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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撞我 姀錫 4291 字 6個月前

,故而當年新婚第二日便將她拋了遠赴西南上任,直接讓高高在上的安陽郡主落下了神壇,淪為了眾人笑柄。

而三年後回京卻過家門而不入,竟直接去了安伯侯府府上參加一年一度的桃花宴,甚至還贏了一枚美婢帶回了家,更是直接坐實了這三年的各類傳聞。

他本就對郡主不喜,而眼下,郡主又當著他的麵,如此盛氣淩人處置其他小娘子。

是的,眾人隻見她和七公主赫連毓聯手掌摑了謝衣然,卻不知到底所為何事。

七公主本就是蠻橫的暴脾氣,她素來我行我素慣了,世人皆知,也沒人感到意外,倒是這位安陽郡主,人美心善,宛若神女顯世才是她的人設啊,如今,這咄咄逼人的一幕,落入眾人眼裡,隱隱有種人設崩塌的意味。

謝衣然見到顧青山,瞬間就跟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大人,顧……顧大人,我……我無心,我無心的——”

話說謝衣然爬到顧青山腳邊,抱著他的腳語無倫次的求饒著。

彆人不知,她卻知道,太後在安陽心中的地位和價值,她連求都不敢求到安陽麵前去,她開不了這個口。

一向傲氣的謝衣然這會兒是當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來。

詛咒太後,而且……而且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輕則是要被處死,重則……重則是要被滿門抄斬的,尤其,太後此時若……若有個三長兩短的話。

謝衣然簡直不敢想象。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悉數落到了顧青山身上。

隻見顧青山垂目看了眼腳邊的女子,目光落在謝衣然兩頰脹紅、一臉狼狽的臉上看了片刻,半晌,忽而淡淡開口,卻是衝著身側的大皇子道:“大皇子隨身攜帶的玉骨去淤膏,不知微臣可否討要一二!”

顧青山驟然朝著大皇子開著口。

大皇子赫連英有些意外,不過視線落在謝衣然臉上那十道鮮紅刺目的手指印上,露出了一抹了然,隻微微笑著道:“無憂難得開口,有何不可。”

說著,親自將隨身攜帶的禦中之物給了顧青山。

謝衣然見狀,頓時心中大喜。

卻見那顧青山將玉瓶緩緩打開,置於鼻下輕嗅了一下,下一刻,蹙了蹙眉,片刻後,將眉頭舒展開來,卻是忽而遠遠衝著十幾步開外的安陽道:“過來。”

嘴上雖讓對方過來,然而話一落,卻分明見他先一步將步子一抬,直接越過了謝衣然,而後先一步,一步一步朝著十幾步開外的安陽郡主方位踏了去,一路走到了安陽跟前,對安陽開口問道:“手可打疼呢?”

顧青山抿著唇,定定看著安陽,緩緩說著。

話一落,朝著安陽伸出了手。

安陽似愣了一下,試探的將手……抬起?

下一刻,便見顧青山將安陽的手一握,隨即輕輕翻轉開來,悉心查看,便見她手心發紅了一片。

她的手白,那一抹紅現得十足礙眼。

顧青山將玉瓶裡的藥膏緩緩倒出來,旁若無人的倒在了安陽的手心中,用指尖輕輕揉了揉,嘴上淡淡道:“這膏藥難聞,你忍著些!”

頓了頓,又抬眼看了安陽片刻,卻是衝著她身後綠雲、蕉月二人掃眼,道:“往後這樣的事情,彆勞自己親自動手。”

大皇子:“……”

綠雲、皎月:“……”

謝衣然:“……”

眾人:“……”

於是,那日,整個抱山樓靜默了足足半刻鐘之久,所有人震驚又難以置信的親眼目睹了原本以為這輩子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卻偏偏成為了可能的一幕,那便是:一向不和的顧無憂與安陽郡主竟當著眾人的麵秀起了恩愛來?

