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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這……”

駱晉雲沒說話,龐子峻也沒問,兩人又聊起了一些朝堂上的事。

等到喝至夜深,桌上都擺了五六壺酒,駱晉雲一頭躺在坐墊旁的毛毯上,突然開口道:“子峻,我心裡極厭惡一個人。”

“誰?”龐子峻立刻問。

他覺得能讓駱晉雲說出這話的,必定不是普通不相乾的,而是個關係要好的人,卻不知怎麼回事又厭惡上了,不由就起了些探究之心,十分好奇。

駱晉雲喃喃道:“我恨她不願看我,不願和我多說一句話,也恨她心裡討厭我,還恨自己明明可以讓她走,從此眼不見不淨,卻又狠不下心,放不下。

“我怕我讓她走了,她會更開心,還怕她又跟了彆人,那我就再也看不見她了……”

龐子峻哈哈大笑,結果嘴裡還有酒沒咽下,竟笑岔了氣,咳了半天才緩過來,又笑道:“元毅啊元毅,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把喜歡說得這麼咬牙切齒,耿耿於懷。”

駱晉雲呢喃著重複:“喜歡……”

龐山峻湊近他問:“你這說的是個女人吧?誰?我認不認識?沒想到啊,你還能有這麼在意女人的時候。”

駱晉雲閉上了眼睛,長長歎了聲氣。

“可我不想去喜歡一個女人,還是一個不喜歡我的女人。”

龐子峻笑:“那你不是說你又放不下麼,放不下那有什麼辦法?不是有句詩,叫什麼‘衣帶’什麼,為女人憔悴什麼的……”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駱晉雲說。

龐子峻一拍他肩頭:“不錯呀,不愧是我們幾個裡讀書最多的,以前隻知道你識字多,沒想到還能念詩呢!

“就這麼個話,你說這喜歡要能控製,它還會憔悴麼,那就是不能控製啊!”

駱晉雲無言。

龐子峻見他悵惘,也歎了一聲:“十四娘後日就要走了,唉,我這心裡難受……”

……

駱家福祿堂,老夫人睡前得知駱晉雲還沒回,將薛宜寧叫去問話。

“我怎麼聽說他又去那煙花之地喝酒了?”

老夫人情急道:“這喝酒得多傷身,他往日還好,現在怎麼還越發過分了,都半夜了,還不回。你平時怎麼就不勸勸,由得他胡來!”

薛宜寧溫聲道:“將軍性子剛硬,我勸他自是不會聽。”

“不會聽也得勸,也得想辦法,不聽就不管不顧了

“你看看你弟媳,雖說平時脾氣急躁了些,可至少沒讓晉風成天往外麵去喝酒,一宿一宿的不回來!”老夫人麵帶慍色道。

薛宜寧半晌才回:“母親說的是。”

老夫人重重吐了一口氣,吩咐身旁媽媽:“你們叫個人,去喊他回來,要喝酒家裡又不是沒有,哪能大半宿的不回!”

媽媽應著出去,卻沒走出幾步,外麵就隱隱傳來幾聲動靜,沒一會兒就有人傳:“將軍回來了。”

已是夏日,夜裡並不冷,老人隨意披了件衣服就讓人扶自己出去,帶著薛宜寧一道去院中迎。

駱晉雲是被長生帶回來的,走路已有些不穩,一言不發,滿身醉態,明顯喝得不少。

老夫人見狀,不由嘮叨幾句,卻見他不回話,也不知聽清了沒有,隻好和薛宜寧道:“扶他回房去好好侍候著,給喂點醒酒湯,夜裡也注意些,怕吐。”

薛宜寧隻好回“是”,讓人扶駱晉雲回金福院去。

到了金福院,她讓子清去熬醒酒湯,自己脫下他衣服替他擦洗,讓他在床上躺好。

待子清端來醒酒湯,他倒能支撐著起來喝下,隨後就沉沉睡去。

薛宜寧在旁邊守了一會兒,見他沒有要吐的跡象,便也上床睡下。

她睡覺輕,就算他有動靜,也很快就能醒來。

駱晉雲醒來時,正是半夜。

石榴色的床帳,繡花的錦被,以及微微跳動著的燭火。

顯然這是金福院,薛宜寧的床。

他轉過頭,看向身側。

薛宜

寧如之前一樣,背朝他側躺在床的裡側,纖細的身體在薄被中勾勒出柔軟的弧線,一頭黑發鋪在繡枕上,與他隔著半張床的距離。

這半張床的距離,就是她心離他的千裡之遙。

可他還是忍不住伸出手來,輕輕撫上了她肩頭。

她的肩溫軟,卻又如此單薄……

薛宜寧在此時動了一下,他立刻將手拿開。

好在她隻是被微微驚動,就快就再次睡去。

原來她這麼容易被驚醒,他才知道。

他自然不願吵醒她,於是再沒碰她,就這麼靜靜看著她的背影。

許久,直到窗外露出微微的天光,他才閉上眼重新睡下。

第38章

薛宜寧自然不會討那份沒趣, 去勸誡駱晉雲少去煙花之地,少喝酒。

他也沒因夜半醉酒歸來和她解釋什麼,到金福院睡到日出, 起身離去了, 一句話也沒說。

沒想到當日他竟夜宿公門不曾回府,隻讓長生回來帶了些換洗衣服,又過兩日,卻說西邊軍營中出事, 他親自去坐鎮處理了。

如今的大周也並不太平, 南有前越遺老遺少聚集, 北有北狄才被擊退不久, 西邊又有烏桓虎視眈眈, 更何況新朝初立, 北方來的武將與南方文臣多有不和,正是內未安, 外也不穩。

