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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錦立刻道:“薛姑娘,快跟我走!”

薛宜寧還沒回過神,他立刻不顧一切拉住她,在門後探頭往外看了看,隨後將她拉出房門,並將房門鎖上。

薛宜寧看見門外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

“正好換班,我拖住了頂班的人,快跟我走!”陳錦說著便拉了她穿過走廊,到一處空房間。

進了那間空房,薛宜寧驚訝道:“你怎麼也在這裡?”

陳錦回道:“西羌世子陳少陽算是我表兄,我是來勸說他連越抗周的。”

說完,他到一處窗前,將窗戶打開,朝她道:“快過來,從這兒跳出去。”

薛宜寧此時終於明白過來,一邊生澀地爬窗,一邊不敢置信道:“你要放我走?”

陳錦幫她落地,然後自己也從窗內跳出,又拉她往院中僻靜處鑽去。

到院牆角一處狗洞前,他說道:“從這兒鑽出去,往左邊巷子走,走到頭就是曲河了,與你所住之處隻隔兩條街。”

薛宜寧回頭看他,問:“你放了我,若被查出來……”

陳錦說道:“放心,我有辦法應對,你快出去,不用管我。”

薛宜寧遲疑片刻,最後說道:“謝謝你。”隨後從狗洞鑽了出去。

外麵是一條她從未來過的小巷子,此時悄靜無聲,不見一個人,她立刻往左邊跑,沒想到才拐過彎,就迎麵撞到一個蒙麵人。

那人手中的短刀一晃就橫到了她麵前,就在她怔住時,後麵一人喊道:“夫人!”

薛宜寧一驚,這才發現後麵那人竟是張平!

張平朝前麵蒙麵人道:“是夫人,夫人出來了!”

那人立刻放下短刀道:“小人不知,望夫人恕罪。”

張平說道:“夫人,此人是鷹衛,是鷹衛的人看到夫人遞出的消息,將消息送往邊關,隨後將軍派我們先行來營救夫人。”

消息果真送出去了,薛宜寧喜出望外,立刻讓那鷹衛不必放在心上,隨後問張平:“那他呢?消息送得及時嗎,他……”

“夫人放心,將軍沒事。”張平說道:“消息到時,大軍還未出發,但今日是決戰,將軍走不開,便令我們先來救夫人出去。”

薛宜寧這才放下心來。

這時之前那名鷹衛問:“夫人,裡麵一共有多少叛軍?”

薛宜寧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們是將我打暈後帶進去的,後來就一直將我關在房中,我沒見過他們所有人,但看樣子似乎人並不算多。”

張平與鷹衛帶薛宜寧一起退至巷子前方的角落處,那兒也有一小隊人,正是她之前身邊護衛。

如今見她沒事,護衛們也都鬆了一口氣:夫人安好,他們便還能保住一條命。

此時鷹衛隊長葛興過來見過她,並問:“是什麼人將夫人放出來的?”

薛宜寧將詳情告知,說陳錦是以前保寧侯的小兒子,與西羌王子陳少陽是表兄弟,因與自己哥哥是好友,這次才會放了自己。

張平問他道:“葛大人是怕有詐?”

葛興點點頭,隨後又說:“但他們似乎沒有使詐的理由。”

“那眼下……”張平看向葛興。

因葛興是鷹衛隊長,所以將軍下令,此次行動由葛興為指揮,張平的任務則是在任務途中,不顧一切保住薛宜寧,將營救薛宜寧放在首位,唯恐葛興為抓南越亂黨而犧牲薛宜寧。

如今薛宜寧已平安出來,那如何抓南越亂黨,就看葛興的意思。

葛興沉%e5%90%9f片刻:“先圍住,我找人進去暗查裡麵情形,待刺史帶人過來,再攻進去。”

張平讓身後護衛聽葛興調動,隨後朝薛宜寧道:“夫人,我選送您回去?”

薛宜寧看看後麵的小院,搖頭:“我就和你們在一起吧。”

張平便說道:“那夫人在此處,我親自保護夫人。”

薛宜寧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問他:“若抓到裡麵的人,會直接處死麼?”

張平說道:“這個就看將軍或是刺史的意思了,但我想,他們這一行人在南越身份一定不簡單,大概會押解進京,交由朝廷處置。”

薛宜寧想了起來,那關大人似乎身居高位,劉小杏也不知是什麼身份,還有宗室身份的陳錦,或許,朝廷會拿他們去和南越談判?

沒一會兒,派進去探查的鷹衛出來了,告知裡麵大概隻有十餘人。

太陽此時已經偏西,他們自然要在天黑前衝進去,但刺史那邊的人還沒過來。

就在葛興猶豫時,有鷹衛來報道:“隊長,駱將軍到了!”

葛興立刻道:“快領駱將軍到此處!”

張平與薛宜寧同時一振,薛宜寧連忙提裙往前麵跑去。

才跑幾步,便見一隊軍士策馬奔來,為首的正是駱晉雲,高大的身形在日暮餘輝中如天神般英武而偉岸。

他的馬在她麵前數丈遠處停下,隨後翻身而下,箭步衝來,到她麵前,看著她,一把將她抱入懷中。

“宜寧,你沒事……”他緊緊擁住她,幾乎是自喉間發出的喃喃音,語中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薛宜寧也不由將他抱緊,隨後道:“我沒事,你呢?你怎麼樣了?”

