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說,隻要不說話,她一閒下來就心裡憋悶難受。
昨天,她忍不住,給舅舅溫韌打了個電話,在這闔家歡聚的日子,她就不信,媽媽真的在那冷冰冰死氣沉沉的陵園待了一天。
溫韌的聲音也是很低沉,他在車裡睡了一天,一直不放心。
她們都太低估溫瀅的韌勁兒了。
她真的就是生生地陪了顏蕊蝶一整天。
她去的時候,情緒還挺平穩,給顏蕊蝶擦了一遍墓碑,還帶來了新衣服,“過年了,阿蝶,今年,我陪你過好不好?”
溫瀅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舊舊的裙子,撇著嘴,突然委屈的像是個孩子,“你說你怎麼就給我買了這一套裙子呢?都穿舊了。”
歲月太快,哪怕是她在小心翼翼,這裙子已經破舊不堪了。
站在監控室裡的管理人員尷尬地看著溫韌,“哥,這溫總是要在這兒待一天麼?”
他頭都大了,本來想著今天過年,沒什麼人過來,能偷個懶,可誰知道,臨時接到了電話。
溫韌點了點頭,他從兜裡掏出一個厚厚的紅包,塞給了管理人,“辛苦你了。”
……
到了下午太陽落山的時候,溫瀅跟顏蕊蝶絮絮叨叨地說起了孩子們,她本來剛開始情緒還挺平穩,但是說到蘇瑾柔的時候,她突然就流淚了。
一滴滴眼淚,落在墓碑上。
溫瀅喃喃地說:“我……我想過的……不要恨她……把她就當做……當做是我們的孩子……可是我做不到啊,阿蝶……”
說著,她抬起手,神經質似的去扇自己的嘴巴。
一下又一下,那麼的用力,根本就不是鬨著玩,走走過場的。
四個嘴巴下去,她的臉頰紫紅紫紅的,唇角有了血漬……
溫韌匆匆跑過來,抱住她的時候,溫瀅還神經質地打著自己,邊打邊哭,“對不起……阿蝶……對不起……”
一直在看監控的管理人員本來都在打盹了,直接被這血腥的一幕給嚇傻了。
溫韌沒有敢把全部經過告訴蘇芷,隻是滿是疲憊地說:“我們現在就下山,回家先修養,你先不要過來,等你媽情緒好點,我聯係你。”
掛了電話之後,蘇芷所有的快樂都被帶走了,她想起母親縮在床上,對她說的那句話。
——媽媽老了,媽媽做夢,夢到我很快就要下去找你顏姨了,可是……她不要我了……
這話,最近總像是魔咒一樣,一次又一次的在蘇芷的腦海裡閃爍。
溫瀅老了,再不如之前的意氣風發,尤其是這幾年,她每跟父親大吵一次,就會很明顯的衰老一次,也不知道蘇馳說了什麼,會這樣戳痛溫瀅的心,蘇芷不敢去問。
好在,秦曦回來了,姐姐那邊的狀態好了很多。
看著姐姐的變化,蘇芷再一次疑惑,她真的很想要知道,這世間的情愛到底是什麼滋味?
能讓好好的母親,一天天被思念折磨的,猶如行屍走肉一般活著;
而又能讓姐姐,從封閉了多少年的黑暗中走出來,伸出雙臂擁抱陽光。
真的可以叫人生死相許麼?
秦曦對於蘇瑾柔,那現在可真的是捧在手裡怕疼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一天天的給她養身體。
藥,是每天都要上的。
也是奇怪,姐姐自己上了那麼久的藥,還有淤青,秦曦上了三天就好了。
蘇瑾柔也是徹底放飛自己了,蘇芷好幾次從外麵回來的時候,都能看見兩個人在院子裡玩丟沙包、玻璃球、勒樹根、跳皮筋……
幼稚就幼稚吧,蘇芷以為是兩個人無聊的消遣,可當她親眼看到姐姐在玩五子棋的時候,為了贏,悔棋搶棋子時在秦曦胳膊上留下的牙印,她陷入了震驚。
大年初五那天,秦曦帶著大小姐說是要去見朋友,蘇芷聽了冷嗤,不屑地坐在沙發上嗑瓜子,看電視。
秦曦往罐子裡裝了一些自己新作的小菜,用胳膊肘碰了碰旁邊的大小姐,對著她衝蘇芷的方向努了努嘴,用眼神示意她。
——要不要帶上妹妹?她看起來很孤單。
蘇瑾柔對著她使了個眼色。
——她姐夫,你怎麼不直接叫?
