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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知縣 桃花白茶 4456 字 6個月前

這大概就是,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不管他們再怎麼憤怒害怕。

紀煬乃至皇上這邊,依舊在做年前定好的事。

泰安三年,正月初。

承平國進行全國範圍內最後的土地清查,中原一帶,乃至輻射的一圈糧倉,全都要看到賬本,看到糧倉。

被派出去的林啟,葉錫元,韓瀟,陳子雲,龐家,穆家等等,趕在年都沒過完,便已經出發。

更有先皇在的時候提拔的一眾年輕官吏,他們被朝中忠心老臣帶著,全都在路上。

但紀煬知道,這些人暫時被嚇唬住,不代表還沒消失。

這個冬天確實過於溫暖了。

滋生土地裡的害蟲,也滋生朝中的害蟲。

但不管這個天氣要如何發展,他們該做的準備還是一定要做。

而這個溫暖的冬天,還是有好事發生的。

林婉芸那邊的培育青黴素甚至已經到了相對穩定的地步。

她所用許多工具,甚至跟現代較為簡陋的實驗室差不多。

當然,這實驗室花費的金錢,說出來讓人咋舌。

其中也有韓家韓大夫的幫忙。

估計再有一年半載,這東西就可以真正用到人身上,甚至是注射用。

紀煬對他們研究的進度已經看不懂了。

可知道一點。

這東西做出來,那婉芸就能造福全天下的人。

正月之後,又有許多消息傳遞過來。

北麵被汴京杜家接手的屯青崖,又有派過去的新知府合力,再加上去年關市稅偏向他們一些。

屯青崖已經被正式接手,卒伍已經被清查得差不多了,吃空餉確實很嚴重,地方的糧倉也空得差不多。

怪不得北麵的“鄰居”們敢對他們虎視眈眈。

杜家除了杜老將軍之外,自己的兒子,以及兩個孫兒也被帶過去。

這才能迅速掌握情況,奏報裡的詳細經過,雖然沒有紀煬在灌江府那般驚心動魄,可也是動了刀劍。

但想想杜家帶回去的火炮,那什麼刀劍都要變鈍。

這算個好消息,留在屯青崖的前指揮使見此,就算再不甘願,也沒了翻身的可能。

誰能想到天降個紀煬,做出火炮這種改變戰場的東西?

其他益寧府等地,已經按照要求開始修官道跟驛館。

再有更多的糧食收獲情況也傳了過來。

江南江西一帶比之汴京更適合種稻子,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所以送到那邊的稻子,江南江西當中,除了最讓人震驚的一畝七百斤之外,其他的產量基本都在五百五十斤往上。

這大大出乎眾人的預料。

有些地方甚至能穩定六百斤。

仔細調查之後發現,除了良種的緣故,自然還有土化肥的推廣,再有這些年裡各處興修水利的原因。

以後良種穩定適應之後,估計一畝七百斤不再讓人震驚,而是屬於平常。

這更是那些豪強大戶們急著要良種的根由。

越是這種時候,紀煬越是不鬆懈。

不過還是有個消息,是能高興的。

那就是正月二十六,玉敬泉就要到汴京了!

雖說他要先到吏部述職,但接下來肯定要來跟紀煬見麵。

當初的,玉敬泉,淩俊鵬,衛藍,那都是跟著他的人。

那時候為了他們更好的前程,紀煬隻能讓他們離開,但要說官場上的情誼,自然跟他們最是深厚。

算起來也有三四年沒見了?

淩俊鵬自然還在做指揮使,隻是不在灌江府,去了彆處換防。

衛藍則留在灌江府做捕頭。

幾人經常通信,對彼此近況都了解。

但通信跟見麵還是不同,紀煬早早讓人準備好院子,隻等著玉敬泉過來。

彆管背後的人為什麼讓他來,來就來了,至少升官了?

紀煬想的一直很開。

等見到玉敬泉的時候,見他依舊精神奕奕,彆看五十多,但頭發沒幾根白的,見到紀煬頭一句便是:“知縣大人,許久不見。”

在玉敬泉他們心裡,紀煬還是那個知縣大人,帶著他們致富的知縣大人。

不過以前帶著縣裡,帶著灌江府致富,現在是帶著天下百姓一起。

紀煬也笑,聽這個稱呼反而還挺踏實。

韓瀟自然也過來了,韓瀟跟玉敬泉關係一直算不錯。

當初紀煬“坑”他做事的事,玉敬泉總是在幫忙。

眾人敘舊,最後自然又聊到背後讓他帶過來之人,紀煬心中已經有數,此刻並未說出來。

朝中翻來覆去,不就那幾個老熟人。

等聊到應對之策。

紀煬隻笑:“等著吧,今年暖冬之象到底有個什麼結果。”

說到底,他們靠天吃飯,那些人也靠天鬨事。

天到底給個什麼情況不好說,但紀煬是不怕的。

玉敬泉摸摸自己胡子,笑著道:“放心,紀大人的能力,大家還不知道?”

