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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不見,妹妹還是這般好風采。”

推開郭繼先,豫王笑眯眯地朝華陽走去。

華陽嫌惡地看著對麵的豫王。

她記得豫王就藩之前,雖然也胖,但也隻是普通的富態,臉上還能看出幾分皇子的風采,怎麼這會兒竟肥成一隻豬了?

“父皇屍骨未寒,王兄竟也能笑得如此燦爛,可見你根本沒把父皇看在眼裡,難怪敢發兵造反。”

豫王被她眼中的唾棄鄙夷驚到了,人也變得訕訕起來。

其實從小到大,他這個哥哥就沒在華陽麵前順利擺過哥哥的譜,每次見麵,華陽看他的眼神都像看隻螞蚱,輕視刻進了骨子中。豫王雖不高興,時間長了,竟也覺得沒什麼,誰讓華陽長得跟仙女似的,連父皇在她麵前都沒有一點做皇帝的威嚴。

這才見麵豫王就落了下風,景王冷笑一聲,看著華陽道:“先帝正當壯年死因不明,豫王進京,正是要為先帝討個公道。”

華陽看向他,冷聲道:“我與豫王說話,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插嘴?”

景王:……

豫王忙介紹道:“華陽不得無禮,這是景王叔。”

景王就藩的時候,華陽還沒出生呢,她如何認得。

上輩子華陽倒是知道景王,豫王被擒拿到京城時,口口聲聲說是景王慫恿的他,隻是那時景王已經戰死了,郭繼先在錦衣衛那邊招的口供指認豫王才是主使,景王便與協助豫王造反的其他幾位藩王一樣,全部沒收家產廢除王位,附屬宗室皆廢為庶民。

不過對朝廷而言,豫王、景王誰是主謀區彆並不大,除了景王自己戰死,其他幾位王爺都是砍頭的下場。

那時候華陽接連被父皇駕崩、陳敬宗戰死打擊,終日待在長公主府內,她隻需要知道朝廷勝了叛軍敗了,其他的都沒有太在意。待到她恢複了心情,身邊的人怕勾起她的亡夫愁緒,基本都不會提及這場叛亂。

此時見到景王,健碩威武麵露精光,華陽倒是隱隱覺得,豫王大概真是被景王挑撥的。

可這也不重要,因為這場戰爭的勝負早已分曉,在公爹母後的提前布局下,這輩子豫王、景王隻會敗得更快。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保住陳敬宗的命。

根本沒有多看景王,華陽坐到椅子上,直接對豫王勸降。

豫王聽了一耳朵,等華陽不說了,他不甘示弱地道:“妹妹莫要被戚太後、陳廷鑒蒙蔽了,民間早有他們二人苟且……”

他才說到這裡,站在華陽身後的陳敬宗突然撲過來,隔著桌子,一拳打在了豫王那張肥碩無比的臉上!

豫王完全沒有反應,直接被掀翻在地,椅子腿與他的兩條腿一起高高地對天而舉。

景王愣住了,郭繼先最先反應過來,猛地拔出腰間佩刀!

淩汝成同樣拔刀,目光惋惜地看著郭繼先:“早就聽聞郭弟的威名,未料你我初次見麵,竟是這等情形。”

郭繼先避開他的視線,看看抓著景王的胳膊慘叫連連的豫王,他苦笑一聲,收起佩刀,垂眸道:“多說無益,戰場見罷。”

說完,他與景王聯手將豫王臃腫的身體扶上馬背。

陳敬宗也將華陽扶了上去。

華陽瞥見他的手背上沾了血。

陳敬宗也才注意到,等華陽坐穩,他隨意地往身上蹭了蹭。

華陽沒有說什麼。

若非陳敬宗及時出手,豫王嘴裡隻會吐出更多的汙穢之言,既往母後公爹身上潑了臟水,也會讓她與陳敬宗同樣陷入難堪的境地。

左右和談都是一場麵子活兒,撕破就撕破,接下來全靠刀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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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軍交鋒,華陽的長公主車駕暫且避入武邑縣城內。

