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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現得有多甜,但生活在這種人家,哪怕千嬌萬寵,寶玉也不是個萬事不知的。

他知道這份口供不能叫人知道,可他又懷疑這份口供的真假,盼著他老娘是被人冤枉的。可哪怕再不知事,往日也曾聽說過一些風言風語,他又肯定這些事情裡他老娘被冤枉的可能性不大。

這兩年的朝夕相處讓寶玉養成了一個習慣,又因合夥做生意之事產生的信任,所以寶玉凡事都會跟湘雲商量。如今得了這麼一份口供,寶玉在做了一翻心理建設後便跑出房間去找湘雲了。

這會兒三春和黛玉都在午睡,連著整個榮慶堂都安安靜靜的。湘雲睡不著,便帶著她房裡新分配過來的兩個小丫頭小桃和葵花去了花園。

主仆三個找了府裡的花匠,又叫人買了些竹條和麻繩,在榮國府的花園一角圈了個塊架子床那麼大的地方種莊稼。花匠聽說湘雲要種莊稼雖心忖了一回瞎折騰,卻還是上前幫忙開荒。不想湘雲問了一回怎麼弄,便讓人給了那花匠賞錢,叫他下去了。

就這麼一小塊地方真叫那花匠乾了,她還玩什麼呀。

兩個小丫頭用麻繩和竹條將這塊地方圍起來,湘雲拿著小巧可愛的鋤頭,蹲在地上挖壟溝,乾的可認真啦。寶玉就是這個時候找過來的,見湘雲滿身滿臉的土便拿出帕子要給湘雲擦拭。

“彆擦,彆擦,會疼呢,一會兒用水洗一洗就乾淨了。”湘雲向一旁躲了躲,然後又問起寶玉怎麼沒午睡?

寶玉看一眼小桃和葵花,然後拉了拉湘雲的衣袖,小聲說道:“我有事跟你說。”

湘雲見狀叫小桃和葵花圍好地便回房,然後拎著小鋤頭跟著寶玉跑遠了。

二人一直跑到涼亭那裡,寶玉站在涼亭裡又下意識的用眼睛掃了一圈,見四麵無人才從懷裡拿出那份莫名被人塞過來的口供。

這兩年在榮國府裡跟著三春幾個開蒙讀書,湘雲也認識了不少字。雖然寫出來的字還是很大很難看,但讀一份口供卻不成問題。一臉不明所以的接過口供,先是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發現內容勁爆後這才神色認真的默讀起來。

哇偶~,真勁爆!

在湘雲看口供的時候,寶玉心情低落的在一旁說道:“我一直知道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出嫁後,”

“所以小孩子什麼的就是水泥做的骨肉。”

湘雲頭都不抬的接了這麼一句後便繼續看口供,寶玉被湘雲這句話噎了一下,又繼續換了個說法跟湘雲說道:

“女兒未出嫁時是明珠,出嫁了雖還是顆珠子,卻沒了光彩寶色,成了一顆顆死珠,再老了竟直接成是魚眼睛。分明一個人,怎麼就變了那麼多?”

“嫁人嫁的唄。”湘雲從口供中抬頭,按著寶玉的思維模式接了一句,隨後又問寶玉:“這話你當著老祖宗和太太的麵說過嗎?”

第60章

寶玉一下子就被湘雲問住了,正要搖頭便見湘雲又繼續問道:“二老爺和璉二哥哥知道你這麼敢想嗎?要知道太太和鳳姐兒就是嫁給了他們才會變成死珠子和魚眼睛的。”

很甜很白的寶玉還是有些野獸直覺的。這些話彆說當著老太太和太太的麵說了,便是當著珠大嫂子和鳳姐兒的麵都不曾說過。

再來,他見賈政都嚇得哆嗦,更不敢跟他提這種離經叛道的理論了。

怕不打劈了他。

見寶玉蔫蔫的搖頭,湘雲也長歎了一口氣,“我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世人總將女人看得比男人低一等。他們不是女人親生的?不是女人喂養的?前兒個女先生講道三從四德的時候,還特彆強調夫死從子。若是父親死後,母親要聽從兒子的,那不是又跟這世上的孝道有了分歧?”

