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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凰引 紫微流年 4409 字 6個月前

為好轉,上馬一顛又難受起來,心底全然不解,待見持靶的還有陸九郎,越發疑惑。

此時場上飛箭如雨,眾勇士極力躲閃,陸九郎馭馬如電,將靶子舞如飛盾,無一箭能射中。

榮樂公主本是要佯作失手,將陸九郎射傷來出氣,不料他在馬上英姿超群,接連劈落了數支箭,引得不少貴女投目,甚至全場為之喝彩。

她激怒非常,一股惡念陡起,當下冷笑一聲,“射中此人有重賞!”

她專盯著陸九郎射去,眾女聽得有賞,也隨之攢射,陸九郎瞬間成了眾矢之的。

他借著馬勢奔跳,甩脫了一溜箭雨,終還是給四麵繞堵,隻得一個蹬裡藏身,可憐的坐騎中了七八箭,哀嘶而倒。

眾女見陸九郎墜地,惶然停了手,榮樂公主卻箭勢更急,陸九郎的靶子給馬屍壓住,一時抽不出,隻能空手逃竄,被她一箭追著一箭,竟是要弄死方休。

場外的觀者嘩然而議,李睿霍然變色,起身厲喝,“十二妹!住手!”

一眾大臣皆為之驚訝,天家女如此驕縱凶蠻,哪個世家肯消受,無怪陛下為選駙馬而發愁。

李涪四平八穩的端坐,失笑道,“十二妹真是孩子脾氣,怎麼鬨上了?”

李睿的侍衛奔去阻止,然而圍觀的人群堵住了圍欄,一時難以進入。

季昌訝然挑眉,暗忖公主確實恨上了這小子,當著這麼多人,也不怕陛下震怒。

丁良卻輕摩扶手,隱含期待,自語般戲笑,“蒼狼要是死於婦人之手,那可是有趣了。”

榮樂公主根本不理旁人,秀目閃著戾光,追著陸九郎攢射,他一旦還手就是犯上,隻能極力轉避,場麵險之又險,看得全場驚心。

場中的貴女與勇士全給嚇住了,沒想到一個遊戲竟成了逐殺,又不敢上前勸阻。

榮樂公主越迫越近,箭似連珠襲來,陸九郎連呼吸的空隙都沒有,拚儘全力閃躲,終有一下未能逃過,衣擺給釘在地上,身形頓滯。

全場無不屏息,榮樂公主立時追發,看要將他一箭穿%e8%83%b8,斜刺一矢如鬼神橫來,淩空截中箭身,折落了奪命一擊。

這一矢可謂驚人,觀者轟然沸騰,榮樂公主勃然大怒,厲目望去。

十餘丈外,一個男裝女郎單手持弓,正是河西的赤凰將軍,她神氣靜淡,不卑不亢,“受五皇子之托,請公主暫息雷霆。”

榮樂公主銀牙恨咬,擎弓一箭射去,料定對方不敢還手,果然韓家女驅馬向後退避。

榮樂不再理會,提箭射向陸九郎,不料又一矢飛來,再一次截箭攔阻。

公主氣得怒火狂沸,接連激射韓家女,迫得對方不停的退避。

眼見對方退至數百步外,箭矢遠不能及,榮樂公主再度張弓射向陸九郎。

沒想到遠方飛矢如電,第三次擊箭而折。

一擊還可算是僥幸,距離如此遙遠,依然精準之極,幾乎近於神跡。

全場靜滯一刹,呼聲雷動,無不為之驚讚。

第84章 芥羽風

◎他如今倒黴給我救了,避嫌還來不及呢。◎

一場遊宴引發了朝野沸議,連天子也為之驚動,重斥了榮樂公主,將她禁足一月;李涪作為兄長一道受了責罵;陸九郎得了撫慰,宮中還賞賜了韓明錚。

恩賞固然榮耀,韓昭文送走內監卻禁不住一歎,此行本就不易,他極力避免卷入朝中的暗鬥,如今不但得罪了大皇子與榮樂公主,還莫名給視為五皇子一黨,官司來得實在冤枉。

司湛還無法明白其中的險惡,隻覺與榮有焉,“全城都在盛讚將軍箭術通神,就該讓他們知道將軍的厲害!”