駱晉雲不在家, 除了隔幾日少了一次應付, 對薛宜寧倒沒什麼影響。

玉溪和子清卻有幾分愁悵。

黃翠玉的臨盆之日就近了,府上已請好了穩婆, 約好了大夫,以及侍候的丫鬟婆子,帶小哥兒的%e4%b9%b3娘,隻等新兒落地。

加上那些長輩仆婦都說老二媳婦看懷相肯定又是個兒子, 歡歡喜喜的,十分熱鬨。

每每說起這些, 便沒人提薛宜寧半句, 因為提了會尷尬。

玉溪和子清愁的, 便是她遲遲沒有動靜這回事。

薛宜寧知道這事和之前那藥有關,卻也不願去多想。

如果此生總會有孩子,她也希望晚一些來,至少現在,她還沒作好準備。

不知駱晉雲決定什麼時候接夏柳兒進門,或許駱晉雲的長子長女,還真是由她所出。

若是那樣……

想到此處,清點二房采買單子的薛宜寧抬眼看看麵前的玉溪和子清二人,突然開口問:“你們對將來,可有打算?”

玉溪和子清原本看到黃翠玉又要生,心裡著急,聽她這樣問,不由一愣,玉溪便問:“什麼打算?”

薛宜寧說道:“我想挑個人,與夏柳兒一同進門,若是去物色旁的人,隻怕靠不住,所以想看看你們的意思。”⑥思⑥兔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挑自己的陪嫁丫鬟,自然是最穩妥的。

玉溪和子清不由低下頭去。

薛宜寧說道:“我的難處,你們也知道。將軍已是二十八了,老夫人還是給我留了麵子,所以暫且沒提,也還是因為夏柳兒進門是早晚的事。她為人並不算安分,若是生下長子,或是幾個兒子女兒,那自然有了倚仗,更難約束,所以我才想著早作打算。

“無論是你們誰,我自然不會慢待,一切與夏柳兒一樣安排,進門便抬作姨娘,住處另安排或是在我這院子裡的廂房都好,也會再安排熟識的人在跟前侍候。

“若有了孩子,雖是在我身邊養,但你們平日也能看到。人自然有私心,縱使都是庶出的子女,你們的孩子與夏柳兒的孩子,我自然對你們的孩子更喜愛一些,以後娶媳或是嫁人,我僅憑心意,也會好好替他們著想,該留心處,該備的聘禮嫁妝,也會備好。”

玉溪沒說話,子清問:“夫人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自己就沒孩子了嗎?”

“對,夫人該想的難道不是自己早些懷孕嗎?薛家夫人送來的阿膠燕窩,你也總不吃。”玉溪一著急,就說了心裡話,道她不著急懷孕。

薛宜寧說道:“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就算有,也大概不是這會兒的事,所以才另作打算。若我房中的人有了孩子,我在家中臉上也好看一些。”

“那要不然,請個大夫看看?”子清說。

薛宜寧搖頭,隨後問:“你們願意麼?”

竟是一點兒也不想在自己懷孕這事上多說幾句。

說完又補充:“當然,我隻是這麼一說,若你們沒這想法,他日等合適的時候,我見到了妥當的人,便將你們嫁出去,縱使不能像鬆月一樣嫁個做官的,總也不會太差,隻是那樣的機會難碰到,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畢

竟我現在還用著你們。”

玉溪與子清知道,主子說的話,絕沒有一點虛的,她待人好,就連那作妖的夏柳兒、那尖酸刻薄的黃翠玉,她都沒記恨,更何況她們。

如今她承諾的,就是以後她一定會做到的。

夏柳兒作為一個武官的妹妹,自由身,也巴巴的要跟著將軍到京城來做姨娘,人家可不傻,當然是因為做大將軍的姨娘從此就和窮苦日子作了彆,飛上枝頭做鳳凰。

更何況大將軍也是年輕英武。

子清沉默半天,最後說道:“夫人,我既為夫人奴仆,就是為侍候夫人,夫人給我安排的,我都聽從。隻是如今我沒有什麼看中的人,夏柳兒又沒進門,夫人何必急著給我們安排?我比玉溪小半歲,夫人若要抬姨娘,就抬玉溪吧,我暫且守在夫人身邊。”

“憑什麼要抬就抬我,我那麼討厭夏柳兒,討厭長生,討厭如意,這全都是將軍喜歡的,我心思淺,又藏不住話,到時不小心把心思露出來,或說了他們壞話,將軍指不定怎麼氣惱我,反倒連累夫人。”玉溪著急道。

她這話,倒惹得薛宜寧忍不住笑出來。

還……真有幾分道理。

玉溪看著子清道:“我覺得你挺好,比我好,你聰明一點,還能和那夏柳兒鬥上一鬥,我肯定不行,一個不小心,和小珍一樣被發賣了,那可完了。”

子清也不服氣道:“我哪有她那些心眼,她會籠絡長生,會討將軍喜歡,我可不會,到時反倒成了她的眼中釘。”

薛宜寧笑道:“行了,你們既都不願意,那就先在我身邊待著。若什麼時候想通了,又想做姨娘了,可以來和我說,反正等夏柳兒進了門,有了孩子,我總歸是要抬個自己人做姨娘才穩妥。”

玉溪和子清點頭道“知道了”,隨後玉溪說道:“夫人又不是年紀大了,又不是不能生,急什麼,原本將軍也沒過來幾次。等夫人有了孩子,有她什麼事!”

薛宜寧笑笑不出聲。

半個月後,黃翠玉生了,夜半發動,生產倒順利,到天明時孩子落地,母子平安,果真又是個男孩。

老夫人一早讓人扶了到二房那邊去看小孫子,樂得眉開眼笑,直說長得像他爹小時候。

薛宜寧作為大嫂,一早也帶了幾套新繈褓,一些柔軟鮮豔的絲綢緞子去看小侄子,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