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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晉雲點點頭,卻還是下令道:“全速通過,不可逗留。”

校尉傳令下去,軍士們打起精神,策馬揚鞭,快速朝前方奔襲。

阿貴朝車內道:“夫人注意些,車要加快了!”

薛宜寧在裡麵應了一聲,緊緊扶住馬車坐板。

儘管早有準備,馬車全速往前時,還是差點撞到車壁。

玉溪扶了她,奇怪道:“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這麼跑起來了?”

薛宜寧搖搖頭,從車窗內看向外麵,隻能看見長著雜草的山坡。

就在她看著那山坡出神時,隻見一塊大石從那山坡上滾了下來。

她驚得還來不及說話,便聽外麵大喊道:“有埋伏——”

隨後便是前麵阿貴和何媽媽的痛呼聲,剛才那塊石頭,正好砸在了他們身上。

阿貴和何媽媽應聲落下馬車,馬受了驚,立刻往前衝去。

而後麵已傳來殺喊聲。

馬不住飛奔,薛宜寧立刻自車窗處看向後麵,隻見數十名拿著刀的山匪從山坡上衝下,與亂了陣形的十幾人殺作一團。

在她往後看的這一會兒,便見他們一名護從被山匪擊落馬背。

就在此時,馬車猛地一顛,幾乎翻倒,她顯些被拋出車外。

“夫人,怎麼辦……怎麼辦……”玉溪嚇得哭起來。

薛宜寧緊扶著車坐板問:“你會趕馬車嗎?”

玉溪搖搖頭。

其實薛宜寧也知道她不會,這樣問,不過是再也想不到彆的辦法。

這是山路,旁邊不時有巨石,跳車太危險了,讓馬停下來才是最穩妥的。

薛宜寧想著自己騎過馬,似乎比玉溪強上一點,於是小心伏在車板上,想去外麵拉住僵繩。

玉溪見她要去,連忙拉住她,自己上前道:“夫人你坐好,我去!”

“你不會,你沒碰過馬。”薛宜寧說道。

玉溪回她:“我力氣比夫人要大些。”說著自己搶去了前麵,努力往馬車外爬。

她自覺是丫鬟,應該護住主子,而絕沒有讓主子冒險的道理。

薛宜寧不放心,卻又無計可施,隻好說道:“你小心——”

她又看一眼後麵,被馬車擋著,什麼也看不清。

不知後麵的人怎麼樣了,他們是自身難保,還是可以追上來救她們……

玉溪拉到了韁繩,卻不知該怎麼辦,薛宜寧在馬車上教她道:“要不然,你輕輕拉一拉試試?”

話音落,一道急彎,馬車陡然變向,玉溪毫無準備,驚叫一聲,竟直直被拋出了車外。

“玉溪,玉溪——”

薛宜寧立刻伏在馬車上看向外麵,可馬跑得太快,根本見不到玉溪的人,她完全不知道玉溪到底怎樣了。

這時才看清馬%e8%87%80上受了傷,正淌著血,所以才拚命往前跑,韁繩也從車扶手上掉落到地上,似乎除了跳車,彆無他法,可路邊都是石頭。

情急絕望之下,她淚流滿麵,伏在馬車上看了許久,卻遲遲不敢往下跳。

不一會兒,身後一陣疾馳的馬蹄聲傳來。

她回頭望去,隻見一人身穿鎧甲,手執長刀,自後麵策馬而來,正是駱晉雲。

不由自主就喜極而泣,她不再試圖跳車,覺得自己大概是得救了。

馬車繼續往前奔馳,他的馬也越靠越近,眼前又是一道急彎,但另一旁卻是懸崖,若按馬車這麼快的速度,一定會將馬車甩落懸崖去。

她隻能緊張地回頭看向駱晉雲,顯然他也看到了那前麵的懸崖,伏低身體猛一踢馬肚,馬頓時往前飛奔,又將距離拉近了一些。

等馬追上來,他一抬刀,刀鋒在她眼前猛地落下,竟正好斬斷一側馬套上的繩索,再一抬刀,另側的繩索也被斬斷。

馬奔向了前方,馬車驟然停下,駱晉雲將車扶手握住,穩住馬車。

薛宜寧驚魂未定,才要從車板上爬起來,眼前卻陡然一亮,出現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是有人將刀抵在了駱晉雲麵前。

