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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硬擠出個笑容來,他說:“冷峻同誌,黨的隊伍必須純潔,不容任何不純潔的,黑五.類分子的玷汙,聽伯伯一句話,你如果還想要政治前途,就趕緊跟那個不純潔的女孩分手!”

冷峻拿起書裝進包裡,說:“抱歉,我不會分手的!”

說完,年青高大的男人朝著這位笑麵虎似的部長敬了個禮,出門走了。

梅霜旋即跟上,有兒子得意,有一個能力強到讓思想部的老大都無可奈何的兒子,更得意。一路穿過走廊,她皮鞋誇誇作響。

而站在原地的金部長,鐵青著臉站了許久,啪拉一聲,把搞紙撕成了兩瓣。

他想不通,一個小小的陳思雨,螞蟻一樣的小姑娘,是怎麼搞的北城的思想鬥爭變溫和的。武鬥沒有了,流血沒有了,曾經被嚴禁的黃色舞蹈搬上舞台了。

這都不算啥,但她到底哪來的魔力,讓這個優秀的飛行員為了她,敢頂撞他這個思想部長和他背後的,‘她’的?

一片又一片,把冷峻花了一天功夫寫成的思想報告揉成團,他扔到了天上!

……

倆母子從思想部出來,梅霜拍拍兒子的肩膀,又捏捏他的骨頭,柔聲說:“看你瘦的那樣兒,這一年多在外麵就沒吃飯吧。”

冷峻卻問老媽:“媽,最近咱們北城人搶的確良,還搶的厲害嗎?”

梅霜說:“最近的確良多了,搶的不厲害,早點去商店,每天都能買到。”

冷峻又問:“您是不是發鞋票了,還在嗎?”

梅霜是軍屬,而且是師級領導家屬,各類福利票據,跟團級乾部一個待遇。

“你倒提醒我了,我的皮鞋穿了一年,跟子都磨歪了,我有兩張票呢,這兩天忙完了,準備去換兩雙鞋來,我一雙,你姐一雙。”梅霜說。

已經九點多了,隻剩末班公交車了,上麵人也少,隻有孤伶伶的幾個人。

上車坐下,冷峻示意老媽脫了鞋子,看了看,說:“這個我可以修,你這雙鞋再穿一年吧,把你的鞋票送給我吧。”

梅霜恍然大悟:“你是想送思雨一雙鞋吧。”

冷峻點頭:“對。”

高大光給女朋友送了鞋,他也要送。

而說起這個,梅霜有件事要跟兒子談,她說:“峻峻,我聽歌舞團的女孩子們說過,你每個月都把工資彙給思雨了,真有這事?”

為了保自己出去後女朋友不分手,冷峻把自己的工資全彙給了陳思雨,但沒跟父母提過,老媽問起來才如實坦白:“對。”又說:“但我還給你留了一些,回家我就交給你。”

作為母親,哪怕再疼愛兒媳婦,心裡終歸偏向的是自己的兒子。

還沒結婚,就把所有的錢交給女方來管,冷峻這種做法連梅霜都看不下去。

她問兒子:“峻峻,何新鬆的對象,百貨商店那姑娘,在你們走後,就跟思想部徐副部長的兒子倆好上了,經常開著徐副部長的斯蒂龐克進進出出,我還聽人說,她去醫院打過胎,但何新鬆一回來,她就跟徐副部長的兒子劃清界限,就又回來找何新鬆了。這事兒你咋看?”

