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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撞我 姀錫 4363 字 6個月前

道:“原先在疆北時,無憂哥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從沒有顧及過旁人,也從來隻有我和旁的兄弟們伺候他的份,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悉心的照顧顧念旁人。”

說著,薑明月一臉認真的看向安陽道:“郡主,我覺得無憂哥哥眼裡有你。”

“隻要有你在,他的眼裡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任何事。”

“他該是極為滿意你是他的妻的。”

薑明月悠悠說著。

說著說著,語氣漸漸幽深感概了起來。

聽著,酸溜溜的,又好似有些……酸澀。

屋子裡驟然一靜。

“好了。”

就連,安陽也跟著愣了一下。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她驟然反應了過來,立馬抬起下巴朝著那半鍋雞湯點了點,道:“喏,那便將剩餘的這半盅湯打包了,給他送去好了。”

“嗬,為了出門一躺,也是難為你了,說得本郡主都要起雞皮疙瘩了。”

安陽將手中的勺子往碗裡輕輕一擱,忽而雙手抱起臂膀摩挲了一陣,作冷狀。

勺子與碗碟的碰撞,發出砰地一聲清脆聲響。

薑明月愣了一下,噌地回過神來。

見安陽皺著鼻子看著她,立馬收起了情緒,一臉狗腿奉承道:“耶,終於可以出府了。”

“郡主送的,便是吃剩下的,無憂哥哥定也是喜歡的。”

安陽的雞皮疙瘩再次冒了出來。

說走便走。

說起來,這還是安陽第一次去京兆府。

身邊幾個小侍女們見這個時辰出府,知道晚上定會在外頭逛逛。

明兒個便是七夕了,街上定是熱鬨非凡。

幾個常年深居宮中的,聞言,也不由有些雀躍了起來。

臨走之前,安陽派薑明月去跟老太君請示了一番,老太君在薑明月的添油加醋下,得知郡主親自燉了愛心雞湯,想要給孫兒送去,沉%e5%90%9f片刻,點頭應允了,並指了一路人馬護送。

將軍府距離京兆府不算太遠,不到半個時辰的車程。

兩人瞧瞧掀開簾子一角,一路東張西望,很快馬車便駛到了京兆府門口。

這次突擊行動,沒有提前派人通傳,本意是想給那狗男人一個大大的驚喜,卻不曾想,在侍女們的攙扶下,剛下馬車時,卻遠遠看到京兆府的正門口,一道緋袍華服的男人與一道清瘦迤邐的女子麵對麵而立,正在說話,似已敘說良久。

緋袍男子身姿頎長,如同挺立的鬆柏般,傲孤筆挺,儒雅正直,正是京兆府府尹顧青山。

而那女子,一身白衣,薄紗遮麵,雖遮住了麵容,卻遮不住那一身淡雅高潔之氣,竟是幾個月前才見過一回,並入過安陽夢境的……樂未央。

第47章

兩人立在一起, 男儒女雅,遠遠的看上去,像是一對絕佳壁人,莫名登對。

這一幕來得太過突然了。

以至於, 冷不丁落在安陽眼裡, 沒有絲絲防備。

隻覺得那一瞬間, 眼前的畫麵與之前夢裡的畫麵重疊在了一起。

莫名地, 安陽隻覺得氣血噌地一下直徑上湧,直朝著天靈蓋上衝去。

是憤怒, 是羞辱, 卻又帶著一股渾然未覺的遲鈍和茫然感。

以至於, 安陽施施然立在馬車旁, 隻遠遠的, 愣愣的看著,竟有片刻的呆滯和茫然感, 一下子有些沒有緩過神來。

原來, 夢裡的畫麵,會令她氣憤, 會令她抓狂, 甚至會令她叫囂和憤恨。

安陽本以為, 若是到了現實生活中, 隻會更甚,卻萬萬沒有料到,當夢境真的回到現實中時, 她卻並沒有第一時間衝過去薅破他們臉的衝動, 她竟然還端得住, 依然優雅端莊的立在那裡, 甚至置於腹前的雙手都依然緊握著,端得一派優雅芳華。

是啊。

他們這樁婚事,本就是生拉硬湊的,一場政治婚姻。

她跟顧青山二人在婚前從無半分私情,而成婚之前,她也早已耳聞過關於他與那樂未央的種種過往,那本就是不能掩蓋的事實,在她點頭,應該這門親事時,就代表著同意和接受這些過往了。

她唯一的要求便是,婚後彆再給她惹出哪些糟心事兒便行了。

平心而論,除了三年的分彆,以及重逢那日他順帶手捎回來的那枚婢女,這兩樁子事兒做的令她稍稍白眼亂翻以外,在其他任何方麵,顧青山這個丈夫做的並沒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哦,其實就連他去西南上任三年這件事情,好似都無法理直氣壯的遷怒,因他上任任職在前,他們婚事在後,為此,他好似還生生將任期往後挪了兩月。

其實,早在成婚之前,她就知道,他婚後便會馬不停蹄的奔赴西南上任。

她不過是後來,將旁人的閒言碎語,遷怒到他身上罷了。

細細追究起來,其實並無可追究的地方。

他既不納妾,又不狎妓,後院乾乾淨淨到甚至連個婢女都沒有,他品行端正,努力上進,顧家已官拜一品軍侯,榮寵整個朝堂無人能及,說句毫不誇張的,整個偌大的大俞,除了宮中的幾位皇子們,整個天下的人難有其尊貴的,偏偏這般人中龍鳳,天之驕子,卻比寒窗苦讀之人更要低調、努力,謙遜,可謂能文能武,兢兢業業。

便是對她,也多為尊敬和尊重。

就像薑明月說的,夾菜斟茶,但凡他顧青山在的時候,都會悉心以她為先。

平心而論,放眼整個京城,還真的難以挑選出一個比他更稱職的夫君。

其實,他顧青山並不欠她什麼。

不是麼?

