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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駙馬才出了一身汗,快回去沐浴更衣吧,以免受寒。”

眼看著一顆汗珠從陳敬宗額角滾落,吳潤關心地道。

公主千金之體,如果駙馬病了,那麼在駙馬病愈之前,都不該接近公主。

陳敬宗其實看他也不太順眼,隻是他能與周吉切磋,卻沒道理強迫一個公公陪他練武。

而且,吳潤因為做太監而流露出的一縷陰柔,竟與他那位早亡的病弱二哥有幾分相似,說話輕聲細語的,哪怕嘮嘮叨叨惹人不耐煩,一瞧對方風吹就倒的樣,便也不好冷聲冷語頂回去。

丟下吳潤,陳敬宗大步朝棲鳳殿走去。

他剛跨進堂屋,就見華陽從次間出來了,金簪黃衣紅裙,再微微揚起那雪白的小臉,越發像個驕傲的小鳳凰。

他直勾勾地盯著華陽%e8%a3%b8露在外的一片白膩頸子。

華陽瞪他一眼,明知故問:“一大早上,去哪了?”

陳敬宗:“去跟你的侍衛統領過了過招。”

華陽倒是沒料到這個回答,好奇道:“誰贏了?”

陳敬宗挑眉:“你想誰贏?”

華陽:“愛說不說,趕緊去沐浴,等會兒要傳飯了。”

陳敬宗真就沒說,他也沒耐煩泡澡,吩咐站在門口的一個小太監:“提桶溫水送到浴室。”

小太監再吩咐比他更低一級的小太監去水房傳話。

有了這些小太監,朝雲、朝月、珍兒、珠兒總算不用再做那麼多力氣活了。

等陳敬宗去了浴室,華陽才小聲嘀咕道:“莫不是輸了?”

朝雲走到門口,派一個小太監去前邊打聽,小太監來寧園後第一次為公主當差,可賣力了,氣喘籲籲地跑了一圈,回來就發現駙馬爺與公主已經坐到一起在用飯。

見公主注意到了他,小太監機敏地指指埋頭吃飯的駙馬爺,再高興地拍拍手。

華陽懂了,隻是納罕陳敬宗明明贏了,怎麼沒借此機會朝她顯擺。

飯後,華陽終於要去逛逛這座新宅。

陳敬宗自然陪在一邊,不過早上他已經提前認了一圈路,本身又對賞景沒什麼興趣,一路走走停停的,他的視線幾乎都黏在華陽臉上。

常言道要想俏一身孝,過去的一年華陽皆穿白衣,美是美,但白衣為她增添了兩分嬌柔,偏偏她生來就不是柔性子的人,如今換了黃衣紅裙,獨屬於她的明豔便如盛夏的驕陽,晃得人睜不開眼。

華陽華陽,真是人如其名。

寧園裡麵有一片引活水而挖建的湖泊,占地極大,清淩淩的倒映著空中藍汪汪的天。

光是這片湖,都比陳家祖宅大多了。

華陽站在岸邊,對著湖麵深深地吸了口氣,晨風貼著水波而來,吹拂她繡著牡丹花的紅色裙擺。

忽然,陳敬宗擋在了她麵前,皺著眉頭捏捏她的肩膀,道:“這裡風大,回去吧,彆光顧著臭美。”

華陽:……

不過,那風一波又一波的,吹久了確實有點冷。

等他們回到棲鳳殿,吳潤已經在候著了,手裡拿著幾份拜帖。

他先將求見公主的三份遞給華陽,解釋道:“公主,這三份,分彆是湘王妃、陵原縣君、陵州望族白家主母紀老夫人的拜帖。”

華陽暫且放到一旁,看向吳潤手中剩下的那一份。

吳潤把這份遞給陳敬宗,道:“這是陵州衛指揮使項寶山的請帖,說是駙馬初到,他與衛所幾位同僚在城裡的醉仙居訂了席麵,請駙馬賞臉。”

陳敬宗接過請帖,打開,簡單瀏覽一遍,上麵寫得與吳潤說得差不多,隻多了幾位同僚的姓名。

合上帖子,他問華陽:“介意我中午去外麵吃嗎?”

