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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凰引 紫微流年 4388 字 6個月前

幾近力竭,恰對上人群中的韓明錚,他的頭腦驟然一嗡,也不知哪來的勁,竟然從絞拿掙出來,一膝頂翻弘惠,奮力鎖住了對方。

他戰意洶然,渾身的筋肉鼓賁而起,凝著濕汗的鋥光,宛如力士怒揚,英矯強健之極,看得觀者無不屏住呼吸,弘惠被鎖得動彈不得,不得不捶地認輸。

一場爭鬥格外精彩,四下紛紛喝彩,圍上去與陸九郎攀交,他長吐一口氣,抬眼一掠,已經不見韓明錚。

韓明錚步子匆匆,頭也沒有回,宛如在逃避什麼,腦中著魔了一般,一會是陸九郎□□汗濕的肩脊,強健的腰%e8%87%80,縛絞時的各種姿態;一會是給他貼身壓製的屈辱,他靈狡的挑弄,張狂而放浪的眸光,紊亂得難以名狀。

宋欣兒縱是大腹便便,也在幫著張羅明日的壽宴,忙得腳不沾地,黃昏時才想起兒子扔去了小姑的院裡,趕緊帶著丫環來接。

她一進院就見棲兒臟得泥猴一般,在樹下指揮螞蟻打架,還幫著行軍布陣,儼然成了個大將軍,韓明錚在一旁陪著,似有些心不在焉。

螞蟻兵交戰正激,棲兒哪裡肯走,對著母親百般耍賴。

宋欣兒隻好坐等,她知道夫君與小妹親厚,又有舍命救下棲兒之恩,越加感激,隻是這位小姑不同於尋常閨閣,閒聊不知該起什麼話,於是道,“阿娘今日還說,此次收的禮要給妹妹選些合宜的,大約過一陣就要用上了。”

韓明錚並沒有女兒家的羞澀,隻是默然。

裴家接親之事已經傳開了,宋欣兒見她的神態就明白不情願,安慰道,“女兒家在閨中時難免忐忑,爹娘一定會考慮周詳,妹妹不必過憂。”

韓明錚靜了片刻,“嫂嫂未嫁時,對我哥哥是什麼感覺?”

宋欣兒縱是嫁了,說起來仍是微赧,“我以前在宴上見過他,那時也不懂,隻知是個英雄。訂了親後有了走動,有他陪伴就很歡欣,愛看他又怕看,背地裡翻來翻去的想著,心裡一時亂一時甜,其實就是喜歡了。”

韓明錚垂著眼,半晌道,“原來這就是喜歡,哥哥是有福氣的。”

宋欣兒洋溢著甜蜜,“女兒家所求的無非如此,姐妹們都羨慕我得了好夫婿。”

韓明錚辨不出在想什麼,“哥哥當然很好,但世間女子出嫁未必能個個琴瑟相合,如果家裡選的不喜歡,或是喜歡的並非良人,又該如何?”

宋欣兒這下可答不出了,試探的一問,“妹妹有喜歡的人了?”

韓明錚一頓,淡道,“我不想嫁人,想一直在營,守護河西,嫂嫂覺得可能嗎?”

宋欣兒遲疑的斟酎良久,勸道,“妹妹是個有誌氣的,但你這樣青春美麗,哪可能跟姑子一樣終身不嫁,那是逆了倫常,到時候世人不知怎麼編排,爹娘也不會許的。”

韓明錚側頭看著庭樹,沒有再開口。

第67章 那蘭提

◎裴家與你何仇,一再挑釁生事◎

河西之主六十整壽,當日天光晴朗,映得淡雲異彩紛絢,似披上了一層華紗。

沙州全城給假三日,家家披紅懸燈,淨掃屋宅,街市喜氣盈盈。

韓家附近的幾條街塞得水泄不通,大門內外人聲鼎沸,賀客衣冠似錦,唱名之聲不絕。坊間還設了五百席款待城中耆老,菜肴流水般不斷,香氣飄到數裡外,人人喜笑顏開。

陸九郎買了不輕不重的賀禮送了,沒有特意往韓戎秋麵前湊,大人物自有無數熱切的奉承者,不差一個叩頭。他喜愛金玉華麗之物,但知比不過滿園富貴,索性穿了件碧藍的新衫,不著一件佩飾,卻勝在神姿英拔,銀絛束得腰窄腿長,占儘風流,引來眾多貴女投目,芳心悄然暗動。

