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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凰引 紫微流年 4348 字 6個月前

動亂,蕃人定會趁虛而入。”

丁良反口駁道,“眼下正當議和,蕃人不會輕動,正方便朝廷的調馭,給河西換一個能吏,甘州裴氏也是地方豪強,實力絕不弱於韓家。”

季昌似笑非笑,“就怕蕃人狼子野心,未必肯領會丁大人的信任,一見韓、裴兩家爭起來,立時興兵作亂。”

丁良寸步不讓,輕哼一聲,“一味加恩韓家難道就妥了?他們能耐不足,才作出謙忠之態,假使朝廷期許過高,促得驕狂了,未必不會成為大患,還是該扶起裴家製衡。”

二人唇槍舌劍的爭論,天子麵無表情的傾聽。

馬安南揣摩聖意,左右逢源,“河西萬裡之遙,朝廷難以轄製,對韓家當校驗忠誠,不可輕允所求;至於蕃人,一慣的狡悍,亦是不可不防。”

宰相沈桐也不讚成輕易撤換,“可惜韓金吾沒有成年的兒子在長安,不然放回去繼任倒正好。”

這也是朝廷的慣有之策,將養在長安的質子放歸爭權,必然會受手足的排擠,質子就得倚仗中原的扶持,越爭越與朝廷一心。

幾名大臣論了半晌,天子未發一言,待臣子退去,他也微覺疲憊,起身向禦花園行去。

五皇子李睿過來請安,皇子成年後慣例要遷出宮外,唯他得天子寵愛,仍在宮中居住。

天子不經意的一問,“涪兒近日身子如何?”

李睿答得輕暢,“昨日才去十六王宅探過,皇兄病氣已消,精神大好,請父皇放心。”

天子滿意的點頭,“你這做弟弟的很好,涪兒也是體弱,讓內庫送些補藥過去,叫他安生息養,不要為瑣事勞累。”

大皇子李涪時常多病,這其實不是壞事,他一向不得父親歡心,天子礙於大臣的諫議,給了些政務讓他掌辦,態度卻很嚴苛,動輒責備,直到病了才略為鬆緩,又顧念起骨肉來,父子之情方得以維續。

天子在李睿麵前很是慈愛,“你對邊疆之事也算知曉,可明白此次和談的目的?”

李睿於政事上相當用心,侃侃而言,“河西雖然收複,涼州仍受蕃人所控,終是一塊心病。如果邊境能安寧幾年,待錢糧上緩過來,就能嘗試克複涼州,免去西顧之憂。”

天子嘉讚了一句,“正是如此,聽說蕃地如今也不安寧,成年的兒子各有母族支持,爭得不可開交。王弟央格因夜襲激死韓戎秋,得到了重用,國相庫布爾不甘失勢,擁蕃王的幼子而反,雖然被央格所滅,各部的動蕩也不小。”

李睿深悉其意,“所以蕃人提出議和,他們同樣需要休養生息。”

天子緩步而行,欣賞路邊的芳花,“不錯,但主張議和的是央格,來的卻是狄銀一係,未必能談出成效,你且隨著一聽,就當增些閱曆。”

李睿當年代巡西北,就聽聞過狄銀不甘被派踞在外,一意以軍功而進,後來又野心勃勃的掠襲河西,致使韓、裴兩家失和,這樣的人哪肯和談,大約不願央格達成協議一長聲望,才讓弟弟達枷出使。

他隨即應道,“兒臣明白,自當謹慎而觀。”

禦池內的鳧禽帶著幾隻雛鳥遊過,天子投目而視,忽道,“陸九郎既為韓家所出,到底與他們有何關聯?”

