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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這樣說,主子畢竟是主子,隻看心情好壞,哪裡有良善不良善之說。

康熙自然懂得這個道理,盯著窗幔道:“是因為秋暖善人心,之前朕隻想著她聰慧,今日才知,看著是大意無禮的小宮女,卻心思縝密,一步步試探性溫憲和胤俄他們的容忍程度,在他們的容忍範圍內讓自己舒適起來。”

“聰慧,善人心不是過錯,能急主子所急。”

後麵的話,康熙沒有再說,就如明珠一般,不過她比明珠更合康熙心意。

明珠才華是不俗的,隻是做官毫無底線,一開始還好,還知道收斂,後麵便是猖狂無度,什麼錢都敢收。

所以直至今日,康熙依舊壓著他,沒再重用,之前因為太子,就沒有再抬一個上來,失了平衡之道,造成了現在索額圖越發放肆。

這次收了太子的特權,應該能敲打一下,隻是不是長久之道,還是要再選一個上來。

他最滿意的是秋暖那顆恰到好處的憐憫之心。

如幫助那個婦人的養子,沒有過份的悲憫想著求阿哥公主們把孩子奪過來,而是用不給自己添麻煩的方式儘量的幫助。

聰明機智有良善,若是這樣的人為官,也是一方百姓之福,隻是可惜,沒有女子為官的道理。

想到她之前說三百年後,男女平等,女子也可以外出謀生,繼承家業,不由的生了幾分好奇。

“你說,三百多年後,是否有女子當官?”

“皇上,哪有女子為官的道理。”

話落,梁九功就心生後悔,皇上這樣問莫不是起了讓秋暖當官的心思?若是這樣,那他這句回答真是萬萬不該。

康熙不過是可惜一句,讓秋暖為官,這個他可沒想過,不是因為看不上女子。

隻是有史以來都是男主為官,女子在家相夫教子,打理家務,哪怕身為皇帝,也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一個弄不好便會攪得天翻地覆。

康熙躺在龍床,不由的再次問自己,若秋暖真的是男子,自己還會這麼放任她嗎?

想了半晌,康熙覺得應當不會,若這個後世人真的是男子,彆說讓他出宮,隻怕現在在某一個地方關著呢!

剛才的那句感慨,全成了一句戲言,此時反而慶幸秋暖不是男子了,若不然,還真是難辦。

次日,月英幾人上值後,秋暖也起了身,昨日因要和五公主他們出宮,所以沒去店裡,今日要去看看了。

係統選了鄰近的巷子,把她移送過去,秋暖走至店門前,皺起了眉頭,門未上鎖,是趙趨遠還未走,還是忘記給她鎖門了?

推門而入,店裡無聲響,秋暖抬腳往後院走。

院中,石凳上坐著的人,衣衫被清晨的露水打濕,但他卻無所覺,像是癡傻一般。

秋暖走過去坐下,才看到他懷裡抱著一本厚厚的書籍-《這就是物理》

在他麵前揮了揮:“回神了。”

趙趨遠轉頭看她,眼中帶著混沌:“掌櫃的。”

看到他下巴的胡茬,秋暖詫異道:“你從前天早上就沒出去嗎?不會餓到現在吧?”

趙趨遠點頭:“嗯,我不餓,就是腦中有些亂,還理不太清楚。”

也能理解,填鴨式的教育了,特彆是思維固定的成年人來說,猶如天塌地陷了。

秋暖:“說說看?”

她開口問,趙趨遠激動的想把心中的感想全都說出來,但他自己腦中都一片漿糊,說起來便顛三倒四,不知如何去表達了。

一手抱著書,一手語無倫次的比劃道:“這些我不是完全懂,但是我覺得書上的所說所講,猶如天方夜譚,但所有的一切又是那麼合理,隻是,這樣是不對的,就是我不知如何去說,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秋暖打斷他:“那你覺得,這個世界應當是什麼樣的呢?”

趙趨遠書生模樣,臉色卻漲的通紅:“就是......”

說了半天說不出來,秋暖替他答:“就是天上打雷是雷公,地上地震是地龍,江河發了洪水是龍王,覺得這才是真理是嗎?”

秋暖的話輕飄飄,卻像是有千斤重砸到趙趨遠的心上,嗓子口的辯解說不出口,仿佛說了他就是愚蠢至極之人。

他的臉色明顯,秋暖直接把他懷裡的書奪了過來,趕客道:“書還我,去相信雷公電母去。”

懷裡一空,趙趨遠不自覺的想要伸手跟,看到秋暖冷下來的臉色,躊躇的收回手。

哎,秋暖也不是生氣,這就相當於世界觀重塑,趙趨遠反應已經算是穩重的了,這就相當於彆人告訴她,天上的白雲都是仙女織的,月亮上不是坑坑窪窪的,而是一座漂亮的廣寒宮一樣,想要打破她從小到大的認知,太難了。

要是在現代有人這樣告訴她,她非罵這人有病不可,隻是道路艱難,物理化學,什麼時候才能打敗太上老君啊!

趙趨遠腦中現在還是恍惚的,猶如周遭一切都在破滅,變成了一個他完全陌生的天地,這雲不再是雲,這風不再是風,這雪也不再是雪。

他忐忑這樣的天地,又想探索這樣的天地。

“我還可以繼續來看書嗎?”

