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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嬤和李大哥哥想了好多,就連孩子在哪讀書的事都想了一回。”

李嬤嬤聽到這裡,不由又哭了一回。也不知道是哭寶玉還是哭什麼。她自是知道湘雲不會無的放矢的跟她說這些,再聯想了一回從出事到現在府裡給的安排和說法,李嬤嬤便想看看湘雲會怎麼辦這事。

跟聰明人說話,最不需要將話說得太透。見李嬤嬤哭了幾聲便擦乾眼淚垂眸等著後話,湘雲到也乾脆的沒抽著她。

“二哥哥既托了我,我便沒有不儘心的。旁人且先等等,嬤嬤家的事不如按著二哥哥早前與我說的話安排。”

李嬤嬤:“不知是什麼安排?”

“去年生辰的時候,下麵的商戶送了套門麵給我,兩間的門麵後麵還有個能住人的院子,住上嬤嬤一家到是富富有餘。京城也算寸土寸金,以後前麵的門麵開個鋪子做些買賣,後麵的院子自住,日子也自在。

京城的女校,嬤嬤也應該是聽說過的。嬤嬤家的女孩年滿七歲的都可以免費入學。至於嬤嬤家的長孫,也可以免費入私塾讀書。等給嬤嬤全家放籍後,我再另添一百兩銀子給嬤嬤—家暖房。嬤嬤看,這樣安排可使得?”

“這次多凶險呢,差一點就叫嬤嬤白發人送黑發人了。可見縱使滔天的富貴也得有命享。二哥哥是個重情義的,便是嬤嬤不守著他,他也不能忘了嬤嬤當初待他的情義。”見李嬤嬤沉思不語,湘雲又接著說道:“當今已經年近半百,賢德妃娘娘雖聖眷在身卻未曾為當今誕下一兒半女。又有太子和直郡王這些成年皇子珠玉在……哥哥到底隻是二房的嫡次子,將來前程家業都要靠他自己打拚。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嬤嬤一把年紀……”未必能等到那一天。

總之就是一句話,彆看榮國府現在好似風光無限,但內裡虛著呢。做為寶玉的奶娘,就算你脫籍出去了。真有事時寶玉不可能不管你。可你若是留在府裡,留在寶玉身邊,也不會有太多的便宜可占。

當今都快五十的人了,還能活幾天?元春封妃看著熱鬨,但實際上沒有皇子傍身的太妃日子並不好過。

元春那裡即便懷孕了,可能不能生下來,能不能養活都是未知數。如果當今死的早,元春懷孕再懷的晚,那養大了能不能得到爵位差事還得看新帝的。

拋開元春,再說榮國府。榮國府的繼承人是大房,而兩房為了省親彆院的事都撕破了臉,等將來老太太一去,兩房分家,做為寶玉的奶娘他們勢必是跟著二房離開榮國府的。

在一個牌匾掉下來都能砸死七八個黃帶子的京城,賈政不過一個長年請假的五品官,他還是個偏心小子的。寶玉上有嫡長孫賈蘭,下有記名嫡兄弟賈環,夾在中間不上不下的,如果寶玉沒力法入什……著他真心不是什麼好前程。

所以湘雲勸李嬤嬤見好就收,趁早走人,彆被眼前的虛熱鬨迷花了眼。

這也是大實話了。

李嬤嬤心忖了一句後,又看向湘雲。他們自小就生活在榮國府,又哪裡願意離開榮國府這個富貴窩呢。拇指和食指不自覺的搓著,李嬤嬤又問湘雲,“……二爺托姑娘幫忙照顧咱們這些人,不知其他人家姑娘如何安排?”

