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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雷鳴,滋滋的火藥味。

梅霜一聽馬乾事居然三更半夜上門,屈打成招,忍不住就想出頭了。

但她可是好不容易打進思想部內部的臥底,這要一吵,可就暴露自己了。

陳思雨眼疾手快,掐了梅霜一把,擋在了她前麵。

作為抓馬女王,不必梅霜,她自己就可以把氣氛推向縞潮。

手拍%e8%83%b8脯,她已是兩眶眼淚:“想我父親是戰鬥英雄,我母親為了保護戰地醫院的傷員,還譜寫了一曲《血色華章》,他們犧牲時肯定沒想過,在我不顧槍林彈雨,在前線慰演時,我的弟弟卻在被思想委嚴刑拷打吧?”

雙手一舉,她雙膝一軟,就要下跪:“馬乾事,多謝您留了我弟弟一命,讓我們姐弟還能再見一麵,現在,您要殺要刮都行,留我弟弟一命吧!”

馬乾事渾身篩糠,百口莫辯。

他明明隻想讓小將們廢了陳思雨的腿,阻止她跳舞,哪就扯上殺人害命了?

他往後退了兩步,正欲辯解,已經有人伸手,薅上了他的頭發。

他轉身想跑,卻被另一波憤怒的群眾給攔住了。

群眾把他當成了劊子手,此時眼中的火焰,眼看就要將他點燃。

但馬乾事真是冤枉的,他沒想殺人,隻想讓陳思雨無法跳舞。

但偏偏這話他還沒有辦法說出來,因為他得到的隻是一個口頭指示,不論背後的人,還傳話的那個人,當看到群眾如此憤怒時,是絕不可能承認的。

而如果說馬乾事哪裡錯了的話,那就是,他不該那麼信任軒昂。

他惡狠狠的盯著軒昂,而那看似天真的男孩,也正惡狠狠的回盯著他。

馬乾事還不想放棄批評會,他想衝出去,去找人來幫自己。

而就在這時,一直冷冷盯著他的軒昂突然振臂,高呼了起來:“批評會,批評會,給馬乾事開批評會!”

馬乾事終於發現了,這男孩不但不單純,而且他的心機極深!

他被迷惑,被欺騙了。

馬乾事呲牙咧嘴,心說等脫了困,他非找個沒人的地兒,打死陳軒昂不可。

而小將們,也正想著該如何宣泄憤怒呢,當有人喊出批評會三個字時,立刻就有人附和了:“對啊,想殺害革命烈士的後代,你要看我們小將們答應不答應,馬乾事,今天的批評會就批你們思想委,罔顧人命,殺害忠良!”

馬乾事回頭一看,是北城第一小將方小海。

他逮了馬乾事還不算,高吼說:“去,把思想委的葉主任也押來,一起批!”

台子是已經搭好的,而當氣氛被點燃,批誰不是批,鬥誰不是鬥。

小將們可是上能鬥天,下能鬥地,入海能鬥龍王的。

於他們來說,不論誰犯法,鬥死無罪!

有幾個小將兵分一路,就跑市思想委,提人去了。

而像方小海這種腦子缺根弦的,狠起來,是一般人想不到的。

馬乾事終於想到了救自己的辦法,他大喊:“小海,咱是自己人,我可是你爸的朋友,你鬥了我,你爸會收拾你的!”

陳思雨很疲憊,火已經點著了,任它燃著,現在她得回家休息了。

但她轉身還沒走多過,就聽到方小海在喊:“對呀,還有我爸呢,再來幾個人,去東城區思想委,把方主任綁來,今天咱們要大批一窩!”

馬乾事目瞪口呆:這娃瘋了吧,連親爹都敢批!

但小將們更樂了,有幾個已經衝出去了:“衝擊思想委,活捉方主任!”

陳思雨衝進人群,把方小海拽了出來,吼說:“小海你瘋了吧,你爹好好兒的,你鬥他乾嘛呀?”

