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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撞我 姀錫 4337 字 6個月前

頓了頓,又道:“今日在興慶宮說的誤入山林,就是像今日這般果腹的麼?”

安陽捧著湯碗,用勺子舀著,一小口一小口喝著湯。

一邊喝著一邊含含糊糊問著。

顧青山道:“郡主還記得九年前在獵宮時的那頓野味麼?”

顧青山冷不丁答非所問著。

九年前?

獵宮?

跟這有什麼關係?

安陽一臉狐疑。

頓了頓,想了想,記了起來。

哦,九年前是顧青山從北疆剛回來的第一年,那一年他們隨陛下去獵宮狩獵,據悉,十四歲的天才少年顧無憂竟孤身闖入密林,以一人之力親自獵了一頭一百多斤的野豬回來。

後來聽說他親自在獵宮烤製,給陛下奉了最威武的一道豬頭肉,而安陽那日也分到了一盤肉,必較幸運,她分到了一盤膀子肉。

野豬肉?肉質嬌嫩,至今還有些記憶猶新。

那次獵宮之行,顧無憂可謂出儘了風頭。

安陽正狐疑那次獵宮之行跟她的提問有什麼關係,這時,她忍不住朝著身側之人看了一眼,卻看到對方棱角鋒利的側臉,透著股子桀驁不馴和清高淡漠的姿態。

安陽怔了片刻,反應了過來。

哦,對方的意思是,他早在九年前就會了。

切,會就會嘛,會你就直接說嘛。

這般答非所問著,有種明晃晃顯擺的意味。

真真堂而皇之的不要臉。

切!

安陽撇了下嘴。

不過,這蘑菇湯還真真是好喝的。

一時,美滋滋的喝著蘑菇湯,又抬眼看著眼前新奇的一幕幕,忽而想起了宮裡頭的皇祖母,忽然覺得皇祖母的安排或許也沒有想象中那麼不好罷,沉默片刻,忽見安陽冷不丁道:“顧青山——”

安陽低低說著,頓了頓,繼續道:“皇祖母讓我好好跟你過日子。”

安陽驟然開口說著這樣的話。

語氣稀鬆平常,就跟在嘮家常般,說著最普通的話。

顧青山聞言手微微一頓,側眼看向安陽。

卻見安陽此時捧著碗,正在低頭一口一口喝著湯,見他側臉看過來,安陽想了想,也抬眼緩緩迎上了他的目光,道:“不過,你若對我不好,我是會與你和離的。”

安陽看著顧青山,一字一字輕聲說著。

聲音雖輕,語氣卻前所未有的正式。

顧青山也看著安陽。

這時,鍋裡的湯汁發出咕嚕咕嚕的翻滾聲。

不遠處,炭火冒出滋滋聲。

兩人定定對視著,許久許久,顧青山抿了抿嘴,道:“好。”

聲音同樣輕,也同樣重視。

話一落,兩人紛紛不約而同地收回了目光,齊齊垂著目,看著碗裡,各自靜悄悄的喝著碗裡的湯。

遠處,綠雲舉起斧子,笨手笨腳地想要學著劈柴。

蕉月一臉嫌棄地指揮著。

紫黛忙進忙出,不知在忙活什麼。

庭院裡熱鬨,又安靜至極。

卻終歸氣氛大好。

不想,就在這難得靜謐時刻,忽而聞得一聲尖銳的聲音在庭院外驟然響了起來——

“你們在乾什麼?”

這道如同打雷的聲音在院子外驟然響起,眾人立馬紛紛抬眼看去,隻見薑明月不知何時叉腰四仰八叉立在無恙居門口,一邊朝裡打探著,一邊嗅了嗅鼻子道:“你們在吃什麼!”

