之前那厚臉皮的樣兒,竟然沒去楚王身邊巴結一二?榮柒臉上帶著三分笑,“殿下,我有個事兒。”

榮烺斜他一眼,“什麼事?宗人府讓你回宗學讀書的事?嗯,我聽說了。答應了。“

榮柒登時雙眸圓睜,一幅屁股著火的模樣。白翡笑斥一聲,“這是要上房還是怎地?彆瞎擔心。”

榮柒反應極快,看榮烺似笑非笑的模樣,自己也笑了,或許仍是沒有自信,說了句,“我還以為殿下……哎,能在官學讀書再好不過!”

“官學這麼好?”榮烺笑問。

“當然。宗學現在案子剛開個頭,宗人府理事官就死在了獄中。”榮柒畢竟是宗室出身,因楚王一行來帝都,他消息比往常更靈通。唏噓之餘又有一種看好戲的興奮,他轉身對著榮烺深深一揖,“謝殿下援手。”

榮烺記起當初去宗學時,那位理事官是伴在郢王身畔的,舉止行事稱得上乾練。當然,那不是個好東西。◢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正因不是個好東西,能挖出的秘密才會多。

這樣的人,竟然死了?

榮烺牽起唇角,順便問榮柒,“那人怎麼死的?”

榮柒道,“都說是畏罪自儘?”

榮烺眼珠一瞟,榮柒立碼不賣關子了,亦步亦趨跟在榮烺身畔,“案子才開始,畏什麼罪啊?他這一死,罪名還不得都往他身上扣?就算死,也得把罪說明白再死,這才是正常人該做的事吧。”

榮烺對宗人府的事愈發不屑,想著郢王竟這樣不濟事,待回宮跟祖母、父皇說一聲,不如這差使換大理寺來查,以免被下頭蒙蔽。

因宗人府的差使是她皇兄負責,榮烺打算回宮先給皇兄提個醒兒。隻是,榮烺沒料到的是,這事兒她並沒有故意對郢王發難,倒是郢王,不知吃錯什麼藥,抓住榮柒是宗室子弟的身份,必要榮柒回宗學讀書。

至於榮烺,也被郢王以後宮女眷不當乾涉宗室規矩為名,讓榮烺少管榮柒在哪兒讀書之事!

榮烺無端挨頓炮火,聽說這事兒後當時就懵了,問祖母,“郢王是不是吃錯藥了!我可沒得罪過他!”

鄭太後端起宮人奉來的香茶,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讚一聲,“好茶。”

第139章

殿下

正文第一三九章

榮烺覺著,郢王很大程度得了失心瘋,攛掇祖母給郢王派個太醫過去診治。

鄭太後道,“宮裡太醫也不是隨便派的,郢王沒說自己得病,因他在朝中說了不讚同你的話,宮裡就派太醫,便顯得偏頗了。”

“聽他說的這事兒,就是有病。”榮烺替郢王診治了一回,“榮柒都在官學三年了,宗人府就跟瞎子聾子似的,不聞不問。如今還問什麼?就是問,也該問問榮柒學業如何,對官學表示感謝,看看榮柒需不需要幫助。”

“宗學的目的是幫助宗室子弟進學,而不是說,凡宗室子弟就賣給宗學,非要在宗學讀書了!”榮烺很不屑郢王所為。

“你這話,倒也有道理。”鄭太後道。

“當然了。”榮烺認為自己的話非但有理,簡直就是真理。

榮烺轉向父親,“父皇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榮晟帝道,“雖則在理,不過,郢王說得也並非全無道理,自來便是官員子弟進官學,宗室子弟進宗學的。郢王也承認先前對在帝都的宗室子弟關照不夠,疏忽了榮柒,他還特意去楚王府同楚王賠了不是,邀請榮柒到宗學就讀。”

“先前您可不是這麼說的。”榮烺前幾天剛剛同父親提過榮柒想在官學讀書的事,父親也應了的。

“這點事不大。不過,朝臣們說得也有道理,按理來說,榮柒是該入宗學就讀的。”榮晟帝道,“又在宗學整頓的節骨眼上,如今宗學也不似從前了,榮柒到宗學來,未必不如在官學。”

榮烺沒想到父親竟然會支持郢王的觀點,她瞪圓眼睛看向父親,榮晟帝受不住這譴責的小眼神,笑道,“先前我答應阿烺讓榮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