陸九郎不理會旁人的目光,獨個在庭院內遊逛,見韓家三兄弟與賓客酬應,冷誚一抿,轉去看賀客之禮。

韓家今日的賀禮堆積如山,貴重的特辟了一處擺放,寫明贈者,大方的供賓客觀賞。客人們驚歎簇圍,既羨慕主人,又讚送禮者的豪闊,珍奇的如西毒國的玉馬籠、夫南國的火玄珠,入水不濕的吉光裘、還有照夜璣、青螺巵、赤玉杯、犀絲簟、色如水晶的重明枕等,無不令人嘖嘖稱奇。

陸九郎方一走近,忽然聞到一股沁脾的奇香,心神為之一醒,望去發現了一缽花。

那花形態疏落,葉如蘭瓣,枝梢綻了朵淡紫的花,纖巧似一隻活靈靈的蝴蝶,隨時將引翅飛去,香氣又如此獨異,引來了眾多欣讚。

陸九郎一聽是裴家所贈,心頭頓生不快。

人群忽然轟嚷起來,悉數往主樓湧去,原來是主人韓氏夫婦出來會客了。

陸九郎趁著左右紛亂,抬手輕巧一掐,將花收入袖中,不動聲色的隨著人潮溜了。

韓戎秋看來精神奕奕,笑顏爽朗,其實晨起腦額赤熱,頗為不適,但今朝來客無數,稍有不妥就要傳遍河西,隻得強打精神。

韓夫人擔憂他的身體,將女客交給媳婦應酬,全心協助丈夫。幸好韓戎秋毅力過人,絲毫不顯異態,他與貴客逐一寒喧,興致高昂的談笑,甚至一眼認出數十年未見的西州來使,隨口道出其子的小名,感動得使者熱淚長流。

這一邊眾星捧月,那一邊的裴佑靖正與觀真大師敘話,他年少時曾蒙這位高僧教授兵法,視之如師如長,格外尊敬,特意將兒子喚近見禮。

年高德劭的觀真大師神情慈和,含笑一讚,“翩翩兒郎,如日初升。”

裴佑靖心裡高興,嘴上客套,“還差得遠,尚需許多磨礪,不比大師門下,弘曇當年還是小沙彌,如今已成了弘海的得力臂助。”

弘曇是觀真的關門弟子,隨在一旁合什致禮。

觀真謙遜道,“他的心性仍有不足,帶出來正好受些教訓,免了自視過高。”

裴佑靖不禁一謔,“這可難了,弘曇都奪了競武的頭名,誰還教訓得動他。”

觀真但笑不語。

弘曇赧然,念了一聲佛號,“裴大人過譽了,小僧昨日就敗了一場,確是人外有人。”

裴佑靖見他麵帶窘色,轉開了話語,“彥兒從高昌捎回了一株那蘭提花,作為壽禮送來韓府,此刻正當盛開,大師有興趣或可一觀。”

那蘭提花與蔓珠華沙並為佛經所載的奇花,傳聞香味濃鬱,美如仙物,為天竺所獨有,深得名僧與貴族的鐘愛,中土隻聞其名,極少有人得見。

觀真即使不為凡物所惑,聞之也不免動心,“當真是傳說中的那蘭提花?”

裴佑靖捺下得意,笑道,“此花嬌貴,很費了些心思才養活,彥兒還不為大師引路?”

裴行彥立即帶觀真前往,誰知到了放置的漆台,盛放的異花竟然沒了,餘下半截碧枝,宛如一個空蕩蕩的嘲諷。

那蘭提花貴逾黃金,裴行彥小心翼翼的從高昌攜回,隻活下來這麼一缽,才出了片刻風頭就給人掐了,幾近要氣瘋了。

觀真大師抑下失望,仔細看過枝葉,靜佇片刻,歎道,“阿彌陀佛,或許是老衲與之無緣,不過能觀其葉形,得嗅餘香,也要感謝裴少主。”

一言提醒了裴行彥,他恨恨道,“大師稍待,我定要將竊花之人尋出來,絕不輕饒!”