華陽:“這是你官場上的應酬,去不去隨你,我不會乾涉。”

陳敬宗笑:“萬一他們點了歌姬奉承我,席間彈彈唱唱起舞作興,我該敷衍應酬,還是怒而離席?我為官時間不長,這方麵沒有經驗,更不知道身為駙馬有沒有什麼要顧忌的。”

華陽淡笑:“這個簡單,若那歌姬合你的意,你就專心欣賞,若那歌姬姿容一般,你板板臉,下次他們自然知道挑美的給你。行了,你去流雲殿準備晌午的應酬吧,我這邊還有正事。”

陳敬宗看看她那邊的幾張帖子,起身走了。

吳潤目送他離開,回頭見公主沒好氣地瞪著駙馬的背影,他想了想,低聲道:“公主,不如您給駙馬定幾條規矩,奴婢白紙黑字寫下來送與駙馬,也免得駙馬不知道舉止分寸。”

華陽收回視線,哼道:“寫了他也不會看,他就是這般沒正經的德行,陳閣老都糾正不了,你我何必再浪費力氣。”

吳潤看看她,道:“公主若想駙馬改,不用公主費心,奴婢來想辦法。”

十幾年了,他為公主調教了多少太監宮女,不信教不出一個完美符合公主要求的好駙馬。

華陽相信他的能力,但陳敬宗絕非常人。

遂笑道:“罷了,隨他去吧。”

第39章

陳敬宗離開後, 華陽拿起桌子上的三份拜帖。

湘王妃、陵原縣君都是宗親,望族白家則在本朝出過幾位高官,其當家主母紀老夫人確實有資格來拜見她。

除了紀老夫人, 華陽對湘王妃、陵原縣君都是隻聞其名,未見過其人。

本朝的宗藩太多了, 足有十萬之眾,華陽唯獨對這二人印象深刻,皆是因為上輩子。

前世同年五月,陵原縣君自縊家中,其子悲痛欲絕, 一身喪服跑到陵州府知府衙門, 告湘王不義, 將其母陵原縣君誘之王府施奸。

當時的知府便是華陽的大伯子陳伯宗。

陳伯宗派人去請湘王來衙門對峙, 湘王卻稱他喝醉了,在自家花園遊逛時遇到了陵原縣君, 他當時頭腦昏昏, 並未認出對方, 還以為是王府裡的丫鬟主動勾引他,他便將人帶到花園成就了好事。事畢湘王的酒也醒了, 發現身邊的女人竟然是陵原縣君, 湘王大怒,痛斥其厚顏無恥勾引同宗,並認定陵原縣君是恥於見人才回家一死了之。

湘王還帶了他身邊的幾個小廝做證, 而陵原縣君那邊, 除了一個在事發時不知所蹤的丫鬟, 並無證人。

這種案子, 因為沒有證據, 陳伯宗便無法定湘王的罪。

但在此案不久,華陽的公爹陳廷鑒突然往京城遞了折子,一口氣列了湘王奸%e6%b7%ab婦女、草菅人命、強占民田等十三條罪狀。

父皇派了兩位欽差來陵州府徹查湘王的罪狀,其中一人是公爹的故交石堯,一人是公爹的對頭鄭洪。

湘王聽說朝廷派了欽差來查他,竟在王府門前高舉一方大旗,上書“訟冤之纛”。

纛乃行軍之旗,除非軍隊裡正常使用,便隻有造反的人才會舉這種旗,石堯便上報朝廷湘王意圖造反,雖然鄭洪認為湘王造反證據不足,父皇還是將湘王全族都廢為了庶人,發配邊疆。

至此,這案子似乎就該了結了,可當公爹病逝後,曾經的湘王妃突然攜子來到京城,告公爹當年以公謀私,因陳家與湘王有舊怨,便授意石堯誣告湘王謀反,與此同時,鄭洪也再度遞交折子,證明湘王確實有種種惡行,但絕不曾有謀反之意。

錦衣衛徹查一番後,弟弟降罪公爹的旨意上就多了一條——誣告親藩!

