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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辦。

待駱晉雪走後,她在房中坐了許久,最後拿出筆紙來,給父親寫信。

她竟真有些想和離了。

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忍耐,可這一次,卻想任性。

可她知道,哥哥與母親說的話都不管用,她要和離,除非父親能同意。

第55章

她寫好信, 讓何媽媽送去薛家,卻遲遲沒有回音。

直到夏至時,紀家與薛家辦納征禮, 她至薛家賀喜,才見到父親。

禮畢, 客人辭彆, 父親才讓她去書房敘話。

到書房,薛諫問:“如今,你還想和離?”

薛宜寧這才知, 父親是有意讓自己冷靜。

可是, 駱家與金家的婚事已經訂下,駱家已經在準備聘禮。

她有她的尊嚴, 不想受此侮辱。

麵對父親的問話,她肯定道:“是,還請父親恩準。”

薛諫卻冷了眉眼, 問:“你想和離, 可是因南北和談之事?”

薛宜寧抬眼道:“什麼南北和談?”

南, 指的是南越朝廷?

可雙方不是正在交戰中麼?大周也不可能放過南方, 為什麼有和談這事?

薛諫見她真不知,才說道:“其實,西邊戰事隻是苦苦支撐, 從一開始便每日有急奏, 皇上, 軍機閣, 尚書台, 為安定民心, 都秘而不宣, 但我能猜到,西邊兵力不夠,烏桓又是大軍壓境,來勢洶洶,憑元毅一人如何能穩得住?

“果然,前日已經告老還鄉的石太尉被複用,率援軍前往西邊了。若不是十萬緊急,不會複用石太尉。”

薛宜寧難以相信。

因西邊一直沒有消息傳出來,所有人都以為那邊必然是穩住了,竟沒想到,隻是皇上將戰報瞞了下來?

石太尉為人狂傲,皇上既能讓他告老還鄉,必然是對他十分忌憚與不喜,如今卻要複用,想必是實在沒有辦法。

所以,駱晉雲在那邊會出事嗎?

她想起駱晉雲離家前說的話。

但駱家沒收到任何消息,應該是沒事的吧。

薛諫說道:“因為此事,皇上不得不與南邊暫且言和,而南邊雖拿了幾座城,卻也損失慘重,極難憑現在的力量北上京城,所以他們更想議和,共抗外敵。不日將有使臣自南邊過來談和,十之八|九,來人是裴昭玉。”

薛宜寧倏然一驚。

她此時才知道父親提起戰事的原因。

裴雋,他要來京城了……

就在她發怔的同時,薛諫說道:“你要和離,我並非不同意,那駱老夫人之行徑,的確沒給我薛家留情麵。

“但就算和離,也不是現在,元毅既知道你和昭玉的事,此時昭玉將到京城,你提和離,難免讓他起疑,從而心生憤恨,所以,就算要和離,也要與他好好相商,最好是等昭玉和談完,離開京城之後。”

許久,薛宜寧才說:“女兒明白了,隻是,如今他征戰在外,如何商議此事?”

薛諫回道:“其實,在看到你的信之後,我已休書一封讓人送去了西邊軍營,提了駱家娶平妻之事,若信能順利送到他手上,或許事情還有轉機。我想,他行事素來穩重,應不會為了兒女私情而壞了與薛家的兩姓之交,既然你已想好了和離,那便沒什麼好怕的。”

薛宜寧不語,她並不知道駱晉雲會怎麼選,隻因,她不知道金采在駱晉雲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地位。

今日在父親這裡她得到了太多的消息,久久盤旋在心中無法散去的,便是裴雋要來京城這件事。

轉而卻想,那又如何?

他是南越使臣,她是大周的大將軍夫人,就算他來,就算他在這裡待上個十天半個月,也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他們是見不到的。

就在她在父親那裡得到消息沒幾天,竟有宮中內侍來家中,請她入宮覲見許昭儀,說是許昭儀與她一見之下十分喜愛,要她進宮說說話。

薛宜寧不知許昭儀這是什麼意思,卻隻能依言進宮。

許昭儀

住在寶儀館,單獨的一座院落,陽光極好,院外就是一處湖景,常有涼風送來,如此寶地做她寢宮,足見聖心寵愛。

許昭儀見她,倒並未有意責難,客氣地請她入座,閒談幾句話,竟又提起了南方戰事,問她是否知道南北和談。

薛宜寧回道:“聽過一些,據說是為了緩和西邊兵力吃緊。”

許昭儀歎息道:“是啊,你夫君還在西邊呢。”

話峰一轉,她又道:“不過,南邊已經確認,是裴昭玉過來和談了,不知駱夫人有何感想?”

薛宜寧回道:“國家大事,臣婦自是不懂。隻盼西邊戰事能早日平息,夫君驅除敵虜,以耀大周。”

許昭儀說道:“不隻是駱大將軍,如今朝廷,也需要夫人的幫助。”

薛宜寧疑惑地看向她。

許昭儀一臉凝重道:“南越餘孽割據一方,劃江而治,就算暫時議和,也是朝廷心腹大患,皇上如何能安心?此番裴昭玉北上議和,皇上就想趁機勸降,而這個勸降之人,本宮覺得非夫人莫屬,夫人覺得如何?”

薛宜寧心中大驚,不由拽緊了袖口,然後緩聲道:“娘娘玩笑了,如此大事,自然當由熟悉國事,而又能言善辯者的重臣當任,用我這等無知婦人,貽笑大方事小,就怕誤了社稷。”

“可我覺得,十個能言善辯的,也不如一個你。彆人去談,那裴昭玉想必是針鋒相對,全力以赴,你去談,他則相思難解,痛楚難耐,如何還能清醒理智?”許昭儀說。

薛宜寧忍不住道:“那娘娘就太小看他了。”

說完,正色道:“娘娘如此說,不知可否考慮過鎮國大將軍的感受。他在外替朝廷浴血爭戰,朝廷卻要讓他夫人去引誘蠱惑使臣,這不是寒了將士的心麼?”