他箭術小成後喜愛行獵,豢養了一批黃犬,這次恰好攜了一頭,叫人牽來嗅過空盆,放出去在園中搜尋,滿園貴客給黃犬所擾,不解其中緣故,紛紛投目而視。

觀真勸道,“裴少主不必如此,今日高朋滿座,不合驚動,主人家自會有所處置。”

裴行彥怒火正熾,哪聽得進去,追著黃犬一路而去。

黃犬左奔右走,最後對著園角一個青年狂吠,那人一腳飛起,擦著狗鼻子而過,黃犬悚而恐縮,伏地低低的嗚叫。

裴行彥瞧得大怒,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又是你!”

陸九郎掐了花,就等著看裴家人氣急敗壞,沒想到裴行彥竟然在韓府放狗搜人,溜出園子已來不及,隻有裝作不知,“我當哪來的野狗亂撲,原來是裴少主。”

裴行彥嗅到他身上的異香,怒不可遏,“裴家與你何仇,一再挑釁生事,我定要取你狗命!”

他拔拳就打,哪是陸九郎的對手,一擊就給攥住手腕,半分前進不得。

陸九郎毫不客氣的反唇相譏,“裴少主是不是忘了這是何地,當可以隨便撒野?”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網ω友ω整ω理ω上ω傳ω

四周賓客給驚動,圍聚而來,觀真見得不妥,吩咐徒弟將二人分開。

弘曇也覺愕然,不禁一問,“真是你偷了花?”

觀真見青年俊郎英挺,卓然出眾,身上帶著異香,必是竊花之人,卻又如此大膽張揚,不由擰起眉,“弘曇,你識得此人?”

弘曇難得逢了對手,本來頗為欣賞,誰料對方犯了大錯,定是要倒黴了,惋惜道,“回師父,他就是陸九郎。”

陸九郎這個名字,如今已相當震耳,前有競武大會一釁驚人,後有兩救韓七將軍的傳奇,觀真聽聞徒弟敗在他手上,也不覺出奇,此刻打量,忽然有種極淡的眼熟,又想不起何處見過。

裴行彥此來賀壽,並無護衛隨身,弘曇又如一堵牆隔在中間,他隻能怒罵,“人憎狗嫌的雜種,妓子生的賤物,淨用些陰私手段,渾不知恥!”

陸九郎在堂子裡長大,惡毒的話聽過無數,哪會動氣,反而挑弄道,“裴少主怎麼隻動嘴?彆躲在後頭,上來試一試身手,看誰才是陰私的雜種、不知恥的賤物。”

裴行彥怒得青筋迸跳,不顧一切要衝上去,給弘曇硬生生擋下。

觀真暗暗搖頭,裴少主固然行事魯莽,衝動易激,陸九郎竊寶還挑釁,同樣不是善類,他知這人與韓家關聯頗深,不欲事情鬨大,合什道,“今日是韓大人的壽辰,不可擾了正場,裴少主請隨老衲而行。”

觀真轉身向正堂行去,弘曇半請半扯,強行將裴行彥帶走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的比較瘦,明天早晚各一更(顫唞的表示也瘦的)哈

第68章 玉腰奴

◎陸九,你一樣自傲輕人,並不比他好◎

韓戎秋留下韓夫人待客,去內堂聽了觀真所述,半晌無言,發脹的頭更疼了,望著裴佑靖綻出一抹苦笑。

裴佑靖當然蘊怒,但見老友這副情態,反而戲謔起來,“我知道你必是舍不得責罰那小子,罷了,反正花是送你,隨你自家人處置。”

韓戎秋長長的歎息一聲,不知說什麼好。

他越苦澀,裴佑靖越覺好笑,怒意煙消雲散,餘下幾分幸災樂禍,“我都替你心累,耗再大的勁也扭不過他的本性,何苦來哉。”

觀真從不信捕風捉影的傳言,但韓戎秋對子女教養嚴格,絕不寬溺,此番居然沉默,也未下令責罰,不由為之驚訝。

裴佑靖順勢道,“不提這些,你考慮得怎樣,讓七丫頭做裴家的兒媳如何?總不會是嫌彥兒生得醜,門第差吧?”

裴行彥在一旁餘恨難消,僵著一張臉,聞言更陰鬱了。

韓戎秋啼笑皆非,知老友故意如此一說,裴行彥彆的一無可提,唯有臉沒什麼挑剔的。

韓平策在一旁提起心,