郭繼先之前沒料到朝廷的五萬援兵已經趕到,所以吃了一次敗仗,這次他早有準備,再加上淩汝成這邊的兵要少了足足七萬,前麵兩日,叛軍占優勢。

隨後,大名府三府的五萬多兵馬終於趕到,與淩汝成的大軍前後夾擊,打了叛軍一個措手不及。

整頓過後,郭繼先仍然想要突破武邑繼續北上,奈何幾番嘗試均以失敗告終。

這下子,不僅很多叛軍士兵紛紛投向朝廷軍營,連豫王都嚇得灰頭土臉。

景王終於接受了郭繼先最初的提議,撤兵,經河南、湖廣,入蜀暫避鋒芒。

豫王不想去,可他的話根本不管用,完全淪為景王的階下囚,什麼美人宮女太監統統丟下。

淩汝成當然要帶兵追殺。

出發之前,陳敬宗騎馬跑回武邑縣城,來到華陽暫且下榻的驛站,對她道:“和談不成,你也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裡,等會兒就帶上周吉他們回京吧。”

他一身盔甲,喘著氣,臉上也淌著汗,並沒有打算多留,隻等華陽同意了他便會返回軍營。

華陽平平靜靜的:“你們何時動身?”

陳敬宗:“最多休整一個時辰。”

華陽看向周吉:“馬上準備車馬,我們繼續隨軍。”

周吉微微詫異,但他並沒有質疑什麼,出去準備了。

陳敬宗難以置信地看著華陽:“你還要隨軍?”

華陽:“我隨軍既是為了和談,也是代弟弟母後督軍,以振將士們的士氣,此時回去,將士們還以為我怕了,故而臨陣脫逃。”

沒等陳敬宗開口,華陽繼續道:“我知道你不想我隨軍吃苦,可該吃的苦我都已經吃過了,早已習慣,我留下來,將來平叛勝利,我還能分一份功勞賺份榮耀,這會兒和談敗了就走,灰溜溜的,豈不是顯得我很沒用?”

陳敬宗目光變得複雜起來:“就為了一份榮耀,你連戰場上的危險都不顧了?”

華陽看他一眼,笑了笑:“不光是為了榮耀,出發前不是跟你說了,我隨軍,也是因為擔心你,必須親眼看到你平平安安的才放心。”

陳敬宗能信才怪,無非是她堅持要去,不想與他爭執,便拿這種一聽就是假話的甜言蜜語敷衍他。

他氣得在堂屋裡轉了幾個圈,突然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吳潤:“她沒經曆過戰場危險,膽大妄為,你就不勸勸?”

吳潤垂眸,嘴角浮現笑意:“公主待駙馬一片情深,奴婢自知阻攔不了,又何必多言。”

陳敬宗:……

主仆倆一起給他灌迷魂湯是吧?

“你們先退下,我有話單獨與公主說。”

煩躁過後,陳敬宗突然道。

吳潤看向公主,見公主點頭,便帶著朝雲、朝月出去了。

陳敬宗關上門,轉身,一直來到華陽麵前。

華陽聞到他一身的血氣與汗味兒,甚至還有灰土的氣息,亂七八糟地混合在一起。

她拿帕子捂住口鼻,仰頭瞪他。

陳敬宗忽地抓起她的雙肩,輕而易舉地將人提了起來。

華陽驚得手裡的帕子都掉了,努力保持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讓他盔甲上的血汙弄臟自己白色的衣裙。

“你做什麼?”她生氣地問。

陳敬宗看著她白白嫩嫩牡丹花似的臉,喉頭一滾,啞聲道:“你為了我,連外麵的危險都不怕,還怕這一點臟?”

華陽:“這根本就是兩回事!”