方小海一把搡開陳思雨,高舉拳頭說:“要不說咱黨性高呢,老子的爹算個屁,媽犯了錯誤,老子也一樣鬥,老子要武鬥,武鬥!”

小將們一個個的全舉著拳頭:“武鬥,武鬥!”

憤怒的群眾仿如洪流,也喊起了口號來,而陳思雨,被擠到了路邊。

就衝他們的憤怒,馬乾事今天不死,也得掉層皮。

方主任有點冤,陳思雨想幫幫他,但就好比當滔天的洪水襲來時,人力無法阻止它一樣,而當人們的憤怒被點燃時,普通人是無法將它熄滅的。

陳思雨很同情方主任,但幫不了他,隻能默默在心裡幫他點根蠟燭了。

對了,還有她倆小徒弟呢。

當人群散開,街上終於安靜了。

突然,清脆一聲耳光響,是包大媽,指著遠去的隊伍說:‘你個傻丫頭,瞧見了沒,要是陳老師被定成走zi派,這會兒挨批的就該是她了。”

程麗麗捂著臉,抽噎著,不語。

趙曉芳懵懵乎乎的,猶還說:“馬乾事說了,就隻批評一下陳老師,不會武鬥她的呀。”

包大媽氣的直跺腳,揚手,又想打程麗麗。

陳思雨攔住了,說:“算了吧,包大媽,讓她倆回去休息吧。”

包大媽之所以打女兒,自然也是做給陳思雨看的。

怕她生了閒隙,以後不儘心教程麗麗嘛。

此時看陳思雨出來勸合,當然也就順勢停手了,訕笑著說:“她倆太小,還傻著呢,你是老師嘛,心%e8%83%b8比她們大,彆往身上放。”

“她們小?程麗麗19了,趙曉芳也18了,要在解放前,這樣的女戰士都上陣殺過幾回敵了。”梅霜冷笑著說。

倆小徒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慚愧。

陳思雨使個眼色,示意她倆彆觸梅霜的風頭,趕緊走了算了。

是的,要在解放前,十八.九歲的姑娘就已經是大人了。

在十八.九的年紀,毛素美,毛素英犧牲了,胡茵已經在寫革命文章了。

所以在梅霜看來,她們已經是大人了,不值得被原諒。

但在陳思雨所生活過的將來,十八.九歲的女孩子,才剛剛讀完高中,上學放學的路上,還要父母送送呢。

要陳思雨也生於這個時代,她會想不開,會生徒弟們的氣。

可她心理年齡已經五十多歲了,她是可以站在長輩和曆史的角度上看待問題的。

也不說原諒吧,她依然會愁心教導徒弟,防備心,也依然會有。

而這一切,不是因為她愛她們,而是為了芭蕾藝術的傳承!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把芭蕾更好的傳承下去。

當然,一旦她們觸及了她本身的利益,危害到她的安全,陳思雨也會像剛才一樣,毫不留情,翻臉的。

給師父瞪了兩眼,倆惹了禍的小徒弟麻溜兒的跑了。

梅霜很想跟陳思雨多聊聊的,但今天她的老父親大老遠的,從東北來了,冷梅還在醫院裡,顧不上,看陳思雨的危險解除,她也急匆匆的走了。

李倩也早就悄悄的離開了。

軒昂麵色慘白,提著一口氣,直等到所有人全散開,突然蹲到了地上。

“你怎麼啦,肚子疼嗎,剛才是不是嚇壞了?”陳思雨問。

男孩悶吸了幾口氣,才擺手說:“沒事,我好著呢。”

一小孩子,要乾那麼大的事,他害怕,腿軟,剛才還差點尿了褲子。

撐著姐姐的手站了起來,男孩再回看一眼遠去的人群,終於有了絲小得意,一聲哼:“我還以為馬乾事多厲害呢,也不過如此嘛,他要從此學乖也就算了,不然,老子早晚要了他的命!”