許昭儀沒了話,靜靜看著她。

薛宜寧鎮靜端坐,神情恭敬而嚴肅。

最後許昭儀笑了笑,說道:“總之這事,夫人暫且放在心裡,若國家真有需要,想必大將軍也會首肯,到時還望夫人替大周江山考慮,替萬千黎民考慮。”

薛宜寧淡聲道:“是。”

她不知這事是許昭儀自己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

但議和這種事,一個妃子豈能作主,最終當然是皇上定奪。

皇上肯定知道許昭儀是曾經的唐家人,也知道唐家與平南王府的關係,知道許昭儀曾與裴雋有婚約。

所以,極有可能許昭儀向皇上吐露裴雋與她的關係,然後建議皇上用她來勸降裴雋。

這種辦法,也隻有女人才能想得出來。

這一計,是否真替大周考慮薛宜寧不知道,但許昭儀是不想讓她好過的。

她是駱家的夫人,卻去勸降裴雋,那讓她情何以堪!

鎮定著出了宮門,玉溪前來相迎,薛宜寧心中繃著的那根弦“啪”地鬆掉,無力地扶在了玉溪身上。

子清連忙問:“夫人怎麼了?莫非宮裡有什麼事?”

薛宜寧搖搖頭,由玉溪扶著上馬車去。

到馬車上,子清又問:“那許昭儀和夫人說了什麼?”

薛宜寧頹然道:“她要讓我,下油鍋。”

子清與玉溪俱是一驚:“啊?”

薛宜寧覺得,她不一定能勸降裴雋,但裴雋若出現在她麵前,她說不定想先投誠。

回駱府,老夫人便讓她前去福祿堂,著急問她宮中娘娘見她說了什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薛宜寧不願與人說起裴雋之事,隻是敷衍道:“母親放心,沒有其他事,隻是許昭儀曾經與兒媳有交情,所以想在一起說說話。”

老夫人這才放下心來:“沒事就事,最近我這心裡,總是不安,也不知他們兄弟二人在那戰場上怎麼樣了。”

薛宜寧寬慰:“有公爹泉下保佑,將軍和小叔必然能安然歸來的。”

老夫人歎聲點點頭,隨後又看向她,神情不悅道:“家中要準備去金家下聘,管事媽媽們說你不怎麼理事?你是不是心裡還有怨氣?”

薛宜寧默然不語,老夫人厲色道:“你也是大家閨秀出身,就這點氣量?我先前不是說得好好的,就算她進門,也仍以你為大,若非你一直沒消息,我也不用勞這份神。人家也是正經的小姐,這事說來,還是人家委屈。”

薛宜寧回道:“母親說的是。”

“彆總拿這話來搪塞我,背後卻懈怠推諉,這下聘大禮若是沒辦好,丟的也是你這當家夫人的臉麵。”老夫人斥聲道。

薛宜寧安靜了一會兒,說道:“兒媳是覺得,婚事既已定下,也不定要在百日內完婚。若是趕這時間,事情必然辦得倉促,回頭也讓金家妹妹受了委屈,晚十天半月,也是可以的,京城先前並非沒有先例。”

老夫人點頭道:“這倒也是。”

薛宜寧繼續道:“兒媳娘家父親說,之前已休書去往邊關,詢問將軍娶金家妹妹之事,若將軍同意了,兒媳便與將軍先辦了和離,如此金家妹妹直接以正妻身份進門,不是更好麼?若先進門做平妻,等兒媳離家後再抬正妻,便又周折了,多了許多事。”

老夫人大驚,不確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

她的意思是,她要和離?

他們幽州,隻有休妻,沒有和離,但聽說京城高門大戶多,女方不願委屈,確實常有和離這種事,或是男方給女主情麵,想休妻也會提和離。

可老夫人萬萬沒想到,她一直不溫不火的,也就之前那麼說過幾句,也就回了幾趟娘家,又沒吵沒鬨,竟突然說要和離!

“你……這是什麼意思?”老夫人不敢置信道。

薛宜寧認真卻又平和道:“母親,家中替將軍娶金家妹妹做平妻,我是不會插手的,沒來由旁人耳光扇過來,我還要把臉湊上去。您與金家伯母情同姐妹,將軍又與金家妹妹有婚約,如此結為秦晉之好,確實是天大的好事,兒媳與薛家,倒顯得多餘了,不如一彆兩寬,各奔前程,倒也算好聚好散。”

老夫人怔怔看著她,半晌無言。

薛宜寧起身朝她施了一禮,靜靜退下。

豔陽當空,涼風送爽。

今日風大,吹得人衣裙與頭發都待不住,不住往後飛揚。

她原先並沒想說這番話的。

隻是覺得受辱,隻是覺得累,然後給父親寫信說了和離之事,一是發泄,二也是商討。

卻沒想到,父親並沒有一口回絕。

大概如薛家這樣的門庭,若是女婿在娶薛家嫡女後竟娶了平妻,實在太不給薛家留情麵了。

那讓以後宜貞,侄女雙雙,在夫家如何立足?

薛家又如何以簪纓之家自居?

所以父親也不想讓這樣的事發生。

有了父親的態度,她突然有了信心,覺得自己也許真能離開。

但隻是隱隱有這期待而已。

今日,卻是一時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