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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綻放 葉澀 4317 字 6個月前

是黑白的,可是笑容明豔端莊,因為溫瀅的交代,墓碑前一顆雜草都沒有,很乾淨,還掛著新鮮的鮮花。

蘇瑾柔看著顏蕊蝶的照片,想起小時候的種種,眼圈泛紅。

記得很小的時候,蘇瑾柔走路還不是很穩,又因為身體不好,身後一直需要人,好幾次她要摔倒了,蘭嫂總是會在第一時間抱住她。

可哪兒有孩子,不渴望母親的,小小的蘇瑾柔會眼淚汪汪地看著媽媽,顏蕊蝶站在她的身後,凝視著她,有時候,明明手臂都伸出來了,她卻又生生地收回去。

最嚴重的的一次,蘇瑾柔不小心被玩具絆倒了,摔的額頭上都出血了,就怕以後留疤。

她嚎啕大哭,印象極為深刻,蘭嫂都急的不行,奶奶和爸爸都圍著她,一家人忙成一團,準備去醫院,小小的大小姐透過人群,去看媽媽,她看見顏蕊蝶低垂著頭,不看她,可卻有眼淚一滴滴落在了桌子上。

以前,不懂愛,沒有愛過人的蘇瑾柔,說是不恨不怨,那是假的。

可現如今,歲月模糊了太多的記憶,而她也隱隱地感受到了顏蕊蝶的想法。

她是做好了打算,要跟溫瀅遠走高飛的,怕一旦抱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旦%e5%90%bb她,就會舍不得,就再也離不開了。

……

蘇瑾柔磕完頭,默默地在一側跪著,溫瀅把水果糕點鮮花都擺上,她自己跪在那,又倒了一杯酒,紅著眼,久久地凝視照片上的顏蕊蝶,片刻之後,她抬起手,用指尖一點點去觸碰那冰涼的照片。

一下,又一下,她的手那麼的纏綿,目光那麼的不舍……就好像是,母親還活著。

“我來看你了……阿蝶,我來了……”

蘇瑾柔知道她的心思,她沉默地起身,緩緩地往外走。

溫瀅每一年,都會有很多話對顏蕊蝶說,她不喜歡彆人在。

或是恨的,或是愛的,可那都是她們之間私密的對話不是麼?

……

隻是今年的雪有些大,蘇瑾柔仰頭看著天上飄飄灑灑的雪花,一時想著母親,一時又想起她離開前,秦曦那隱忍痛苦的眼神,她閉了閉眼睛,手撫在%e8%83%b8口處。

這也是愛麼?

原來,愛不僅會讓人感覺幸福快樂,同時也會痛苦心疼的。

陵園的管理人員給蘇瑾柔倒了一杯熱茶,看她穿的單薄,讓她進屋去坐一坐,彆總在門口站著,在吹了風感冒。

他對於蘇瑾柔充滿了好奇,之前,他聽上一個管理人員說,那個粉衣服的女人身邊總是會帶一個特彆漂亮的小女孩,那小女孩長得跟布娃娃似的,精致又漂亮,可她的身體似乎不是很好,臉色那麼蒼白,嘴唇有一段時間都是紫色的,她們一大一小會在墓碑前跪很久,然後,小女孩就會被攆到一邊站著默默地等著,那個粉裙子的女人有時候一待就是一天,小女孩一站就是一天。

偶爾的,還有人看到過,那個粉裙子女人,緊緊地抱著小女孩,一邊哭一邊狂亂地說著什麼,那小女孩被嚇得瑟瑟發抖,有時候,也會失聲大哭,卻從不敢掙脫她的懷抱。

如今,這個小女孩長大了,還出落的這麼亭亭玉立。

男人麼,總是會對美女產生好感。

他看著蘇瑾柔瑟瑟發抖的模樣,忍不住去慰問關懷,讓她去屋裡待著,裡麵開了空調不會那麼冷。

蘇瑾柔搖頭拒絕了,微笑地對他說了一聲:“謝謝。”

