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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外伸手,煙頭被雨澆滅,煙霧消散。手上都是水,他撐傘去車裡拿紙擦手,順便扔了煙頭。

司機看看手表,老板才去了四分鐘,這麼快就回來了?

蔣盛和關上車門,又去了樓棟。

煙頭不是非要扔到車裡的煙灰缸,手上有水也不是非要擦,但%e8%83%b8口像被勒住,得出來透透氣。

樓道的聲控燈亮了又熄,熄了又亮。

蔣盛和站在剛才的地方,風和雨比剛才又大了,吹得人心裡不安。

‘蹬蹬蹬’,樓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樓道裡從三樓亮到樓底。

蔣盛和抬頭,洛琪已經從二樓拐下來,看到來人是蔣盛和而不是司機,她差點崴到腳。

“你慢點。”他不由往前走了兩步。

她怎麼敢勞煩老板頂著雨給她送油畫,快速踏下樓梯,“蔣總,您怎麼來了?”

蔣盛和看著她的眼:“過來看看你。”

洛琪:“......”

她沒接住話。

似乎有什麼呼之欲出,又被她壓下去。

自作多情最要不得。

狹仄的過道,氣氛尷尬。

他不吱聲,洛琪隻好打破沉默:“蔣總,您今晚不是有應酬?”行程上有,但老板沒讓他們陪同,給他們放假休息。

蔣盛和說:“剛結束。”

他的襯衫挽到臂彎,洛琪看到他胳膊上還有雨水,褲腳也被淋到,雨越來越大,“蔣總,您快點回去吧。”

蔣盛和置若罔聞,“今晚不是順路給你送畫,繞了很多路過來。”

“洛琪,”他喚她一聲,“要不要跟我試試?”

大雨滂沱,淹沒了緊張的心跳聲。

洛琪瞠目結舌,兩手絞著,手裡是家門鑰匙,鑰匙尖戳到手心,她沒感覺到疼。

剛才他表明特意來看她,已把她送到過山車的最頂端,她幾乎要受不住,他又問她要不要試試,直接將她從過山車甩下來,來了一個高空蹦極,她完全失重。

她看著他,失了語。

聲控燈忽然滅了。

洛琪眼前一片黑乎乎,什麼都看不清,他身上的氣息卻還在。

他是遠維的老板,蔣家的三公子,在權貴圈的頂端,而她,家庭普通還欠著一身債。

他心裡還有人。

要怎麼試?

各取所需嗎?

成年人的遊戲她跟他玩不起,一旦與他有感情上的糾扯,萬劫不複的是她。

‘砰’一聲,倚在牆上的油畫沒放好,滑了下來,滑到地上。

燈亮了。

有防水袋,他們誰都沒去管那幅畫。

洛琪腦子轉的太慢,在想該怎麼拒絕他才不會得罪他,又不會傷他的麵子。

短短的半分鐘,比剛才等她的那十分鐘煎熬萬倍。

蔣盛和望向她,再度開口:“不是一時心血來潮想找個人排遣空虛,洛琪,我惦記你七年了。”

在她錯愕的眼神裡,蔣盛和用蘇城方言說:“我暗戀你已經七年零七個月。”

他隻會這一句蘇城方言。

“曾經在感情上困擾我的人是你。回國是因為你在這裡。海城沙灘的電影,是放給你看的。”

“如果你還不信我說的,覺得我是為了讓你跟我在一起,信口編出來的...”說到這,他停頓了下。

洛琪不需要他再證明自己,“我信。”

她腦子裡千頭萬緒。

人還處在失重狀態。

蔣盛和在等她接下來的話,但沒等到。

他站在入口處,右肩頭被雨打濕。

兩分鐘過去,應該是無聲拒絕了他。

他最不想勉強的人就是她,他彎腰把那幅畫扶起來,“這畫你還要嗎?不要也沒關係,我再帶回去。”

洛琪沒有絲毫猶豫:“我要。”

蔣盛和站直,“既然你留下,不要隨意丟了。如果哪天你覺得礙事,再聯係我的司機拿回去,這幅畫對我的意義不一樣。”

洛琪的眼淚毫無征兆掉下來,還好燈又暗下去,他沒看到,她趕緊拿手擦了擦。

“今天可能有點唐突,等你平靜下來,再好好考慮要不要跟我試試。不著急,我有時間等。”蔣盛和不想拿身份去壓她,“不管你答不答應,都不影響我跟你的共事關係。”

“時間不早了,上去吧。”

洛琪拎著油畫上樓,連再見都忘了說。

從一樓到三樓,每上一個台階,過去就湧出一幕。

原來蔣董對她的特殊照顧是因為他。

原來他所有的邊界感都是為了她。

到了家門口,洛琪開門,插了兩次都沒插進鑰匙孔。

第三次終於打開,她把油畫往客廳一放,帶上門就往樓下跑,一步兩個台階。

他人已經離開。

洛琪沒帶傘,衝進雨裡,“蔣總!”

蔣盛和還沒走遠,還沒到車前。

他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但還是猛地轉身,一道黑影衝到他傘下。

她臉上已經分不清是雨還是眼淚。

“有話跟我說?”

蔣盛和不敢期盼,也許是當麵跟他說清楚。

洛琪搖搖頭,“沒有。”也不知道說什麼。

不知道該怎麼決定,就是不忍心讓他失落。

蔣盛和把傘往她那邊撐,抬手把她臉上的雨水擦擦,“你知不知道你這一來,我就不打算放你走了。”

他盯著她的臉,終於看清她眼底有淚光,“你哭什麼?”