對於第一個顧客,秋暖其實是滿意的:“可以,要麼十兩銀子,要麼把這裡給我打掃一遍。”

聽到她的話,趙趨遠提著的心放了下來,哪怕已經餓了兩天兩夜,也把店鋪與院落打掃了一遍再走,走之前又與秋暖說了一遍,他明日還會來的。

他恍恍惚惚離開,秋暖又守了一會,無人過來,便鎖了門回了乾清宮。

上午的時日如往常一般,康熙午歇時,秋暖剛要去膳房,就被一小太監叫住,說十阿哥喚她。

秋暖垂下眼簾道了聲謝,沿著紅牆往前走,離那個背影還有十步之遙時,停住了腳步,心裡有些沉悶。

雖說在她看來這是不可思議之事,但秋暖也並非遲鈍之人,十阿哥對她,好像有了那麼一點想法,希望是她想錯了。

閉上眼做了兩次深呼吸,提高警惕準備戰鬥......

睜開眼簾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人,嚇的連連後退了兩步,捂著%e8%83%b8口怒瞪他,差點沒嚇死她。

隻見眼前的人忍不住的笑出聲,隨後像是想到什麼,又忙斂了笑意。

秋暖抿了抿唇,如其他宮女一般規矩,行了一禮輕聲道:“十阿哥吉祥,不知十阿哥喚奴婢來有何事?”

像是沒想到她如此的反應,十阿哥停了片刻:“你怎麼又裝起來了?”

秋暖咬了咬牙,勉強讓自己表情如常,笑的溫良,垂眸道:“奴婢聽不懂十阿哥是何意。”

十阿哥像是無奈至極的樣子:“就是你在爺麵前可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爺不會怪罪於你,不用裝作......這副順從的模樣。”

一口一個爺,秋暖真想翻他一個白眼,隻是真怕他喜歡上自己,繼續低眉順眼的不說話。

秋暖想的明白,對於這些阿哥們來說,何為喜歡?就如看上了一朵花,一塊玉,覺得不錯,就想收入家中,待過了一段時間,喜歡也便散去了。

他這一生,會有許多花,許多玉,而秋暖,不想當其中之一。

她不再看他,隻道:“十阿哥可還有事?無事奴婢先回去了。”

不知為何,她隱去了耀眼的光芒,十阿哥也不在逗她,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伸到她麵前,赫然是一串糖葫蘆。

“你的三兩銀子,幫你追回來了,糖葫蘆是十四阿哥買多了,說要扔掉,我想著拿過來也順路,剛好就順手拿了過來。”Θ思Θ兔Θ網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在Θ線Θ閱Θ讀Θ

仿佛此事不值一提,隻是說完微微轉頭,看向遠處,又像是有些羞赫。

他左手糖葫蘆,右手銀子,秋暖沉默了片刻,都接了過來,抬起頭笑道:“多謝十阿哥了,那奴婢就收下這串糖葫蘆,替十四阿哥解決難題。”

自己的功勞變成了十四的,十阿哥轉回頭想說些什麼,又不知怎麼說,畢竟剛才是他自己說十四不要的。

話未出口,臉上卻帶了幾分憋悶。

秋暖抬頭望了下日頭,也不想再耽擱時間,想著早點了結,不再裝溫順,肆意道:“十阿哥,你知道奴婢的人生規劃嗎?”

這個詞倒是新鮮,她眼中的光彩漸盛,十阿哥的憋悶也散了去,他就說吧!剛才就不是她的本性,現在才算是流露出來了兩分。

挑事道:“那你給爺說說,你一個小宮女的人生規劃。”

秋暖破罐子破摔,靠在紅牆上,咬了口裹著糖衣的山楂。

先送給了他一個白眼,才開口說:“小宮女怎麼了?小宮女也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飯的,我又沒有白吃白喝。”

她這話說的平常,十阿哥卻聽出了彆的意味,胡攪蠻纏道:“你這是說我白吃白喝?”

秋暖還在咬著糖葫蘆,聽到這話怔楞住,隨後道:“十阿哥,這點,你隨皇上,都想的挺多。”

“十阿哥你肯定不是白吃白喝的,隻是你現在年歲還小,還未領職,等以後入了朝領了差事,就是頂頂厲害的人。”

聽到秋暖說他年歲小,十阿哥有些不服氣,剛想說話,就被秋暖截去了話頭。

那個比他矮上一頭的宮女,懶散的靠在牆上,吃著糖葫蘆,望著天上的白雲,雙眼發亮。

“我啊!和你這樣的大人物不能比,我是一個小宮女,能給皇上奉茶是奴婢三生有幸的福分,奴婢就想著,認真當值,等到二十五歲出了宮,就去天南海北的玩樂,走遍這裡的每一寸土地,好好領略下風土人情。”

心下卻歎,她應該活不到二十五歲了,兩年的時間,那就是十七歲,好慘,在現代都沒成年呢!

她的話太過與眾不同,不知為何,十阿哥看了她半晌,第一次發現,原來每個人都是絢麗多彩的,不是因為出生卑微,天天彎腰屈膝,就喪失了那些期冀。

他問:“不嫁人嗎?”

聽出十阿哥沒有強求的意思,秋暖臉上的笑意更加璀璨,重重的點了下頭:“嗯,目前是沒有打算嫁人的,奴婢雖是個不值一提的宮女,但也不願意進了後院,一輩子活在爭風吃醋中。”

“我要嫁的人,一定要人品好,三觀正,而且他這一輩子就隻能有我一個,要尊重我,不能因為是男人就自覺高人一等,嗯,最起碼吧!要天天給我洗腳。”

編到最後一條,在十阿哥的傻眼中,秋暖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的笑熠熠生輝,不可否認,十阿哥心動又多了兩分。

他不是真的傻,無論她說的話是真是假,都在表明,她不想跟著他。

這一瞬間,他想了許多,在想,若是強求了會如何,是否會鬱鬱而終,還是每日暗自垂淚,像現在一般,站著院中看著高高的天空,隻是眼中沒了光彩。

他給不了她想要的一切,壓下心中的苦澀,嫌棄的把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像是嘲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