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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撞我 姀錫 4346 字 6個月前

句怨言,從來都是溫聲細語,連對底下的侍女婆子,都從未曾大聲訓斥過一聲,這般心地和善之人,連地上的螞蟻都不曾踩踏過一隻的人,又豈會是個善妒之人呢,不知大人從哪兒聽來的這般不實剮心之言,還望大人莫要輕信,更莫要輕提,以免傳到微臣妻子耳中,該叫她不高興了。”

顧青山如此這般情深意切的說著。

說著說著,便見高堂之上的安陽郡主漸漸麵露古怪了起來。

隻見安陽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

這一襲毫不吝嗇,將她誇出了花兒來的話,出自他顧青山的嘴,竟一時令安陽有些分辨不出,這究竟是這狗男人的真心恭維吹捧之言,還是他娘的,在諷刺於她。

安陽一會兒氣呼呼,又一會兒又莫名覺得心裡熨帖。

以至於,兩種極端的情緒齊齊纏繞在她的臉上,讓她絕美的容顏有片刻的……變形了。

這會兒便又見那顧青山繼續麵不改色道:“至於大人說的,微臣勾搭良家婦女之言,那更是匪夷所思,胡說八道了。”

顧青山說到此處時,忽而認真抬眼直直看向高堂之上的安陽郡主,一字一句認真道:“微臣與今日那樂姓女子並無任何私情,不知外界為何會有那般不實傳聞,微臣不過是同那女子同在一家書院念書,在恩師的書社中,有過幾次探討學問的交集罷了,我非但與那樂姓女子並無任何私情,更與微臣妻子以外的任何女子皆無任何私情,微臣心中唯有——”

顧青山說到此處,話語微微一頓,片刻後,將雙眼一垂,輕聲道:“唯有微臣妻子一人罷了,還望大人民察秋毫。”

顧青山低低說著。

說完,便又緩緩將那雙垂落下的雙眼微微一抬,直接明晃晃的朝著堂上之人看了去。

安陽似沒有料到他在此時竟會明目張膽的朝她看來,以至於目光一怔,來不及將視線收回,那雙眼就那樣直接落入了他幽暗的雙眼裡。

四目相對間——

對方雙眼幽暗,似一方千年古井,深不見底。

卻又那般幽深,炙熱。

安陽臉微微一脹,不知為何,隻嗖地一下飛快收回了目光,竟飛快避開了那道灼灼視線。

她更沒有料到他竟會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明目張膽的說出如此……渾話來。

什麼叫做……心中唯有她一人。

這襲孟浪之言,一時……羞得安陽有些無地自容。

說認真罷,又偏偏在堂上二人調換身份,假扮之言。

說胡鬨罷,卻又分明裝模做樣,端得一副……情深意切。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鬨得安陽一時分辨不出他話中的深意來。

再說了,她跟他顧青山何來的……情深意切,他們不過是一政治婚姻罷了,又何來的情,何來的意。

哦,當年未婚之時,大半個京城的男人皆是說對她愛慕已久,如今不過幾年,不也一個個散的散,去的去麼?

若是這樣的情深意切,她安陽才不稀罕!

想起這廝這番在朝堂上的巧言令色,哼,定是為了哄她的。

安陽心中這般想到。

想到這裡,安陽一抬眼,隻遠遠看到門口薑明月三人一個個先是目瞪口呆,繼而紛紛朝著安陽擠眉弄眼,安陽的臉噌地一下,一下子脹紅成了個猴屁股了,一時,殷紅的紅唇被貝齒輕輕一咬,半晌,忍不住抬起臉來,收起方才的小女人之姿,毫無怯意的正視對麵之人,直視對方雙目,故作鎮定道:“你……你休得如此花言巧語,也休要轉移話題,若無私情,今日你倆緣何會在此處勾勾搭搭,彆以為本大人不知,你們這些讀書人曆來巧言令色,最會勾搭人,最會妖言惑眾了。”

哼,她才不會被他再次給唬住了。

安陽一語雙關的說著。

指的不知是他方才的“真心告白”,還是為自己辯解之言。

顧青山見堂上的妻子先是臉色紅菲,語氣淩亂,視線飄忽,一副……嬌嗔之姿,又見她很快鎮定,恢複如常,再見身後三個臭皮匠在那裡攪弄氣氛,一時微微握拳置於唇邊,再度低低咳了一聲,心知她是……羞了,卻又惱了,而他好不容易宣之於口的,推心置腹的深情表露,竟無端半路……啞火了。

有的話,不能宣於外人耳。

都怪那三個臭皮匠。

哎!

顧青山有些無奈。

一時收起了戲弄心思,一本正經道:“若說今日那樂姓女子來尋微臣,是為正事來的,大人可信?”

顧青山悠悠說著,一錘定音。

而安陽聽到他這般言論後,似愣了一下。

他這話何意?

他的意思是今日樂未央不是來找他顧青山的,而是來找府尹大人的?她是來尋他報案來了?

安陽愣了一下,很快緩過了神來,是哦,顧青山如今是京城的父母官,已並非他京城第一公子,更並非他顧少主了。

所以,今日,那樂未央來尋他顧青山,竟並非私下勾結,而是真的為公事來的?

這個答案從顧青山嘴裡冒出來的那一瞬間,安陽幾乎就立馬信了。

按理說,這應該是當時撞見他跟樂未央二人“相會”的畫麵時,她的第一反應才是,顧青山乃一城府尹,二人又身處府衙門口,這本該是她當時的第一反應才是。

可是,為何,那時,她偏偏就沒有往這方麵想呢?