說話間,她手在他背後摸到一股粘稠,驚呼一聲,連忙從他懷中出來,看向自己的手,果真是血。

“你……”

“不是我,是彆人的血。”駱晉雲及時解釋道:“我們勝了,殲敵大半,烏桓的主力已經廢了。”

薛宜寧將他掰過來,親眼看見他身後沒傷,是染上的血才鬆一口氣。

似乎是為悄悄進城,他脫去了身上鎧甲,隻穿著裡麵布衣,遍身血汙與塵土,發髻也是散亂的,明顯是才從戰場上下來,又百裡馳騁趕過來,才弄了這一身狼狽樣。

她看著他,又是欣喜又是慶幸,卻不知能說什麼,最後兩人再次相擁。

但身旁還有人,後麵又傳來葛興的腳步聲,她很快就推開他,退到了一旁。

葛興道:“將軍,裡麵有十人左右,大部分是好手,屬下帶了七人,張護衛帶三十人,準備即刻攻進去。”

駱晉雲回道:“好,我身後有六人,可隨你一起攻入。”

葛興便領他上前,向他詳述圍剿計

劃。

一刻之後,數十人從各處攻入小院中。

裡麵傳來打殺聲,薛宜寧有些緊張地攥緊了手,駱晉雲在她身旁扶住她,溫聲道:“不用怕,五十人對十人,不會有意外。”

薛宜寧點點頭。

她又想起了陳錦,不知他能不能活下來。

還有那位關大人,不管怎樣,他確實沒有為難自己。

沒一會兒,裡麵的打殺聲漸漸小下來,隨後一人到駱晉雲麵前,稟報道:“將軍,裡麵有個姓關的老人,自稱曾與將軍在數月前一次宮宴後談過話,說要請將軍進院中一敘。”

“宮宴?”駱晉雲意外道。

他回想起來,這一年他多數時間都在西境,唯一就在南越使團抵京時回去過,而那期間的宮宴……

在南越使團離開前,裴雋曾在皇宮外麵與他說過話。

第86章

他不由看薛宜寧一眼。

剛才她已經和他說了她被困這院中的情形, 還說是以前認識的保寧侯公子放的她。

一種猜測,隱隱浮上心頭。

薛宜寧此時問他:“你能想起那是誰嗎?會不會有計?”

那關大人能從南越潛行至涼州,聯合石榮、陳少陽、還有烏桓設下這樣一個大局, 必定不是簡單之人,她怕他此舉還是一計。

駱晉雲卻回道:“既然他相邀, 我便去一趟, 你放心,我沒事的。”他扶著她的肩, 向她承諾。

薛宜寧無奈地看著他, 還想勸, 他卻已轉身往那院中走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薛宜寧看著他背影,不由上前幾步, 擔心地守在院外。

駱晉雲一步步進入院子,院內, 已有數名南越守衛伏誅,一名年輕公子,似乎正是薛宜寧所說的陳錦被活捉, 他由張平與葛興護衛著, 走到最裡麵。

最裡麵的房間外,一男一女身上已多處受傷, 卻還在與這邊人對峙。

裡麵一人, 身穿布衣,頭戴一頂黑紗帷帽,手上拄著一副木拐,坐在堂下,似乎一位花甲之年的老人。

他在黑紗下拿手帕掩唇咳了兩聲,然後開口道:“讓駱大將軍進來吧。”

“大人……”門外對峙的男子看看駱晉雲, 並不放心,但眼下他們其實已無力回天,男子最後也沒說什麼,放下了劍。

駱晉雲一步步進入房內。

待他走到麵前,老人說道:“將門關上。”

“你想做什麼?”

“將軍,不可!”

南越這邊的女子和張平同時出聲,都怕主人在裡麵出事。

老人身體羸弱,駱晉雲是武將,駱晉雲能輕易殺死老人;而這裡是南越的巢%e7%a9%b4,又恐裡麵有提前布置的機關,老人要和駱晉雲同歸於儘。

駱晉雲此時也開口道:“無妨,關上門吧,是軍令。”

張平看看他,無奈上前將門關上。

房內,老人鬆開木柺,揭開了頭上的帷帽。

並不是老人,而是豐神俊朗,容顏如玉的年輕公子,裴雋。

隻是他臉色比起在京城時候,已蒼白了好幾分,幾乎能看出重病在身。

裴雋要開口,卻又忍不住拿手帕捂住唇咳了兩聲。

但這一次,他咳完就將手帕拿了下來,而不是繼續隔著手帕說話。

“駱將軍,勝了烏桓大軍?”裴雋問。

駱晉雲說道:“我帶軍襲擊了他們大營,他們主力受創,應支撐不了多久了。”

裴雋點點頭。

又問:“她平安出去了嗎?”

他沒說是誰,但駱晉雲知道他問的是誰,點頭道:“她在外麵。”

“不要告訴她,我就是關大人,可以嗎?”裴雋問。

駱晉雲沉默片刻,問:“是你有意放她離開的?”

裴雋說道:“我知道,你們今日會到,那就免不了一場廝殺。”

駱晉雲明白過來。

並不是那陳錦念舊情而放的薛宜寧,是裴雋的吩咐。

並不是他們疏忽大意,讓薛宜寧將消息傳了出去,是裴雋有意放過的。

他問:“你冒險偷偷潛至涼州,設下這亂周之計,已至最後一步,卻又自己放棄了?”

裴雋回道:“我平南王府,世代忠烈,抗虜衛國,死而後已,而我,雖是羸弱書生,卻是讀聖賢書長大,三歲讀詩詞,“胡未滅,鬢先秋,淚空流”,五歲背文章,“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我終究做不到,到我這一代,辱沒先人風骨。”

駱晉雲說道:“你父親平南王,雖是死於我手,但其實,他是我最敬重的人。你若行了這不義之事,我便會想,她看上你,終究是瞎了眼;你能毅然放棄,讓我欽佩,蘭芳公子,終究還是那個蘭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