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梳少女頭吧,我可不想跟一個有夫之婦夜半私會。”
華陽:……
他出去沒多久,朝雲、朝月進來了。
當初華陽並沒有把握一次就能讓湘王上鉤,所以一共預備了四套細布衣裙,那套粉色的已經賞了小丫鬟,這次,華陽選了一件海棠色的妝花褙子,下麵搭配白色長裙。
換好衣裳,朝雲服侍她梳頭,喜滋滋地道:“駙馬這份驚喜藏得夠深的,連我們都沒有打聲招呼。”
華陽:“話彆說的太早,未必是驚喜。”
朝月笑道:“不能,駙馬若敢在您生辰的時候胡來,那是皮癢想挨您的鞭子呢。”
說笑間,朝雲仔仔細細幫公主插好一朵小巧精致的粉牡丹絹花。
“看背影,公主就像民間的小家碧玉。”
“可一看到前麵,原來這小家碧玉竟然傾國傾城。”
內室傳來兩個丫鬟的笑言調侃,陳敬宗放下茶碗,目光落到了簾子上。
又等了一會兒,主仆的腳步聲過來了,朝雲在前挑開門簾,華陽微微垂眸,跨了出來。
陳敬宗看著她燈下牡丹般的姿容,心裡還是感激老頭子的。
沒有老頭子這樣的爹,他確實娶不到這樣的公主。
“走吧,東側門那邊備了馬車。”
陳敬宗起身道。
華陽:“預備帷帽了嗎?”
陳敬宗:“嗯。”
華陽便放心地跟在他身邊。
到了東側門,陳敬宗對兩個丫鬟道:“我們明晚飯後回來,若有人登門,你們隨機應變。”
朝雲、朝月都擔憂地看向主子,公主長這麼大,還沒有單獨在外麵過過夜,萬一遇到什麼危險,駙馬可有安排足夠的侍衛?
大事上華陽還是相信陳敬宗的,叫她們隻管看好園子。
這個時間左右街坊基本都準備休息了,街上一個人影也沒,陳敬宗將華陽抱上馬車,他自己做車夫。
華陽坐在車內,透過簾縫看看外麵安靜昏黑的街巷,這感覺有些不安,又十分新鮮。
陳敬宗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城門前,馬上就要到關城門了,這時若有人進出,守城侍衛該檢查的更仔細才是,不過,陳敬宗早跟守城侍衛們都混熟了,兩排侍衛見是駙馬爺,問都沒問,直接放行,倒叫坐在裡麵的華陽白白緊張了一回。
城內還有些燈光,城外隻有一眼望去漫無邊際的黑暗。
華陽的不安漸漸超過新鮮,再加上陳敬宗的馬車趕得有些快,她不得不扶穩車廂,小聲問:“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陳敬宗笑:“拿去賣錢,怕不怕?”
華陽:“你再胡說,我回去了。”
陳敬宗:“自己走回去?也不怕被孤魂野鬼纏身。”
華陽:……
什麼生辰驚喜,驚嚇還差不多!
平時沒有人敢拿鬼怪嚇唬華陽,華陽便也是此刻才知道,她還是怕這些的,唯一不怕的那次,也是給了陳敬宗這混賬!
馬車繼續快速前進,陳敬宗越不說話,華陽就越慌,隻覺得兩邊窗簾晃晃蕩蕩都是有鬼魂在作祟。
她實在受不了了,彎著腰來到車門前,打開。
車前掛了兩盞燈籠,搖搖晃晃的發出兩團光亮,也就能籠罩馬車前麵十來步的地方。
“怕了?”陳敬宗回頭問。
華陽瞪他。
陳敬宗笑著拍拍自己的腿。
華陽猶豫一會兒,還是坐了過去。
其實她在女子裡麵都算高一些的了,可架不住陳敬宗身高九尺,人又健碩強壯,一手拿鞭子,一手摟住她,便像摟著一個孩子。
華陽怕路上遇到人,整張臉幾乎都埋在他懷裡。
陳敬宗低頭聞聞她的發香,揶揄道:“你也不怕我萬一失手,把你丟下去。”
華陽:“你真敢摔了我,我叫人把你從城門上推下去。”
陳敬宗笑:“敢是敢,舍不得罷了。”
華陽剛覺得他總算說了句人話,就聽他補充道:“真摔傷了骨頭,一養半年,我找誰睡覺去?”