她緩緩抬起頭來,隻見周圍已圍了十來個山匪。

“去告訴大當家,得手了!”為首一人說完,又看向他們,下令道:“綁上!”

一群人將兩人綁了押上山去。

薛宜寧看向駱晉雲,想從他臉上看出些安慰來,可他沉著臉,看也沒看她。

或許,若不是為救她,他不會毫無防備,以致被抓吧。

這些人真是山匪麼?他們那一行人那麼明顯是朝廷武官,他們竟然連朝廷的人也敢動?

而且前麵有埋伏,後麵還有埋伏,竟讓人防不勝防,措手不及。

蜿蜒的山路崎嶇不平,尤其難行,她又被綁著手,漸漸跟不上。

為首那一人看她一眼,笑道:“女人就是嬌弱。”說著,一彎腰,將她扛到了背上,大步往前走。

薛宜寧一聲驚呼,立刻就掙紮,喊道:“放下我,放下我自己走——”

早知會被人這樣扛著,她就是累死也不會落後。

沒想到那人卻一拍她%e8%87%80上,笑道:“彆扭了,再扭下去爺就忍不住了。”

周圍人一陣哄笑。

薛宜寧再也不敢動,緊緊咬住唇,淚如泉湧,又陷入更大的絕望中。

駱晉雲被押著走在前麵,回頭看了她一眼,一句話也沒說。

不知走了多久,一行人進入一座山門,薛宜寧被倒扛著,看不清裡麵全貌,隻隱約覺得這似乎就是這些人的老巢,他們竟真是山匪。

她不知如果報上身份,他們是會嚇得求饒放了他們,還是直接殺人滅口。

走過很大一個院子,然後是個開敞的廳堂,她這才被放了下來。

抬眼,隻見堂內兩旁坐滿了人,堂前也坐著一人,大概四十來歲的樣子,竟不是滿臉橫肉的惡人樣,而是端正坐在一張鋪了虎皮的椅子上,目光炯炯,神態威嚴。

“跪下!”帶他們上山那人說著猛一踢駱晉雲腿後,將他踢得跪倒在地,她身旁站著的一名山匪見狀,也將她踢了一腳,讓她重重跌在地上,膝蓋撞得像要碎了一樣。

“輕點,彆把她踢壞了!”扛她上山那人說道。

她緊緊咬住唇。

這時他朝堂上的人說道:“大哥,這兩人給你帶回來了。”

堂上人一動不動盯著駱晉雲,說道:“駱大將軍,沒想到還有今日吧?”

駱晉雲與薛宜寧懼是一驚,沒想到他竟知道他們的身份。

那大當家看向堂下道:“二弟此次立了大功,將此人好好看管,明日砍頭祭旗,這女人,你們帶下去享用,算給兄弟們的賞賜。”

二當家明顯是個好色之人,一聽這話就樂壞了,立刻道:“謝大哥!”

隨後就朝旁邊人道:“派幾個人看住姓駱的,其他人,跟我走!”說話間,一手提起她拖向外麵去。

薛宜寧沒想到一切竟來得這麼快,她無助地看向駱晉雲,想開口求他是不是能想辦法,可他竟都沒看自己,隻是想著什麼出神,讓她連最後的求救都沒說出口。

第67章

就在此時, 駱晉雲卻突然看向她道:“看我做什麼,虧你還是薛氏名門之後,不自我了斷, 難道還等著受辱, 毀了名節?”