李睿早就反複查過,謹慎道,“有傳聞他是韓戎秋的私生血脈,但並無實據,韓家從未承認,他對此也一無所知。”

就算真是韓家血脈,一無母族倚仗,二無親族承認,宛如無本之木,給了敕封也掌不住河西,天子沉%e5%90%9f片刻,棄了想頭,“這人還算可用,嶺南之事辦得好,先放進右軍當差。”

這正是李睿心中所欲,刹時怦然一動,嘴上道,“他太年輕,沒什麼家世根底,一下拔進右軍,隻怕會引人非議。”

天子答的意味深長,“沒有才好,行事方能狠決,這等人用起來趁手,處置的時候也輕鬆。”

內監端來一方金盤,玉碗內裡盛著一枚溜圓的紅色丹丸。

天子拈起紅丸服下,熱力湧上肢體,精神陡然煥發,無意再思索朝政,他摒退了兒子,大步走入了後妃的宮殿。

作者有話說:

過渡章較瘦,明天開始進劇情

第80章 兩相爭

◎告訴韓七,要想取回,翻牆過來找我。◎

韓昭文遠行前就有預料,韓家雖掌著河西之地的大權,卻遲遲接不到新的敕封,可見天子的態度。縱然明麵上禮遇不減,文武百官豈會看不出,交際時定少不了冷嘲熱諷,捧高踩低的羞辱,沒想到實際的情形遠好於此。

這還是因妹妹之故,韓明錚作為當世無雙的女將軍,連天子都好奇的召見,何況文武百官。不必韓家上門拜見,無數的邀帖紛來,上至皇妃,下至公卿,無不想一睹赤凰。

司湛隨著參與了兩次宴請,也給長安人的熱情驚著了,待發現城中的貴女開始盛行穿深色男裝,挽發束冠,英秀如男兒,他更是目瞪口呆。

借著這陣風氣,韓昭文的結交之路出奇的順暢,司湛也得到許多關注,結識了不少世家子弟,一次宴上還給拉去打馬球,成了左軍中郎將孫珪的隊員。

這一場馬球由兩隊男兒競逐,鬥起來極有看頭,場麵激烈,吸引了大批觀者。

孫珪挑了禁軍中的好手,個個身強體健,馭馬流暢。對戰的也是宮侍,馬上功夫明顯差多了,一時給連連得分,壓得相當狼狽。

司湛大顯身手,連中數下,正覺得意之時,對麵鬨嚷著換上了一個人。

那人身姿修偉,俊朗非凡,一副浪蕩不羈的意態,騎姿格外漂亮,腰背放鬆,馭馬靈轉自如,司湛一看就知厲害,頓時留上了心。

果然此人馬技超凡,持鞠杖乘勢奔躍,飄忽如電,連連攻破得分,看得觀者呼聲雷動,氣氛空前的熱烈。孫珪大為緊張,呼喝一群人左封右堵,卻給他引得□□西奔,疲亂紛忙,個個狼狽不堪,引起了一陣哄笑。

司湛見對方又要擊球,揮鞠杖去截,那人抄避而過,錯身時一記側撞,力道沉猛,司湛險些摔下馬。他穩住身形一望,見對方神情懶慢,眸光帶挑釁之意,不禁動了怒火,全力爭逐起來。

那人似刻意為敵,二人鬥得極凶,險招迭出,鞠杖與馬球亂舞,場麵精彩紛呈。司湛到底年少,架不住對方又詐又橫,屢屢上當,被他數次淩空擊球得分。

隨著場外陣陣喝彩,對手展儘風頭,硬生生連勝三局。

司湛從沒遇過如此狡橫的對手,累得渾身是汗,輸得滿心不甘,見那人給眾多世家子簇擁,側望過來一笑,笑中諷意鮮明,他近乎要氣炸了。

孫珪才升了官,一心想顯耀,卻給挫得灰頭土臉,自然惱怒之極,對著陸九郎一幫人又不願失了顏麵,陰陽怪氣的道,“好個陸蒼狼,對著弟兄們耍狠就罷了,司小哥才十七,河西的小同鄉也不留情?”

司湛一怔,方知這人就是陸九郎。這個名字數年前在沙州一度沸揚,很快又匿去無痕,他當年還小,並不知曉其中的乾係,此次出發才聽韓昭文提及,明白要防範,登時生出了警意。

陸九郎略略一怔,隨即輕佻一哂,“瞧著個頭不小,怎麼才十七?罷了,算我的錯,請弟兄們喝酒。”

孫珪在宮宴時給陸九郎灌吐了,一直懷恨,聽得心頭一動,悄聲問起司湛,“你酒量如何?”