湘雲一邊說一邊看著手上這份口供,她原想利用空間悄悄的替換下來,然後再當著寶玉的麵撕毀這份證據。可她不想辜負寶玉這份信任,隻猶豫了兩息,便牽起寶玉的手來到已經徹底解凍的蓮湖岸邊,當著寶玉的麵將那份口供撕成粉碎,最後丟到蓮湖裡。

“給你口供的人既想讓你認清楚二太太的為人,也想離間你和二太太的母子情份,更想要借著你的手去對付二太太。二太太做錯了事,就應該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任,但你是二太太唯一的親生兒子,若真將這事鬨揚開來,不光二太太要受到懲戒,連你也要被人指著鼻子罵不孝。”見寶玉愣愣的看著那份口供碎紙屑飄在湖麵上,湘雲又繼續說道:“給你口供的人一定是府裡的人,要我說咱們還是小孩子呢,大人的事就彆管了,叫他們自己折騰去吧。”

湘雲不是偷窺狂,來了榮國府也隻是偶爾會用水幕看看,再加上沒什麼私人時間,所以湘雲大多時候都不會特意的去了解什麼。這份口供一出來,湘雲從頭到尾讀了一遍後,便大致猜到幕後之人是誰了。

所以湘雲才會說大人的事,小孩子彆管的話。

管也是各種添亂。

“可是,”寶玉回神便聽到湘雲這麼說,想了想還是有些放不下,“我想問問太太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甭逗了好嗎?那些事情肯定是真的呀。”墊起腳尖,拍了拍寶玉的頭,湘雲直言不諱道:“自欺欺人真沒什麼用,還會顯得你好傻。你要是真放不下,不妨想辦法叫二太太就此收手還比較有用。”

寶玉細細琢磨了一回湘雲的話,半晌眼睛一亮看著湘雲追問:“雲妹妹是不是有辦法了?”

當然有,不過不是現在。

湘雲沒好氣的白了寶玉一眼,“我好聰明的嗎?這麼大的事說有辦法就有辦法了?”

“好妹妹,我最是知道你的。你平時主意就多,這次也一定有辦法的。好妹妹,求你了。”

“…家裡如今都在為姑媽回南的事牽著精力呢,等過段日子府裡消停了,咱們再好生合計一回這事要怎麼弄。”說到這裡,湘雲突然發現個奇怪的事,“誒,你平時不是最喜歡姐姐妹妹圍在一塊嗎?怎麼林妹妹要回南了,你都不磨著老太太將人留下呢?這也不像你呀。”

湘雲突然換了話題,寶玉卻也跟得上湘雲的思路,見湘雲這麼問,寶玉也隻得訕訕的將之前他被黛玉罵了的事說了。

原來那日聽說黛玉要跟賈敏一塊回南,寶玉就急了,慌慌張張的跑到梧桐院想要勸黛玉留下來,不想卻被黛玉連損帶罵了一通。

因是發生在梧桐院,院裡院外又都是林家的下人,所以寶玉挨了黛玉一頓罵的事才沒被傳出去。

黛玉罵寶玉什麼了?

先是罵寶玉自私,什麼你守著你父母過一家團聚的日子卻叫她遠離自己的父母家鄉就為了哄你高興,你怎麼那麼沒有自知之明?

後是罵寶玉將自己當成天王老子了,還想什麼人什麼事都圍著他轉。又說你一個做人哥哥的,卻總是叫家裡的姐妹遷就你。因為你自己不愛讀書,姐妹們為了陪你玩都不能好好上課。你早上起的晚,大家就都得餓著肚子等你起了再開飯……

之後黛玉又將寶玉前幾日說的蠢祿的話拎出來單罵了一回。關於這一點,也是因為當時寶玉說這話的時候黛玉沒在場是事後聽說的,不然當時就得將寶玉懟上牆。不過今天寶玉自己撞上來了,那也就怪不得人家了。

你吃著蠢祿的紅利卻不知感恩。若沒那些蠢祿給你打下的基業,你是誰的爺,人家襲人晴雯又憑什麼侍候你?你罵蠢祿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自家基業是怎麼來的,有沒有想過我老子也是科舉出身正經的探花郎?