秦曦有點彆扭了。
——我害怕。
大小姐了解了,她拍了拍她的手背,給秦曦一個——你放心,都交給我的眼神,然後,她一抬頭,對著蘇芷說:“你姐夫想帶你一起出去,看你挺孤單的,但是她害怕,不敢跟你說。”
秦曦:……
她又被大小姐陷害了。
完蛋了,今天一定又要挨這位二小姐的挖苦了。
蘇芷吐出瓜子皮,站起身子,很煩躁地看秦曦一眼,生氣地說:“我看電視看的好好的,非要叫我,等會,我換一件外套,真是煩死了。”
秦曦:……
蘇瑾柔笑的溫柔:“那就麻煩你快一點。”
秦曦:……
二小姐一進屋,開心的兩手揮了揮,立即打開衣櫃,從那一溜衣服裡,選出最低調的暗紫色。
秦曦一看妹妹進去了,忍不住吐槽大小姐:“你怎麼陷害我啊?”
蘇瑾柔抬起手,戳了戳她的臉頰,“這是陷害麼?你乾什麼膽子那麼小?跟我膽子不是很大麼?”
昨晚,她說不要塗藥已經好了的時候,秦曦居然膽大包天的直接攥住了她的兩個手腕,壓住她塗藥。
大小姐真的是見識到秦曦的力氣了,才明白平時倆人鬨著玩的時候,人家且讓著她呢,在她麵前,她真的就是病弱的小雞崽。
秦曦撇了撇嘴,“我怕她不開心不是麼?”
蘇瑾柔微笑地搖頭:“不,她很開心,甚至可能在房間裡手舞足蹈,隻是出來後,依舊會一臉的嫌棄。”
話音剛落,蘇芷走了出來,她換了一件香奈兒的紫色風衣外套,整理了一下衣領,嫌棄地問:“見什麼朋友啊?大過年的。”
……
車子行駛在馬路上,平日裡擁堵的城市,因為過年,一切忙碌都被按下了暫停鍵,根本就見不到幾輛車。
秦曦最喜歡在這樣的日子裡開車了,一點壓力都沒有,也不用怕堵車。
她特意放了一個喜慶的《恭喜發財》,聽了一路。
二小姐簡直嫌棄至極,“這是什麼土鱉歌曲?”
再看姐姐,跟秦曦一起笑著,還哼著——我恭喜你發財,我恭喜你精彩……
蘇芷感覺姐姐變了,曾經,那個看著對誰都微笑,其實在冷漠之間豎起了高高防線的姐姐居然變得這麼的“接地氣”,她受不了,她永遠都不會“苟同”。
當秦曦這一首歌曲循環了兩個小時,到了目的地的時候,下車,她給大小姐開車門,二小姐哼著:“恭喜你發財”,開心地走了下來。
這歌曲是不一樣啊。
簡單直白的歌詞,歡快的旋律,真的是能讓人心情好。
隻是……
秦曦這是把她們拉倒哪兒來了?
怪不得開這麼遠的車,這樣的鄉間小路,蘇芷的高跟鞋十分不適應,秦曦從後備箱裡,給姐倆拿出來提前準備好的平底鞋。
大小姐彎腰換的時候,還滿是期待地問:“會有很多孩子麼?”
