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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官員送上陷害父親的把柄。”

“如果您非要送禮才能放心練兵帶兵,那我為您指一條明路。”

秦元塘呼吸一滯,一雙虎眸緊緊地盯著長公主。

華陽笑道:“您要送禮,就給皇上送吧,父親會老,首輔會換人,唯獨皇上將穩坐龍椅,最後也是他送走你們這些賢臣良將。”

秦元塘目光微閃。

華陽淡笑:“大將軍是不是覺得,皇上還年少,說的話不如內閣管用?”

秦元塘忙道:“末將不敢!”

華陽:“您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可我已經說了,父親愛惜您的才乾,隻要您守好薊鎮,他會一直支持您,皇上也是如此。您給父親送禮,不會得到任何多餘的好處,您孝敬皇上,一門心思地隻忠於皇上,皇上感受到了,這時候若有人在皇上耳邊說您與父親勾結的壞話,皇上豈會相信?”

秦元塘終於有所動搖。

華陽順便把那日弟弟對秦家軍的看法講給他聽:“皇上遠比你們以為的豁達,他要的是邊軍驍勇,要的是國盛兵強。他身在皇宮,無法親自統帥邊軍,隻能信任你們這些大將。您忠於皇上,便等於秦家軍忠於皇上,隻要皇上信您,那麼將來就算您秦大將軍老了退了,留下的秦家軍仍然會受到皇上的信任與重用。”

“可一旦您光顧著巴結內閣而讓皇上猜疑,屆時不光您的前程毀了,整個秦家軍都將受到牽連,秦家軍若散了,薊州誰來守,您又相信誰能比秦家軍守得更好?”

秦元塘臉色大變。

顯然,與自己的前程相比,他把秦家軍、薊鎮的安危看得更重。

華陽知道,他現在是真的聽進去了,最後道:“大將軍,您若忠於皇上,便該相信皇上,您信了,忠才發乎於心,也隻有這樣的赤膽忠心,才會讓皇上用您不疑。”

秦元塘再次跪下,心悅誠服地道:“長公主放心,末將受教了!”

華陽起身,走到他麵前,親手扶起這位大將軍:“我也給大將軍一句承諾,隻要我在,就一定會在皇上麵前替您美言,誰敢誣陷您,先帝賜我的打王鞭便會落在誰身上。”

秦元塘萬萬沒想到,他進門時還擔心長公主會拿打王鞭打他,此時長公主卻親口告訴他,她會用打王鞭護著他!

已經習慣阿諛奉承的秦大將軍,這一刻卻失了言語,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

華陽笑笑:“但我還是要提醒大將軍一句,您給皇上送禮可以,千萬不要送什麼美人或其他容易引皇上入歧途的東西。”

秦元塘驀地燒紅了臉。

有一年,他給首輔大人送過故鄉特產的海狗腎,想著首輔大人若還想一振雄風,用此補藥剛剛好!

可這事,長公主怎麼會知道!

“末將,末將不敢!”

華陽:“嗯,大將軍在此也耽擱了一陣,該回去了,剛剛我那番話,還望大將軍保密,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兩位公子。”

秦元塘當然不會說,關係到十萬秦家軍的將來,他會將這個秘密帶進棺材!

“長公主、駙馬好好休息,末將告退!”

鄭重行了一禮,秦元塘轉身離去。

華陽長長地舒了口氣。

陳敬宗困惑道:“你剛剛好像話裡有話,難道他給老頭子送過美人,還有不正經的東西?”

華陽:“據說他第一次給父親送禮,確實送了美人,父親沒收。”

陳敬宗:……

華陽也無奈地搖搖頭,秦大將軍真是,好心辦錯事。

上輩子,弟弟為公爹定下的第六罪,便是勾結邊將。

邊將自然是秦元塘。

當時新首輔張磐聯合一眾官員彈劾公爹七條罪名,弟弟派錦衣衛去查,那卷宗上便將十幾年來秦元塘與公爹的書信、送禮列得清清楚楚。因為公爹不貪銀子不貪色,秦元塘除了前兩次送了重禮且被退還,後麵都是尋常的土特產了,問題是,秦元塘給公爹寫信竟然自稱“門下犬馬”,那一句句吹捧之言,顯然是把公爹放在了皇上前麵!

