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空,什麼好看舞姿沒見過,欣賞可以,再多的就沒意思了。
不過他這麵子撐得大。
說得好像他在汴京真的“見識多”一般。
實際上原主都是個愛玩鬨,不愛歌舞的,估計跟他便宜老爹有關。
平安自然知道這些,但他怎麼會拆穿自家少爺。
所以主仆二人這氣勢,已經讓台上的人少了自信,再跳下去,連雷溫兩人都覺得索然無味。
武知縣心裡暗歎,喝口酒道:“不錯,好酒。”
剛說完,看了看紀煬。
紀煬難得也誇:“釀酒的水質不錯,尚可。”
他這一句,雷家小吏,溫家小吏同時鬆口氣。
總有他看得上的了!
陪著兩人身邊的隨從立刻提醒。
兩人恍然。
怎麼被紀煬帶偏了!
竟以他的喜好為標準?
談話開局就不利,好在隨後到的人,算是扳回一城。
紀煬看著,雷家三公子,溫家嫡長子,笑道:“竟然還有客人。”
眾人臉色一僵。
到底誰是客人啊!
而且你跟武知縣坐得那麼穩,不起來迎嗎?
講道理,他們兩個是官身,那兩個是商賈,起身才不對勁。
也就是這兩家把持灌江府太久,當官的才會起身迎接他們。
紀煬笑了笑,看起來十分和善。
但雷家三公子跟溫家嫡長子則對他審視。
這兩個也不過二十多歲,看著十分年輕,跟紀煬基本同齡,又比三十多的武知縣年輕點。
看來是特意派他們兩個過來說話。
他們兩個一來,台上的歌舞都輕了很多。
紀煬收斂表情,韓瀟也看著他們,沒想到那兩人卻道:“見過韓先生了。”
“不要喊我先生,我家一日也沒教過你們。”韓瀟喪著臉拒絕,同時看向紀煬。
這人會吵架,讓他來。
普通學生喊韓瀟先生,他都是教導的。
但這種情況的喊,他肯定不同意。
當初韓家給紀煬送書籍,給指點的時候,都不讓稱呼師徒,就是怕被卷入莫名爭鬥,成了紀煬一黨。
如今的情況另說。
但對紀煬都這樣,對雷溫兩家,自然拒絕的更加明確。
彆喊我老師!
你們做的事,不要牽扯到我家!
倒是很符合韓家一貫作風。
這兩個人顯然已經習慣。
雷溫兩家公子過來,那兩個當官的小吏自然退讓,把更接近紀煬跟武知縣的位置留給他們,其尊敬之意非常明顯。
看周圍人的表情,也是習慣了。
這頓酒,隻怕難喝啊。
接下來的談話,這兩人一硬一軟。
一會說武知縣所在的最西邊寧興縣,一邊問紀煬他們那邊關口可好。
又說臨近年關,各種貨物銷量增加,因為冬日家家戶戶都要屯東西,過年的時候生意最好。
現在不讓百姓買東西,他們還著急呢。
還說什麼太新縣那樣好,以後紀煬回汴京,肯定會被重用,這灌江府也不是久待的地方雲雲。
那溫家嫡長子,幾乎把武知縣說迷糊了,好在有韓瀟幫他搭話,遇到情況不到還有紀煬。
最後武知縣乾脆負責喝酒,並不回答任何問題。
紀煬那邊一邊吃酒,一邊答話,眼神帶了微微迷離,似笑非笑的劍眉星目倒是讓台上舞娘心跳暫停一瞬。
這人長得俊朗,還為民請命。
哪個苦命人不喜歡他這樣的官吏。
但再厲害又能怎麼樣,雷溫兩家,控製灌江府衣食住行。
她們這些舞娘從生到死,也是雷溫兩家控製。
這酒從酉時吃到亥時,將近三個時辰。
溫家嫡長子朝台上貌美舞娘點頭,隻見七八個女子簇擁過來,紀煬他們這行人裡,每人身邊都有個軟嬌娘。
紀煬後退半步,站得極穩,眼神並不在她們身上,反而看看後麵的雷溫兩家人,又看看戰戰兢兢的酒樓仆從,笑道:“今日這酒吃得差不多了,全都有賞,下去休息吧。”
“武知縣,回客舍休息。”
那邊武知縣抬抬頭,他這種酒量都有點暈了,怎麼紀煬還能站這樣穩?
紀煬一手扶著韓瀟,一手拎了淩縣尉。
平安也跟餘下兩個小吏扶起武知縣,並道:“我們少爺在汴京的時候吃過的美酒多了,這點不算什麼。”
紀煬輕咳,無奈道:“這也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
眼看還有人要圍上,紀煬用韓瀟跟淩縣尉擋住,拒絕的意思非常明顯。
不過他看到其中一個舞娘的眼睛,下意識皺眉。
好在沒人看到這一瞬。
那人的眼睛似乎帶了些藍意,明顯不是關內人。
甚至不是最近的古博國人。
古博國百姓跟承平國百姓同宗同源,隻是前朝的時候才脫離,這約莫是更往西邊的人。
灌江城裡的人,還跟那邊有勾結?
或者說,人口買賣,走私交易已經經由古博國,去了更遠的地方?
紀煬本就清醒,身邊人走到門外冷風一吹,幾乎恢複正常。
眼看他們坐馬車離開。
雷家三公子狠砸一下桌麵。
油鹽不進,說的就是他們!