甚至一下子就全然忘了他的府尹身份,下馬車看到那副畫麵的那一瞬間,她便早已氣得……稀裡糊塗了。

她這是怎麼了?

她可是堂堂安陽郡主,實不該這般無腦的才是啊!

得到這麼個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答案後,安陽一時心下一鬆,不過片刻後,很快又略有些下不來台了。

所以,他顧青山與那樂未央二人之間清清白白,而她在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之前,就又是氣急敗壞、一言不發,又是轉身便走,又是當街取椅,甚至還當街擺弄起了指甲來,大有一副要大鬨他的京兆府府衙的架勢?

更甚者,這會兒還鬨到這大堂之上,升起堂來了?

到了這個地步了?

結果,到頭來,他告訴她,一切不過是她誤解了。

之前一幅幅氣急敗壞的畫麵在安陽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饒是安陽郡主此刻端直了身姿,挺直了身姿,撐直了脖頸,高台了下巴,端得一副高高在上,無任何人可褻瀆之姿,也依然避免不的,臉上泛出一抹淡淡的尷尬來。

然而再一抬眼,卻見堂下的狗男人身姿挺立,端得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哼,所以,狗男人理所當然認定她是在……無理取鬨咯?

這才巴巴拉著她來升堂咯?

饒是安陽此刻早已信了他這番解釋了,嘴上卻依然有些言不由衷,嘴硬道:“還不是你說什麼便是什麼?由得我信不信?哼。”

安陽低頭把玩著手中的驚堂木,撇了撇嘴,幽幽說著。

“無妨,大人若不信,微臣還有證人和證物!”

顧青山如是說著,話一落,還不待安陽反應過來,便見他忽而抬手一招呼,下一刻,隻見綏進同一名老者一前一後踏了進來。

二人先是目不斜視的跟安陽行禮。

而後,便見顧青山麵不改色的詢問綏進道:“今日樂姑娘來衙門所為何事?”

綏進眼觀鼻,鼻觀心的答:“回大人,回郡主,今日樂姑娘前來衙門是為報案而來。”

顧青山又道:“可有報案登記?”

綏進身後的師爺立馬將手中的登記冊奉上,道:“稟大人,稟郡主,已登錄在冊。”

顧青山點了點頭道:“念。”

師爺立馬翻開登記冊,宣讀道:“樂姑娘於今日申時三刻前來府衙報案,於大堂之上詳稟一刻鐘之久,於申時四刻離去。”

申時四刻,也就是安陽一行落馬車的時候。

顧青山聞言點了點頭,將登記冊接了過來,隨即淡淡道:“你們下去吧。”

綏進同師爺二人立馬恭恭敬敬退下。

整個過程利落乾脆,有章有法。

而後,顧青山手捧登記冊立在堂下,直勾勾地看向堂上的安陽郡主。

一言未發。

空氣裡有短暫的停歇。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顧青山將手中的冊子一揚,道:“郡主……可要親自過目。”╩思╩兔╩在╩線╩閱╩讀╩

安陽臉微微一紅。

一時,又將紅唇微微一咬。

而後,眼珠子轉了轉,視線忽而落入了顧青山手中的登記冊上,盯著看著,良久良久,終於開口,卻是答非所問道:“她樂未央遇了什麼事兒,報的何案?”

安陽目光炯炯的問著。

好似一臉好奇得不得了。

顧青山卻微微繃著臉,看向安陽一字一句道:“報案人的案子內容無故不得泄露。”

顧青山一本正經的說著。

說完,將登記冊緊緊一握,忽而遠遠的朝著高堂上的安陽複又認認真真的作了一揖,道:“案情既已審理清楚,請大人還微臣一個公道,請大人給微臣……宣判罷。”

顧青山一臉嚴肅的說著,逼著。

仿佛將安陽架了起來,非得要她給他個說辭不可。

安陽回了回神,一時抬手尷尬的摸了摸頭上的鬢發。

好吧,話題轉移失敗。

不過看著堂下非得要個說法之人,安陽卻淡淡冷哼一聲,一時將手中的驚堂木朝著案桌上用力一砸,嘴上驟然高聲宣判卻:“退堂——”

話一落,安陽飛快從椅子上噌地一下跳了起來,撩起裙擺便一路朝著堂下飛快開溜,走人。

哼,給他臉呢?

難不成還得讓她給他賠禮致歉不成?

想得美!

她不跟他計較,便已是對他感恩戴德了。

安陽撩起裙擺,似個翩翩起舞的蝴蝶似的,從昏暗的大堂內忽閃忽閃的飄了出去。

與進來時渾身緊繃,一臉氣急敗壞的模樣相去甚遠。

看著輕飄飄的,一臉輕鬆自在。

顧青山立在原地,轉身看著她步履輕快的背影,一時微微勾唇,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半晌,又將笑容一收,隻悄然鬆了一口氣,心中不由暗自道了一聲:好險。

第50章

“無憂哥哥, 這是郡主親自給你燉的雞湯!”

“哼,郡主本想給你個大驚喜,卻不想,你差點兒給了咱一個大驚嚇!”

“好在, 你沒有變壞, 不然, 今兒個這雞湯可就沒你的份了。”

話說顧青山將大堂的蠟燭熄滅了後, 緩緩踏了出來。

出來時,天空最後一抹殘陽隻剩下稀疏餘暉, 隱匿在西邊的儘頭, 隨時隨地要從天際線隕落似的。

最後一抹橙色暖陽普灑著大地, 照耀在人身上, 仿佛給人渡了最後一層金光。

顧青山一出來, 隻見郡主等人候在外頭,似正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