冷峻雖然還不知道護短為何物,但聽出來了老媽的暗示,說:“媽,思雨不是那樣的人,剛才金部長說她的話讓我非常生氣,您再這樣說她,我也會生您的氣。”

梅霜之所以看得上陳思雨,是因為她跟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樣,她雖然年齡小,但心%e8%83%b8開闊,眼界也大,能跟得上領導們的思路,也從不跟同團的小女孩爭風吃醋,同時,她還能駕馭像馮大鋼,虞永健,方小海那樣的混混。

她是一個梅霜很欣賞的女孩子。

可是她同樣在駕馭冷峻,而冷峻,是梅霜自己生的,是她兒子。

梅霜一輩子都是戀愛腦,直到這幾年才慢慢清醒過來。

她不希望兒子跟自己一樣,傻乎乎的,對另一個人掏心掏肺。

雖然她知道思雨不是那樣的女孩子,可她希望兒子對於異性能有所警覺和防備,不要還沒結婚就傻乎乎的,把自己的身心都交出去。

但看看兒子現在這樣子,比曾經的自己還不如,越想越生氣,又不知道怎麼勸兒子,梅霜就氣的呼哧呼哧的。

冷峻又說:“媽,鞋票你明天能給我吧?”

本來吧,鞋跟子歪了,她可以自己去國營商店買兩隻馬蹄鐵來,再到黑市上找個小販兒給釘上的,修一修,鞋子就又能穿一年了。

可被兒子這種又純又蠢的傻樣兒給氣到了,她說:“行,但你要修好我才把票給你,要修不好,那票我就要自己買鞋子穿,我買兩雙,換著穿。”

“我還要想要你的確良的票,我會給你錢的。”冷峻又說。

梅霜提高了嗓門:“你不是說錢是送我的?”

冷峻認真思考片刻,說:“我把錢送你,你把的確良票送我,都是送呀。”

這還不是變著法子在扣她的東西?

梅霜終於知道為什麼會有些女同誌不喜歡兒媳婦了。

雖然她特彆欣賞陳思雨,也很喜歡那個姑娘。

但當兒子眼裡隻有女朋友,連老娘幾張的確良票都要拿走時,她都生氣啦!

……

陳思雨從冷家出來後,先買了膠卷,然後又買了幾大罐奶粉和麥%e4%b9%b3精,稱了三斤牛肉,趕晚兒去了趟首軍院,看望陳剛和陳奶奶。

陳奶奶和陳剛倆看到思雨自然高興,但弟弟思進卻很不高興,看到陳思雨進門,起身回了臥室,還重重一把砸上了門。

馮慧目前在東北勞改,陳念琴被判刑了,判了三年,也在東北,陳剛母子也沒啥心情,全都悶悶不樂的,陳思雨略坐了會兒,就從陳家出來了。

而她另外要找的一個人,就是方小海了。

話說,上回衝擊思想委,把全首都的思想委領導痛批了一遍之後,方小海雖然名聲大噪,但是,他的日子過的並不如意。

他爸被免職了,而那個陰險毒辣的馬乾事,如今調任區思想委,當主任了。

最近還有小道消息說,馬乾事正在日夜查黑料,準備要整倒方主任。

方主任於工作兢兢業,從來沒有巡私枉法過,卻因為兒子要挨整,一下子就病倒了。

雖然方小海現在還是北城第一小將,但眼看老爹病倒,馬乾事卻搖身一變成了思想委的主任,他總算懂得了什麼叫世道險惡了。

陳思雨來找時,他正蹲在籃球場上喝酒,大搪瓷缸子打的散啤,旁邊還放著一碟子花生米。

方小海問:“思雨,稀客呀,你今兒咋來了?”

陳思雨說:“聽說思想委要整咱方伯伯,小海,咱方伯伯為了思想委鞠躬儘瘁,從來沒有誤抓過一好人,也沒放放過一個壞人,他也太冤了吧。”

說起這個,方小海痛心即首:“人說竇娥冤,我爸他媽的比竇娥還冤!”

陳思雨說:“現在,有一個能給咱方伯伯申冤的好機會,你要不要乾?”

