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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石頭與水 4330 字 6個月前

了同僚替自己當值,所以才過來的晚些。他問榮柒穆然,“這事兒你們也跟殿下提了?”

穆然說,“看公主的意思,是沒同意。”

榮柒道,“這是礙著我出身的緣故,的確是不好收咱們做家臣的。”

聞峻寧不解,“二哥,這是為什麼?”

“我也算宗室子弟,論起來,算是公主的族兄。公主是擔心有人議論,怎麼能拿族兄當屬下使。”榮柒嗨歎一聲,“宗室啊,像我這樣的,也就剩個窮體麵了。偏就因著這身份,就有許多不便宜。”

“先前咱們都靠著二哥你這宗室身份唬人哪。”穆然在義兄弟麵前,話便多了些,他微微一笑,那張斯文寡言的麵孔頓時生動起來,多了幾分說不出的雅致,“我看殿下不收咱們為家臣,還有一層意思。大哥身在禁衛,我與二哥既是讀官學,以後也要謀職司,若傳出去我們為公主家臣,以後升遷便有許多妨礙。”

“還有這個緣故?”榮柒問。

穆然點頭,“我偶爾聽學裡先生悄悄議論過,官場十分講究出身,清流、蔭官、宗室,各有各的講究。”

榮柒收了臉上慣有的圓滑,對著夕陽走了一會兒,方道,“公主殿下是真的心善。要是殿下要我等效忠,我也是願意的。”

說來慚愧,榮柒自出生以來,這樣為他考慮的人實屬不多,除了結拜的一兄一弟。他親爹都沒這樣為他考慮過。

穆然望著夕陽的麵孔如同鑲了一層金紅色的邊兒。

聞峻寧認真道,“雖無家臣之名,我們且在心裡記著殿下的好,倘以後真有出息,定有能報答殿下的一日。”

自小苦過來的人都這樣,彆人待自己一點好,都會緊緊銘記。

三人一起點頭,連小小的坐在馬上的聞峻英也覺著,公主殿下委實是個大大的好人,沒有處罰他們,還問了他們的功課,很關心他們。

以至回家後,聞母問起兒子公主殿下長什麼樣時,聞峻英的話是,“我就看了一眼,沒看太清,就是覺著,比畫上的仙女都好看許多許多。”J

“阿彌陀佛。”

聞母在佛前給榮烺上了三柱香,感謝榮烺的寬宏大量。

第65章

殿下

正文第六十五章

出來一日,辦了兩件事,榮烺心情頗是不錯。

回宮的路上,薑穎等人聽榮烺講了那書鋪子的來龍去脈,聽說裡頭有宗室的孩子,薑穎自己也算半個宗室,“這也還罷了。隻是得告訴他們個輕重,以後甭宮裡的書還沒賞完,他們就刷刷刷全都偷印出來了。”

“光顧著問他們的事,倒忘了這事。”榮烺十分大度,一笑了之,“算了,反正三品以上的誥命也賞過了。下次再同他們講吧。”

待回宮後,榮晟帝也在萬壽宮,見閨女回來,叫到跟前問她出宮都去了哪裡,中午在順柔公主府上用了哪些膳食。

榮烺大致說了。

待榮烺說完,林司儀做了細致補充。

對於聞峻寧幾人的事,鄭太後點頭,並未說榮烺做的不對,倒是說,“這幾個孩子挺有機緣。”

榮烺說,“非常奮進。且祖上為朝廷流過血流過汗,我想,就算了。外頭人生活挺不容易的。”

“賺些生活無妨。但偶爾也要看一看,查一查,彆讓人借你的名義生事。”鄭太後道,“這既是保全你一番苦心,也是保全他們。”

“嗯。我知道的。”榮烺說,“不能讓他們跟建國後的許多罪臣似的,有善始無善終。”

鄭太後一笑,“你這史書沒白讀。”

“一般吧。主要齊師傅教的好。”彆看齊師傅總叫人生氣上火,榮烺從不說齊師傅壞話。

榮晟帝問,“史太傅講的如何?”

