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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老實得多,真叫他親手在一個的檔案上蓋章子,他也不忍、

所以,他想再跟思雨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迂回著,淡化處理這件事的。

可冷峻這樣追著問,他就不得不表明強硬立場 :“當然是按現行規定辦,嚴辦!”

“辦完給空院發個函吧,我需要知道整件事的處理結果。”冷峻再說。

欲走,他終是又折了回來,對陳軒昂說:“23棟左,有事隨時找我。”

高大而冷俊的男人,把可憐的小軒昂襯托的越發瘦小,伶仃。

“好呐哥。”男孩的語氣,活脫脫的小迷弟!

帶著高大光離開,冷峻出院時再回頭,那可愛靈動的芭蕾舞女孩,細膩的,桃粉色的肌膚沐浴著火紅的朝霞,呈現出春日海棠的顏色,待他迎上她的目光,抿唇一笑。

他腦中閃過一念:她住在墨水廠,離他家有十站路,五公裡遠。

……

臭弟弟沒有打招呼,提前一步悄悄回家了。

陳思雨雖然手頭依舊不寬裕,但在確定工作以後,終於可以小浪一把了。

她從家裡出來時,奶奶給了她十五元現金和二十元的各種糧票,今兒她多跑了幾家百貨商店,見了售貨員就尬誇,雖然花了四塊八的糧票,但終於買到精細麥粉和大米了。

回家,她在門上掛了鎖兒的,一進門就看到個小媳婦兒貼了腦袋在她家窗戶上,賊頭鼠目的看著,見她進門,又轉身走了。

這女的姓張,是個三十出頭的寡婦,有個女兒叫燕燕,今年五歲。

陳思雨善於關注細節,她去倒煤灰的時候發現,大家燒的都是蜂窩煤,就這寡婦,悄悄燒著更易燃,煙子也少的塊煤。

陳思雨才進門,就聽身後咕嘰一聲,吞口水的聲音,才轉身,腰被張寡婦掐了一把,她說:“陳思雨啊,文工團你已經進去了吧,嬸兒跟你說句貼心話,軒昂是會拖累你的,既進去了,你就趕緊走,早走早好。”

合著這小寡婦也在等她進文工團,這是來趕人的。

陳思雨笑,故意說:“我正準備走呢,可惜了那塊好肉,我沒功夫做給軒昂吃了,也不知道院裡誰跟我家軒昂外婆關係好……”

張寡婦伸手就扯肉:“我呀,毛姆一月給我五元糧票,我代她照顧軒昂呢。”

合著就是她天天給軒昂幾截爛紅薯,吃的孩子整天屁叭叭個不止的。

陳思雨:“肉你拿走吧,做給軒昂吃。”

張寡婦不疑有它,伸手就去扯肉,可手才沾繩兒,陳思雨一把攥上她的手,尖叫:“張嬸,那肉是我養母好容易省給我的口糧,你咋能亂搶呢你?”

頓時鄰邊兩房,郭大媽和徐大媽齊齊趕過來了:“怎麼了這是?”

正好撞見張寡婦扯肉現場,文工團的小嬌花兒都嚇成朵蔫花兒了。

徐大媽跺腳:“小張,我看你有臉搶孩子的肉。”

郭大媽可是領導的媽,厲聲說:“小張,這閨女可是文工團的小將,你敢欺負她,我就敢當場批評你。”

張寡婦冤枉啊,明明是陳思雨說要送肉給她,咋搖身一變成她搶肉了。

百口莫辯,她狠狠剜了陳思雨一眼,啐了聲小妖精,走了。

剩下的牛肉,陳思雨打算把它做成牛肉洋蔥餡兒的包子。

先和麵放到太陽下醒發,再剁肉和餡兒,餡兒才和上,兩邊的大媽就香的著不住了:“閨女,你要做啥?”