“嬤嬤與旁人不一樣,多用些心也值得。至於其他人,願意脫籍離開的,每家每戶五十畝地五十兩銀子。不願意脫籍離開的,我會每家賞二十兩銀子,剩下……請管家的太太奶奶們多多照應了。”反正她先打前站,如果哪裡沒做好或是沒想到,後麵的事自有寶玉接手。

湘雲在李嬤嬤問起來的時候,就突然想到了在後世聽人說拆遷故事時的想法。大部分拆遷戶都希望在拆遷這事上得到公平公正的處理,希望大家夥都是一樣的待遇,同時又希望自己是占到便宜的那個。此時的李嬤嬤,多少有那麼點意思。

五十畝地可買不來京城的宅子,而且他們家還有一百兩銀子。不過,“大姑娘為何執意叫咱們脫籍離開呢?”

湘雲有些口渴,看了一眼露珠做了個喝水的動作,露珠連忙從跟來的頭那裡拿了湘雲的小水壺過來。

喝了口溫水,湘雲才不緊不慢的笑道:“嬤嬤是經事的老人,何必考我呢。”

留在身邊說不得罵不得,與其後患無窮還不如趁早打發了他們。嘖,說白了,不就是怕咱們拿著這事拿捏擺布寶玉嘛。

湘雲見李嬤嬤想到了,不由笑道:“二哥哥顧念日日情份,這邊才出事便巴巴的托了我來處置。我一個小人,能懂什麼呢。二太太慈善得跟菩薩似的,一時想不到也是有的。等她想到了,說不定比我做事還要周全體麵呢。”

真不知道這嘴是怎麼樣的,反話都說得比真話還好聽。二太太要是個慈善人,那二老爺的臉又是被誰撓的?真應該叫那些人來看看,這就是他們日常誇讚心直口快的姑娘。

“姑娘的意思,老奴明白了。隻是這般大的事,老奴總要跟家裡商量一下。”

湘雲點頭,“這個自然。”

那些辦喪事的人家,就算湘雲著急處理這事,也得等人家辦完了頭七才好去說話。到底是沒了人的,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在銀錢上差了事,不過這些事就不必告訴麵前的李嬤嬤了。

唉,死的都是家中的年輕壯力父母沒了兒子,兒女沒了父親,隔誰家都是打擊。

對了,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人鑽了空子。尤其是那種多關注一些逝者不光有兒女,也有兄弟的人家。

早點走,至少還能闔家脫籍做個良民。晚了,覆巢之下無完卵。湘雲心下搖頭,懶得往下想了。

從李嬤嬤家出來,趙四已經將所有靈堂都支起來了。湘雲挨家上了柱香,自己出了份祭禮,又替寶玉留了份祭禮這才坐著馬車往醫館趕去。

醫館不算大,此時已經關了營業的正門,往來都是一旁小門進出。賈家抬過來的傷者,不管輕傷重傷都被安排在後院統一照顧。

李嬤嬤的兒子和兒媳婦就在這裡。

湘雲從自家私宅調了幾個婆子過來,一邊負責煎藥換藥,二來負責打掃等活計。湘雲過來的時候,對麵的酒樓正好按著之前說好的按人頭送了大份盒飯過來。

葷素皆有,還有一份補湯。

一群人見到湘雲來了,能動的都掙紮行禮,不能動的,也向上抬頭。湘雲擺手沒叫他們起來,隻說了些套話,表達了一回寶玉對他們的關心,之後又當眾交待了一回婆子裡的頭,叫她們儘心照顧,這才帶著人回了私宅。