那場麵,不知為何,略有些……瘮人。

就像是死而複生。

就像是覆水難收。

就像是所有人認定了顧無憂與安陽郡主不和,可他們卻當眾秀起了恩愛來?

這難道——不離譜嗎?

簡直天理難容!

“嗤——”

靜悄悄的場麵,直到七公主赫連毓輕嗤嘲諷一聲,七公主冷笑一聲,直接轉身離去。

眾人這才回了魂似的,悄然醒悟了過來。

第25章

抱山樓的雅閣內。

靜悄悄的。

今日宴會的主人丹暘端坐在首位上, 她的左側依次是七公主赫連毓,翰林院院士孔家雙姝,戶部侍郎宋家三娘子、四娘子,右側則是安陽郡主以及她領過來的宮家雙姝、薑家姑娘, 還有國公府陳家、賀家、文遠伯府魏家等, 共有十餘家有些頭臉的娘子們。

再加上各自的侍女隨從, 整個屋子裡頭滿滿當當的, 怕是有三十餘人。

然而這麼多人的雅閣,眼下卻靜悄悄的, 無一人發出聲音來。

此刻,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齊齊不約而同的投放在了丹暘郡主下首右側——安陽郡主身上。

隻見安陽郡主此刻正姿勢閒散慵懶的倚靠在交椅上, 她的身側, 侍女蕉月半蹲在安陽郡主身側, 正在替她做著——手部護理和按摩。

聽說安陽郡主方才打人時,不小心將指甲刮開了一道細細的口子, 這會兒, 侍女正在小心翼翼地用修甲片替安陽郡主的手指做著修複工作。

隻見那侍女隨身攜帶的那個八寶金琺琅鑲嵌寶石的首飾盒看似小巧玲瓏,裡頭卻應有儘有, 小小的盒子裡竟連修甲片、護甲全都備齊了, 侍女小心翼翼地為安陽打磨著指甲, 安陽這日未染豆蔻, 十根手指頭素手芊芊,一塵不染,蕉月小心翼翼地將郡主的指甲打磨平整後, 末了, 將一副景泰藍護甲套在了安陽的無名指上, 護甲赤金鏤空, 上頭鐫刻著藍色海棠花,並鑲嵌著一顆顆米粒大小的藍色寶石,襯托得整個護甲精美又華貴。

而安陽的手生得尤為漂亮,指骨芊芊,肌骨勻稱,皮膚更是白皙細膩出塵,套上那枚景泰藍護甲,當真襯托得整隻手優美如玉,手可生花,再配上這日身上身著的這抹青鸞之色,以及微微綰起的飛仙發飾,隻覺得為她出塵的貌美更平添了幾分華貴之氣。

近幾十年來,大俞女子開始慢慢流行戴護甲,卻是從宮中慢慢往宮外貴婦圈子中蔓延開來的,起先是太後、皇後們的特例,後來慢慢傳到了世家圈子裡頭,卻也多為府中的老夫人、太太們這些年長人士佩戴,年輕的這一輩中覺得護甲礙事老氣,又要讀書繡花練字,橫豎佩戴得不多,如今,見安陽竟先早早佩戴上了,遠遠看去精美又莊重,真真漂亮貴氣。

看那枚護甲,像是有些年頭的,安陽的東西,皆是出自宮中,怕為太後,或者先頭逝去的長公主之物罷。

一時,看得周遭眾人也開始跟著紛紛傾羨和躍躍欲試了起來。

護甲佩戴好後,安陽抬起手翹起手指看了一眼,似有些滿意,蕉月見狀,又開始為安陽的手按起摩來了。

安陽一向金貴,她無論走哪兒,周圍都是被四五個婢女團團簇擁著伺候,這樣的場麵在熟悉她的人眼裡,算不得多麼吃驚,可在不熟悉她的人眼裡,隻叫人驚歎連連,目瞪口呆了。

旁人便也不論了,就連她身側的薑明月、宮婉、宮顏三人都不由有些呆若木雞。

薑明月是在軍營長大的,糙慣了的,哪裡見過這般精細的場景,安陽不是打人的麼,怎麼反倒是成為了一副受害者姿態?一時心裡不由冒出了一種“自己是女人嗎”“女人需要這樣麻煩精細的嗎”的狐疑疑問,同時,不免又瞧得津津有味,蕉月為安陽侍弄時,甚至忍不住將身子側了過去,支著脖子一臉好奇的張望著,倒要瞧瞧她手上要被弄出什麼花兒來。