“包子呀。”陳思雨揭了麵盆一聞:“這麵發的可真好。”

但兩大媽一看她的麵,疑惑了:“你這麵咋發的,不但沒酸味兒,還有一股濃濃的奶香味兒。”再聞:“這麵香的有些怪異。”

“用酵母粉和代奶粉,溫水和麵,不用和堿,味兒還竄香。”陳思雨說。

“不能吧,我頭回聽說能用奶粉和麵的,我不信你這包子能好吃。”郭大媽撇嘴搖頭。徐大媽也搖頭:“可惜了一大盆麵,你怕是要浪費掉了。”

但她們也善良,怕她難過,忙的給她找補:“你還小,揣的是好心,浪費了也沒啥,真難吃,咱們大家一起幫你吃,完了把麵給你補回來。”

瞧瞧,都想好要幫她擔損失了。

但要說做美食,那可是曾經隻能坐輪椅的陳思雨最喜歡的事。

她坐著輪椅,邊做美食邊跟小男友們調情,把他們一個個的從懵懂的青澀小夥調成成熟有擔當的男人,然後笑望著他們說要成家了,並跟她提分手,繼而離開,娶妻生子,並逐漸變得勢利,油膩,開始脫發,有啤酒肚。

然後庸俗到,把她當成人生中一段可以用來吹噓的,獵奇與豔遇。

廢了腿的半生光陰中,唯有美食不曾辜負她。

家裡沒籠屜,還是借郭大媽家的蒸籠。

而如今的代奶粉醒發的麵,居然比後世純牛奶醒發的還香。再加上這年頭空氣中的微生物也乾淨,二次醒發後的麵就已經無比鬆軟了,等蒸的時候再脹發一次,包子出籠,望著一隻隻極度鬆軟,拳頭大的包子,滿院的大媽集體驚呆。

小崽崽們的口水,比陳思雨唱歌那回拉的還要長了三倍。

徐大媽掐皮嘗了一口:“乖乖,居然是甜的。”忙給孫子也嘗點。

“包子要是甜的,還有啥吃頭。”話是這樣說,可郭大媽也開始流口水了。

徐大媽形容:“不是糖的甜,是麥香,香甜香甜的。”連手上的汁兒都唆了。

郭大媽也嘗一口:“閨女,給我你的方子,等有肉了,我也這麼做。”

瞧這效果,這反響。

陳思雨就算不進文工團,賣包子也能賣成六十年代第一富婆。

因為成份不好,所以更要團結一切可團結的人。

左鄰右舍家,陳思雨給孩子們一人送了一隻包子。

雖然她討厭張寡婦,但孩子無罪,所以給五歲的小燕燕也給了一枚。

軒昂下班回來,洗乾淨了手,捧過鬆軟的大包子,一大口咬下去,男孩跳了起來:“燙,燙!”

洋蔥一蒸就成股鮮汁兒了,不小心點,可不得燙舌頭。

陳思雨跺腳,笑話這個傻弟弟:“你是不是傻呀,吃包子那有一口悶的,不得吹著點兒?”

但她一笑,陳軒昂卻更顯得難過了,垂眸,男孩長長的睫毛劇烈顫動:“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回你養父家去吧,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陳思雨一秒了然:“老毛頭威脅你,讓你趕我走了,是不是。”

陳軒昂小時候家庭環境不錯的,飯桌上頓頓有肉,但陳思雨做的楦軟奶香的大包子,他生平頭一回吃,要敞開了,這樣的包子他一口氣能乾八個。

但他是個畏罪之人,要留下陳思雨,她早晚也會受牽連,一想,男孩愈發暴躁了:“我的事不要你管,包子吃完你就走,永遠都不許再回來。”

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發,而他最終會傷害兩條人命。

陳思雨當然不會走。

因為老毛頭就是軒昂背負的兩條人命之一。

據書裡說,他是溺死在公廁裡的,而毛姆懷疑,是軒昂把他推進公廁的。

陳思雨知道這個弟弟心狠手辣不是善茬。

但她既是他姐,就不願意他的手沾上人血,她想他這輩子,那雙手乾乾淨淨,隻用來彈鋼琴。

陳思雨盤腿坐到了床沿上,先說:“軒昂,不是姐圖你的錢,但你就沒想過,墨水廠一月30元租金,那本該是你的,就不該讓毛姆拿?”