那個微笑雖然有些疲憊,但當她眼睛彎起,眉宇間的溫柔真的是能讓人深陷。

臉一紅,他的心有些熱,又去屋裡拿了一件外套,要給她禦寒。

蘇瑾柔搖了搖頭,依舊笑著說了一聲:“不用了,謝謝”。

她有潔癖,除了秦曦的衣服,彆人的她是不會穿的。

這雪,一直不停,管理人員本來想要和蘇瑾柔聊幾句的,可也察覺出她禮貌的距離,他就去屋裡看監控去了。

不是他要盯著人家祭拜,主要是那個溫總穿的太少了,又上了歲數,彆再凍出什麼意外。

蘇瑾柔怔怔地望著從天而降的雪花,想起了那一天的初雪,她正兩眼放空地望著天,那邊,突然傳來推椅子的聲音,那邊管理人員一下子站了起來,驚呼:“天啊,她在做什麼?”

蘇瑾柔聽到聲音,心臟一跳,她快步走了過去。

管理人員的手有些顫唞,他指著大屏幕,蘇瑾柔望了一眼,死死地咬住了唇。

這樣大的雪,又下了這麼久,天地之間都被裹上了一層白,墓碑上全都是雪,滿上的蕭瑟。

而在外麵待了三個小時的溫瀅,她自己都凍僵了,耳朵都紅了,還彎著腰,努力挺直僵硬無比的身子,她顫顫巍巍地伸出雙臂,用力地抱著墓碑,一邊%e5%90%bb著冰涼的墓碑,一邊流著淚,喃喃地說:“彆怕,阿蝶,彆怕,我抱著你就不會冷了。”

她那麼的冷了,可她怕她的阿蝶會更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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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葉子睡了個懶覺,更新有點晚了。

出去玩耍一下,如果回來留言破百了,葉子再寫一章,333.

第38章(二更)

倆人一大早出的門,天全黑透了,才下山回家。

溫瀅的身上已經被寒氣浸透了,她麻痹一樣縮在後座上,手腳也是冰涼,現如今,除了眼淚是熱的,她的渾身上下找不到一處有溫度的地方。

大小姐臉色蒼白的開著車,她的手克製不住地顫唞,心臟一跳一跳的憋悶難受,她隱忍地堅持了一會兒,打了一把輪,將車停在了馬路邊。

車外的霓虹燈照入車內,她的臉色慘白,因為剛才用儘一切力氣,才把溫瀅從墓碑前拖了出來,她現在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要不是強忍著,連方向盤都握不住。

蘇瑾柔慌亂地塞了一把速效救心丸在嘴裡,她把車窗搖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卻依舊是不夠,手哆嗦著,她從旁邊的手摳裡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香煙,救命稻草一般,含在雙?唇之間。

薄薄的兩片紅唇用力地吸了一口煙,當嫋嫋煙霧順著車窗飄出去的時候,大小姐才感覺身體緩和了一些,心臟不再那麼一下一下的抽痛,她把暖風打到最大,繼續開車。

全程,後座上蜷縮著的溫瀅都猶如死人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

車子一路行駛,蘇瑾柔的手機一直在響,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奶奶,是蘇芷的電話。

她現在顧不得接電話,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開車上。

漸漸地,從郊區到城市,燈光越來越明亮,熙攘的人群出現在馬路上,人潮擁擠,車潮湧動。

快到家的時候,趴在後座上的溫瀅坐了起來,她也不避諱什麼,麵無表情地把裙子從身上脫了下去,然後小心翼翼地裝在包裡,她彎下腰,長發滑落肩膀,皮膚雖然已經不像是年輕時那般細致,但風韻猶存。

她換了一套黑色的長裙、長襪,頭發也紮了起來,甚至還拿起了口紅,在唇上塗了塗。

就好像是一旦到了家裡,她就不再是那個瘋狂的,那個不停流淚,喊著阿蝶的思念致死女人。

她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與同情。

蘇家燈火通明,每次這個日子,蘇奶奶、蘇芷、蘇馳都會聚在一起,低沉地等待著兩個人回家。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在年輕的時候,蘇奶奶不是沒有想過製止,可沒有人能打敗瘋子,溫瀅甚至曾經發狠地拽著蘇瑾柔的手腕,用狼一樣的目光對著老太太:“她必須跟我去,這是她活著的代價!老太太,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放過她,這是她該承受的,這是你們蘇家該承受的!”