或許是因為童年的缺失,她很喜歡和孩子們一起玩。
秦曦點了點頭,本來想抬起手揉一揉大小姐的頭發的,可手才抬高,就看見旁邊蘇芷凶神惡煞的眼神,她訕笑著把手給放下了。
鄉間的小路上,一片泥土的香氣,天空果然要比城市清澈很多,遠處傳來蟲鳴鳥叫聲音,村頭的大黃狗警覺地看著這三個外來人。
就在秦曦拿起手機準備打電話的時候,不遠處,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穆曉曉穿著寬鬆的襯衫和褲子,嘴裡叼著一截甘蔗就出來了,她吐出甘蔗,先是對著大黃呲了呲牙,“自己人,彆表情那麼猙獰。”▼思▼兔▼在▼線▼閱▼讀▼
然後,她抬起手,對著秦曦揮動著手臂:“這裡!”
幾個人隨著穆曉曉往村子裡走,這邊的人都很淳樸,站在一側,笑眯眯地看著幾個人,她們似乎跟穆曉曉都很熟悉,熟絡的聊天。
“曉曉,今年能多待幾天了唄?”
“曉曉老師,我一會兒能過去玩嗎?”
“曉曉,一會兒來三嬸家,我給孩子們包餃子了。”
……
秦曦也跟蘇瑾柔、蘇芷一樣,好奇地四處看,穆曉曉樂嗬嗬的:“這邊就這樣,鄉裡鄉親的都很隨和。”
秦曦點頭,她問了一句:“秦怡姐姐也來了嗎?”
穆曉曉搖頭,“沒讓她來,她一來就弄得街裡鄉親的跑過來要簽名,被我攆回家過年去了。”
大家:……
繞了很半天,總算是到了目的地,幾個人在一個大院前站定。
大院帶著一種古韻的美,斑駁的牆壁看起來是有曆史年歲的,而牌匾上——太陽之家的幾個大字,特意用金黃色寫的,看起來暖暖的。
穆曉曉一打開門,幾個孩子就衝了過來,“姐姐,姐姐!怎麼才回來?!”
她笑著引著幾個人走了進去,蘇芷和蘇瑾柔看傻了,院子裡有很多的孩子,隻是孩子們……看起來都是有點問題的……有的孩子,缺了一截小臂,有的孩子,沒有腿,靠著做的簡易小車在跑,還有的孩子,明顯看起來五官有些不正常,口鼻眼歪……
她們雖然各不相同,但是笑容是一樣的。
孩子們一點都不認生,很快的就把三個漂亮的大姐姐給圍了起來。
秦曦是有點緊張的,緊張地源頭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身邊跟著的這兩位千金小姐。
大小姐不用說了,從小就很封閉,雖然出生富貴,但是外麵的世界,見到的太少了。
而二小姐,平日裡最喜歡一身名牌,脾氣火爆,沒有耐心,她不會發脾氣吧?
蘇芷長長的睫毛眨動,她看著圍過來的孩子們,有點局促,讓秦曦想不到的是她居然一下子躲到了蘇瑾柔的身後,臉頰有點紅了。
而大小姐呢?
她驚訝地看了看這些孩子們,隨即,她彎下腰,摸了摸一個孩子的頭發,笑著說:“你好呀。”
……
大小姐的人生裡,大概是沒有這樣的時刻的。
她被孩子們擁在人群的正中,伸出雙臂,當老母雞護著孩子們,而對麵的老鷹蘇芷凶神惡煞的一次又一次撲上來。
穆曉曉給秦曦沏了一杯茶,倆人坐在院子裡,優哉遊哉的聊天。
這不是穆曉曉第一次見到蘇瑾柔,隻是上一次天色有些暗淡,倆人也是匆匆來匆匆去,她沒來得及細細打量。
如今,穆曉曉看著滿眼純真的笑,身體像是在發光一樣的蘇瑾柔,喝了一口茶,笑著問:“這就是你的姐姐?”
秦曦點了點頭,她有點不好意思,“剛才把皮筋弄壞了,回頭我給孩子們補上。”
她真是不好意思……
她家大小姐跳皮筋太開心了,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