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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臘月, 便能確定陳家上輩子所有的災禍都不會再發生, 她與陳敬宗也可以安安心心地經營他們的小家。

可如果現在陳敬宗就想要, 也沒有關係,因為華陽做了那麼多努力,她相信公爹不會再在八月病逝,相信那些大臣不會再有機會扣公爹七項大罪,也相信弟弟不會再那麼無情地對待整個陳家。

等不等這半年,都沒有差彆。

所以,對於陳敬宗的問題,華陽隻是偏過頭,不太高興地道:“等會兒要用飯了,你快些。”

陳敬宗早就摸透了她的脾氣,她就不會說一句軟話,他也不需要太在意她的語氣,隻抓關鍵的字眼就行。

譬如現在,她神色不滿,可她沒有反對,隻是催他速戰速決。

總結下來,就是她願意。

長公主從來都不會委屈自己,願意就是代表她喜歡在這個時候陪他做那樣的事。

這樣美的長公主,又這麼討人疼的小性子,哪個男人能抵擋得了?

陳敬宗的腰都繃起來了,如撐滿弦即將飛出去的箭,可想到朝會上還要應付那批反對派官員的老頭子,想到遠在江南、廣東的兩位兄長,陳敬宗狠狠捶了一拳旁邊的榻,一手放下她繁瑣的裙擺,一手提起褲子,背對她穿好。

華陽:……

沒等她反應過來,陳敬宗重新將她抱到懷裡,一邊替她整理衣裙一邊狐疑地道:“天上不會掉餡兒餅,突然對我這麼好,總覺得哪裡不踏實,該不會是散夥飯吧?”

華陽滿麵通紅,與羞澀已經無關了,而是被他氣的!

她明明都同意了,他竟然把她晾在那裡!

長公主可以不要,但當長公主已經被駙馬掀了裙子,已經欲迎還拒地躺在那裡,已經拿腔作勢彆彆扭扭地允許駙馬繼續時,駙馬竟然半途而廢,讓長公主的麵子往哪裡擱?

長公主真生氣了,什麼插科打諢也沒有用,她冷聲道:“放開。”

陳敬宗很會看長公主的臉色,老老實實鬆了手。

華陽指向窗外:“今晚你去流雲殿睡,我不想看見你。”

陳敬宗:“行,我過去,但你要好好吃飯,彆為這個餓肚子。”

華陽板著臉,看都不看他。

陳敬宗移到榻沿,穿好鞋子,再深深看她一眼,無可奈何地走了。

華陽坐在窗邊,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終於咬了咬牙。

朝雲被其他三個丫鬟推進來打探情況,小心翼翼地看向榻上的長公主。

華陽不會遷怒她們,早在聽見腳步聲的時候,她已神色恢複如常,淡淡道:“擺飯吧。”

朝雲知道主子脾氣好,替駙馬問了句:“駙馬的那份,叫人給他送過去?”不然駙馬就沒飯吃啦,因為駙馬總跟長公主住在一起,流雲殿的小廚房早成了擺設,平時隻給那邊的宮人們做做飯。

華陽:“隨你。”

朝雲退下,悄聲跟三個姐妹解釋一番。

朝月:“還肯管駙馬的飯,說明沒什麼大事!”

.

華陽自己用了飯,胃口還不錯,畢竟她很清楚陳敬宗不是故意捉弄她,當時尷尬一會兒,過後也就好了。

沐浴過後,華陽穿好衣裳,從西次間來到堂屋,剛剛守在外麵的朝露、朝嵐馬上湊了過來。

朝露往內室那邊揚揚下巴,悄聲道:“長公主,駙馬方才來了,躲在內室,叫我們不要告訴您。”

那怎麼成呢,她們縱容駙馬潛進去,但一定要告訴長公主的,一旦長公主不肯縱容駙馬,她們還會客客氣氣地把駙馬請出去。

華陽咬住嘴唇內側,忍住差點被陳敬宗逗出來的笑,過了會兒才點點頭,低聲道:“就當不知道吧。”

朝露、朝嵐相視一笑,駙馬那麼膽大,都是長公主寵出來的啊!

華陽戴上驅蚊的香囊,坐在院子裡的藤椅上吹了會兒風,頭發乾了,天也黑了,這才進了內室。

她不著痕跡地掃視一圈,猜不準陳敬宗藏進衣櫥了,還是躲在淨房。

不過長公主的淨房每天都被丫鬟們打掃的乾乾淨淨且點著熏香,陳敬宗真在裡麵睡一晚都沒關係。

“那您好好休息,我們退下了。”

朝雲、朝月俏皮地笑笑,滅了裡麵的燈,並肩離去。

華陽躺在床上,過了一會兒,聽到淨房那邊傳來不加掩飾的腳步聲。

他知道朝露她們肯定會告訴她,也猜到了她的默許,又何必真的偷偷摸摸?

床板微微下沉,陳敬宗躺過來,要抱她。

華陽拍開他的手:“說了不想見你,你還來做什麼?要不是顧及你的臉麵,我早叫人攆你出去了。”

陳敬宗:“我特意等天黑才來的,你回頭看看,你要是能看清我的臉,我馬上走。”

華陽:……

她一動不動。

陳敬宗強行將她轉了過來,低頭就要親她。

長公主還在置氣,哪裡肯乖乖配合,嘴上斥著,手也推著,隻是遇到一個無賴的駙馬,這兩樣早不管用了,沒一會兒就被人扣住了雙手,想怎麼親就怎麼親。

“你以為我不想?你那樣躺在那兒,我恨不得一口氣……”

“閉嘴!”

