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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心與厭惡。

班上有一半人相信了林楠的眼淚,他們看江瓷的目光變了,最近有人在造謠林楠,這件事更加讓他們肯定,江瓷就是林楠口中的霸淩者。

有些人不相信林楠的話,軟乎乎的江瓷和溫柔偏陰鬱的林楠比起來,他們更相信江瓷,就江瓷那副出門都要打傘的虛弱樣子,怎麼可能做出那麼過分的事情啊?

更多人都持中立的態度,網上衝浪久了就知道,事情剛發生的時候,先急著衝在前頭的都會被狠狠打臉,吃瓜就要站中間,這才是優秀的吃瓜人。

池忱拜托的女生叫溫雪,在班裡,除了林楠,江瓷跟她的關係最好,就算不用池忱叮囑,溫雪也不相信林楠的說辭。

她從以前就察覺了林楠的不對勁,每次她想跟江瓷搭話,林楠都有意無意打斷他們的交談,這種行為真的超級討厭,她跟江瓷說得是正事,就算不是正經事,林楠也不能這樣啊,林楠又不是江瓷的男朋友,為什麼還要限製江瓷的交友啊?

“能不能彆再說了,你來來回回就是這幾句話,一遍兩遍還覺得新鮮,說多了隻會顯得你語言匱乏好嗎?”

下午在畫室裡畫畫,溫雪將畫架搬了過來,取代了林楠的位置,聽到前麵的林楠又在賣慘,她一個頭兩個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最討厭這種磨磨唧唧的男生了,比女生還要囉嗦,一件事恨不得說上個八百遍,生怕沒人知道他有多慘。

“溫雪,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這件事本來就是江瓷的錯,林楠是好心啊,他受了委屈,就不能發泄嗎?”有女生站出來幫林楠說話。

林楠低著頭,溫雪卻知道,林楠在用餘光打量江瓷,她往前站了一步,擋住林楠的視線,冷笑道:“我也沒阻止他發泄啊,放以前,我不爽了就直接上去揍人的,我對林楠同學夠溫柔了。”

她特意加重了“夠”,讓人聽不出她的溫柔勁。

“溫雪,你太過分了。”另一個男生出來幫腔。

“是哦!”溫雪拉長尾音,嬉笑道,“他說多了不嫌口乾,我聽多了還覺得耳朵要生繭子了呢,怎麼,他會幫我出掛號費嗎,如果出的話,他儘管說,他拿個喇叭出來吼我也不介意,哦不對,到時候是老師站出來阻止啦!”

“好了,我知道你們嫌我煩,我不說了。”林楠衝安慰他的同學們笑了笑,他看向被溫雪擋住的江瓷,臉上的笑容變得苦澀。

“小瓷,我希望你不要繼續誤會我,我真的很珍惜你這個朋友,隻要你還願意跟我說話,這幾天的造謠,我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又來了,一邊說著可以原諒,一邊又繼續將他塑造成了欺負者。

江瓷強忍惡心,拍了拍溫雪的肩膀,從溫雪身後探出頭,他冷著臉,愛笑的眼睛裡沒了溫度:“可以不要跟我說話嗎?我看見你就惡心。”

“江瓷,你怎麼能這樣說話?”

“是我眼拙了嗎?我還堅定相信你不會做出這種事情。”有同學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在她眼裡柔柔弱弱的江瓷怎麼會說出這種不近人情的話?

江瓷沒有理會周遭的聲音,目光穿過人群和畫架,定定看著林楠,輕聲道:“我說的有錯嗎?這些事情你難道沒有做過嗎?”