韓昭文哭笑不得,揮退他走入屋內,將禦賜之物供在黃綾緞上。

韓明錚沉靜的跟來,“是我處置失當,給二哥添了麻煩。”

韓昭文搖了搖頭,“五皇子定要你上場,當時的情形也不能不從。”

韓明錚知他必有後話,默然而聽。

韓昭文果然接著說道,“但你遏一箭也罷了,陸九郎得了喘熄,自能有所應對,侍衛也將入場阻攔,為何連封公主三箭,反而成了炫弄太過,惹得她記恨。你素來有分寸,不該想不到。”

韓明錚凝著地麵,沒有言語。

韓昭文如何猜不出,歎道,“陸九郎慣會利用女人,榮樂公主對他恨惱至此,不外是受了激,這一出未嘗不是他弄巧成拙,自作自受,你何必為之氣惱。”

韓明錚隻道,“即使如此,他的擢升是戰場掙的,不是攀附裙帶而來,壓著他不能還手,當眾射殺也太折辱了。”

韓昭文心如明鏡,“誰叫他一個寒門得罪了天家貴胄,這人既然背棄而去,一切的生死榮辱與我們無關,你不該再為他而牽動。”

韓明錚也不辯解,“二哥教訓的對,是我錯了。”

韓昭文語重心長的告誡,“彆當他還玉是好心,要不是他故意折騰,你會受醉酒的苦頭?以後絕不可再有往來,避免引起朝中的誤解。”

封疆一方本就易引天子疑忌,萬一誤會韓家將心腹舊部送到五皇子身邊,那就乾係大了。

韓明錚隻覺好笑,淡道,“二哥放心,他野心勃勃,比誰都清楚這些,想往上爬就不會與韓家沾連,如今倒黴給我救了,避嫌還來不及呢。”

她說得輕謔,語氣也平靜,韓昭文卻不知怎的生出心疼來,沒有再說下去。

陸九郎果然連登門致謝也沒有,管家送來幾色厚禮,事情就算過去了。

但韓昭文也未料到,幾日後的一場應酬,又在金碧坊碰上了此人。

金碧坊是長安最出名的銷金窟,不僅以美人和美酒聞名,還盛行鬥雞與賭狗之戲。

鬥雞之戲古已有之,因雞與吉同音,賽鬥又刺激,數百年來盛行不衰。長安每年有鬥雞賽,宮中逢元宵、清明、中秋等節慶也作此戲,以示天下太平。民間好以為此賭,常言道:鬥雞走狗夜不歸,一擲賭卻如花妾,多少人為此傾家蕩產,甚至引發流血鬥毆之舉。

金碧坊專門建了一幢華堂供作鬥雞,以鬥坪為中心,環置二十四雅廂,圍座的無一不是富貴名流。

陸九郎在寅字廂,這家夥前幾天才死裡逃生,此時無事般與幾個紈絝夥伴嬉笑,身旁還各偎著嬌滴滴的花娘。

韓昭文瞧著糟心,隻慶幸這種地方妹妹不會來,他收回神,專注的與宰相之子沈銘談笑。

沈家累世公卿,門第高華,沈銘風華俊雅,文才斐然,有小宋玉之稱,時任中書舍人。這一職務品級不高,卻替天子起草詔書,參與軍政大事,加上家世出眾,將來的前程必不弱於其父。韓昭文送了重禮才將他請出來遊樂,連廂房也定了最貴的甲等。

華堂燈火明耀,場中沙地平整如畫,四方置線,兩端各有一方空木籠。

一個褐衣胖子捧上來一雞,青羽紅冠金足,頭頸高挺,喙粗短而微彎,生得強壯穩健,在主人掌中不急不燥,安若木雞。

鬥官將之放入左邊的木籠,唱道,“青騅羽,鬥十二場,九勝。”

一位錦衣瘦子闊步捧上一枚象牙圓籠,籠中的公雞紫羽油亮,頭小而堅,尾羽豐蓬如瀑,腿足寬挺,爪尖長利,神氣昂昂不凡,似雞中的帝王,連飲盞都是金缽。

鬥官唱道,“紫袍金,鬥四十一場,四十一勝。”

各廂房嗡嗡起了一陣熱議,連沈銘也多看了兩眼,微詫道,“這不是軍械監的蔣大人,紫袍金給他弄到手了?”

