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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朝宗也不愛吃零食。

他們都是典型的中國胃,到了國外都挺受罪的。

他唯一愛吃的就是蘇打餅乾。

……

第二天上午,孟聽雨起床後,思慮了片刻,還是撥通了徐朝宗的號碼。

他的情況不太好,不知道是水土不服還是吃壞了腸胃,他開始嘔吐,一個人躺在酒店的房間裡。幾乎都不需要經過考慮,孟聽雨就決定了要過去看他,在去酒店的計程車上,她給盛韜打了電話,隻說自己臨時有事,改約到明天,盛韜自然沒意見。

孟聽雨敲房門時,徐朝宗一臉虛弱困頓地開門。

他也是個愛乾淨的人,尤其知道她要來,早就將房間通風了幾次,又撐著疲倦的身體將房間收拾打掃了一遍。

“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她關心問道。

“沒事。”他關上房門,“喝點什麼?”

“真的沒事嗎?”

“真的。”為了安慰她,他特意說了前世沒告訴過她的糗事,“上輩子我第一次來國外出差也是這樣,我知道自己該吃什麼藥,已經買了來,再睡一覺就差不多了。”

“什麼藥,給我看看。”孟聽雨很堅持,“我再問問彆的同學。”

徐朝宗沒辦法,隻好將買來的藥遞給了她檢查。

也許人生病的時候真的會很脆弱。

所以他現在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要靠近她。

他骨子裡的掠奪以及貪婪也在逐漸蘇醒,他想要抱住她,緊緊地摟著她。

太想她了。

每天都在想,每時每刻都在想。

鬼使神差地,他竟然問她,“你今天過來看我了。你沒有去找他。”

這是不是代表著,在她的心裡,至少這樣一刻,她是關心他的。

孟聽雨一開始還沒聽明白,她目光緩緩地看向他。

像是第一次才認識他一樣。

她垂下手臂,收回了視線,低垂著眉眼,看著地毯上的複雜圖案,過了一會兒,埋在內心深處那個問題,那個一直在阻止她勇氣重生的問題再次破土。

她平靜地問他,“你覺得你贏了嗎?”

“你覺得你贏了嗎,徐朝宗。”

第104章

徐朝宗不明所以, 愣怔了幾秒,看向她,想要走近她。

“彆過來。”

孟聽雨卻難受的低頭, 忍無可忍地伸手。

這是阻止他的意思。

他硬生生地停下了步伐, 一臉無措地解釋, “聽雨,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才反應過來剛才他說的話讓她誤會了。

他並沒有想過要跟誰去比較,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確是在竊喜, 為她的到來。

所以才一時忘了形,才會問出那句話。

“其實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想這樣問你了, 隻是那個時候,覺得沒有必要,才沒問出口。”過了幾秒後, 她才語速很慢地開口。

孟聽雨不明白的是, 他的心。

更加不明白的是, 她自己的心。

她以為這個問題、這個答案對她來說已經不再重要。可在這一刻時, 她內心那些尖銳的情緒叫囂著要衝出去,她也控製不住。

房間的光線沒那麼樣好。

跟昨天相比, 今天是個陰天。

徐朝宗看著已經進入了戒備狀態的她,他氣息不穩,他心裡焦急, 很想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抱住她。

很想告訴她,他不是那個意思。

可這一刻,他們兩個人都明白, 不是他說的那句話出了什麼錯, 而是她心中有很深很深的心結, 這個心結她根本就沒有放下過,或者說曾經放下過。可是一旦她對他滋生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感情,這個心結就如同一根魚刺卡在她心裡。

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如鯁在喉。

難受,非常的難受。

“你在剛重生時,是怎樣的想法呢?”她問他,“你能誠實的回答這個問題嗎?”

徐朝宗啞口無言。

還是在她清冷的目光中敗下陣來,嘴唇微動,坦誠地回答,“聽雨,我從來都沒有騙過你,現在也不會騙你,我剛回來的時候,我想的是,既然我們已經離婚了,如果按照前世的軌跡,十八年後又要離婚,那確實沒必要開始。離婚後,重生前,我都想過要過沒有你的人生。”

他已經為他的傲慢付出了代價。

他以為自己可以做得到。

那時候以為自己做的隻是一個決定而已,卻沒想過他曾經想過的要放棄的其實是他整個人生。

孟聽雨輕笑一聲:“那麼,你能告訴我,如果當時我碰到的不是盛韜,是你根本就不認識的人,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徐朝宗,有的事情你心裡真的清楚嗎,究竟是愛,還是不甘心失去?”

如果她當時的男朋友不是盛韜。

那麼,在這個改寫的故事裡的徐朝宗,此時此刻又會在哪裡?

她能感覺到,他的確是在“愛”。

如果不愛,他不會在危險到來的那一刻撲向她。

如果不愛,他不會想到將心比心,將那個地球儀送給她。

可是,他的“愛”究竟是誰催化的,是一次又一次的爭奪嗎?是因為有人來搶,便覺得她珍貴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是她可笑,還是他可笑?