華陽:……
有陳敬宗在,連帶著他這張嘴,華陽早把什麼孤魂野鬼拋到腦後了,一會兒跟他鬥鬥嘴,一會兒抓他擰他。吵吵鬨鬨間,馬車沿著土路繞了不知多少個彎,忽然來到一片視野開闊之處。左邊是一座雄偉連綿的山巒影子,右邊是一片倒映著星光的粼粼湖水。
陳敬宗放慢車速,解釋道:“山叫鳳凰山,湖叫長湖。”
華陽:“白天來風景或許不錯,晚上看,怪嚇人的。”
陳敬宗:“晚上自然也有晚上的好。”
馬車又走了一會兒,停在岸上,水邊竟然還停著一艘遊船。
“駙馬?”船頭探出一個黑影,低聲試探道。
陳敬宗應了聲,富貴確認是主子,忙去裡麵提了一盞燈籠,跳下船來迎接主子們。
該預備的東西都在遊船裡麵,陳敬宗將馬車交給富貴,抱著華陽上了船。
遊船裡麵有床有桌有椅,幾盞銅燈燈光輝映,顯出幾分溫馨來。
陳敬宗將華陽放到床上:“你先坐會兒,我把船劃到湖心去。”
華陽點點頭。
陳敬宗出去了,很快,船身一震,緩緩地朝前開去。
華陽好奇地打量四周,桌子上擺著一套茶具,還有一個食盒。
床上鋪著緞麵的寢具,應該都是新的,這裡大概也是今晚她與陳敬宗過夜之處。
華陽走到洗漱架前,嶄新的銅盆裡裝了半盆清淩淩的水。
她打濕巾子,擦了擦臉,路上肯定落了些灰塵。
簡單地收拾過後,華陽走出船艙。
船尾掛著一盞燈,陳敬宗修長的身影站在一旁,不緩不急地撐著竹篙。
四月中旬的陵州,白天有些熱了,晚上剛剛好,湖麵也無風,不用擔心受寒。
周圍一片幽靜,隻有細碎的流水聲。
華陽坐在一塊兒提前鋪好的地氈上,一會兒看天上的星星,一會兒看遠處的湖水。
“寧園也有湖,為何非要跑到外麵來?”她問。
陳敬宗:“自然是為了做在寧園不能做的事。”
華陽總覺得這話有些不正經的意味,可若是指睡覺,在寧園照樣可以睡的。
當船來到這一帶的湖心,陳敬宗放下船錨,牽著華陽去了船頭。
華陽這才發現,船頭竟然擺了幾個箱子,裡麵裝的都是煙花。
“都是陵州城最好的煙花,跟皇宮的沒法比,不過已經花光了我所有的私房錢,也算我儘心了。”
陳敬宗拿出一捆煙花,對華陽道。
華陽笑了。
陳敬宗還預備了一張藤椅。
華陽就靠上去,蓋好薄毯,悠哉悠哉地看陳敬宗為她放煙花。
皇宮裡的煙花她早看膩了,水麵上的煙花還是第一次。
隻有陳敬宗一個人動手,煙花隻能一朵一朵地在夜空綻開,可每一朵都成了遼闊夜空中獨一份的璀璨。
陳敬宗放了多久,華陽就看了多久,因為躺著,倒也不會累到脖子。
等最後一朵放完,華陽的眼皮也快要抬不起來了。
陳敬宗將她抱回船篷,一手摟著昏昏欲睡的她,一手幫她寬衣。
鑽進被窩後,華陽就要睡了。
陳敬宗貼過來,在她耳邊問:“喜歡嗎?”