一年360,在如今,那是一份高乾才有的高工資。

而如果把它要回來,陳軒昂就可以繼續讀書,還可以找個鋼琴家教,再給他買架琴,這小臭弟弟說不定能比上輩子,創作出更多優秀的曲子來。

好半天,陳軒昂輕輕一聲歎。

要知道,毛姆可是活體白毛女,因為每月上一回訴苦大會,全市人民都認識她,且尊重她,她是以有病為由把錢要去治病的,叫陳軒昂怎麼好要。

更何況她和老毛頭手裡,據說有他媽是敵特的證據呢,就甭提要錢了。

老毛頭個燒鍋爐的老頭子,都能像捏隻小螞蟻一樣,把軒昂給捏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就是個燒鍋爐的老頭子嘛,你去把碗洗了,仔細瞧好,我今晚把他治的服服帖帖。”陳思雨說。

男孩兩隻小鹿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望著姐姐,仿佛聽錯了似的。

其實當他晚上回來,發現她還在時,就已經很意外了。

他以為她隻要拿到戶口,確定能進文工團就會走的。

沒想到她居然又回來了,更沒想到,她居然還準備為他出頭。

但老毛頭卡著他的命門呢,她要怎麼為他出頭?

……

這年頭流行大字報,舉報隻需一張嘴,證人證據一概不用不說,思想委員會還會幫忙保密,所以陳念琴舉報完妹妹,非但自身不受影響,反而可以正常上班。

一想到妹妹很可能今天就會下鄉,她心裡挺傷感,可也樂滋滋的。

正美著呢,單位領導來找她了:“陳念琴,思想委員會來電話,說陳思雨有證據,她去六國飯店看的是《彼得與狼》,兒童劇,這事你怎麼解釋?”

當初陳思雨騙她下鄉輕而易舉,如今她都重生了,想趕陳思雨下鄉怎麼就那麼難。

著急,陳念琴脫口而出:“放屁,她看的明明是H片《紅色旋風》,演員會在舞台上親嘴兒的,怎麼就成《彼得與狼》了,她是個謊話精,你們不能信她,我,我要舉報她撒謊,欺騙領導!”

領導目光複雜:“《紅色旋風》裡雖然有男女接%e5%90%bb,但它是正片,不算H片。當然,小小年紀看那種片子確實不對,如果陳思雨真看了,我們會批評她的,你有證據能證明嗎?”

為了汙蔑,陳念琴已經把票根給毀掉了。

但陳思雨拿出了一張兒童劇的票根。

把兒童劇汙蔑成H片,這性質可就惡劣了!

“你妹妹隻是看了部兒童劇,你卻說她看H片,這個你怎麼解釋?”領導語氣冷厲的說。

第11章 狼狽為奸

轟隆一聲,陳念琴的頭頂仿佛有雷炸開!

她都重生了呀,為什麼想鬥敗陳思雨就那麼難?

……

直到大雜院裡的人全睡下了,三更半夜一片寂靜時才有人敲門:“小昂,開門!”

陳軒昂一個機靈:“老毛頭來了。”

陳思雨也是一個機靈,她記得書裡提過,說這老毛頭是個老太監,聽聲音,果然一股公鴨味兒。

坐起來就笑,一把拉開門,陳思雨說:“三更半夜的,舅爺爺您何必親自來,使個人喊一聲,有事我們上您那兒去呀。”

雖然鶴發雞皮的,但行動還很敏捷,證明這老頭年齡並不大。

而且陳思雨從書裡看過,說太監身上會有股餿尿味兒,但這老頭身上並沒有。

她心裡有點納悶,一拉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