“也行。雖然有點不實用,道理是對的。”

榮晟帝笑,“還頭一回見有人說聖人的書不實用的。”

“道理都是對的,可也太不講人情了。”榮烺說,“聖人著書總是講許多大道理,可我覺著,人心是有偏私的。若什麼事都按大道理來,就太沒人情味兒了。”

一時,有太醫院院判過來,呈上鄭國公的脈案。榮烺湊邊兒上一起看,小小麵孔露出擔憂,“不是開春說老國公身子骨轉好麼,怎麼又病了?”

“人上了年紀,身子骨兒就弱了。”鄭太後看了看脈案,問了鄭國公的情況,便讓太醫退下了。

榮烺說,“讓老國公好好養養。這入秋了,正是滋補保養的季節。”

鄭太後看她這樣體貼,一笑道,“是啊。”

榮烺素來體貼,隻是因她三月一次的出宮額度,又引來徐妃的嘮叨。徐妃平生心事,無非就是不放心娘家。

今年徐國公的周年忌也過了,按理孫輩孝期九月即滿,至今未有起複旨意。徐妃心裡就記掛娘家,榮烺過去請安時跟榮烺念叨。如今徐妃倒是改了那九曲十八彎打聽的毛病,也不跟榮烺耍心眼兒,就直接說不放心,想讓榮烺幫著打聽打聽,看徐家孫輩能不能起複。

榮烺說,“父皇成天過來,母妃您問父皇不就得了?”

“你父皇還不是聽你皇祖母的。正因他常來,倒不好顯得偏頗。”

“我問就不偏頗了?不一樣偏頗麼。”

“你父皇是皇帝,你是我閨女,這能一樣麼?陛下是為萬民做主的,你偏著你親娘,這多正常。”

“那你怎麼不找我哥?”

“你哥成天念書還念不過來,他不如你機伶,你成天守著你皇祖母,挑你皇祖母心情好時再問。”

榮烺實在受不了她親娘的叨叨,隻得替她問問。

這事兒怎麼個來龍去脈,榮烺如實都告訴母親,“我真受不了我母妃那絮叨勁兒,成天沒旁的事了。”

鄭太後道,“她親自來問我不一樣?”

“她要這麼聰明,就好了。”榮烺也覺著母親笨笨的,指使她來問,那跟自己問有什麼不一樣啊。

鄭太後看榮烺長籲短歎的,好笑,“這也不值當發愁。”

“我就愁我母妃這偏著娘家的樣兒。”榮烺拿塊蜜糖糕咬一口,“這可愁什麼,朝廷也沒旨意說不許徐家人謀差使,隻是沒賞差使罷了。自己尋路子找個差使便罷了,這還用問麼。”

鄭太後小有驚訝,“你怎麼想到的?”

“明擺著的呀。外祖父去的不大光彩,去歲連奠儀都沒賜,今年怎麼可能額外賞差使。朝廷不賞可也沒罰,那就自己去謀唄。好賴的,先弄個差使乾著唄。”

榮烺邊說邊吃蜜糖糕,覺著這樣簡單的道理,怎麼還不懂呢。

鄭太後道,“你直接跟你母妃說就是了,何必來問我?”

“我要不問就這樣說,豈不是假借祖母的名義,那多不好。”榮烺覺著外祖家有點丟人,不過,她是皇室公主,她的身份也不來自外祖家,也就不在意了。

鄭太後道,“你就這樣跟徐妃說就行了。”

待再去麟趾宮請安,榮烺把這事跟母親說了,母親果然十分歡喜,雙手合什念聲佛,“不敢奢求你父皇賞賜官職,隻要容他們自己謀官,也就是了。”

榮綿奇異,問榮烺,“你什麼時候跟皇祖母問的,我怎麼不知道?”