房門被打開,隨著風一起卷進一陣風寒,蘇奶奶緊張地立馬站起來,“瑾柔,怎麼樣,冷不冷?”

溫瀅走在前麵,臉色慘白,紅唇像是鮮血一樣讓人懼怕,她陰沉沉地看了幾個人一眼,昂首挺%e8%83%b8,徑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而蘇瑾柔臉色也是十分不好,她的膝蓋已經跪青了,手拽溫瀅拽的也像是脫臼了一般,她虛弱地對著幾個人笑了笑,剛想說一句奶奶,可眼前一黑,腿下一軟,在大家的驚呼聲中,蘇瑾柔失去了直覺。

很黑很黑的洞,看不到一絲的光亮……

這是從小到大,蘇瑾柔總會做的一個夢,很小的時候,夢裡的她會找母親,一次又一次的,在駭人的黑夜中赤腳奔跑,到頭來,她哭的渾身顫唞,什麼都沒有找到,隻留下一人從噩夢中醒來坐到天亮。

大一些,蘇瑾柔會茫然地走在黑暗之中,她一路走,一路看,心已經不再害怕,甚至經常會升起一種想要與黑暗融為一體的頹廢感。

而這一次,她依舊是陷入一片漆黑的無望之淵,沉默許久,大小姐緩緩地抬起頭,天邊,一顆小小的星星正在發著光,那一點點的微光,對於彆人來說,或許微不足道,可於她,已經是全部的溫暖。

她忍不住追隨著黑暗中的星,追隨著那唯一的光。

再次醒來……

蘇瑾柔的臉色蠟黃,她靠在床邊,看著一旁白發蒼蒼陪伴她的奶奶,啞著嗓子問:“奶奶,我睡了多久了?”

這樣昏死過去的感覺不是第一次了,她犯病很嚴重的一次,甚至整整睡了七天。

蘇奶奶看著她,輕輕地歎息:“不到一天。”

不到一天?

蘇瑾柔驚訝地看著奶奶,目光裡滿是懷疑,蘇奶奶抬起褶皺的手,撫了撫孫女的發,慈和地說:“奶奶沒有騙你,真的不到一天。”

這是蘇瑾柔醒來最快的一次,其實每一次,她陷入昏迷,對於蘇奶奶來說,都是一次撕心裂肺的痛,都是一次麵對生死的考驗。

以前,一般都是兩三天,最少也要大兩天的時間,孫女才會醒來,如今,她不到半天就醒了。

蘇奶奶看著孫女乾裂的唇,心酸難過地說:“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叫著秦曦的名字。”

蘇瑾柔沒有說話,偏頭看著窗外的月光,長長地睫毛眨動,帶起眼底一片濕漉漉的潮氣。

……

這段時間,誰都不敢去和溫瀅說話,就連蘇芷都不敢,她都是小心翼翼地把粥盛好,端到媽媽的身前,放在桌子上,再悄悄地退出去。

溫瀅會一直躺著,躺的黑夜白晝不分,沒有表情,很多時候,都是睜著眼睛在流淚。

小時候,蘇芷對於大人的感情不懂,一直以為,媽媽是因為在這樣的日子,想到父親的前妻,有怨恨有生氣,所以才會如此。

可現在的年齡,很多事情,即使她不去深挖,也不得不衝擊性地往腦海裡跑。

最重要的是,每當這個時候,蘇馳也都會陰沉著臉,一顆煙一顆煙的抽,有時候,他還會發狠地看著臥室裡掛著的顏蕊蝶、溫瀅以及他自己的照片,不知道在想什麼。

奶奶歲數大了,不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