方小海可是陳思雨最忠實的小迷弟,都不問啥事兒,當場拍%e8%83%b8脯:“那還用說嗎,我他媽可太想了。”

陳思雨說:“明兒早晨七點到我家準時報道,咱們商量辦法。”

如此溜達了一圈,等回家時,已經是夜裡九點了。

初中孩子有晚自習,這會兒軒昂還沒回來,陳思雨也還沒吃飯。

先洗米蒸上,待飯熟了,磕兩隻雞蛋打散,再切一顆西紅柿,抽空摘兩根芹菜,加上前幾天炒好的臊子一起炒了,有葷有素,有肉有蛋,這就是很完美的一頓飯了。

軒昂回來,先看姐姐的腿好了沒。

看到傷口果然愈合了,瞧著不像會留疤的樣子,這才算放下了心。

給自己澆了半碗西紅柿湯汁,把米飯一拌,半大小子,嘴巴跟大河馬一樣,一口氣刨掉半碗,軒昂問:“姐,為啥你做的西紅柿炒雞蛋酸甜適中,雞蛋還嫩,又香又有嚼勁兒,我做的就總是腥巴巴,酸嘰嘰的,還難吃。”

陳思雨耐心的說:“一個雞蛋要多加一勺水,打散了才會嫩,一顆西紅柿要加一勺糖,還有,雞蛋炒出來,要盛進乾淨的碗裡,而不是放進打過雞蛋的碗,這樣,雞蛋就不會腥,湯也酸甜適中,我已經跟你說過八百次了。”╩思╩兔╩在╩線╩閱╩讀╩

“我記下了,這次一定記在腦子裡,記得牢牢的。”說話間,臭弟弟已經炫光一大碗米飯,去盛第二碗了。

但他回回說自己記住了,回回到了做飯時,就開始自由發揮。

陳思雨教了兩年,都沒把這傻弟弟教成個好廚子。

跟這麼大的男孩一起吃飯得搶著吃。

趕在弟弟盛飯回來之前,陳思雨眼疾手快,搶了兩塊雞蛋過來。

院子裡已經長大了的母雞們咕咕叫著,不一會兒,有隻母雞呱呱的叫了起來,軒昂提著棍子就衝了出去:“臭公雞,再敢踩我的母雞你試試!”

這臭小子,公雞不踩蛋,母雞生的蛋就孵不出小雞來。

那不叫踩蛋,叫交.配,可陳思雨又不好跟弟弟科普這種知識。

就隻能眼睜睜看著護短的軒昂讓她的大公雞斷子絕孫。

……

第二天是周六,一大清早,七點半,軒昂要去上學時方小海就來了。

法藍西文藝團六月就要到了,陳思雨下周也必須回去上班,排練節目。

所以她必須趕在周末前把吳小婉和金部長的事處理好。

可這兩天金部長會跟吳小婉約會嗎,萬一不約呢,她的相機就白借了,方小海也就白喊了。雖然她可以把金部長藏寶的事告訴梅霜,但是,以她的經驗,在目前這種環境下,即使金部長貪了一座金山,當有那麼強大的後台時,他也能壓得下去。

所以最好的辦法依然是捉奸,而且,必須引起非常大的轟動才行。

可這個周末,金部長會找吳小婉嗎?

萬一找,他們會在哪兒約會,會不會依然是吳小婉家?

目送軒昂去上學了,陳思雨帶著方小海,邊走,邊跟他仔細講述金部長跟吳小婉通奸的來龍去脈,以及自己近幾天跟蹤來的種種發現。

這時百貨商店才在下門板,打掃門麵。

最近沒啥緊俏特效需要排隊,所以百貨商店門口冷冷清清的,隻有幾個售貨員。

郵遞員也正在派發報紙,往報刊亭的牆上掛宣傳報。

陳思雨經過報刊欄,又折了回來。

《思想報》的頭版頭條寫著:新一年度思想工作大會由金聖傑主持,於4月8日在北城飯店召開。

北城飯店,那不正是吳小婉和金部長的秘書昨天停留過的地方?

4月8日,陳思雨再一看報紙的時間,正是今天呀。

她明白了,今天吳小婉和金部長還是要私會的,但不是她家,而是北城飯店!

擇日不如撞日,這件事也不能再拖了,必須趕緊解決掉,而且解決這件事,就必須用到冷峻。

轉身,陳思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