“哥你功課忙,還不是母妃,跟我叨叨有一千八百回。”

徐妃笑,“哪兒有那麼多遭,也就十來遭。”

“反正我聽的耳朵都長繭了。”榮烺說著還揉揉耳朵。

徐妃拿點心給她吃,“嘗嘗這奶糕,特意給你做的。”又拿塊糕給兒子,“這糕是給你做的,既不甜也沒奶腥味兒。”

“還有這種糕?”榮烺好奇,湊過去,“哥,給我嘗一口。”

“還有哪,彆搶你哥的。”徐妃另給她拿,榮綿已經遞到妹妹嘴邊,榮烺咬一口,麵色古怪的咽下去,“這怎麼跟啥都不放的餑餑似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榮綿咬一口,還真是。

榮烺笑不可支,“這誰做的,可真有才。不放糖不放奶,這不就是素餑餑麼,哪兒是點心啊。”

榮綿也不禁笑起來。

徐妃自己嘗一口,還真是。她撐不住也笑了,與榮烺道,“偏你促狹。”又說,“等你下回出宮提前跟我說一聲,我有些物件,你帶給你外祖母,再替我看看她老人家好不好。”

榮烺堅決不幫這忙,“您見好就收吧。要不我擺出大儀仗駕臨徐府看看外祖母,到時就好看了,謀啥差使叫你黃啥差使。”

“呸呸!少說這晦氣話。”徐妃一想,還是謀差使要緊,遂聽了榮烺的話,說,“那就以後再說。”

“祖母說了,讓您以後有什麼事直接問她,不讓我幫您傳話。”

“我不是發怵麼。我又不似你,得太後喜歡。”徐妃倒也有自知知明。

榮烺天生愛照顧人,給她娘出主意,“您這不挺會照顧人,平時做些點心煲些湯水送過去,祖母瞧著也高興啊。”

“太後從來不吃彆的膳房的東西。”

“那就做些針線,抄些經文。”

徐妃想了想,縱兒女都是她的,且她必是個有後福的,可此際還是得與萬壽宮交好。她道,“你這話也有道理。我明兒就抄經。”

“心得誠。心誠則靈。”

“我能不誠麼。”徐妃現在想想,也覺著自己當初被家中變故打擊的失了分寸,得罪了萬壽宮。不然何至小小的事都要讓閨女代為問詢呢。

倘她依舊與萬壽宮有姨甥之情,如今也不至尷尬。

榮綿溫和的坐在一畔,聽母親和妹妹說話,倆人都是嘴皮子俐落的那一路,說起話來抑揚頓挫,又快又有趣。

榮烺出的這主意還真不賴,鄭太後雖則待徐妃依舊不冷不熱,也懶怠與她說話,但徐妃隔三差五的送些針線,送些自己抄的經文,做足禮數,鄭太後雖依舊不喜,也和軟了些。

倒是沒多久,禁衛軍發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中秋前,鄭太後晚上讓當值的內閣大臣,連帶宮中內值的朱雀衛大將軍楚將軍,還有尚宮局、內侍省一起,抽查當值禁衛。

這是鄭太後突然間的抽查,不過也不是沒有先例,自鄭太後掌朝以來,一年總得抽檢幾次,這也是宮中禁衛當值肅整謹慎的緣故之一。

結果,卻是查到有禁衛飲酒。J

令人難以啟齒的是,這飲酒的禁衛小頭領不是旁人,便是鄭國公的長孫鄭衡。

尋常沒品階的禁衛也不敢飲酒。

內閣大臣、禁衛大將軍、趙尚書、李內侍都見了,這事斷然瞞不得。

第二日,此事呈報鄭太後。

榮晟帝看母親臉色不大好,便說,“阿衡年紀尚輕,年秋深夜寒,我聽說隻是飲酒驅寒,小懲便罷了。如今鄭國公身子不大好,倘知得此事,焉有不惱的,何苦再添煩惱。”

“這事不急。待晚上孩子們過來,也讓孩子們學著些。”鄭太後說。

榮晟帝便未再言。

榮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