回家換了身衣裳,又吃了頓可口午飯。湘雲略休息了一會兒,這才帶著人去省親彆院那邊的小院落看望衛若蘭。

對於衛若蘭,可能是之前史二嬸和衛太太的算計吧,湘雲雖然也同情他的遭遇,卻不是很想見到這個人。

打心底就不想在任何地方和這個扯上一星半點的關係。說不上來是避嫌還是什麼,更有種被人亂點了鴛鴦譜後的避之唯恐而不及。

可這回卻躲不開了。

她會這麼用心,全是因為寶玉。

寶玉待她好,她也願意待寶玉好。他們之間哪怕是血緣淡薄的表兄妹,但在她這裡,寶玉就是她的親人,朋友,是誌同道合的戰友。

她希望寶玉永遠不要變,永遠真摯熱誠的做人。更希望寶玉永遠善良待人,尊重女性,愛護女性,會和她一起為了改變女子地位而努力。

在湘雲看來為朋友兩肋插刀,才不杆相交的情義。所以無論從哪裡看,她都不能辜負寶玉的信任和囑托。

寶玉安排照顧衛若蘭的……是早前調到這個宅子裡的丫頭婆子。那些丫頭婆子都是王夫人親自挑選的,主要是為了她兒子在這裡監工的時候有人侍候。

王夫人的眼光,再加上賈家下人的心性以及衛若蘭的尷尬身世,結果可想而知了。

這麼說吧,衛若蘭已經不止一次後悔留在這裡了。此時口渴了半天也沒人送口水來,衛若蘭不由憤恨的捶了一回床板。

早知道就真的去住客棧了。

第165章

活著難。

想活出個人樣,更難。

衛若蘭雙眼無神的看著頭頂。一邊努力吞咽緩解口渴,一邊想著這一波操作能給他換來什麼。

他救了賢德妃的弟弟,榮國府的寶二爺,不光榮國府和寶玉欠了他一份人情,也讓世人再提起他時想的都是仗義相助而非忤逆不孝。

費力的舉起胳膊,衛若蘭帶著些許諷刺心思的在陣陣刺痛中動了動手指。∞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的右手廢了。

今日他為了爬出來,算計一群奴才的命。明朝被算計的人未必不是他自己。衛若蘭放下胳膊,諷刺笑了起來。開弓已無回頭箭,往後餘生要麼被人算計,要……狠更毒。

茜紗紅的繡花帳子上用銀線繡著大朵大朵的百合花,彆致又鮮亮。螢石的花蕊,白天是點點淺綠,夜裡卻像星星落進了帳子裡。

這帳子溫柔又爛漫,熱烈又直率,一看就知道是寶玉的審美。

每每看到寶玉時,衛若蘭便不禁去幻想如果母親還活著,他是不是也會像寶玉那樣傻呼呼的。

也許吧。

想到寶玉,衛若蘭又不由想到了湘雲。

和寶玉一樣,湘雲的眉眼間也滿是那種被嬌寵出來的驕傲和幸福。眼神明亮,神采飛揚,就像從未感受過人間疾苦的小公主。

除此之外,湘雲的身上還有一種他在很多人身上都不曾看見過的自信……氣。

對 就是底氣。

當她站在你麵前時,你就能感覺到那種由內而外,讓人心折的,讓人不禁向往的底氣。

很多時候,衛若蘭都不禁懷疑難道被愛的人都是這樣的有持無恐?可有時候衛若蘭又不禁迷惑,他也看過許多被家人各種溺愛的人,滿京城多少紈絝子弟,哪個不是家世溺愛皆有的。可為了什麼那些人身上並沒有這種底……佛她可以主宰自己的生命。

聽說她與寶玉的感情極好,那她會來嗎?

“雲姑娘怎麼來了?”就在屋裡的衛若蘭欣賞寶玉的審美時,湘雲帶著人進了院子。

怕彆的房間衛若蘭住的不舒服,寶玉便直接將人安排在他房間裡了。

寶玉住在二進的西廂房,湘雲身邊跟著茗煙,雖不曾來過這裡,卻也很順利的來了西廂房前。

賈家的丫頭婆子都住在廊下打瞌睡,聽到動靜連忙站起來問好。

“衛大爺怎麼樣了?今兒郎中可來看過?”

丫頭婆子互看了一眼,一個像管事媽媽的婦人站出來回道:“衛大爺一切都好,用過午飯便睡了。”

“郎中呢?”太知道賈家下人什麼嘴臉了,湘雲直接問起衛若蘭今日看沒看郎中,換沒換藥,湯藥可都用了。

管事婦人見湘雲問得細致,到也不敢再打馬虎眼。

“昨兒晚上就請了郎中來,藥也是昨兒便開好的,早起喂了一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