薛宜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咬唇看向堂中的粗木柱。◣思◣兔◣網◣

原本提著她肩頭衣服的二當家將她胳膊鉗住,威脅道:“你若敢尋死,我便折磨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話未完,堂上大當家開口道:“薛氏?哪個薛氏?”

二當家暫時鬆開她,薛宜寧心中燃起微弱的希望, 轉過身來, 小心說道:“家中祖父, 為前朝太傅薛翁符。”

大當家說道:“原來是薛氏女, 那薛諫不隻無恥變節, 竟還將女兒嫁給了駱晉雲。”

薛宜寧見他說完便不再說了,唯恐二當家再將自己拖出去, 便回道:“薛氏世代高義, 卻因父親一人而蒙上失節汙名……我雖是女子, 卻也不想再成為第二個薛氏失節之人,大當家威嚴雄武, 氣度不凡,想必為一代英豪,求大當家賜我一死, 讓我好清清白白去見薛氏先人。”

駱晉雲朝她冷哼一聲,滿目不屑。

堂上大當家於是說道:“好,你既為薛公孫女, 又談吐不凡,不愧為名門之後,那我就允你所請,留你個清白。”

“大哥,這……”二當家似乎不滿,大當家抬手將他一攔,說道:“明日祭旗之後,允你們隨意擄幾個女人來消遣。”

二當家知道大哥不會改變主意,看薛宜寧一眼,遺憾地歎了口氣。

薛宜寧心中慶幸,卻還是維持著沉穩緩緩叩首道:“謝大當家成全。”

她此時終於明白駱晉雲的思路:第一,告訴對方自己是薛氏女;第二,讓人知道他們夫妻感情不和。

對方連朝廷的人都敢抓,又直接說出他的名字,那證明彆人就是衝著他來的。

她是因為是他的妻子,才受連累。

這時大當家說道:“駱晉雲,我知道,這正中你下懷。”

他看向駱晉雲,緩聲道:“堂堂駱大將軍,怎會是如此心%e8%83%b8狹隘、古板頑固之人?更何況,我聽屬下來報,你是為救夫人才不慎受擒,可見你並非對她無情。你想必是猜出了我的身份,又看出我是針對你而來,所以才讓你夫人自報家門,好救她一命。”

薛宜寧心中一緊。

她剛剛才慶幸,才知道駱晉雲的意思,沒想到這大當家竟已看了出來。

駱晉雲沒說話,大當家看向薛宜寧繼續道:“但我仰慕薛公,仍願放其後人一馬,所以,稍候就處死你,臨死前,可以讓你吃一頓飽飯。明日是祭旗,容不得女人的血玷汙。”

薛宜寧臉上頓時慘白。

駱晉雲看她一眼,問大當家道:“你要祭的是軍旗?你是前越敗軍,誰人麾下?”

大當家冷聲道:“等明日你就知道了。”

竟一句也不願多說,隨後就下令道:“將他二人帶下去,分開關押,重兵把守!”

薛宜寧抬眼看向駱晉雲。

駱晉雲也看向她,兩人都知道,再一次被帶出來,應直接就是砍頭了。

他開口道:“對不起,若非我要你去涼州彈琴,你也不會遭遇此事。”

薛宜寧回他:“將軍若不是為救我,興許也不會受擒。”

話未說完,山匪將她押向廳堂外,繞到後方,將她關在了一處地牢內。

這地牢極其結實,她雙手被綁,外麵還有兩個山匪看守,連對她都是如此,更不要說駱晉雲。

他和她不同,不隻被反綁了手,連腳也上了腳鐐,他們要想逃走,根本不可能。

這山匪行事太有章法,太謹慎了,薛宜寧相信,他們就是落草為寇的敗軍。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傳來酒肉香,似乎山匪們要大辦宴席。

薛宜寧有些奇怪,照說就算這些山匪暫時抓了他們,也並不能高枕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