再加上秦元塘在練兵一事上十分霸道,經常不聽薊遼總督的節製,公爹也為了他撤走三位總督,在外人看來,這便是首輔與邊將勾結。

剛重生的時候,華陽不明白弟弟為何那麼狠心,明明公爹對他悉心教導、為朝廷鞠躬儘瘁,但凡弟弟有意偏袒公爹,總不至於降罪整個陳家。

轉眼六年即將過去,華陽已然明白了症結所在。

是弟弟先怨恨上了公爹,才會有後麵的袖手旁觀。

第165章

天漸漸黑了。

陳敬宗看看仍然坐在床邊的長公主, 調侃道:“還不回房休息,莫非想留在這邊照顧我一整晚?”

華陽沒這麼想,她並不會照顧人, 留下來隻會讓陳敬宗無法安心休養。

她再一次朝窗外看去。

陳敬宗:“去睡吧,老頭子要來早來了。”

那不以為意的語氣, 聽得華陽心裡卻是一陣難受。

陳敬宗慢慢握住她的手,看著她低落的臉龐問:“你是心疼我傷成這樣老頭子都不來看我,還是心疼老頭子明明關心我卻被咱們聯手擺了臉色,這會兒怕是不敢來了?”

華陽不語。

陳敬宗:“瞧瞧,你還嫌我總酸老頭子, 他什麼都沒做隻是稍微在你這裡挨了句數落, 你便心疼他了, 我哪回不是非得流點血才能換你一點心疼?”

他身上有傷, 華陽不想這時候跟他拌嘴,心平氣和地道:“父親年紀大了, 平時一顆心都放在國事上, 他是嚴父不假, 可他如果不在乎你,以前也不會那麼忙還要抽出時間親自教導, 愛之深責之切, 父親就是這樣的人。包括他在外麵從不誇你,那也都是禮節使然,彆人越誇你, 他做父親的越要自損。”

上輩子華陽眼中的公爹, 幾乎等於完人。

這輩子她發現公爹也有一些可大可小的問題, 但公爹對朝廷嘔心瀝血, 這點毋庸置疑, 所以華陽希望他老人家除了國事,家裡這邊什麼都不需要操心,可今日她訓了公爹一頓,為了搬回這邊方便與秦大將軍談話,陳敬宗也故意當眾落了公爹的顏麵,弄得親生父子真的仿佛仇人,華陽就怕他老人家難過。

陳敬宗:“我能不知道他是什麼脾氣?放心吧,他在官場混了一輩子,早修煉成老狐狸了,隻是現在位極人臣才懶得揣測人心,隻管我行我素專橫霸道,反正誰都得聽他的。可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這會兒他大概已經猜到咱們在謀劃什麼了,不至於黯然神傷、輾轉反側。”

華陽盯著他看了看,忽然問:“你是不是也挺欽佩他老人家的?”

陳敬宗瞪眼睛:“我沒恨他他就該給陳家列祖列宗燒高香了,還指望我欽佩他?做夢呢!”

華陽笑。

陳敬宗:“笑什麼?”

華陽拍拍他的手,起身道:“沒什麼,既然父親不會來,我也沒必要再留在這裡,你自己休息吧。”

陳敬宗抓住她小手指,華陽怕他牽扯到傷口,不得不坐回來。

陳敬宗咬牙:“故意氣我是不是?什麼叫老頭子不來你便沒必要待在這邊?”

