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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被人議論這些小節,但她隱瞞身份,為了減少周遭百姓的注意,還是扮成未成親的姑娘方便一些。

而且她才二十,與十七八歲也沒差太多。

朝雲:“公主這般美貌,彆說您才二十,就是再過十年,您與十五六歲的姑娘比也沒有什麼差彆,娘娘就是最好的例子。”

華陽笑笑。

上輩子她也才活到二十四就重生回來了,並未見過三十歲的自己是什麼模樣。

想來會如朝雲所說吧?母後勞心勞力都保養得那麼好,更何況她比母後可輕鬆多了。

收拾妥當,陳敬宗與太子也過來了。

太子也換了常服,瞧見少女打扮的姐姐,太子神色如常,畢竟他以前見到的姐姐就都是少女模樣,隻是打扮得更尊貴而已。

陳敬宗意味不明地看了華陽幾眼。

“咱們以什麼身份相稱?”太子看看姐姐、駙馬,好奇地道,“我與姐姐仍然是姐弟,駙馬呢?”

如果姐姐做新婦打扮,他自然可以喚駙馬為姐夫,現在的話……

太子才問完,便自己想到了,笑道:“駙馬就扮成我們的表哥吧。”

他與姐姐都是皇家血脈,哪怕是裝的,駙馬扮成他們的親哥也不合適,表哥就剛剛好,反正他也確實有位與駙馬年紀相當的表哥。

陳敬宗:“臣不敢,臣扮作殿下`身邊的長隨就好。”

太子看看姐姐,道:“會不會太委屈你了?”

陳敬宗垂眸道:“能陪殿下、公主出遊,已經是臣的福分。”

一個稱呼而已,華陽也確實無法對著陳敬宗那張臉喊出“表哥”這種親近的稱呼來,做主道:“就這麼定了。”

太子感受到的,是姐姐與駙馬之間的尊卑,一定是姐姐對駙馬過於冷淡,駙馬才不敢裝他們的表哥。

這倒與太子在宮裡見過的成人男女關係類似,父皇的那些妃嬪對父皇都恭恭敬敬的,也就母後沒那麼謙卑拘束。

三人吃了早飯,這就微服出發了。

陳敬宗走在華陽身邊,曹禮與景順帝派來的一個侍衛官始終保持三步左右的距離護衛太子,周吉等其他侍衛暗中分布在左右,確保可以隨時應對任何意外,又不會打擾主子們的雅興。

於華陽姐弟而言,這都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自在地行走在京城的街巷間。

姐弟倆雖然差了八歲,此時的玩心卻是一模一樣,華陽看見什麼好玩的會拉著太子湊過去,太子見到稀奇的東西,也會拽著姐姐跑過去。

陳敬宗默默地跟著,一邊警戒周圍一邊觀察這對兒姐弟,就覺得陪姐弟倆出門與陪侄子們差不多。

前麵的百姓圍成了一個圈,原來有江湖人士在表演%e8%83%b8口碎大石。

太子拉著姐姐擠了進去。

陳敬宗、曹禮等人將姐弟倆圍成半圈,另有侍衛們圍在他們身後。

確定身後不會有危險,陳敬宗才往前看,場地中間站著一個健碩魁梧的壯漢,袒露著%e8%83%b8膛,正在展示他強壯的身軀。

陳敬宗看向華陽。

華陽耳朵紅了,故意盯著擺在一旁的石頭看。

表演開始了,壯漢躺在地上,兩個幫手合力抬起一塊兒大石壓至其%e8%83%b8口,百姓們先喝起彩來,當一人用錘子使勁兒敲碎石頭,而壯漢毫發無損地站起來時,百姓們又開始喝彩。

太子眼睛亮亮的,回頭問陳敬宗:“你能抗住嗎?”

陳敬宗笑道:“是個強壯些的男人都可以,因為錘子上的力氣都被石頭承擔了,人承受的隻是石頭的重量。”

太子不信,隨便指個侍衛叫對方去試試。

壯漢不願意,這不是來砸他的場子嗎?