被江瓷那雙清澈乾淨的眼睛注視,林楠第一次露了怯,他低頭,躲避江瓷的眼睛,這個動作落在彆人的眼裡,隻覺得林楠是受到了江瓷的壓迫,他們不禁猜測,江瓷跟林楠單獨相處的時候,江瓷是不是也用這種睥睨人的姿態跟林楠說話的。

相信江瓷的一些人突然改變了想法,此刻的林楠真的好可憐哦。

隻有林楠自己知道,他竟然對江瓷生出了害怕的情緒,甚至想要回應江瓷的話,告訴大家,江瓷說得沒有錯,他就是卑劣又放蕩的人,他就是想搞江瓷。

同學的安慰聲及時阻止了他,他很快就清醒,緊接著便是後怕。

他怎麼可能會害怕那個一推就倒的江瓷呢?

是錯覺吧。

“沒關係的江瓷,不管他們說什麼,我都相信你。”下課後,江瓷埋頭清洗著畫筆,溫雪懶得收拾,蹲在江瓷腳邊,在眾人麵前的囂張姿態收斂,說話都溫聲細語的,像是怕嚇到了江瓷。

最近的畫室很壓抑,江瓷難得露出真心的笑:“謝謝你哦。”

溫雪:“你要是真的想謝我的話,等事情結束後就陪我去吃烤肉唄,我還沒體驗過跟帥哥出去吃飯的感覺,如果可以,叫上池忱唄,哇草,被兩個帥哥圍繞,我也太幸福了吧。”

溫雪似乎已經做上了被兩個帥哥左右圍著吃烤肉的美夢,還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

畫室裡的人散了大半,江瓷很快就清洗好自己的畫筆,他順手把溫雪的也給洗了。

溫雪最討厭清洗畫筆,每次都洗得很敷衍,江瓷倒是不介意清理兩個人的畫筆,溫雪幫了他,這算是他的一點微不足道的回禮。

“林楠,走啦,他們不會理你的,我們去吃飯,彆搭理這種人。”

溫雪的美夢‘啪’的一下破碎,她眼神凶狠地瞪向開口說話的男生:“有些人長了張嘴巴也隻配吃飯了。”

“你什麼意思啊!”

溫雪:“沒什麼意思咯,我隻說有些人,有人不要那麼自戀的代入啊!”

林楠:“對不起。”

“林楠,你跟他們道歉乾什麼,又不是你的錯。”

“這是我親手做的小餅乾,送給你。”林楠上前,拿出背包裡的一袋餅乾遞給江瓷,被溫雪推開了。

“誰要吃你的東西啊,惡心。”

“你……”

“不好意思。”池忱的聲音打斷了屋內的對話,“江瓷,走了。”

“喔,好的!”江瓷無視林楠,見到池忱的第一眼,立刻就露出了笑,他的東西已經收拾完了,跟溫雪打了招呼,小跑著蹦到了池忱的麵前。

池忱的目光從林楠臉上收回,伸手抹掉江瓷臉上的水珠。

“有臟東西嗎?”江瓷摸了摸自己的臉。

“嗯,已經擦掉了。”池忱將指尖袒露給江瓷看,上麵還沾著水。

“謝謝你啊。”江瓷笑道,“我今天想吃食堂的麻辣香鍋,盧旭說很好吃。”

池忱:“隻能吃微辣的。”

“可以,隻要能吃,什麼辣都可以。”

池忱:“你也隻能吃微辣的。”

江瓷:“我胃其實扛得住了,多加一點點辣椒也沒事。”

“林楠,我們走吧。”

池忱和江瓷的聲音消失在走廊,同學在身後催促,林楠手指用力,捏碎了袋子裡的小餅乾,轉身時,陰鬱蕩然無存,微笑道:“好。”

……

池忱跟江瓷還在為辣度爭論,兩人走下樓梯,頭頂突然落下一片陰影。

“啊——”大樓裡響起女生的尖叫聲,江瓷猝不及防被池忱大力推開,身體重重倒在了地上,塑料工具箱變形扭曲,裡麵的畫具全部灑了出來,江瓷的腳邊滿是爆開的顏料,五顏六色的顏料沾上了他的鞋子與腳腕。