華陽:“你既知道我是故意的,又何必在意。”

陳敬宗:“故意也不行,今晚你不讓我舒坦了,就彆想走。”

華陽看看他,突然抬起左手,寬大的緋色衣袖便如一片輕雲,遮住了駙馬爺的上半張臉。

隻是長公主的衣袖是最上等的綢緞,哪怕隔了兩層,陳敬宗也朦朦朧朧地看到了她的身影,看見她慢慢俯身靠近。

這一次,幾乎她剛貼上自己的唇,陳敬宗便張開口,同時左手扣住她後腦,不許她蜻蜓點水。

華陽怕壓到他肩上的傷,改用左肘撐著。

親到她快要撐不住了,陳敬宗才意猶未儘地放了她,卻又重新握住她的手。

華陽瞪他:“還沒舒坦?”

陳敬宗麵露深意:“心裡舒坦了,彆的地方又開始不舒坦。”

華陽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瞥見個模糊影子便一把拍開他,快步繞過屏風。↘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陳敬宗看著她在那邊停頓片刻,大概是等臉沒那麼紅了,才迤迤然離去。

長公主一走,富貴進來了,滿臉心疼地看著自家駙馬。

陳敬宗不需要他的心疼:“滅燈吧,我要睡了。”

富貴:……

四爺沒成親前,經常跟他有說有笑的,自打四爺做了駙馬,一顆心都撲在長公主身上,越發沒有他了!

儘管如此,富貴還是把鋪蓋鋪在駙馬床邊,防著夜裡駙馬需要人照顧。

首輔彆院,陳廷鑒還在掌燈夜讀,看京城遞過來的各地奏折。

伺候他四十餘年的老奴劉叔進來勸道:“閣老,快二更天了,早點休息吧,明日還要伴駕,沒精神怎麼行?”

陳廷鑒頭也不抬地道:“再看一封。”

劉叔搖搖頭,先把盛放熱水的銅盆放到床前。

洗腳水都端來了,陳廷鑒也隻能看完一封折子就坐到了床邊。

劉叔蹲下為他洗腳,自言自語似的道:“也不知道駙馬現在如何了,流了那麼多血,我看著都肩膀疼。”

陳廷鑒哼了哼:“自找的,怨得了誰。”

劉叔:“您就是嘴硬,心裡不定比誰都心疼駙馬。”

陳廷鑒:“他都不把我當爹,我為何要心疼他。”

劉叔:“您還真是年紀越大越倔,以前您跟夫人拌嘴,最後可都是您先低頭服軟的。”

陳廷鑒發出一聲嗤笑,那意思,兒子能跟媳婦比?

隻是以前忙碌一日夜裡沾床就睡的陳閣老,今晚竟躺了很久還十分清醒,最後也不知到底何時才睡著了。

翌日清晨,陳廷鑒還在用早飯,就見劉叔從外麵走進來,稟報道:“閣老,聽說秦大將軍早早就來了,帶了兩大箱禮物,專門等著去探望駙馬呢。”

昨日事發突然,秦大將軍又一直陪在皇上身邊,無法儘足禮節,今日來探望傷患,可不得準備禮物?

陳廷鑒皺皺眉,隻是秦元塘都把禮物抬過來了,他也不好再去說什麼,隻當不知道。

這消息也傳到了元祐帝耳中。

此乃最基本的人情世故,元祐帝並沒有當回事,問曹禮:“陳閣老可去探望過了?”

曹禮:“不曾去過。”

元祐帝搖搖頭,老頭脾氣還挺大,果然是兒子太多,不稀罕了。換成他受這麼重的傷,父皇九泉之下得知,怕都能急活過來。

用過早膳,元祐帝帶著曹禮來探望他那位不被親爹待見的可憐姐夫。

陳敬宗已經換過藥了,正在用飯,靠坐在床頭,富貴捧著飯碗在喂。

元祐帝疑惑道:“姐姐怎麼不在?”

陳敬宗吞咽一下,解釋道:“長公主昨日受驚過度,晚上可能沒有睡好,這會兒還在補眠。”

元祐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