她是被這股子奇香給遠遠吸引了來的。

話一路,她橫著身子吭哧吭哧走了進來。

安陽見狀,倒是反應極快,立馬扯了扯身側顧青山的衣袖,小聲催促道:“快,快將鍋裡剩餘的湯汁統統都給我盛上——”

薑明月如同螃蟹似的,趾高氣昂地踏了進來,進來看到庭院裡的場景後,瞬間反應了過來眼下發生了什麼,瞬間是氣急敗壞、火冒三丈道:“無憂哥哥,你……你竟在府裡頭開小灶!”

又一時咬咬牙,跺了跺腳道:“你開小灶竟不叫我!”

薑明月看到庭院裡的鍋碗瓢盆,瞬間氣瘋了。

想當年在北疆時,她不知給無憂哥哥開過多少回小灶了。

而眼下了,眼下無憂哥哥竟給安陽郡主這麼個女人偷偷弄吃的,竟還瞞著她,不叫她。

薑明月瞬間氣得跺腳發瘋。

安陽見狀,卻隻立馬笑眯眯,一臉熱情道:“夫君,快,快將鍋裡剩下的雞屁股和雞爪子都給薑小娘子盛上,咱們今日同薑小娘子一同分享了這鍋菌菇雞湯罷!“

安陽指著鍋中一些殘餘剩料笑眯眯的說著,一臉“熱情”和“大方”。

然而薑明月聽了,卻瞬間氣得嗷嗷咆哮道:“老娘才不吃雞屁股和雞爪子!”

又氣得頭冒白煙道:“你才吃雞屁股,你全家吃雞屁股!”

安陽聞言一時淡淡瞥向顧青山,仿佛在說:夫君,你看,她吼我。

顧青山:“……”

第23章

話說自打那日從宮中回來後, 不久,吏部的文書便已下達了,顧青山留京,任京兆府尹一職, 官拜四品, 連升三級, 竟直接一躍成了京城的父母官。

就連顧青山也略有些意外。

要知道京城的父母官跟旁處的父母官可不同, 品階雖不過才高一級,可無論是政治地位, 還是實權, 都意義非凡。

雖顧青山在西南那幾年政績耀眼, 卻也沒有想到, 竟會連跳三級。

要知道, 這在大俞近幾十年的朝局中並不常見。

要知道,當年與他同屆一同考取的狀元郎和榜眼, 如今都還在翰林院錘煉呢。

這職位若是落到任何一位才剛初出茅廬的年輕官員手上, 一準遭人彈劾和勸諫,不過, 顧家如今……如日中天, 到底不同。

顧家這百十年來可謂為大俞立下了汗馬功勞, 旁的不說, 就說三十年前那場遼關之戰,他顧家男兒險些滿門被屠,全部血灑沙場, 就連那赫赫威風的老顧侯, 竟也戰死沙場, 成了大俞當年最悲壯的損失和遺憾, 如今顧家一脈單傳,提拔顧家後人,似乎也……合情合理。

何況,那顧青山娶了安陽郡主,又因太後這一層關係,再加上顧家那兒郎確實文采斐然,文韜武略,乃不可多得的棟梁之才。

不過,也有人狐疑,陛下此舉,究竟是看好顧家?還是提防顧家?若看好,當年又何須借故將人千裡迢迢從北疆召喚回來擱眼皮子底下看著,若提防,卻又為何如此……提拔?※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橫豎帝王之心,無人能測。

於是乎,在滿京世家子弟們都在鬥雞走狗,不學無術之際,同輩的顧青山竟已早早入仕,成就了一番甚至不遜於他們父母輩們努力十餘年的成就,故而他在這一輩年輕子弟中與旁人相比,完全是有壁的一種存在!

顧青山自打在京兆府上任後,異常忙碌,時時早出晚歸,甚至一連三四日看不到人影,竟也成了尋常之事。

一個小小的京兆府尹,竟也這麼忙碌麼?

要知道,便是陛下,當年在興慶宮時,安陽隔三岔五都能看到呢,他莫不是比皇帝還忙不成?