陳敬宗:“行,不說話,吊了你一回胃口,我先給你補上。 ”

他跳下床,跑去梳妝台那邊撈出東西。

長公主心裡還有點彆扭,拉緊被子放出幾句涼涼的嘲諷。

駙馬爺好像變成了啞巴,隨便長公主如何數落,他隻管賣力氣,毫無保留。

許久許久之後,駙馬終於啞聲開口,手指也摸向長公主的鼻尖:“祖宗還有氣沒?”

華陽沒好氣地打他一下,那軟綿綿的力度,像微風拂過水麵帶起的一圈漣漪。

陳敬宗握住她的手,親了親:“大長公主跟你說什麼了?怎麼她來了一趟,你就急著要孩子了?”

華陽頓了頓,道:“姑母以為咱們這邊沒有了,想再送一份,我便去看看你還有多少存貨。”

陳敬宗:“然後你就嫌多了?”

華陽:“能不嫌嗎?你那兩盒能用四五年,四五年後我都多大了?”

陳敬宗:“二十七八又不老。”

華陽:“我是不老,那時你卻三十出頭了,聽姑母說,男人過了三十便不中用了,你這腦子本來就不如大哥三哥他們聰明,越耽誤孩子越笨,我可不想生個笨的。”

陳敬宗:……

華陽聽到他磨牙的聲音,她笑得肩膀直顫,怕被他察覺,想自己躺到一旁。

隻是她才動,陳敬宗就把她按住了,壓過來,問得咬牙切齒:“誰告訴你,我這腦子不如他們?”

華陽:“大哥狀元,三哥探花,你連童生都沒考上吧?”

陳敬宗:“那是因為我不想考。”

華陽:“是啊,很多舉人考不上進士,也都是因為他們不想當進士。”

陳敬宗:“行,你等著,反正這幾年邊關大概都沒有戰事,從明天開始我便埋頭苦讀,給你考個狀元回來。”

華陽意外道:“你真要考?”

陳敬宗:“是,考不上我跟你姓。”

華陽:“你想的倒美。”

陳敬宗先下了床,點了燈,去洗漱架那邊洗東西。

華陽默默地看著他。

很快,陳敬宗洗好了,換了水,打濕巾子來伺候長公主。

華陽暫且閉上眼睛,等他忙完重新躺下,她才道:“我相信你有考狀元的本事,不過還是算了吧,每天來往衛所都夠累的,犯不著那麼辛苦。”

陳敬宗:“必須考,不然連累你生個笨孩子,皇上都要怪罪我。”

華陽擰他的胳膊:“考也行,為了不耽誤你用功,在你考上狀元之前,一直都睡流雲殿。”

陳敬宗:……

他抓住她的手:“沒跟你開玩笑,你真喜歡狀元,我就一定能給你考個回來。”▼思▼兔▼網▼

華陽:“我若喜歡狀元,三年一次春闈,還輪得到你?”

陳敬宗將她攬到懷裡,親她的耳朵:“不喜歡狀元,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華陽不答。

陳敬宗沿著她溫熱細膩的臉頰,一路親到她嘴角。

呼吸交錯,他鬼使神差地問了出來:“是不是我這樣的?”

華陽笑了笑:“不是。”

陳敬宗頓住,再咬她一口:“哪天你肯說句喜歡我,日頭就真是從西邊出來了。”

華陽:“你可以等等看,興許真有那一天也說不定。”

第179章

六月初五的清晨, 陳敬宗照舊早早起來了。

差一刻卯正的時分,冬天外麵必然是一片漆黑,夏日天長, 此時已經一片明亮。

長公主兀自睡得香沉,蓮青色的單薄綾衣有些淩亂, 露出肩頭大片瑩白肌膚。

陳敬宗看了她一會兒,這才離去。

宮人早把長公主送他的神駒白雪塔牽到了門外,陳敬宗往外走,遇到了正安排兩班侍衛交接的周吉。

“駙馬慢走。”周吉簡單地行個禮。

陳敬宗點點頭,走開幾步, 忽然停下來, 問他:“你們家的胖小子是不是該慶百日了?”

周吉受寵若驚地道:“是啊, 這您都記得啊?”

兒子是三月十一出生的, 他實在高興,跟吳公公告了假就急匆匆回家去了, 沒想到吳公公還特意稟報了長公主, 次日長公主就送了他一份厚禮, 還多給他放了三日假,讓他安安心心地陪伴家人。

陳敬宗笑道:“咱們倆什麼關係, 你的好事我當然記得, 回頭請你喝酒。”

說完,陳敬宗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周吉怔怔地看著駙馬爺遠去的身影, 心裡很是奇怪, 他與駙馬的確經常見麵, 可論關係, 他好像也沒有做過什麼能讓駙馬青睞的事吧?

有個才從夜崗上換下來的侍衛湊到他身邊, 小聲調侃道:“駙馬還真是心寬。”

周統領才成親一年半,兒子都要慶百日了,駙馬當了六年多的駙馬,兒女還沒影呢,不羨慕周統領就罷了,竟然還高高興興地要替周統領慶祝。

周吉臉色一沉,冷冷地看過去:“不想活就直說,這話也是你能編排的?”

編排駙馬都不行,更何況還牽扯到了長公主。

那侍衛隻是見駙馬和顏悅色的才一時嘴快,這會兒被周吉一警告,立馬跪下認錯。

周吉:“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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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敬宗快馬疾馳地出了城門。

今日是初五,該與大哥的線人碰頭的日子。

大哥在他的必經之路張家村賃了一處宅子,秋冬早上天黑,陳敬宗摸黑過去也不怕被村人察覺,春夏卻不適合在村裡碰頭,陳敬宗就臨時更改著地點,可能這次在一處小樹林裡,下次就讓線人扮成送貨進城的莊稼漢,陳敬宗裝作買幾個果子在路邊與他快速交談幾句,時間也不隻限於早上。

其實都是為了更穩妥,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