最後黛玉又將了寶玉一軍,說寶玉既然舍不得她們走,那她們就帶著寶玉一塊走,也叫寶玉離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什麼什麼的。

黛玉那張嘴多鋒利呀,罵起人來更是比刀子還利。寶玉呢,是有些離經叛道的想法,但他最大的缺點還真不是這個,而是口不遮攔。

其實寶玉抱怨蠢祿那些話,就跟現代的小朋友見天的抱怨爸爸媽媽隻顧著忙工作不但不陪他玩,還天天逼著他學習那般。生活在這樣的家庭,寶玉並不是純然的不知世事沒有壓力。他見天的被人說成有大造化,他難道不會想這些造化是什麼嗎?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網⑥友⑥整⑥理⑥上⑥傳⑥

就像說死珠死魚眼睛那般,他壓根就沒想過這話不但將賈母和王夫人都罵進去了,也狠狠的罵了一回她們嫁的男人。

也許再過一些年,寶玉就會像現代的小朋友那樣,他們終究要明白父母是犧牲了多少才撐起一個家,也終會明白讓他們努力讀書拚搏上進並非是為了滿足父母的期待以及家族期許,而是為了他們自己好。

言歸正轉,此時看著一臉難為情的寶玉說著之前被黛玉罵的遭遇,湘雲多少有些同情寶玉,隻是她同情的方向略微有些讓人意外。

“你要是個姑娘就好了。”

不想寶玉聽到這話,還頗為認真遺憾的點了兩下頭。

你說說,他怎麼就不是個姑娘呢。

╮(╯▽╰)╭

毀了口供,二人又在湖邊說了一會兒話,湘雲看了一眼被她帶出來的小鋤頭,便拉著寶玉去開壟了。

空間裡空地有好多,她可以用異能試著開壟種田,但前提是她得先學會這個田要怎麼種。所以湘雲的想法就是先在外麵開一塊地叫人教著,之後再偷偷的回空間裡用異能開荒。

對了,之前被她帶出來的小桃和葵花便是胤禟安排進榮國府的人,通過一些手段前幾日才送到湘雲房裡。

都是最低等的粗使丫頭,不過有湘雲這個存了私心的主子在,爬上去也隻是時間問題。

說起這個,湘雲又想到了圖嬤嬤之前跟她說過的話。她說翠枝的年紀不小了,這一兩年就得配人了。湘雲掰著手指算了一回,發現翠枝距離二十歲還有個把年頭呢。然後湘雲便發現今年七歲的她就快要抓不住童年的尾巴了。

唉,青春短暫,童年更短!

湘雲與寶玉手牽著手跑到之前圍著的那塊地方,兄妹倆蹲在地上可認真了。過了一會開過了壟,又按花匠說過的話澆了一回水,湘雲便發現玩泥巴也挺有意思。

“哎呦喂,這是做什麼呢?”

秦八兩來給湘雲送東西,聽說湘雲在花園這邊,便沒叫人找湘雲過來而是自己在林之孝的陪同下找湘雲來了。一來便看見湘雲和寶玉倆個蹲在地上和泥巴,旁邊還有一堆隱約能看出來是長城城牆的成品。

“八兩。”遠遠見到有人來,湘雲和寶玉都沒當回事繼續和著泥巴玩,等聽到秦八兩的聲音,湘雲才笑著抬頭,“我剛還想著明兒去找你呢。”

“奴才是哪個牌麵上的人,有什麼事隻管打發人說一聲,哪裡就值得您親自跑一趟。”

湘雲聽了就是嘿嘿笑,並沒說什麼事,隻問八兩怎麼來了?

“通州那邊來了一船的貨,裡麵有幾樣新鮮吃食,爺叫奴才給您送過來。正好內務府那邊送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