曹禮哼了一聲,丟了一塊兒銀錠子給他。

壯漢這才繞到一旁。

當侍衛也輕輕鬆鬆地碎了一塊兒大石,太子臉上的笑容消失,興致寥寥地走開了。

接下來,凡是取巧的江湖雜耍,在陳敬宗講解過裡麵的技巧後,太子都會失去興趣,還不如看小攤上婦人們的討價還價好玩。

逛了半天,晌午在酒樓吃席,太子坐在臨窗的位置,看著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失望道:“皇宮外麵,也不過如此。”

華陽笑道:“那是因為真正稀奇的珍寶、技藝,弟弟在宮裡都看過了,百姓們見識少,反而更容易被那些雜技取悅。”

太子看向姐姐:“姐姐喜歡這些嗎?”

他指的是街上的熙熙攘攘,看似熱鬨,卻又全都是些稀鬆尋常、雞毛蒜皮。

華陽:“喜歡啊,這就是人間的煙火氣。”

太子:“可他們熱鬨他們的,與咱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對與他無關的事,太子都沒有興趣。

華陽:“怎麼無關呢?百姓沒有生死之憂、溫飽之愁,才會有心思吃穿打扮、出門遊逛,父皇與大臣們每日都要處理一堆政事,為的就是讓這些百姓每日都能過上這樣悠閒尋常的生活,而不是顛沛流離、居無定所。天下百姓,皆是父皇的子民,便也是你我的親人,親眼看到親人們過得好,姐姐也跟著高興、為父皇自豪。”

太子再看街上那些再尋常不過的笑臉,想起姐姐在陵州城解救過的那些被湘王欺壓多年的百姓,想到陳閣老老家全鎮的百姓都曾冒雨轉移到山上避洪,忽有所悟。

陳敬宗看向華陽。

華陽親昵又自然地給弟弟夾了一道菜:“扯遠了,弟弟嘗嘗這家的排骨,酥酥爛爛的,入口即化,應該合你的胃口。”

太子其實明白,姐姐是趁機給他上了一課。

隻是他並不反感這樣的提點,畢竟姐姐說的都是真的,也就發生在他麵前。

上午看熱鬨,下午華陽帶著弟弟去買東西。

奈何姐弟倆都是在金玉堆裡養出來的,普通百姓喜歡得不得了卻買不起的好東西,姐弟倆隻會看不上,弄得掌櫃的看他們的眼神都不太客氣,礙著姐弟倆以及陳敬宗等人的氣勢不好發作罷了。

走著走著,一行人經過一家賣雜貨的小店,裡麵擺著幾隻紙糊的彩色風箏。

春秋兩季,都適合放風箏。

太子想起小時候,他喜歡放風箏,可母後每次都不許他放太久,更希望他把心思都用在讀書上。

“姐姐,我想買兩隻風箏,回你府上放。”

前門大街他已經快逛完一遍,也就那樣,此時此刻,太子更想找個安靜地方,儘情地放一次風箏。

這麼簡單的要求,華陽當然會滿足弟弟。

姐弟倆一人選了一隻,太子瞅瞅陳敬宗,也幫陳敬宗挑了一隻,是隻黑乎乎的大老鷹。

回到公主府,三人也不去換綢緞衣裳,直接去了花園。

花園的湖邊,有一片綠茸茸的草地。

風箏飛高後,太子仰麵躺在草地上,逆著日光,目不轉睛地看著空中呼啦作響的虎頭風箏。

他覺得自己就是一隻風箏,轉軸一會兒握在父皇、母後手裡,一會兒握在內閣大臣們手裡。

太子突然想剪斷那根細細的線。

“駙馬,現在閣老還管你嗎?”太子歪頭,問坐在他左邊的駙馬。

陳敬宗:“他管他的,對的臣就聽,不對的臣全當耳旁風。”

太子:“那閣老對的時候多,還是不對的時候多?”

