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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芹提醒得也小心翼翼, 生怕自己哪句話會惹怒主子。

徐淑依原想著繼續過去請安的, 但又怕去後會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一麵, 徒惹笑話。所以思慮再三後,她便又折身往回去了。

“彩芹,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徐淑依十分不解。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彩芹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但她覺得王爺肯定知道,所以便勸徐淑依:“幾位王爺隨太子入宮去用膳的,或許……咱們王爺知道。”

徐淑依是有些怕梁秀的,她不敢去問。

但此刻又抓心撓肺,她很想知道到底怎麼了。

思來想去,徐淑依決定去捧霞閣。

本來該去孟氏那裡的,但昨兒在她那裡多少受了些不快,今日便不想去了。

她同捧霞閣的那位雖不熟,但也打過幾回交道。那位同長嫂不同,這位嫂嫂心裡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待人算是真誠的。

隻是為人性子有些冷淡,又不喜常與人來往,徐淑依便少往她那兒去。

今日不得已,她便想去她那兒坐坐。

捧霞閣裡,蕭氏仍一人靜坐在撫琴,侍女鳶尾來稟說:“伴雲樓的四王妃來了。”

蕭氏側眸望了她一眼,手上動作漸漸停住。然後默了會兒,才說:“叫她進來。”說罷蕭氏起身,一手扶著腰,一手摸在滾圓的肚子上,往一旁坐了去。

她才坐下徐淑依就進來了,笑盈盈給她問了個好後,徐淑依目光就落在了蕭氏肚子上。

她驚歎道:“才幾日不見,嫂嫂肚子又大了些。”

蕭氏是個溫柔性子之人,她聞聲笑笑,說:“也就這幾日了,待它出來了,我的日子也輕減了。”

徐淑依既是有求而來,自會說些好話,她立刻說:“一定是個大胖小子。”

蕭氏卻隻是笑著,她目光微垂,落在滾圓的腹部,然後道:“我倒希望是個女兒。”

徐淑依怔了下,然後突然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了。

又好奇,她怎麼會希望是女兒呢?如今永昌郡王在朝中的聲勢直逼嗣王,嗣王已育有一子,若永昌郡王再得一子,豈不是要平起平坐了?

而且她聽聞,永昌郡王對王妃嫂嫂這胎可抱了極大希望。為了能得個兒子,他堂堂七尺男兒還曾去城外觀音廟拜過呢。

怎麼嫂嫂卻說想要女兒?

徐淑依在心中過了一遍,卻忍著沒問。

隻附和著蕭氏說了句:“那嫂嫂也一定會心想事成。”

蕭氏不想談自己,又知她無事不登三寶殿,便直接問:“你今日來,可為何事?”

徐淑依也掛念著自己的事,便笑著問:“近來府上熱鬨,嫂嫂可知是何事?”

蕭氏一愣,繼而問:“四郎沒告訴你嗎?”

蕭氏隻是好奇,隨口這麼一問的。但聽在徐淑依耳中,卻極是尷尬。

蕭氏看出了她麵上神色的異樣,她略怔了下後,心裡多半也猜到是四郎沒告訴她了。並不在意他們夫妻感情如何,既她來問了,且那又是一樁大喜事,所以蕭氏便實話告訴了她:“是三郎回來了。”

徐淑依震驚:“三郎?”

“嗯。”蕭氏輕輕應了聲,“太子妃膝下嫡出幼子,當年戰亂時,走都了。”忽然想到一件事,她又道,“說來也是緣分,三郎便是你的姐夫,那顧家二郎。日後你們姐妹,倒又成了妯娌了。”

徐淑依一時間五雷轟頂,她不知道蕭氏到底在說什麼。

什麼三郎?什麼顧家二郎?什麼姐夫什麼妯娌?

這都是在說什麼?

蕭氏一看她神色就知道她懵住了,蕭氏也默了下,然後沒再繼續往下說。

徐淑依自己理了好一會兒,才將事情大概捋順。這會兒她隻覺自己整個人頭重身子輕,似是要坐不住了。

不想在這裡丟臉叫人瞧了笑話去,徐淑依便起身作彆:“嫂嫂好好將養著身子,我便不多打攪了。”

蕭氏怕她這個樣子出去會摔了,便命自己身邊一個嬤嬤送她出去。

徐淑依匆匆作彆,幾乎算是落荒而逃。蕭氏望在眼中,卻蹙了眉。

鳶尾來說:“本來四王爺是要娶三王妃的,後來也不知怎的,換成了娶四王妃。本不在一塊兒住,大家也就都不尷尬,可如今就是這麼巧,又成了一家人,日後瞧著難免尷尬。”

“而且……奴婢聽說,四王爺四王妃夫妻感情似乎並不和睦,四王妃估計是怕。”

蕭氏靜靜聽著,也並不太有興趣的樣子,隻是聽完後說了句:“如今都各自嫁娶了,又還能怎樣?依我看,四郎若是有彆的心思,便是他糊塗。四郎若沒有,弟妹懷疑他有,便是她不是了。”

鳶尾小心翼翼探了自家王妃一眼,也不敢再提這些,隻又說:“說起來,還是咱們王爺對媳婦好。但凡營中有了假,肯定時時都陪在您身邊。有什麼事,他也是全都告訴王妃您的,心中竟絲毫不藏私。”又說,“嗣王妃孕中時,嗣王還抬了兩個姨娘呢,但您這都快臨盆了,咱們王爺也沒有,可見情意。”

蕭氏沒答鳶尾的話,隻漠然隨手撿起了一旁案上的書來看。

一頁一頁的翻,似是看得很入神。

直到鳶尾覺得她這是又沉下心來看書了,默默離開到一旁候著去後,蕭氏這才慢慢抬眼,靜靜看著窗外勃勃生機的一片。

徐淑依渾渾噩噩著回到伴雲樓後,還仍沒能回過神來。

她從沒像今日這般打擊大,哪怕從前得知她和臨安郡王定親時,她也沒這樣過。

茫然過後,便是憤怒。

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會是這樣?

