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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陽非常喜歡這份禮物,即便她這輩子可能都用不上幾次。

雙手接過盛放打王鞭的長匣,華陽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鄭洪神色肅重:“公主,臣等還要去湘王府查案,不便久留,這就告退了。”

華陽:“去吧,大人們儘管秉公審理,不要因為是我告的湘王便冤判他什麼,也不要因為他是藩王便叫百姓蒙冤。”

“公主英明,臣等必謹記在心。”

吳潤去送兩位欽差。

華陽吩咐周吉:“派人去湘王府那邊瞧瞧,若有異動,隨時來報。”

周吉領命而去。

華陽這才將長匣放在桌子上,打開。

前朝也有帝王賞賜賢臣打王鞭的例子,名為鞭,實為鐧,是一種長而無刃的四棱兵器,看起來威風凜凜,實際也頗有份量,需陳敬宗、周吉那等英武男兒才能運用自如。

父皇肯定是考慮到了這一點,賜給她的打王鞭是條牛筋製成的皮鞭,赤金龍首把,鞭長約七尺。

華陽試著甩了甩,還算順手。

朝雲笑道:“公主若早得了這條打王鞭,那日真該親手打湘王幾鞭子。”

華陽:“他不配。”

她喜歡這條鞭子,也不是什麼人想挨她的鞭子都能挨到的。

“收起來吧。”

.

快黃昏時,周吉來複命,說他派出去的人在湘王府外盯了半日,暫且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華陽想起上輩子看到的卷宗,那時候,欽差們還沒抵達陵州城,湘王就把“訟冤之纛”高高升起來了,滿城百姓皆可見。

這輩子湘王怎麼不舉了呢?

無非是看人下菜碟罷了,公爹告他,一個臣一個王,湘王就敢喊冤,輪到華陽,湘王便不敢胡亂逞強。而且,這次湘王世子與二十多個侍衛都先一步被帶去了京城,交給錦衣衛審理了,錦衣衛是什麼地方,他們能把湘王哪天喝了幾碗酒都查出來,湘王大概自知罪無可辯,認命了。

少了“造反”一事,公爹“誣告親藩”的罪名也就徹底根除了。

華陽心情很好。

她做了這麼多,既是為了讓陳家眾人有個好下場,也是為了讓弟弟在青史上留下個賢名。

“蜚鳥儘,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些可都同情功臣詬病君王的詞。

在華陽看來,弟弟那麼對待陳家,除了給自己招致罵名,根本沒有任何好處。或許弟弟是為了把曾經被公爹握在手中的權力收回到自己手裡,可公爹人都死了,他留給弟弟的也都是值得重用的能臣,是跟著公爹一起輔佐弟弟開創幾年中興之治的棟梁之才,公爹活著他們或許以公爹為馬首是瞻,公爹一死,弟弟又親政了,施展手段,這些人自然而然會聽弟弟的話,何必用那麼極端的方式把公爹一黨都鏟除了?

華陽很珍惜那幾年的國泰民安,中興是公爹的改革帶來的,那些利用弟弟年輕氣盛而在旁支持慫恿的臣子連公爹的改革都要廢除,無非是想繼續走貪官那條路,聚斂民脂民膏歸為己用。

華陽沒有野心,娘家夫家分彆是她的小家,天下則是她這個公主的大家。

她唯一所圖,便是家和萬事興。

陳敬宗跨進棲鳳殿,就見華陽舒舒服服地靠在搖椅上,愜意地閉著眼睛,在樹蔭下輕輕地蕩著。

她的頭上插了一朵粉嫩嫩的牡丹,除此之外再沒有彆的首飾。

燦爛的夕陽從西邊灑落,隻爬上了她紅色的裙擺。

示意朝雲、朝月退下,陳敬宗緩步走到近前。

那牡丹的花瓣嬌嫩粉潤,堪稱完美,可她白裡透粉的美人麵,比牡丹更誘人。

搖椅旁邊有把小凳子,可能是丫鬟們坐在這邊陪她說話來著。

陳敬宗坐到小凳子上,胳膊肘撐著膝蓋,上半身微微前傾,目光逐漸從她的眉眼往下移動。

她肌膚勝雪,偏嘴唇紅得似火,溼潤潤的。

陳敬宗移開視線,他也不想天天被她嫌棄,可她長成這樣,哪個男人忍得住不去惦記。

彆說男人了,就是女人孩子見了她,也沒有幾個不會出神。

華陽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陳敬宗坐在旁邊的身影,他歪著腦袋,對著她身後的樹乾不知在想什麼。