七條罪名,華陽最不服的便是這一條,就憑湘王做過的那些事,彆說並沒有證據證明公爹曾經指示石堯誣告湘王造反,就是真的指示了,那也是湘王罪有應得,公爹反而是為民除害!藩親又如何,太祖他老人家最嫉惡如仇了,若他活著,知道家裡有這等不肖子孫,怕隻會懲罰得更厲害。

華陽不知道上輩子弟弟的腦袋到底被什麼東西敲糊塗了,反正這輩子,她已經打定主意,不用公爹或陳家出手,這一次,她要親手收拾了湘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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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至晌午,陳敬宗穿著一身深色錦袍,帶著他的小廝富貴出了門。

主仆倆一人一匹馬。

看著富貴翻身上馬的身影,陳敬宗嫌棄道:“你是不是胖了?”

富貴眨眨眼睛,耷拉下眉毛,做出一副要哭的樣子:“四爺,我……”

陳敬宗:“什麼四爺,叫駙馬爺。”

富貴醞釀好的情緒被打斷一瞬,馬上又感情充沛地接了上來,慘兮兮地道:“駙馬爺,這不能怨我啊,這一年我雖然跟著主子們一起吃素念經緬懷老太太,可您與公主深居內宅,沒有任何差遣,我也天天在屋子裡悶著,這手這腿愣是有力氣沒地方使,就這麼把我養虛了,不信您捏捏我這胳膊,真隻是虛胖,才沒有長肉!”

陳敬宗沒去捏他的胳膊,隻道:“公主身邊的太監都長得玉樹臨風,我身邊就你這一個可用的,你趁早把自己拾掇整齊點,彆給我丟人。”

富貴立即挺直腰杆:“您放心,現在您要當差了,我天天跟著您跑,三五天肯定能瘦下來!”

陳敬宗不再多說,讓他帶路。

早在吏部的委派文書送到陳家,陳敬宗就讓富貴先來了陵州城,該打聽的都打聽了一遍。

富貴一邊騎馬一邊低聲彙報:“陵州衛指揮使叫項寶山,跟衛所裡的那些千戶百戶一樣,都是祖上世襲下來的官,長得還行,猿臂蜂腰,娶了湘王膝下一位比較受寵的庶女為妻,平時與湘王走得很近。”

“您上麵還有兩位指揮同知,白白胖胖的叫王飛虎,功夫不行,擅長溜須拍馬見風使舵,您見了就能認出來。另一個叫林彥,九尺身材孔武有力,是衛所裡最有本事的,他娶的是項寶山的妹妹,所以跟項寶山穿一條褲子。”

“與您平級的另一個指揮僉事叫盧達,是個性情中人,經常被那三人排擠,二十五歲了,還沒有成親。”

接下來的一年,陳敬宗要與這四人常打交道,所以富貴打聽的非常仔細,大事小事說了一路。

醉仙居到了。

當陳敬宗勒馬,醉仙居裡麵也前後走出四道人影。

領頭一人穿寶藍色袍子,容貌俊朗高大挺拔,笑起來令人如沐春風,當是指揮使項寶山。

他身後跟著一胖一瘦兩位,也很容易與富貴說的王、林二人對上。

另一個單獨走在後麵,板著臉,看向陳敬宗的眼神充滿了探究,同時還帶著三分警惕。

“這位公子英姿颯爽儀表堂堂,可是京城來的駙馬爺?”

項寶山笑著拱手道。

陳敬宗翻身下馬,客客氣氣地回了一禮:“新任指揮僉事陳敬宗,見過指揮使大人,以後同在衛所當差,大人直喚我姓名就是。”

項寶山笑道:“不敢不敢,我等還是叫您駙馬爺的好。”

陳敬宗不與他掰扯,看向他身後。

項寶山一一為他引薦王、林、盧三人。

寒暄過後,四人移步去了二樓的雅間。

醉仙居是本地最有名的酒樓,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