難過。

替他難過。

蔣盛和低頭,用唇碰碰她的眼底。

老板竟然親了她,洛琪像被灼燒,條件反射般就要往後退,他一把攬住她的腰,沒讓她動。

“洛琪,讓你跟我試試不是讓你立刻就喜歡上我,對你來說有點難,你也沒有心力再去試錯。”

還會擔心他的家庭有阻礙,最後兩人無疾而終。

“你不想再談戀愛,不想開始一段新的戀情,沒關係。”他問她:“要不要跟我領證?你繼續還你的債,我不乾涉。如果你壓力大,先不對外公開,你留在我身邊就行。”

領了證,他就有借口給她打電話,也有借口去看她。

洛琪不敢置信地看著蔣盛和。

像是一場夢。

蔣盛和跟她對望:“洛琪,跟我結婚吧,你想嫁的人或許不是我,但我想娶的人一直都是你。”

第三十六章

她想嫁的人不是‘或許不是他’, 而是從來都不是他。以前不是,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前,他依舊不是她的選擇。

洛琪為自己哭過一次, 在分手那天。

第二次落淚是為他。

“洛琪,要不要嫁給我?”生怕她聽不清,他又說一遍。

雨太大,蔣盛和後背濕透。

洛琪抬手緊握傘杆, 把傘往他頭頂推推。

從樓上跑下來追他的那一刻, 她就知道接下來的一切可能會不受控製。誰知, 在她因為家庭巨大的差距而矛盾掙紮, 擔心沒有結果時, 他許諾了她婚姻。

求婚將一切推向失控邊緣。

七年零七個月, 比她還債的時間都長。

她瘋狂了一次,在二十九歲這一天。

不知未來。

沒計後果。

洛琪握住傘杆的手慢慢往下挪, 他握著傘柄,她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洛琪什麼也沒說, 偏頭看向夜色, 大雨中, 什麼也看不清。

蔣盛和感受著她手心的溫度,盼了七年,終於在這一刻得償所願。

他低頭就要親她的唇, 他壓下來的那一瞬,洛琪猛地躲開, 額頭撞到傘杆上。想到眼前的人是老板,她就無法心無旁騖跟他親密。

他給她的壓迫感有了後遺症, 短短幾分鐘裡, 她還無法轉變角色。

蔣盛和道歉:“抱歉, 我唐突了。”

洛琪搖頭,“是我還把你當老板。”⊙思⊙兔⊙在⊙線⊙閱⊙讀⊙

蔣盛和理解,她答應跟他領證不代表能立即接受跟他親近,他放開她的腰。

洛琪的手從他手上拿開,繞過他身側,用手背輕輕觸了觸他的後背,衣服能擰出水。

“蔣總,您先去車裡換衣服,容易著涼。”

“能不能彆稱呼您?”

“...嗯。”

汽車後備箱裡有行李箱,出差常備,裡麵什麼衣服都有。

隻有一把傘,兩人一塊過去。

蔣盛和拿了一件襯衫和一條毛巾出來,他開門上車,洛琪在車外等他。

其實她可以借了他的傘先回去,不知道為什麼沒回去,就在車外等著他。

她衝出來追他時,也淋了雨,隻是沒像他那樣,整個後背被淋透。

蔣盛和以最快的速度換了襯衫,下車送她上樓。

從一樓到三樓,隻有兩人的腳步聲。

洛琪手裡空空的,沒鑰匙,她摸摸口袋,也沒有。

蔣盛和問:“找什麼?”

“鑰匙可能掉了。”下來的匆忙,回想不起來開門後把鑰匙放在了什麼地方。

蔣盛和看門上,“你剛才沒拔下來。”

洛琪往鎖上一看,鑰匙還插在鎖孔裡,她訕訕開了門,拔下。

她猶豫,該請他進去喝杯水,還是讓他走。

蔣盛和看得出她糾結,沒打算進屋。

領證的時間還沒敲定,他問:“你想哪天領?”

決定閃婚是瘋狂的,但洛琪沒有敷衍領證的日子,這是她人生最重要的日子之一,拿手機看日曆。

選了兩個諧音比較好的日期,“925或者927,您...”她及時糾正:“你覺得呢?”

蔣盛和隻想快點領證,“第一個。”

他沒想到自己也會患得患失,“會不會再後悔?”

洛琪:“以後會不會後悔我不知道,但現在不後悔跟你領證。”這一輩子太長,誰又能保證可以一輩子走到底。

蔣盛和牽過她的手,她想抽回去卻沒抽[dòng]。

他推開門,“進去吧,把濕衣服換了。”

關門前,他又道:“謝謝給了我一個機會。”

門關上,門外的腳步聲離開。

洛琪抵在門板上,剛才老板牽的是她的左手,在蘇城那晚,他拽她離開,握住的是她手腕。

剛剛,他攥住的是她的手心和指尖。

現在左手的手心手背都滾燙。

洛琪定定神,脫下半濕的衣服去衝澡。

吹乾頭發,換了睡衣從浴室出來還是有點恍惚,門旁邊的那幅畫提醒她,蔣盛和真的來過,不是做夢。

洛雨給她的生日祝願,實現了。

洛琪找了裁紙刀,小心翼翼拆開油畫。這是今年最有意義的生日禮物,沒地方可擺,她放在了鋼琴頂蓋上。

沙發的手機振動,她扭頭看是誰的電話,屏幕上赫然顯示:蔣總

洛琪籲口氣才接聽,“蔣總。”

“下班時間,喊我名字就行。”

不敢。

當著老板的麵直呼老板大名,她有心理障礙。

“你試著喊,再有兩天我就是你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