華陽坐在另一邊,她沒有往兩人這邊看,心裡卻有點緊張,怕陳敬宗說錯話。

彆看弟弟鬨著出來玩,好像真的隻是個小孩子,其實弟弟的心思多著呢。

陳敬宗望望風箏,道:“小時候的事,難分對錯,他更重規矩,臣更貪玩,性情不合罷了。現在臣成人了,他基本不怎麼管束臣,再加上臣平時很少犯錯,他想管教臣也沒有機會,這兩年說得最多的,無非是讓臣在公主麵前恪守禮節,不要像以前頂撞他那樣衝撞公主。再就是這次殿下出宮,他把臣叫到書房囑咐了一堆,讓臣務必保證殿下的周全。”

說到這裡,陳敬宗略顯無奈地搖搖頭,“他就是太囉嗦,好像少了他的提醒,臣能把殿下丟在外麵似的。”

太子笑了,母後不也如此,好像他出趟宮就一定會闖禍一樣。

不過,等他成人了,母後會不會也放心地讓他獨當一麵,不再事事乾涉?

“姐姐,我想回宮了。”太子坐了起來。

華陽意外道:“距離日落還早呢,不再玩一會兒了?”⌒思⌒兔⌒在⌒線⌒閱⌒讀⌒

太子:“已經儘興了,早點回去,母後早點放心。”

華陽便叫人備車,她與陳敬宗一起將弟弟送回宮。

回來路上,陳敬宗與她同車。

華陽看看他,道:“弟弟麵前,你還挺會說話的。”

陳敬宗坐姿端正,目光落在她嫣紅的唇瓣上:“不如公主,舌綻蓮花。”

華陽:……

第82章

剛進八月, 宮裡就傳出消息,今年中秋宮裡會設賞月宴,宴請皇親國戚與五品以上的眾京官。

宮裡的太監宮女們忙忙碌碌, 華陽人在宮外,倒是清閒。

八月十三這日傍晚, 夜幕徹底籠罩後,陳敬宗終於風塵仆仆地回來了。

華陽已經用過飯了,在次間的榻上待著,陳敬宗便叫丫鬟抬張矮桌到榻上。

銅燈靜靜地燃燒,他坐在華陽對麵, 吃口菜, 喝口酒, 一個人也吃得津津有味。

華陽瞅瞅窗外, 又一次勸道:“天黑得越來越早,你乾脆就住在衛所吧, 免得早晚折騰。”

之前陳敬宗雖然嘴上說要隔一晚才回來一次, 其實也沒真這樣, 經常連著回來,除非下雨或是衛所有事耽擱。

陳敬宗:“我不回來, 你自己住在這邊有什麼意思?”

華陽:“我住這邊又不是隻為了你, 母親大嫂三嫂都經常過來陪我說話,還有婉宜她們,哪個都比你討人喜歡。”

陳敬宗剛夾了一塊兒肉, 聞言用力咬了幾口, 吃完看著她道:“可我回來, 比我睡在衛所更有意思。”

華陽飛了他一眼刀。

雖然還沒到月中, 今晚月色已經很美了, 陳敬宗硬是將華陽抱到窗邊,陪她賞月。

華陽眼中的月亮,仿佛被風吹得厲害,一晃一晃的。

“有意思嗎?”陳敬宗在她耳邊問。

華陽一手撐著桌麵,一手反過去打他。

陳敬宗抓住她的手,扣在窗棱上。

“你說,月亮上真有仙女嗎?”陳敬宗問。

華陽懶得理他,無論他開什麼頭,這時候都不可能說出正經話來。

陳敬宗自說自的:“真有的話,你我這樣,她豈不是都看見了?”

華陽:……

她咬著牙,顫顫巍巍地掙開他的手,想把麵前這扇窗關上。

她不敢太用力地關,怕聲音驚到外麵守夜的丫鬟,一點點的,就在那如水的月光終於都要被擋住時,在那最後一絲柔和的月色中,陳敬宗突然連她的胳膊與肩膀一起箍緊。

風把即將合攏的窗戶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