“酒有了,色有了?就該再給些錢!”
“如果他再盯著黑市,你我等人今年可要損失百萬兩銀子。”
溫家嫡長子卻道:“鮑家給過,人家並不在意。”
酒色錢財全都拒絕。
難道這人,真的隻愛權?
不過今晚說的話,他應該聽懂了。
就沒有枉費他們的口舌。
開黑市,非常重要。
紀煬自然聽懂了。
今晚這迷魂陣,一件接一件,但最主要的,還是黑市的事。
武知縣沒聽懂,紀煬聽懂了。
從關口到貿易,再到如今太新縣的新麵貌。
說白了,就一件事。
太新縣發展的很好,但關口不穩,什麼都白搭。
所以他們的意思便是。
守好你的太新縣,他們可以不計較你在內裡搞什麼,老老實實在太新縣刷政績就行了。
反正你早晚要回汴京當你的伯爵公子。
如果再不收手,再管黑市的事,年前的關外人也是要囤積物資的。
到時候不小心把太新縣毀了。
那就得不償失。
紀煬怎麼選,就看他的了。
這些人一會刺殺,一會讓關口生亂。
現在又要年末考核。
要講的就是一件事。
是選就此打住,對即將要重新開設的黑市視而不見,雷溫兩家保證太新縣平穩發展,絕不插手。
還是選繼續圍堵黑市,那年前關外鐵騎,肯定會光臨太新縣。
這可不止是口頭威脅。
看他們說闖寧興縣寧興關,就立刻放人闖進來。
接著裡應外合闖靖臨關跟定江關,並不是難事,誰讓黑市確實關了,誰讓關外人也要囤年貨?
口子堵久了。
便是雷溫兩家不攛掇,那邊就會主動找機會。
默認黑市開放,那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換了一個劉家人上來而已。
不開黑市,關內外一拍即合,把太新縣今年的發展全都毀了,就算吳將軍帶著人誓死抵抗,也會損失慘重。這也不是紀煬想看到的。
回客棧的路上,紀煬對這些人升起厭惡,既然拿彆人的命不當命,那他們的命也就沒那麼珍貴了。
第88章
黑市的存在, 算是各種原因綜合下的必須存在。
沒了黑市,總要有替補的上來。
否則沒了物資供應, 關外肯定會生亂。.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如今開關市, 並非為了掙錢,而是為了穩定。
畢竟你這有人家日思夜想的貨物,而你這裡的守衛還沒那麼多。
懷璧其罪。
對麵的人那不就要動手搶了。
有時候自家東西太好, 也是一種錯?
當你有物資,卻沒武力的時候,就是待宰的羔羊。
等第二日紀煬跟武知縣說過情況之後, 他才明白過來,原來昨天那幾個人唧唧歪歪講的是這些東西。
總結下來。
不管從哪個方麵來看, 黑市的存在, 暫緩了對方進攻的腳步, 這是好處。
壞處自然那是滋生黑暗, 以至於現在灌江府的利益集團跟朝廷已經對立, 到了不得不鏟除的地步。
武知縣反應半天,問道:“那這黑市到底開不開?”
事情又回到原點。
紀煬搖頭:“黑市的口子再開, 那就很難禁止。”
用了雷霆手段鏟除劉家, 然後換自己來做?
即使是為了當地百姓不被關外人劫掠, 即使為了邊關將士安全。
但這算什麼?
直接同流合汙?
等他再想處置的時候, 可沒這麼好的根基了。
而且好不容易在灌江府的信任就會崩塌。
雷溫兩家,就是要看他自己拆台。
可不開。
年前必有一場戰禍。
不用雷溫兩家挑撥就會有的戰禍。
是選擇戰禍。
還是選擇同流合汙,像溫家嫡長子說的那般, 在太新縣刷刷政績,他如今的功績, 已經足夠他在其他地方平步青雲。
回到汴京也會被人捧著。
武知縣聽此, 咬牙道:“那就打, 我現在就回寧鄉縣整合軍隊,不行把涼西州的人調過來。”
紀煬聽他這樣說,下意識看武知縣,他跟涼西州那邊又有什麼交情。
是梁王的人?
還是?
雖然武知縣沒有察覺到紀煬的目光,也不知道他剛被懷疑一瞬,小聲跟紀煬解釋:“兵部那邊疏通了關係,涼西州指揮使跟兵部尚書關係極好,隻要人數不多,是可以調兵遣將的。”
哦,兵部的關係,跟梁王無關。
也是,徐銘想要涼西州兵馬過來撐腰,那邊也是推三阻四。
現在武知縣倒是說的十分輕鬆,果然不是一路。
武官跟武將之間,還是更為熟悉。
不過紀煬還是皺眉。
這有點意思。
又看看今年剛派來沒多久的武知縣。
梁王的人請不動涼西州的人,所以陛下就換了個能動涼西州過來的人?
畢竟硬生生去調兵,還是關係更近的去調,還是不同的。
這些細枝末節裡麵,紀煬竟看出汴京的一點小變動。
而且陛下一直在關注灌江府,連梁王的人請不動涼西州這種事都了如指掌。
沒等他們說什麼,便送來武知縣這個助力。
饒是紀煬,心裡都覺得寬慰。
他們這些人在邊關的辛苦並未白費。
也是,上次給吳將軍請封,陛下都極給麵子,更不用說兵馬這種事。
紀煬算著,如今算著手裡能調動的兵將。
太新縣兩個關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