如果不是池忱推開他,他很有可能被這些東西砸中。

江瓷驚魂未定,下意識去看池忱,池忱站在他身邊,在推開他時反應迅速地躲開了,隻是右手被反彈的刀片與塑料碎片劃傷,血從掌心流了下來。

“池忱,我帶你去醫務室。”江瓷趕緊爬了起來,他滿臉焦急,不敢碰池忱受傷的手。

池忱沒有說話,眼神冰冷地看向頭頂的教學樓。

第40章

齊安一收到盧旭的消息就扔下打到一半的遊戲, 火急火燎趕到了學校附近的醫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到的時候,池忱正坐在診室外的長椅上,臉色發白, 看上去懨懨的。

池忱右手包著繃帶, 左邊臉頰有兩道被刀片刮出來的小傷痕,傷口不嚴重, 隻塗了點藥,連紗布都沒貼。

走廊裡都是人, 長椅被病人家屬坐滿了, 江瓷蹲在池忱腿邊, 紅著眼睛碰了碰池忱沒包紮的右手手背, 小聲詢問:“池忱,疼不疼呀?”

池忱雙眸低垂,聲音下意識放輕:“不疼。”

明明受傷的人是他, 反倒是他來安慰江瓷。

從池忱進去包紮縫合後,江瓷的眼淚就控製不住地開始掉。

美術係教學樓一共六層,因為被嚇到的女生發出的尖叫聲,每一層都有人探出頭張望,他們根本抓不到是誰把東西丟下來的,沒有人站出來說自己不小心掉了東西,不需要思考,答案隻有一個, 一定是林楠。

可是, 探出頭的人當中沒有林楠的身影,江瓷第一時間就拉著池忱去醫院, 並且給盧旭打了電話, 盧旭跟輔導員報備了這件事, 正在調取監控。

江瓷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受傷的池忱都沒哭,他反倒先哭了起來。

氣惱自己的沒用,因為自己的原因,池忱才會受傷,如果不是池忱推開他,他很有可能會被工具箱砸中,果然如父母所說,他是一刻都不能離開彆人的保護。

他真的,太沒用了。

齊安被池忱罕見的溫柔嚇到了,他眼皮一跳,才想起了正事,急急忙忙走到池忱跟前,好在,他還知道池忱手受傷了,沒跟往常一樣上手扒拉池忱。

“池哥,你這是怎麼了啊?”中午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受傷了?

“沒事,小傷。”池忱抬起手,輕輕晃了晃。

“你不要亂動呀。”江瓷動作小心地扣住了池忱的手指,他的眼淚止住了,眼眶四周被他哭得殷紅,襯得那張小臉更加惹人憐愛。

這個姿勢能讓池忱清楚地看到江瓷的整張臉,一瞬間,他覺得江瓷就是趴在他腿上的小貓,在幫受傷的主人%e8%88%94舐傷口。

“好,我不動。”池忱的指節微微彎曲,勾住了江瓷的手,不想讓江瓷放開,江瓷卻感受不到他的心思,在他完全扣住前抽出了手。

江瓷拿紙巾擦了擦鼻子,嗓音還含著哽咽:“齊安,我去幫池忱取藥,你幫我看著他,不要讓他亂動。”

齊安嗅到了空氣中的曖昧,頭皮發麻,艱聲道:“……好。”

等江瓷走後,齊安才敢占據江瓷的位置,他學著江瓷在池忱跟前蹲下,問道:“你跟小可愛是怎麼回事啊?”

池忱:“重點是這個嗎?”

“這難道不是重點嗎?”齊安瞪大眼睛,“你看他的眼睛都快能掐出水來了,你竟然會用那麼肉麻的聲音跟他說話,他碰你你沒有推開他,你還反握住了他的手,你……”

池忱伸縮右手五指,懶懶道:“隻是得到了答案而已。”

“喂,受傷了還動,你不怕留下後遺症啊。”齊安按住池忱的手,製止了池忱的動作,“小可愛說得你沒聽到啊……等等,答案?什麼答案啊?”

池忱抽出右手,在齊安眼前晃了晃:“沒事,隻是輕微皮肉傷,沒傷到骨頭,塗幾天藥就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