從小到大,她就永遠壓自己一頭。同樣是嫡女,偏她活得那般恣意耀眼。她得祖父祖母喜愛,得母親偏愛,甚至姐妹二人一道出現在外人麵前時,那些人也都是目光都在她身上。

誇她顏色好,誇她性情兒好,誇她知書達理,誇她是巾幗不讓須眉。而到了她這裡,就是順口帶上一句,說你家二娘也不錯。

她原以為,憑著婚事她總算一躍登天,日後姐妹二人身份上就是雲泥之彆了。可兜兜轉轉,她竟又回來了,又壓在了她頭上。

憑什麼?

命運為何如此的不公。

為什麼她想要的費儘千辛萬苦都不一定能得到,而她卻輕而易舉。

徐淑依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彩芹一句話再不敢說,隻默默陪在一旁。

她也為自己主子感到不公,但同時也很害怕。之前她仗過主子的威得罪過大姑娘,還不知她後麵會怎麼找自己清算呢。

太子妃原就認識徐靜依,如今又得知她竟是自己幼子的媳婦後,更是心中歡喜得不行。

且也會在想,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若三郎娶的不是侯府千金,而是隨便的一個民間姑娘,雖也無礙,但若能選擇的話,總歸還是這樣的搭配更好的。

想著一切都順心順意,和和美美的,太子妃心情就更好了。

“已經叫你們嫂嫂把倚水居收拾打掃出來了,以後你們夫婦二人就住那兒。那裡寬敞,離我這兒也近,日後方便走動。”

徐靜依忙說是。

太子妃又對顧容庭道:“你養父養母這些年辛苦了,我同你父親也想好了,他們把我們兒子養得這麼好,定不會虧待。其實都不必我們提,你皇祖父肯定自有表示。”

前世,就是頒了聖旨封了顧家一個爵位。

雖然沒有授官,爵位是虛的,但對顧家這樣忠厚老實的人家來說,這樣才是最好的。有富貴,卻不必卷入到不必要的爭端中,以後子孫後輩也能繼續食伯爵的俸祿,至少日子無憂。他們想做些小生意也可以繼續做,不想做的話,就可以每天吃吃喝喝玩玩,過逍遙自在的日子。□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顧容庭沒推謝,以他如今的身份,是不好幫顧家推謝的。何況,這也是顧家應得的,而且也是他希望的。

所以顧容庭站起了身來,弓腰說是。

如今還沒張貼皇榜昭告天下,太子妃又留他們說了會兒話,便叫他們先回顧家去。

他們在顧家也住不了兩日了,如今最後能呆一起的時光,可以再好好聚上一聚,吃個團圓飯。

太子因聽了嗣王的話,高興之餘,多少也多留意了些。趁著還沒張貼皇榜昭告天下之際,太子特差了人去顧家,問他們還有沒有留著當年包裹著三郎的那布裹。

若連這個也有的話,那真的是沒有任何理由再懷疑三郎身份了。

胎記對得上,信物也對得上,若連那布裹也有,那便不可再懷疑。

何況,三郎眉宇間,的確有幾分似他皇祖父。英氣逼人,有他祖父當年打江山的風範。

這會兒父子幾個皆聚在太子書房內,很快被派去顧家的人就去而複返,手中還真拿著當年那塊布裹。

瞧見這陌生又熟悉的裹布,太子麵上愁雲漸漸散去,似是定了心般笑起來:“果然是。”

梁忠梁秀這會兒心中都極力巴望著不是,見希望落空,心中不免失望。

嗣王卻跟著父親一起笑:“如此看來,卻是沒錯了的。再怎麼巧,也不可能這麼巧。”

梁忠卻說:“若有人存了心想狸貓換太子,未必沒有這些巧合在。”

梁護皺眉問:“二郎此話怎講?”

梁忠道:“若是那顧家精心密謀的一場局呢?二十年前就開始密謀,就等著今日的成果了。或許……當年的確是這顧家夫婦抱回了三郎,但留下了該留的東西後,就將他扔了。而眼前的這個,未必不是他顧家自己的兒子。”

太子很不喜歡兄弟相殘,梁忠明顯心懷敵意,太子當即就不高興了。

梁護見狀,忙打圓場說:“倒也不必將顧家想的那麼壞,顧家人品性如何,日後多加接觸了自可窺探一二。如今既有這些信物在,皇祖父又高興,還有什麼理由和借口不認回來呢?”

梁忠說:“大哥說的倒是輕巧,這可是皇嗣,豈能隨意?”

梁護道:“你這些話,可敢入宮去對著皇祖父說?”

梁忠自然是不敢的,於是憤憤甩了袖袍,一臉的不高興。

太子震怒一聲:“都夠了!”梁忠這才漸漸有所收斂,老實起來。

一旁梁秀始終未插上話,但他心裡是最不希望顧容庭被認回來的。

但如今看來,希望渺茫。

沒過兩日,老皇帝便張貼皇榜昭告了天下。一時間,舉國為之振奮。

消息傳去徐侯府時,原不知情的柳氏都懵了。

“什麼?你說什麼?”她不敢相信,一把抓過前來呈稟的婢女使勁搖,“你再說一遍?這怎麼可能!”

那婢女被緊緊勒住衣領,險些被勒死,自己掙脫了後,拚命咳嗽。咳完,才繼續說:“姨娘若不信,可再尋人來問的,奴婢沒有撒謊。外頭……外頭人都知道了,皇榜都張貼出來了。”

這於柳氏來說,無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