華陽含糊地嗯了聲。
陳敬宗就親親她的耳垂:“睡吧,明天還有更好的。”
第57章
這個時節還沒有蚊蟲, 湖麵微風縷縷,船隨波動,悠悠蕩蕩的, 讓華陽睡了一場好覺。~思~兔~網~
被陳敬宗弄醒時,華陽發現船篷裡還一片漆黑, 她撥開旁邊的窗幔,外麵也是黑的。
大概還是黎明。
可被窩裡的陳敬宗,已然精神得像一頭吃飽喝足準備乾活兒的蠻牛。
想到昨晚的煙花,華陽隨他去了。
直到陳敬宗來親她的唇,華陽才彆開臉。
除非剛漱過口, 她都不怎麼喜歡跟他這樣, 當然, 這事換個君子如玉的駙馬也不行。
“醒了?”
陳敬宗也沒有來追, 隻親了親她的臉頰。
華陽嗯了聲,想起一事:“你預備那個了?”
陳敬宗:“昨晚睡前泡上的, 總不能讓富貴乾這個。”
華陽放心了。
就在她等待陳敬宗繼續時, 陳敬宗竟掀開被子下了地, 一邊穿衣一邊道:“既然醒了,那就起來吧, 簡單吃點東西, 我帶你去爬山。”
華陽:……
她裹著被子往裡麵一翻:“要爬你自己去爬,天還黑著,我可沒那份雅興。”
陳敬宗殘留幾分暗啞又帶著笑意的聲音傳過來:“你這公主, 有雅興摸黑貪色, 就沒雅興摸黑健體?”
華陽抓起枕頭就往他那邊丟!
陳敬宗一把抓住, 再接住她拋過來的被子, 確定她沒有可扔的東西了, 才道:“好了,其實是鳳凰山的山頂有個寶貝,隻有這個時辰過去才能看到它最美的樣子,正好給你做生辰禮物。”
華陽還沒消氣呢,淡淡道:“不稀罕。”
陳敬宗:“我稀罕,第一次正正經經陪你過生辰,以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華陽沉默。
因為知道上輩子他年紀輕輕就死了,所以這輩子她最聽不得陳敬宗那麼說。
陳敬宗把她的沉默理解成了願意配合,遂放下被子,點開船艙裡麵的燈。
華陽垂眸,如瀑長發淩亂地披散著,雪白的脖頸映著一張紅紅的臉,像朵被風欺淩的牡丹,狼狽也難掩麗質。
陳敬宗抱起她,將人抵在船艙的門板上,一邊親她的脖子一邊道:“要不不去了,我也更有雅興貪色。”
華陽咬唇,捶他兩下肩膀,剛剛被他調侃的氣便徹底過去了。
陳敬宗動作快,先洗漱完畢,去外麵撐船。
船艙裡的梳妝台非常簡陋,除了一方銅鏡,隻備了一把梳子,華陽不抱期待地拉開下麵的抽屜,裡麵竟然有個小匣子,匣子裡是一根純銀打造的牡丹花簪。
華陽非常肯定,這是她收到過的最寒酸的首飾。
如果陳敬宗把花在煙花上的銀子剩下來,或許能買支金簪。
不過,她現在是小家碧玉的打扮,戴銀簪也還算相稱。
她慢條斯理地梳頭,平時都是丫鬟們伺候她,華陽算是笨手笨腳了,等陳敬宗將船劃到岸邊,華陽才勉勉強強梳得滿意。
外麵傳來陳敬宗與富貴的說話聲,過了會兒,陳敬宗提了一個食盒進來,裡麵是兩份魚片粥,兩份包子。
陳敬宗擺好碗筷,華陽坐過來時,他往她頭上看了好幾眼。
“什麼時辰了?”華陽感覺自己已經起來很久了,怎麼外麵還黑漆漆的。
陳敬宗道:“寅中吧,老頭子平時進宮早朝,都是這個點起。”
華陽:……
原來公爹與需要早朝的文武大臣們天天都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