韓昭文聽了周圍的議論,才知紫雞極有名,曾為長安豪族所豢,在鬥場威風凜凜,從無敗績,多少人持金求購而不得,蔣軒一個五品少監,能入手也是奇了。

蔣軒洋洋得意,姿態誇炫的將雞捧出,愛惜的輕撫尾羽,宛如殷勤侍奉的太監一般將它送入木籠,回到了酉字廂房。

韓昭文見這雞如此出名,正琢磨是否重金弄來討沈家歡心,忽然堂內一聲箏響,奏起了曲樂,一行美人上來妙舞,為鬥賽開場。

氣氛高漲起來,各廂開始投注,此地不須金銀,隻需選擇各色雕箋,美婢捧著金盤收錄。

賭額最高的是黃箋,一支為百金,韓昭文隨手而取,“沈大人選一方,輸了算我的。”

沈銘微微一笑,也不推拒,“世人好紫,我獨愛青,勝負但隨天意。”▓思▓兔▓網▓

場中九成九挑了紫袍金,蔣軒聽得紅光滿麵,意氣驕然。

寅字間的幾名紈絝一陣大笑,也不知陸九郎選了什麼。

投注既畢,歌舞的美人退去,堂內安靜下來。

一名華冠童子執著鐸拂上場,他打開木籠,巧妙的引導二雞相近,倏然鐸拂一挑,青雞與紫雞一刹那羽毛簇豎,劍拔弩張,奮翼相對。

紫雞騰空而起,鼓睛向青雞撲去,尖嘴攻向雞冠。青雞不怯不急,偏頭閃過,兩雞忽上忽下,撲騰得沙粒四起,雞毛亂飛。

紫雞確實凶悍,仗著體格健壯,以爪距和啄咬攻得青雞多處落羽,場麵一邊倒。

青雞的主人麵色灰敗,不斷的抹汗,蔣軒卻欣喜若狂,激聲為紫雞助威。

一個洶洶然追咬不休,一個木騰騰挪避撲躲,兩雞纏鬥良久,開始現出疲態,各落半場,雞童上去一番噴水搖旗,兩雞重提精神,繼續開始相鬥。

紫雞撲著翅膀衝撞,青雞似從木訥中回神,陡然躍上紫雞之背,一喙撕掉了半截雞冠,紫雞痛得迸出劇叫,拚命要將對方摔下去,青雞卻不慌不亂,雙爪牢牢踩住敵背,接連幾下怒啄,紫雞頭頸濺血,驚惶的劇叫,氣勢大頹。

全場大嘩,蔣軒更是急了,效起雞聲呼鳴,試圖幫助紫雞振起。

青雞卻益發現出頑強,乘勝追咬,琢得紫雞尾羽零落,多處濺血,完全沒了悍性,將頭埋在腹下,顫唞的低嗚求饒。

一聲鑼響,鬥戰分曉。

紫雞癱在地上,大量長羽脫落,已然奄奄一息;青雞的尖喙猶帶血漬,盯住不放,若不是雞童攔阻,就要將對手活活啄死。

百戰百勝的紫袍金竟然一敗塗地,全場發出了不甘的噓歎,有人甚至激烈的罵出來。

青雞作為冷門賠率極高,韓昭文意外得金豐厚,他笑%e5%90%9f%e5%90%9f一賀,“沈大人獨具慧眼,令人佩服。”

沈銘是世家公子,贏了也是矜持從容,看著蔣軒跪地的如喪考妣之態,“這是青騅羽之力,我有何功?此戲也隻能偶然一樂,但願蔣少監有所克製,未曾押得太多。”

華堂的客人大為掃興,紛紛散出而去。

韓昭文將沈銘送到車旁,仆人已換來勝金,將匣子捧給沈銘的隨從。

沈銘卻是拒了,“勝金就不必了,韓大人出的本金,我豈能無功受。”

這分明是婉拒了示好,韓昭文心下微沉,口中還在勸說。

沈銘登上車馬,挑簾優雅的一笑,“多謝韓大人相請,今夜十分精彩,不知下次邀聚可否有幸,與赤凰將軍一見。”

韓昭文一怔,也無暇多思,隨聲應了。

望著沈府的馬車答答而去,韓昭文凝了麵色,身後一群紈絝嘻笑而出。

第85章 窮極變

◎你那老相好落在公主手中,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