“而且我從下麵過來,路過的中原各地已經做好準備,縱然真的發生個最差的結果,咱們算是有準備。”

最差的結果,無非是蝗災。

但時間進到二月,天氣的異常似乎比想象中更要誇張。

進到二月,春雨隻下了一兩場,每場都不大。

到了三月,倒是有場暴雨,除此之外,連片烏雲都沒有。

此時,中原田地全都靠平時興修的水利設施灌溉,可到底有顧及不了的地方,今年縱然種了良種的地方,麥子也是乾癟乾癟的。

放在下麵管轄不及的時候,可能朝廷還不會那麼快注意到災情。

可從紀煬注意到暖冬之時,已經做了許多準備,各地的奏報自然如實且準確。

畢竟突然發生天災,他們還想著為了政績要不要瞞著,就跟很多年前涼西州雪災一樣。

現在早有預警,又早有準備,各地沒了顧忌,自然能說就說。

甚至還盼著多撥點救濟糧。

這甚至都不是後話了。

而是一場被他們看在眼裡的災禍就要發生。

冬日少雪,正月無雪,二月兩場雨,三月一場雨。

各地不少龍王廟香火鼎盛,各地祈雨的活動也盛行。

依靠水利的灌溉,如今還能行,如果到了四月,五月,還是無雨,隻怕附近河水,井水都要乾枯。

畢竟再好的水利設施,也隻是調節。

大旱這種事,就算放在有人工降雨技術的現代,那也是要看天時地利的。

何況現在。

滿朝上下全在為這事奔走。

祈雨的法子想了很多,皇上也去祭祀過。

紀煬則在周邊默默運糧,以及讓各地先保證人的飲用水,甚至在商議移民的事。

中原人口本就過多,這幾年的發展更是堪稱擁擠。

土地承載不了那麼多百姓的時候,流民跟不安就會增多,乾脆借這個機會,遷徙一部分人去益寧府,去江西,去嶺南。

以如今糧食會越來越多的情況,江南跟中原這塊地,絕對會人口過多。

趁著旱災人口遷徙,倒也能行。

可想而知,紀煬這事一提,身上諸多罪名又加了一條。

慫恿中原百姓離開故土?!

你安得什麼心!

在去年年末暖冬事件時,那會流言四起,甚至直指皇上。

眼看皇上不接招,紀煬也很淡定,那些人以為他們有什麼招數,氣勢也就低了。

隨著幾個月的無雨,謠言瞬間卷土重來,來勢更加凶猛。

還是那一套,天降罪責,都因為承平國的不孝之風。

皇上不敬生母。

臣子不敬生父。

所以老天爺不給下雨。

除非罪人們誠心悔過,這才能行。

京中假借儒釋道三家之名,更是說的有鼻子有眼。

皇上那件事他們都知道。

臣子又是誰?

臣子不敬生父?▃思▃兔▃網▃

自然是紀煬。

紀煬自從回到汴京,親弟被趕出汴京,親爹被送到莊子裡,隻有逢年過節才能回伯爵府。

這種骨肉相殘,不敬父親的人,怎麼不讓上天震怒。

還有人親耳聽到過,說他爹其實很想回伯爵府住,還跟紀煬商量過,卻被他斷然拒絕。

要知道這是伯爵府!

卻不讓自己爹住!

有這樣的人嗎?

這種逆人倫大道的行為,但凡懂禮的門戶都可以指責唾罵。

謠言四起,比之前更要凶猛。

也露出真麵目。

之前說皇上不尊生母,就是為了引出他不尊生父。

畢竟皇上性子好,他們隻是“威脅示警”而已。

而自己,才是他們欲除之而後快的人。

上次沒理他們。

這次明明中原各地乾旱,他們還在說這些烏七八糟的。

隨著四月到來,天空還是滴雨未下。

朝中讓皇上跟紀煬去請罪的消息更甚。

紀煬安排第一批災民前往嶺南後,看著文書上定下的,必須沿路開倉放糧,借官道讓百姓通行。

這樣既能讓遷徙的百姓少受苦,也能最大限度保證沿途各地的安全。

其中事情之繁雜,讓紀煬及手底下的人忙到連軸轉。

忙完之後還要看看這個謠言。

看來這些人是要先逼他,然後再逼皇上。

讓他們認錯,讓他們承認如今中原無雨,是他們的過錯。

一邊是繁重的公務,一邊是無形壓力的威逼。

看看這些人,在下麵的時候,還是明刀明槍的惡意。

到汴京之後,這些人的手段顯然高出不少。

麵對這樣的情況,在紀煬身邊做事的一個官員,也就是去年的狀元,竟然掩麵哭了起來。

紀煬驚奇,見他哭得實在傷心,反而笑道:“怎麼哭了?”

這個狀元看向紀煬,見他絲毫沒有疲憊,甚至還帶著笑意。

“這些人,絲毫不知道紀大人你為天下百姓做了什麼,他們隻知道爭權,隻知道一己私利。”

“難道他們不知道中原的乾旱嗎?就不怕百姓死在這場災情裡?”

狀元的話,既帶著憤怒,也帶了悲憫。

更說出身邊其他翰林想要說的話。

憑什麼好人在背負這麼多,惡人卻在背後使陰招。

紀煬看著他們,笑道:“明天,明天讓你們看出好戲。”

“他們不是說我不敬生父嗎?”

“明日我的好父親,可是會主動上朝的。”

狀元不哭了,眼神更是疑惑,其他翰林也一樣。

紀煬揮揮袖子,挑眉道:“今日不公務了,等著看好戲。”

看來,很多人心中的鬱結要消一消,不然怎麼能更好做事!

紀煬嘖嘖幾聲。

大家還是見的世麵太少。

明日,就讓他們看看,他的好父親會怎麼對付這些人。

紀煬說不公務,還真不公務了,直接坐車出了汴京,到了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