陳敬宗:“我不管,你隻說回不回京,你不回,我會被你的一片情深感動,我一感動,就會忍不住親你。”

說著,他漸漸靠近華陽的臉。

華陽使出全身的力氣推他。

陳敬宗直接將人勒入懷中,緊緊束縛她的雙臂:“再問你最後一次,回不回?”△思△兔△在△線△閱△讀△

華陽已經顧不得身上的裙子了,對上他威脅的眼,再看看他灰撲撲的臉,華陽咬咬牙,視死如歸地閉上眼睛:“你想親就親吧,總之我不會回去。”

陳敬宗:……

他真想親,卻也真的怕她會吐,以後再也不肯給他。

這一仗,陳敬宗徹徹底底地敗在了她手裡。

既然說服不了她,陳敬宗隻好在縣城多耽擱了一會兒,等華陽帶著朝雲、朝月坐上馬車,陳敬宗再騎馬跟在旁邊,陪著她一起朝大軍駐紮的方向走去。

才是午後不久,烈日暴曬,地上的野草都蔫蔫的。

臉上又有汗水淌下來,陳敬宗也懶得去抹,隻朝她的車窗看去。

嬌氣無比的公主,突然不怕吃苦也要隨軍,陳敬宗越想越覺得不對。

她是有些奇怪本事的,仿佛能未卜先知,當然不是什麼事都如此,譬如她若早能未卜先知他是什麼人,當初就不會答應太後的指婚。

陳敬宗隻能根據先前的經驗,猜測這次平叛肯定會發生一樁大事,一樁她不惜委屈自己也要改變的大事。

誰值得她如此?

陳敬宗的腦海裡,接連浮現幾張麵孔,有老有少。

他暗暗攥緊韁繩。

第117章

景王、豫王帶著十幾萬叛軍邊打邊退, 淩汝成則率領著朝廷大軍邊打邊追。

八月中旬,叛軍退兵路上被提前埋伏在此的山西、陝西、湖廣、山東、南直隸五省共十五萬聯軍痛擊,折損了大半兵馬, 奈何二王命不該絕於此地,郭繼先兵行險招, 硬是率領六萬多精兵擁護二王衝出了朝廷大軍的包圍,並憑借他們對河南地形的熟悉,幾次甩開朝廷大軍,脫險而出。

因叛軍敗局已定,朝廷命五省聯軍撤回原地, 由淩汝成率領北直隸的十四萬兵馬繼續追繳叛軍。

這一追, 就從八月追到了十月初。

期間郭繼先屢次安排幾支百人小隊佯裝護送二王先逃, 淩汝成明知有詐又不得不派出兵馬分路去攔截, 以防二王真的藏在哪個小隊裡。

郭繼先的這種戰術隻能稍微拖延朝廷大軍圍剿的速度,到十月初, 叛軍的六萬精兵僅剩四萬, 隨時都可能被一網打儘。

景王、豫王、郭繼先都不肯就此伏誅, 仍然負隅頑抗著,最後, 叛軍一路衝進了南陽府西北方的五朵山。

夜幕再度降臨。

主帥大帳內, 吃過晚飯,淩汝成站在沙盤前,趙則清、黃琅、陳敬宗等將領圍著沙盤站了一圈。

淩汝成指著五朵山後麵的一大片崇山峻嶺道:“這邊是伏牛山, 地勢險峻, 一旦讓叛軍逃進去, 想要結束此戰, 至少要推遲兩三個月, 所以我軍必須派遣幾支先鋒軍分路繞到五朵山與伏牛山中間的黑龍潭集結,嚴防死守,不得再給叛軍任何生機。”

眾將皆願前往。

五朵山應該會是平定叛亂的最後一戰,淩汝成有意讓陳敬宗、戚瑾這樣的年輕將領立功,再另外點了六個三十歲左右的指揮使,讓他們八人各帶五千人,明日天一亮便沿著不同山路繞到集合地點。

因為山路崎嶇甚至會遇到死路需要折回換路,四萬兵馬保持一定距離分散開,行軍速度會更快,而且更容易發現叛軍藏身之地。

“萬一哪隊兵馬遇到叛軍主力,不要硬碰,放狼煙示警,先與附近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