宮婉、宮顏雖與安陽郡主同為宮姓,卻也第一次由衷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第一次意識到,她們跟安陽之間的差距,哪怕這兩年來,安陽如此遭人非議,可是到了這邑王府,她依然是萬眾矚目的焦點,依然是丹暘縣主眼裡的座上賓。

安陽佩戴好護甲後,見蕉月還要為她按摩去除淤血,一抬眼,隻見整個屋內數十雙眼睛此刻正齊刷刷落到了她的身上,不免將倚靠在交椅上的身子微微直了起來,微微咳了咳,隨口道:“差不多了罷,蕉月。”

安陽淡淡說著。

被這麼多人盯著,倒也未見得自不自在,安陽自幼被人盯習慣了,任何人的目光對她都不足為奇。

不過,今日到底是丹暘的生辰宴,總不好搶了人小壽星的風頭不是。思兔網

安陽一臉體貼的開口提醒著。

卻不料蕉月沒有接收到她的提醒,反而立馬道:“大人說了,郡主您的手嬌嫩,唯恐回頭積了淤血,務必讓奴婢為您配以這玉骨膏搓揉半刻鐘之久,一刻不能落下了。”

蕉月若無其事的說著。

安陽聽了,臉微微一囧。

一抬眼,果然隻見屋內眾人各自交換了個神色,臉上神色各個精彩紛呈。

蕉月這話落入旁人的耳朵裡,未免有些殺人誅心了。

方才顧青山當著眾人的麵,與安陽在大庭廣眾、縱目睽睽之下秀了一場闊彆三年已久的一場世紀大恩愛,不想,轉了眼,回到這雅閣內了,人都已分開了,秀恩愛的架勢卻依然不見停下。

怕是有不少人要恨死了她罷。

畢竟當年那顧無憂可是獲得了京城第一公子的美譽的,當年傾心愛慕他的人不在少數,這會兒一個眼掃去,光是坐在這屋子裡的,安陽知道的,都不下一個巴掌。

這是在給自己拉仇恨值啊!

就是打了人一個巴掌罷了,被打之人無一人在意,反倒是她這個打人者,卻被一波又一波精細的“慰問”和“查看”“保養”著,可不得遭人恨麼?

她的手,怕是水做的不成?

啪一下,就化了?

不過,蕉月這番話,確係是方才顧青山交代的不假。

分開前,他特意叮囑的。

那顧青山今日也不知抽了什麼風,竟在大庭廣眾、縱目睽睽之下,毫不掩飾的直接跟安陽上演了一波寵妻的恩愛戲碼。

連安陽那會兒都險些忍不住破功了,臉不知抽[dòng]了多少回,差點兒沒來得及跟上他的戲碼。

反應過來後,應當是那日從宮中回來後,吃小蘑菇時,說過的那一番話的緣故罷。

她說會跟他好好過日子。

他說好。

所以,這是在配合她那日嘴裡所謂的“好好過日子”?亦或是,那日回顧家之前,他承諾她的,給她的補償?

男人心,海底針。

安陽有些搞不清楚那狗男人的狗心思。

畢竟,在安陽的印象中,顧青山可不是個會輕易秀恩愛之人。

並且,他跟溫柔小意,可沾不上任何的邊。

橫豎無論如何,顧青山在大庭廣眾、縱目睽睽之下給了她的臉,還是令她滿意的。

畢竟,任憑誰,也不想要個時時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