自打那日出宮以來,興慶宮裡頭靜悄悄的,沒有傳出任何消息來,沒有消息,對安陽來說便是好消息。

一轉眼,時間一晃,到了四月底。

馬上便要到端午了。

府中開始為端午準備、忙碌。

顧家人少,卻也有著不少族親,是個龐大的家族,後宅雖閒,然而府內光是府兵都有八百,再加上顧家從武百年,就像是一株枝葉繁茂的百年大樹,他的枝丫末節早已橫穿大俞各個角落,但凡大俞武將,就沒有不與顧家沾邊的,要麼是顧家舊部,要麼則是舊識。

尤其,今年顧家少主回京,光是前來拜會的人都絡繹不絕。

老太君想將府中的中饋交到安陽手上,不過安陽借故多年深居宮中,不曾打點過後宅內院,如今馬上端午將至,唯恐應付不過來的緣故,委婉推了。

老太君卻也未曾勉強。

一來,她人雖在顧家,可一顆心實則都撲在了宮裡,其實無心操持其它,這二來麼,老太君精神矍鑠、掌家多年,將府邸上下料理得井井有條,本不需安陽這麼快插手,這三來麼,一顆被冷了三年的心,怎麼地也該先暖暖,方才能被使喚不是?

橫豎,安陽既不缺銀錢,又不惦念位份,她是閒散之人,隻喜歡慵懶閒適的生活。

自然怎麼過自在,便怎麼過。

四月二十八,乃丹暘縣主十七歲生辰宴。

安陽欣然前往。

這日一早,安陽才方起來不久,便聽得門外侍女通報道:“郡主,宮家那二位小娘子們已早早到了。”

哦,安陽這才想起,上回應承了潘氏,此番要帶宮家那二位參加丹暘的生辰宴。

安陽看了眼外頭天色,不禁為宮家那二位的勤勞敬業感到讚賞和佩服,宮家到顧家的路程約莫大半個時辰,而女子出門向來繁瑣,便是梳洗打扮一番,少則半個時辰,多則一個時辰都不算長,如今,太陽才方升起,她那二位小堂妹們便已到了,還不得五更天就起了?

天呐,這未免也太過……嘔心瀝血、儘心竭力了罷。

由此可見,低門之戶向來對於跨入高門的決心究竟有多堅決和向往,就連尋常內宅女子,竟都努力到了這個地步。

這對於本就出生高門貴族的安陽,其實是有些無法理解的,不過,若不搞什麼陰謀陽謀,不害人害己,若有此等想法和願景,實則安陽是讚賞的,畢竟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皆是人之常情。

待安陽洗漱一番後,派人去北苑催促薑明月,一行人這才陸陸續續上了馬車,朝著邑王府行去。

是的,此番,還將薑明月一起帶上了。

薑明月如今已十五了,年前經由薑參將也就是薑明月的二叔派人護送入京,送到了老太君跟前伺候,說是伺候,可誰都知道是緣於她漸漸年長到了適齡年齡,特特送到顧家,想讓老太君將她給尋一門親事的。

這一個多月的相處以來,安陽與薑明月二人明裡暗裡交手來回撕殺數回,幾乎回回以安陽輕鬆自在取勝,薑明月竟連一回便宜也沒能占到過,戰線漸漸拉長,一個月過去了,薑明月也終於漸漸萎了,氣焰已不如原先那麼囂張跋扈了。

因為,在她眼裡,安陽就是一顆綠茶,還是綠油油冒綠光的那種,明的暗的,她全都搞她不贏。

她動輒在無憂哥哥跟前裝委屈,裝無辜,裝好人,裝大度,裝得跟朵白蓮花似的,她但凡大聲嚷嚷幾句,她便捏著帕子晃啊晃,好像下一刻便要一頭倒地似的,要麼跑到無憂哥哥身後躲著,一副求保護的架勢,要麼一副“好吧,都是我的錯,薑妹妹莫要再氣了”的無辜架勢,每每如此,偏又背地裡笑眯眯的看著她,像是在朝她炫耀般,每每氣得薑明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