河西人慣飲烈酒,司湛也未多想,“還不錯,百來杯不算什麼。”

孫珪趁勢攛動,“你瞧陸九郎的輕狂樣,實在可恨,他在酒桌上慣好逞能,一會去酒樓狠狠灌他一回,為大夥出口惡氣。”

司湛心底也有氣,立時應了,還特意去向韓明錚借酩酊玉。

韓明錚被一眾貴女所簇,也無暇細問,摘了荷包給他。

陸九郎給同伴簇擁著,眼光不著痕跡的一瞥。?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待司湛回來,孫珪已經應了劉駢一隊,兩幫人轉去酒樓縱情飲宴。

司湛的酒量雖好,拚到一半就知不是陸九郎的對手,他扯了個由頭出廂,從荷包裡取了玉,正要放入舌下,忽的給一手截去。

陸九郎竟悄沒聲息的跟來,奪人東西毫不忌諱,“司小哥跑什麼,酒還未鬥完呢。”

司湛大急,又不好揚聲,“還給我!”

陸九郎將玉扣住,不緊不慢道,“不知這是什麼,不如讓各位兄弟品鑒一番?”

司湛慌了,此物的用途一旦泄露,自家將軍難免要受議論,他的話語登時一軟,“是我不敵陸將軍,甘願認輸,請將玉還我。”

陸九郎無賴一笑,忽然壓低了聲音,“告訴韓七,要想取回,翻牆過來找我。”

禁軍是天子護軍,分為左右二部,數代以來均為宦官執掌。任職者無不地位超凡,權柄熏天,甚至能影響新帝的擁立。丁良與季昌各領一軍,皆為皇帝心腹,權勢之大,連宰相也要避讓三分。

兩軍的將領升遷不必通過朝奏,薪餉三倍於彆軍,每逢大赦還有額外賞賜,樣樣令人眼紅,許多官員與富紳為了將子弟塞入,不惜重金賄通門路。

陸九郎曾當過禁軍侍衛,因出身寒微,同僚不大瞧得起,直到外放闖出名頭,加上此次天子擢拔,一躍成了右軍將軍,著實震驚了百官。

季昌身著紫蟒錦衣,皮笑肉不笑的接了他的覲見,“陸將軍不錯,連皇上也親口嘉讚,就怕右軍的池子水淺,容下不閣下的大才。”

陸九郎從容對答,“哪能呢,在季大人手下效勞是我三生有幸,不論大事小事,隨您驅策,屬下定是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哪怕給晾了兩個時辰,季昌連個座椅也不給,陸九郎依然笑意盎然,挑不出半點錯。

季昌看得堵心,也懶得再刻薄,一端盞將人攆了。

一旁的心腹湊上來,“大人就這麼輕鬆放過,不給點厲害的?”

季昌雖然端了姿態,心裡如明鏡,輕哼一聲,“皇上要給五皇子鋪路,我何必枉作小人。等著瞧吧,丁良要扶持大殿下,絕不會讓他安穩升遷,我隻管看戲。”

右軍駐紮於西側的右銀台門,陸九郎帶著石頭走馬上任,挾著天子紅人的氣勢,出手又慷慨大方,沒幾日就混熟了門道,頗有如魚得水之勢。

李睿與兵部一同與蕃使會談,他龍章鳳姿,英睿自若,絲毫不為蕃人氣焰所懾,對邊境的形勢知悉極深,理義嚴明,贏得了朝臣的盛讚。

相較之下,大皇子李涪越發暗淡,他雖有仁善的名聲,卻屢屢多病,理政平庸,從未展現出皇長子該有的英明與魄力。

就連榮樂公主從洛陽玩樂後歸返,前來探望李涪,也無心道了一句,“父皇近年精力不濟,好容易肯放權,皇兄偏偏多病,不然和談之事該由你出麵,哪會讓五哥得風頭。”

李涪現出三分無奈,“我這身子骨不爭氣,有什麼辦法,五弟能為父皇分憂,我也覺安慰。”

榮樂與李涪一母所生,比其他兄妹更親近,看不慣兄長的軟懦,不以為然道,“禦醫總說皇兄生病是肝氣鬱結,憂思過度;你是皇長子,未來的儲君,煩擾何必悶在心裡,隻管拿出氣勢,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