許是這幾個月來,兩人還算融洽的相處,讓她漸漸亂了心智,又許是那日從宮中回來後,他給她煮了一鍋蘑菇湯,一碗蘑菇湯下肚後,那日她難得感性的衝他說,會同他好好過日子,而他認真的回了一個“好”字,於是,給了她一絲絲錯覺,覺得他們真的可以一路向好,相敬如賓的走下去。

是啊,相敬如賓,難道……還夠了麼?

原是她自己想左了。

隻是,忽而想起,方才薑明月嘴裡的那一句:無憂哥哥眼裡有你。

忽而覺得莫名有些諷刺。

是的,他顧無憂的眼裡有她,因她是他的妻,卻並不耽誤他的眼裡還有彆人,在她更早之前的彆人。

又有什麼好失望的呢?

不納妾,不狎妓,在外頭不拂她的臉麵,在裡頭尊她敬她就足夠了,這輩子,就湊合著這麼過罷。

不過,下一回,會紅粉知己時,能不能不要這麼冠冕堂皇,至少……顧及著些。

安陽默默想著。

這一點,事後,她勢必是要提點敲打他的。

至於現在——

安陽眼裡的神色一點一點淡了下去,至於微微冷了下來,她下意識地想要轉身,拂袖瀟灑離去。

她可是堂堂郡主,她可落不下這個臉,在大街廣眾、縱目睽睽之下,親手撕旁人的臉。

屈屈一個太傅庶女,她下手,是給對方臉了。

她該淡薄,對一切宵小之輩視而不見,深藏功與名,才是符合她堂堂安陽郡主的威儀。

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入她的眼的。

安陽默默想著。

可是,卻不知為何,雙腿就跟有千斤重似的,她竟有些抬不起來。

這時,薑明月從馬車另外一邊繞過來,見安陽神色有異,又見身後兩個侍女一個個磨牙冒火星子了,薑明月神色一怔,立馬順著她們的視線朝著衙門門口方向看了去,看到衙門門口那副畫麵後,薑明月神色大變,很快反應了過來,瞬間,薑明月朝著遠處大喝一聲:“無憂哥哥,你在乾什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薑明月叉著腰,齜牙咧嘴的吼著,話一落,立馬氣得吭哧吭哧擼起袖子跟頭小蠻牛似的,吭哧吭哧衝了過去。

然而衝到一半,又想起了什麼,忽而噌地一下轉過頭,掉轉了頭來,一時抓耳撓腮地看著身後的安陽,似有些擔憂,不知究竟該衝上去尋他的無憂哥哥討要個說法才好,還是趕緊過來安慰郡主。

最終,咬咬牙,又向安陽這頭衝了過來,遠遠喊道:“郡主,你莫怕,我是你這一頭的。”

薑明月咬牙切齒的嚷嚷著,一副要與她同仇敵愾到底的架勢。

因她這一聲小牛犢似的吼叫聲,終於驚動了遠處那對神仙眷侶,二人齊齊朝著這個方位看了來。

六目相對間——

樂未央看到安陽的到來,薄紗下的臉似有些詫異,隻遠遠的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偏過了臉去,直直看向她對麵的男子。

而她對麵的顧青山在看到安陽的到來後,眼尾先是微微一佻,清冷的眼眸裡似是下意識地染起了半分輕易不曾察覺的笑意,然而下一刻,對上郡主清冷甚至冰冷的目光,顧青山眉眼嗖地一蹙。

待緩過神來後,掃了對麵樂未央一眼,似意識到了什麼,下意識的擰了擰眉,便要背著手,朝著郡主那個方位迎去。

卻不想,晚了。

隻見此刻的安陽抿著嘴,微微繃著臉,淡漠的掃了他們二人一眼,隨即,毫不猶豫的轉身,上馬車——

“郡主,郡主——”

這時,薑明月吭哧吭哧地攆了來,立馬著急忙慌道:“你彆走嘛,咱們……咱們過去探探清楚,若無憂哥哥對不住你,我替你對付他,若……若有旁勞什子小妖精勾引無憂哥哥,哼,我……俺替你撕爛了那小妖精的嘴!”

薑明月急得團團直轉,頭上都要冒汗了。

怎麼辦?

這若有個好歹,她可就成了罪魁禍首,千古罪人了。

薑明月急頭巴腦的。

已由蕉月攙扶著,安陽一隻腳已踏上馬墩了,卻在臨上馬車的那一瞬間,不知為何忽而嗖地一下停下了步子來,確切來說,是一股巨大的力道拉拽著她的身子,讓她使了力,卻白白跨了個空步,算是半途而廢。

安陽淡淡的瞥了下目光。

胳膊一緊。

她右側的胳膊上不知何時驟然多了隻手掌,手指修長,指骨分明,牢牢握緊了她的胳膊,讓她使了力氣,卻無半分作用,輕而易舉的便將她桎梏住了。

那隻手,安陽十足熟悉,曾一度……撫過她全身。

安陽的脊背瞬間繃直了。

安陽嘴角一抿,目光一淩,半晌,微微一側目,目光便落入了一雙平靜幽深的雙眼裡。

顧青山竟不知何時,竟這般快的來到了她的身後。

探出手,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使得她沒能成功從容優雅的邁上馬車。

四目相對間——

顧青山神色平靜,眼裡沒有絲毫被抓包後的緊張感和慌亂感,他麵目不動如山,薄薄嘴角微微抿著,漆黑的雙眼一動不得緊縮在了她的小臉上,定定的看著。

看似坦坦蕩蕩,或者……壓根不屑一顧?

“怎麼才來……就要走?”

他握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