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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石頭與水 4315 字 6個月前

鐘德不論管理翰林院還是製誥之事,都做的不錯,頗合榮晟帝心意。隻是如今,榮晟帝也已騎虎難下。

榮烺已經接管此事,而且,榮烺把這事弄大了。既喊上了禦史台,又請史太傅一起巡考,屆時,官學種種不學無術,必要展現於光天化日之下。

重治官學,榮晟帝不反對。

隻是如此一來,榮晟帝的視線落在鐘德身上,你也是,乾嘛要得罪朕的公主。你不得罪公主,公主恐怕也沒想著給你張羅的闔朝皆知。

此時此刻,榮晟帝心若明鏡,榮烺非但要考較官學,還要給鐘德一個大大的好看。榮晟帝道,“此事朕已知曉。官學如何,還是考一考,即便不好,也得知道不好到什麼地步,這樣才能不繼續荒廢。革方承學博義館館主之職,令校書暫代,你配合禮部完成考試,其他事,以後再論。”

鐘德沒有為自己辯白一句,求情一句,隻是起身,跪下,再叩首,方則退下。

這位不惑之年便官居翰林學院之位的青年高官,此時已明曉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榮烺如往常一般上學讀書,到傍晚榮晟帝過來,她就同祖母、父親說一說官學考試的進度,她是如何安排的。

榮晟帝說,“怎麼還把禦史台扯進來了。”

“禦史最是大公無私,讓他們監考。”榮烺道,“史師傅也很有學問,我跟史師傅說了,到時也請史師傅同我一道巡場。待評出前十名,我還要請史師傅、鐘學士、方禦史、齊師傅一起佳文共賞。”

“佳文共賞”,看來他閨女還有其他羞辱鐘學士的手段。榮晟帝道,“今天鐘德跟我請罪去了,他去巡視官學,很不成體統,隻怕沒什麼佳文可賞。”

“平時不巡視,聽說要考試,急慌慌的去巡,這有什麼用?”榮烺不屑。

榮晟帝說,“平時也巡,每月十五去。想是叫人知道他總是這天去,蒙蔽了他。”

榮烺譏笑,“要是個蠢才,想不到這樣每月同一天去容易被人摸到規律,還情有可原。鐘學士是誰,正一品的大學士,管著翰林院最頂尖的學子,給父皇製誥之人。這樣的人,難道想不到這個?我不信。無非就是不用心,沒放眼裡,敷衍罷了。”

“能管好翰林的人,管不好官學,這話說出來,有人信?”

榮綿忙說,“你不知道,鐘學士昨兒不是那意思。他原意是你是公主,他為外臣,不好私自相見。隻是他那人天生冷臉,說話仿佛在嗆人,內侍官估計也膽小,方則誤會了。”

薑洋也說,“我看鐘師傅挺後悔的,覺著不該失儀於你。”

“誤會也沒見他解釋啊。”榮烺對她爹她哥說,“即便不好私自相見,我又沒住後宮,他就不會來萬壽宮給祖母請安問明原由麼?”

“你們少替他說話。原本我好意請他過來商量,他無故折我麵子,我不給他個好看,以後人人當我好欺負!”榮烺完全不掩飾自己私心,“他要事事周全,沒一絲錯漏,我想抓也抓不著。自己差使不當好,能怪誰?”

榮烺黑著臉,“到時我還要請刑部幫忙,把他的無能攤開來,叫全朝廷都看看!”

榮烺瞪他倆,“竟然幫著姓鐘的說話!”

榮晟帝立刻道,“哪兒能啊,我這就是把官學現在的情形知會你一聲,也是讓你心中有數。”

榮綿也忙說,“就事論事,就事論事。一百個鐘學士也比不了阿烺你啊。”

榮烺眯著眼睛看他倆一會兒,朝榮晟帝呶下嘴,“父皇一百兩,哥你比較窮,五十兩。阿洋哥二十兩。一會兒你們就打發人給我送來。”

榮晟帝目瞪口呆,榮綿薑洋都不解其意。就聽榮烺翹著嘴巴說,“以後你倆再幫我仇家說話,下回罰銀翻倍。”

榮綿覺著自己冤死了,他完全是受史師傅之托,而且,鐘學士也是他師傅,他才幫著解釋一下昨日之事。

榮晟帝也說,“阿烺,父皇可是就事論事,說的都是事實。官學如何,查清後自然要依法辦的。”

榮綿也趕忙說,“我說的都是昨天鐘學士得罪你的事,可不是幫他說話。”

榮烺彆看年紀小,非常不好糊弄,“但你倆都是把鐘學士往好裡講,這讓我心裡很不舒服。我又沒冤枉他,也不是沒憑沒據就讓父皇罰他,還是說我有什麼失禮於大臣的地方?我照章辦事,你倆非嘀咕個沒完。一會兒把銀子給我送來,不然我三天不理你們!”

榮晟帝找母親鄭太後,“母後你也說句話。”

鄭太後道,“我又沒得罪阿烺,要我是你倆,就破財和好。”

榮晟帝笑,“好吧好吧,這是咱們阿烺頭一回管事,就這麼著吧,都聽阿烺的。”

榮綿也隻好接受賠銀給他妹的事。

榮綿有一事不明,“阿烺,你怎麼還要刑部幫忙?考試還沒進行,沒有實據,不好拷問官學官員的。”

“先保密。”榮烺說,“你知道後萬一大嘴巴告訴史師傅他們,史師傅跟鐘學士關係好,這事就泄露出去了。”

榮綿無奈,隻能說一句,“阿烺你可真保密。”

“那是當然了!”

晚上回到自己院子,榮綿先讓嬤嬤拿銀子給妹妹送去,立刻就去。嬤嬤道,“怎麼這樣急?”