“回來了?”

這把搖椅晃起來很舒服,華陽便繼續懶懶地晃著,與他說話。

陳敬宗重新看過來,道:“兩位欽差把項寶山、王飛虎、林彥也叫去了。”

華陽一點都不意外:“看他們把衛所糟蹋成那樣,就知道他們不是什麼好官,一個是湘王的女婿,一個是項寶山的妹婿,還有一個大肚肥腸的。”

陳敬宗笑:“先不提項寶山、林彥,隻說王飛虎,你總不能因為他長得胖就懷疑他不是好人。”

華陽嗔了他一眼:“誰說我以貌取人了?他有沒有請你喝花酒,有沒有湊份子賄賂你?”

陳敬宗:“敢情你都記賬了,若我那天聽他們的喝了花酒,你會如何?”

華陽笑道:“那我就抽你幾鞭子,正好父皇今日新賞了我一條打王鞭。”

陳敬宗才知道此事,叫朝雲拿鞭子出來。

那是禦賜公主的,駙馬爺說話不管用,朝雲請示地看向主子。

華陽點點頭。

朝雲這才去取了打王鞭來。

陳敬宗一看鞭子才七尺來長,秀秀氣氣的,登時歇了試手的心思,把玩片刻雕刻龍頭的鞭把,他問華陽:“鞭子是好鞭,會用嗎?”

華陽:“這還不簡單?”

彆的兵器需要練習,鞭子太簡單了,甩甩就是。

陳敬宗就把她從搖椅裡麵拉了出來,讓她拿鞭子甩樹。

華陽心疼樹:“好好的我打它做什麼。”

能種在棲鳳殿裡的樹,又名貴又秀雅,凡是漂亮的東西,華陽都舍不得糟蹋。

陳敬宗挑眉:“那就打我?”

華陽笑了,一手握著鞭把,一手順著鞭子,圍著陳敬宗轉起圈來,似是琢磨著打哪裡合適。

最後,她朝陳敬宗的屁股輕輕來了一下。

陳敬宗:“你若這麼去打湘王,他還以為你在跟他玩什麼花樣。”

華陽被他惡心到了,走到院子一角,氣呼呼地對著擺在那裡的大水缸來了一鞭子。

皮鞭擊中水缸,迅速反彈。

在鞭子打到華陽之前,被陳敬宗及時攥住。

華陽呆呆地看著陳敬宗手中的鞭子。

陳敬宗:“還簡單嗎?”

華陽抿唇。

陳敬宗沒再嘲笑她,把鞭子塞給她,開始指點她如何打鞭子。

華陽津津有味地學了一刻鐘,然後這邊胳膊就酸了,手心也被那些力道反震得微微泛紅。

學鞭子就此結束,夫妻倆去堂屋洗手用飯。

入夜之後,華陽沐浴過來,發現陳敬宗一身中衣靠在榻上,手裡拿著那條鞭子。

“怎麼又翻出來了?”華陽疑惑地問,放在普通之家,這種禦賜之物都要好好地敬起來,華陽也沒打算太輕視了。

陳敬宗看看她,再垂眸,過了會兒,他把鞭子放回去了。

華陽覺得他奇奇怪怪的。

過了兩刻鐘,陳敬宗扣緊華陽的兩條腕子,在她耳邊道:“其實有時候,鞭子還能當繩子用。”▲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華陽:……

她咬牙:“你敢!”