徐朝宗神情怔忡地看她。

他也沒有想到,在她的心裡,是這樣想的。

“你贏了,你很高興。然後呢?”孟聽雨用眼神逼近他,語調越來越冷漠,“你覺得在這場戰爭中,你是贏家。”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他試著走近一步,隻是一步,他便停下腳步,“我承認,當初看到你跟盛韜在一起時,我很生氣,很憤怒。”

她扯了扯嘴角。

想要說些什麼但還是沒有開口。

“我不明白,為什麼愛了我十幾年的人,在我回到家時要跟我離婚,那個時候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在我以為隻有我一個人回來的時候,在我以為我再也看不到你的時候,我……”徐朝宗頓住,他也想不到什麼合適的詞去形容他那刻的感受。

空洞。

隻要想到再也見不到那個跟他在一起十八年的人,不是心如刀絞,也不是悲痛萬分,而是茫然無措。

就好像這個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人。

他找不到任何落腳點,也沒有歸屬感。

在遇到她以前,他總覺得自己是雄鷹。

在遇到她以後,他早就變成了被她牽著、掌控的風箏。

“等我發現你早就回來時,我迫不及待地要去找你,你說你喜歡盛韜。”徐朝宗的神情也變得再次茫然起來,“那我呢?你真的不愛我了嗎?為什麼你可以再喜歡上另一個人,而我,連這樣的念頭都沒有過。”

“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判我死刑,你連機會都沒給我。”那時候所有的憤怒,所有的情緒邊緣,都可以化成這句話。

孟聽雨閉了閉眼,“你在怪我嗎?”

“我在怪我自己。以為自己是什麼強者,結果,到頭來一敗塗地。”徐朝宗又試探著走近了一步,將她臉上的表情看得更清楚了些,“我從來沒覺得我贏過,就算我曾經贏了,也是你讓我贏。我可以回答你那個問題,如果你不是跟盛韜在一起,我會是什麼樣子,我依然會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地讓你跟彆人分開。”

“沒有一秒鐘,我有接受過你跟彆人在一起。你無法想象,我有多恨他們。”

徐朝宗頭疼欲裂,所有的情緒感官都被放大,他甚至能預感到,他又要失去她了。

為什麼總是這樣。

做什麼都做不好。

“可是你要走,你要離開,我攔不住你。我也不會攔你。哪有什麼贏家。”他自嘲一笑,“從你決定不要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是徹頭徹尾的輸家了。跟他們比又有什麼意思,你最喜歡的也不是他們,你最喜歡的是,”話到此處,他沉默了幾秒,眼眶微紅地看她,“你最喜歡的是那個徐朝宗。我贏不了了。”

孟聽雨眼裡有淚光閃過。

她撇過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在這個世界上,在那個世界上,她最最喜歡的,最愛的,永遠都是那個會在人群中抱緊她的徐朝宗。

是那個會在應酬被刁難被灌酒,意識都快迷糊時仍然記得給她打包海鮮的徐朝宗。

是那個會千裡赴災區,明明很生氣卻還是會問她吃過飯了嗎的徐朝宗。

是那個在婚禮上鄭重其事許下一生承諾的徐朝宗。

是那個無論何時何地都會無條件維護她的徐朝宗。

“所以,你說有誰會是贏家嗎?我是贏家嗎?”徐朝宗的心理還有身體都在難受,難受到幾乎痙攣,他痛得直不起腰來,眼眶泛紅,渾身都是濃得散不開的悲傷。

沒有人會是贏家。

孟聽雨看著他這般模樣,這一刻,她甚至能夠感覺到他在痛。

最終,她所有所有的感受,都一道又一道的加注在他的身上了。

“還不放下嗎?”她似乎是輕聲問道。

“不放。”他狼狽地抬頭看她一眼,咬著牙倔強地回。

孟聽雨似乎也是累了,往後幾步,癱軟在沙發上。

她一手扶著額頭。

她也快看不清自己的心了,他明明已經不是那個徐朝宗了,為什麼她還要去看他呢?

是他一次又一次不肯放下。

是他……讓她感覺那個徐朝宗沒有消失,隻是沉睡了。

她甚至也在想,就讓他醒來吧。

徐朝宗拖著沉重的步伐過去,在她麵前蹲下,試探了幾下,拉過了她的手牢牢地握住,“我不會放手的,死也不會。但你如果再跟彆人在一起,或者,”他艱難地說,“結婚,我會消失,不會出現在你麵前,但那不代表我放手了,我隻是希望你過得開心。”

怎麼可能會放手,又怎麼可能做得到。

他甚至還反過來“教育”她,“究竟是舍不得還是不甘心,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我有舍不得,因為那也是我的十八年,我有不甘心,因為我明明可以做到,我沒有做到,是對我自己的不甘心。”

他在不甘。

明明可以拿到一百分,為什麼到最後他連六十分都沒拿到。

明明可以跟她白頭到老,一生不離不棄,為什麼到最後卻以完敗收場。

他在不舍。

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最喜歡的人。

他為什麼不可以不舍?

但不甘也好,不舍也罷,如今在他看來,都沒有她開心重要。

他並不是在講大話,當她愛上了彆人時,他會消失在她的世界。

隻有當她需要他時,他的出現才會有意義。

孟聽雨低喃了一句。

徐朝宗其實也沒聽清楚她在說什麼,卻還是是一臉滿足地笑了。

她或許是在恨他。

恨他?

也好過忘記他。???

也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