“這您老就彆問了。快送去,晚了沒準兒阿烺還得算利錢。”

嬤嬤便以為是兄妹兩個在玩鬨,並未多想,隻是稱好銀子,打發大宮人親自給公主送去。

榮綿連薑洋那份兒也一起出了。

薑洋謝過榮綿,榮綿道,“你也是受我連累。”

薑洋笑,“公主妹妹還挺愛生氣的。”

榮綿悄悄說,“主要是要麵子,鐘師傅也是,今兒還不順帶給阿烺賠個不是。我看鐘師傅要慘。”

薑洋說,“若官學真不成樣,公事公辦也不壞。”

榮綿點頭。

鄭徽等幾個伴讀都陪榮綿住一處,幾人見榮綿回來,都過來問候。榮綿薑洋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今晚,榮烺也得到一個真理,她可算知道了,世上明最理的非祖母莫屬!至於她父皇她哥,也不知怎麼想的,為這麼個糊塗無能的鐘學士,難道還值當徇私不成!

第117章

殿下

正文第一一七章

方禦史也是朝中大員,內閣之一,很快聽聞鐘學士跪在昭德殿外請罪的消息。他立刻召來手下,問,“監考的條陳擬出來沒有?”

手下道,“正準備下午擬,落衙前必能呈遞給大人。”

“手頭的事放一放,先擬這個。”看來官學是真有事,方禦史能坐禦史台的頭頭,此刻已經明白,為何公主要將禦史台扯進來。

官學散漫,於官場並非秘事。

甚至在許多官場中人看來,官學就是給官家子弟結交人脈所用,至於學習,則於次席。

方禦史對此是非常嗤之以鼻的,自然也看不上官場那起子紈絝子弟。

如今公主不過是要考校官學,卻是將禮部、禦史台、以及史太傅都扯進來,必是要揭開官學這層蓋了數年的遮羞布。

要揭官學,官學那起子官員自然首當其衝,原本,管理官學隻是翰林院職能下的一個小職能,可若真拿官學作法,且如今鐘學士大大得罪了公主,公主斷然不會放過鐘學士。

隻要官學不學無術之事坐實,鐘學士身為翰林掌院,必難辭其咎。

堂堂正一品,多少大風浪經過,新政失敗都沒能牽連到鐘學士,不料卻栽在這小水窪。

方禦史隻是一時摸不透,這事是公主的意思,還是萬壽宮的意思。

不過,方禦史並不相信萬壽宮若收拾鐘學士,會借一個稚齡公主的手。

如果這是公主自己想出的計謀,那可就太可怕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方禦史甚至仔細回憶了一回上遭禦史台禦史參奏公主的事,以及分析了一回自家閨女與公主殿下的友誼,內心方歸於平靜。

待手下擬好條陳,方禦史大致看過,此方親自攜條陳去了禮部。齊尚書聽方禦史說明來意,調侃一句,“不過官學考試,你禦史台怎麼比我禮部還積極。”

“殿下吩咐讓我們禦史台監考,我們不似你們,科考是老本行,我得跟你取取經啊,老齊。”方禦史把條陳遞給齊尚書,“你得給我把把關。”

既然讓禦史監考,那就把監考的事辦漂亮。

這是方禦史一向的行事準則,做事做好。其他的,以後再說。

齊尚書雖還未擬官學的考試折子,但禮部是考試的老祖宗,考一個官學,小菜一碟。

今日看公主殿下的神色,齊尚書拿出春闈的流程來同方禦史講,如何布置考場,進考場時做哪些檢查,以及考場上如何監考。

方禦史即便沒主持過考試,但一聽這流程也熟,“這跟秋舉春闈差不多嘛。”

“考試本就差不離。”

倆人又商量一回,主要確定他們禦史台出多少監考,每位監考負責哪些區域。畢竟官學生也得有三百人。

方禦史問,“新入學的也考?”

齊尚書,“沒說不考。”

現在公主正氣不順,倆人都沒招惹公主的意思。

默契的一點頭,既是三百考生,方禦史便按三百考生的監考準備監考人數了。方禦史道,“為免監考循私,我令他們抓鬮決定監考區域。”

齊尚書頜首,要論行事乾脆周全,方禦史是個中翹楚。

倆人聊著考試的事,禮部主事從官學將官學的課程進度與教授範圍取了回來,這是要出題用的。

方禦史跟著看一眼,不論課程設置,還是教授進度,都不錯。

畢竟是翰林院親自製定的課程。

方禦史起身,“我就先回去安排監考的事,也不打擾齊兄出題了。”

齊尚書送方禦史出門。

官學學的這些範圍,齊尚書大致瀏覽後,便按年級各擬了三張考卷,擬好後估摸下時間,到萬壽宮求見公主殿下。

榮烺這會兒正在校場,齊尚書便先去拜見鄭太後,順帶同太後娘娘講了講在準備的官學考校之事。鄭太後大致聽了聽,“試題讓阿烺看吧。”

不多時,榮烺與薑穎幾人背著小弓回來,見到齊尚書,榮烺取下小弓遞給林司儀,笑問,“齊師傅你怎麼來了?”

齊尚書起身一揖,“臣已經出了題了,過來請殿下過目。”

榮烺道,“你等多久了,以後我不在,你就跟祖母說一聲,打發個內侍去喊我,我就回來了。”

齊尚書道,“公主習武也很要緊。人必得身康體健,方能當差理事。何況臣已經出好題,公主回來看是一樣的。”

說著,齊尚書自袖中取出一卷封好的考題,遞給榮烺。

宮人接過考題,轉呈榮烺,榮烺揭開封紙,當下便看起來。她讀書也有三年,學識說淵博那是胡扯,但官學教的內容,也沒比榮烺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