天真單純的弟弟突然變的有心機,還能跟她打配合,陳思雨心中不無驚喜。

但凡事過猶不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思想鬥爭,吵吵架,相互扣帽子的事,哪能張嘴閉嘴就殺人的。馬主任罪有應得,但方主任今天要無辜遭殃,就在於,軒昂把事情鬨的有點過了。

這孩子的心太狠,在書裡就鬨出過人命。

而這個,是必須要調.教過來的。

男孩子嘛,可以沒出息,但人必須正直,心地,也必須善良。

陳思雨不算個合格的老師,不太會講大道理,想了想,從包裡掏出保溫杯來,遞給了軒昂:“給,你冷哥送你的東西。”

空軍所有的物品都印有空軍標誌,而空軍的標誌,特彆的炫,它的上麵是五星,兩邊是一雙伸開的翅膀,中間的盾牌上有三條跑跑。

就單純那個標誌,都勝得過一件最流行的海魂衫,更何況這還是個杯子。

軒昂還不認識啥叫個保溫杯,接過來一看:“真是冷哥送我的?”

光那個標誌就夠他顯擺的了,這居然還是個水杯,而且不是普通的鐵,摸上去就能感覺到質量,這東西,真是冷峻送他的?

“你峻哥說呀,咱們軒昂雖然有點小心眼,但是愛姐姐,愛國,愛家,還心地善良,為人正派,曲子還譜的好,這是他的保溫杯,首長都沒有的,他獎勵給你了。”陳思雨把心地善良,為人正派幾個字咬的特彆重。

軒昂正打量著杯子,迎麵碰上宋小玉,姐姐的教育就成耳旁風了,他立刻捧著顯擺:“看看,空隊的冷峻,我冷哥送我的杯子,沒見過吧?”

剛才還是心狠手辣的小狼狗,一轉眼,他又變成隻小傻狗了。

陳思雨也是無奈,她是真不會教育孩子啊。

宋小玉一看:“哇,真好看,倒杯水,咱嘗嘗味兒吧。”

軒昂說:“這是我的杯子,隻能我喝,你不能。”

宋小玉一努嘴:“走吧,去我家,我家有麥%e4%b9%b3精呢,我衝來給你喝。”

倆半大孩子說著,跑龔小明家衝麥%e4%b9%b3精去了。

龔小明卻來了陳思雨家,而且帶給陳思雨一個超勁爆的消息,她說:“思雨,我聽了個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據說吳小婉又回來了,而且她也練了《天鵝湖》,你這段時間,最好注意著點自己的安全。”

陳思雨愣了許久,才想起龔小明說的人是誰。

曾經市團《白毛女》的B角,跟表哥白山通奸,被捉奸現場的吳小婉。

她不是應該在陝北的嘛,啥時候回的北城。

還有,趕在法藍西文藝團來訪之際,她居然就練上《天鵝湖》了?

得虧今天的危機被陳思雨解決了,要不然,李倩爭紅了眼睛都沒搶到的《天鵝湖》,不就得被半路殺出來的吳小婉給叼走?

身在文藝界,遇上光明坦蕩的敵人,像李倩,蘇愛黨那種,大家可以吵架,可以相互看笑話,但不會背地裡使黑手,出陰招。

吳小婉可就不一樣了,她媽白雲,可是個使陰招的祖宗。

這個提醒來的可太及時了。

陳思雨由衷說:“龔主任,謝謝您的提醒,以後我會留個心眼的。”

“謝啥呀,我也是為了藝術,為了一場優秀的《天鵝湖》能上舞台嘛……”龔小明正說著,就聽隔壁傳來女兒一聲尖叫:“啊,燙,燙!”

那麼漂亮的杯子,倒上麥%e4%b9%b3精之後,軒昂去彈琴了,宋小玉耐心的吹了好半天,忍不住悄悄嘗了一口,結果給燙哭了!

而這,就是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