陳敬宗親親她潮紅的臉:“現在自然是不敢,等你以後願意了再說。”

第55章

自打兩位欽差到了陵州城, 陵州城外的百姓們好像要提前過年了似的,一波一波地往城裡趕。

欽差們借用了知府衙門,審完湘王再審王府的管事、侍衛、小廝、丫鬟, 湘王嘴硬不肯認罪,自有助紂為虐的下人們的口供作為佐證, 再加上湘王世子還在錦衣衛手裡,湘王的嘴隻硬了一天一夜,從第二天開始,在大量人證物證的重壓下,湘王便什麼都肯招了。

隻是他犯下的罪惡太多, 欽差們一樁一樁的核實, 竟也足足審了四天四夜。

四月十四這日上午, 石堯、鄭洪終於走出知府衙門, 來寧園拜見公主。

短短幾日不見,華陽發現這二位都憔悴了, 眼周泛黑, 足以證明他們曾經熬夜審案。

“大人們辛苦了, 坐下說吧。”

小丫鬟也端上了茶水。

石堯、鄭洪行禮道謝,落座後, 石堯先道:“稟公主, 您狀告湘王的十七條罪狀,湘王及其黨羽都已認罪,臣等已經將卷宗以六百裡加急送往京城遞呈皇上裁決, 一去一回, 約莫十日左右便能知曉結果。”

華陽不見喜色, 反而一臉惋惜:“湘王是我王叔, 今日落到這般地步, 我又於心何忍。”

鄭洪直言勸道:“公主不必難過,湘王貪贓枉法魚肉百姓,致使陵州一帶民不聊生、怨聲載道,既違背了太祖爺當初分封藩王的祖訓,也辜負了皇上對他的一片隆恩,於皇族宗室於黎明百姓都是罪人,無論皇上如何責罰,都是其罪有應得。”

石堯:“鄭大人說得對,還請公主愛惜身體,莫要為此煩擾。”

華陽歎道:“也罷,不過稚子無辜,若王府裡還有幼齡宗親,大人們當吩咐侍衛周全照顧,直到父皇的旨意抵達。”

兩位欽差同時離席,拱手道:“公主慈悲,實乃宗親、百姓之福。”

華陽淺淺一笑,囑咐他們回驛館好好休息。

吳潤送欽差們出去,華陽也不用再端著公主的架子,帶著丫鬟們回了棲鳳殿。

朝雲喜氣洋洋:“既然湘王已經認罪,皇上肯定輕饒不了他,終於塵埃落定,公主也可以好好地慶生了。”

華陽興致寥寥:“年年都過生辰,無非就那些花樣,早膩味了。”

朝月:“公主,這可是您出嫁後的第二個生辰,去年趕上陳老太太下葬,咱們又剛到鎮上不久,那次基本上就是敷衍過去了,今年咱們可要辦得隆重些。”

華陽搖了搖頭:“不可,湘王畢竟是我王叔,他們全府正等待發落旨意,咱們這邊卻載歌載舞,難免有幸災樂禍之意,就算咱們心裡這麼想,也不能落人口舌。”

“啊,難道今年又要敷衍過去?”

華陽本也沒期待什麼,自然也不會失望,生辰隻是小事,湘王要定罪了,朝廷少了一隻大蠹蟲,光這一件事,都足夠她高興一整年。

朝雲、朝月卻替公主抱不平,公主還未出嫁時,哪年生辰皇上、娘娘都要張羅一番,辦得熱鬨又喜慶,哪能一出宮就冷清下來?

傍晚陳敬宗回來,朝月在棲鳳殿外攔住他,悄悄問:“駙馬可知四日後是什麼日子?”

陳敬宗不知道才是怪。

去年她生辰之前,母親專門把他叫過去,塞了他一塊兒羊脂玉的麒麟玉佩,可以拆分成兩枚,一麒一麟。

據母親說,這是外祖母送她的陪嫁,她沒舍得跟老頭子分了,特意留著當傳家寶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